这人目的实在太明确。
沈榆当时就松开了手,直接拒绝“不要,这有监控,还可能有人经过。”
“监控不是问题,这地方我有股份。”谢宴州还闭着眼睛,在继续勾引,“至于人我会很注意的。”
沈榆理智尚存“不行。”
“真的不行”谢宴州回身,睁开一只眼睛,缓缓靠近对方,“嗯”
他离得近了些,沈榆有一瞬间动摇。
但还没开口,却见谢宴州直起身,叹了口气“好吧,既然我男朋友是个害羞的人。”
沈榆“”
逗谁玩呢。
不过来找谢宴州也不是这个目的。
沈榆是收到谢宴州表示砸完场子的信息才出来找他的。
“你待会还回去吗”沈榆问。
他没问谢宴州砸谁的场子。
反正砸谁的都无所谓,谢宴州做什么,沈榆都站在谢宴州这边。
所以他只问谢宴州待会要做什么。
“不回去了。”谢宴州懒洋洋回,指节扣住对方的手,“看见你就走不动路。”
“那跟我走吧。”沈榆拉着他的手往里走,压着笑音说,“我们这边正要开始”
推开包间的门,音乐声早就停了。
一群人拿着气球玫瑰花,手忙脚乱地到处布置着。
老赵和老钱属于比较热心的,一个把气球仔细捆在四周,一个在给换上西装的刘泽整理领带,顺便宽慰他别紧张。
刘泽嘴上说着不紧张,其实手都在抖。
他们旁边,高桥蹲在地上,默默把包间中间的心形玫瑰歪了的地方给扶正。
不知道想到什么,轻轻抚摸了一下玫瑰花瓣。
沈榆拍了拍高桥肩膀“怎么,你也想送花”
想心事的高桥猛地回头,差点没摔着。
“榆榆榆榆哥”高桥吓得结巴了,“你刚才去哪了”
“接男朋友。”沈榆指了一下后面神色散漫的谢宴州,问,“女主角呢”
“和另外一个女生出去了。”高桥记不住同学名字,小声说,“过一会来。”
正说着,老赵跑过来,抓着高桥往旁边走,“走了走了,我们这些热心群众得围成一个圈啊,记得待会要欢呼。”
沈榆拉着谢宴州,和其他热心群众一起,站在人群外。
灯熄灭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没一会,女主角推门进来。
一束光亮起,照亮室内情景。
刘泽和很多偶像剧的剧情一样,单膝下跪,对着女生诉说爱意。
女孩眼里很快蓄满泪水,伸出手,哽咽着说我愿意。
人群爆发欢呼。
老赵问高桥“老高你说我跟我女朋友求婚在哪求你想过求婚没”
高桥抖了一下,干巴巴接话“没、没有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没有吧”老赵眉头紧皱,“你不会又背着我们谈了吧”
“谈恋爱要跟我们讲。”老钱跟着转过头,“还有,这次不要跟人家讲你银行卡密码,听见没啊”
高桥被他们问得面红耳赤,把脑袋转到一旁装聋作哑。
这时,谢宴州侧眸。
他身侧,沈榆看着被人群环绕的那对爱侣。
光点在他眸中跳跃。
谢宴州没有看见笑意,也没有看见向往和期待。
只看见一片平静。
忽然地,谢宴州的心沉了几分。
求婚成功后,两人幸福地依靠在一起。
散场时,刘泽还给所有人都发了喜糖,说结婚的时候要发红包。
沈榆剥开一个水果糖塞嘴里。
他想,要不是知道他们一年后就分手,他也会祝福的。
只是现在当事人都沉浸在幸福中,他还是不扫兴的好。
结束后,一群人结伴往外走。
有人看见谢宴州和沈榆牵着手,开玩笑说“榆哥,你和谢少以后结婚什么的,可得请我们喝喜酒啊。”
谢宴州下意识看了眼沈榆,握着对方的指节紧了紧。
沈榆挑眉“当然。”
老赵举手报名“榆哥,我是嫡舍友,我申请坐主座”
聊起这事儿,沈榆心情很好“准了。”
“谢谢榆哥”
“榆哥,那我坐次桌”
“我坐桌子
“哈哈哈哈哈你这点出息”
他们谈着未来,在夜里发出欢快的笑。
这是独属于这一阶段的青春。
走到车库,意外看见谢宴州的车侧边站着个青年,微微弯着腰,脸离车窗很近。
谢宴州走过去,朝着兄弟的小腿踢了一下“鬼鬼祟祟,偷窥”
“谁偷窥你啊真够自恋的。”陆彦嗤了声,“我看你这车膜不错。”
沈榆奇怪“陆彦,你怎么来了”
“接我舍友。”陆彦理直气壮。
他的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锁定沈榆身后站着的高桥,径直走了过去。
在沈榆和谢宴州面前,高桥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说“其实不用来接的”
“下班,顺道。”陆彦耸了耸肩,“再说了,这不是防着有人再跟着你吗”
话音刚落,就听谢宴州喉间发出一声轻嗤。
调查偷拍者的时候,他顺便让人把骚扰高桥的人找了出来。
是高桥原来的舍友。
陆彦下午直接去京大找人,这会应该已经解决了。
还“防着”。
分明就是找机会跟着高桥。
被谢宴州一嗤,陆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紧张地皱起眉“谢宴州,你笑什么笑”
“明知故问。”谢宴州懒得搭理他。
走到另一边开了车门,单手搭着,谢宴州对沈榆笑了下“来,少爷。”
沈榆坐进车里。
扣好安全带,他忽然开口“谢宴州。”
谢宴州侧脸“嗯”
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沈榆抿了抿唇,又清了清嗓子,好一会才问
“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比较好”
瞬间,谢宴州呼吸停滞。
沈榆低头盯着自己的衣角,耳尖因紧张泛红。
结婚是情侣关系的终结,也是婚姻关系的开始。
也许每对情侣都想过结婚,但能走到最后的寥寥无几。
上辈子,他们差一点点,就能结婚了。
这段时间,沈榆经常在想
如果上辈子他们早点在一起,早点解决那些隔阂,早点意识到彼此的心意,早点在一起就好了。
刚才在包间里,见证了一场求婚,难免被气氛影响。
沈榆也好奇,谢宴州是不是会和他一样,想象以后的事情。
比如说,结婚。
在谢宴州面前,沈榆总沉不住气。
话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
又后知后觉地懊恼,现在说这种话是不是太早了,简直就像是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迫不及待要把人拐走一样。
车内格外安静。
沈榆微微侧过一点身子,余光试探性看向驾驶座的人。
阅读灯朦胧的光下,谢宴州垂着眼,睫毛根根分明,在脸上拉出浅浅阴影。
他似乎愣住了,思绪有片刻游离。
沈榆不由得有些紧张,呼吸变轻“你不会没想过吧”
“想过。”谢宴州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哑。
像是招架不住对方的视线,谢宴州闭眼,手背撑着额,缓缓吐气。
谢宴州自认还算理智,现实里也就想过那么五六七八次吧,但梦里却是日思夜想。
恋爱以后,很多次做梦时,谢宴州都能感觉到梦里的自己在狂热地期盼和沈榆进入下一段关系。
包括且不限于
每天晚上老婆宝宝喊个不停,逼问沈榆选“老婆”和“宝宝”哪个好听;时不时就说些“你要对我负责”之类的话,有一次甚至让沈榆签字画押,纸条郑重放进保险柜;甚至生日许愿都许跟沈榆结婚
有很多次谢宴州醒来,都会对梦里的自己感到无语。
怨妇都没那么夸张的
为了不让自己变成梦里那种怨夫,谢宴州近来时常警醒自己,千万不能跟梦里那样急不可耐,迟早把人吓跑。
可现在只是听见沈榆问了这么一个普通的问题,谢宴州便浑身发热。
就像是被梦里的自己感染了狂热病毒,脑子里无可抑制地涌现出各种相关联想。
结婚场地、天气、结婚礼服纯白还是纯黑、领带什么颜色、要不要手捧花
还有,结了婚,就能叫“老婆”了。
他还没这么叫过沈榆因为想留着婚后正大光明叫。
思及此处,谢宴州眼前不自觉浮现起梦里的场景
昏暗房间内。
听到“老婆”二字后,刚才还沉浸在欢愉中的青年微微睁大眼睛,被泪水沾湿的睫毛颤了颤,又迅速低下头,咬着唇瓣。
可耳根却越来越红,攥着衬衫指节也泛起粉
“谢宴州”
忽然凑近的声音打断思绪。
谢宴州回神,撞上沈榆清澈双眸。
沈榆不知什么时候靠近,微微歪了一点脑袋看他。
这么近的距离,呼吸清晰可闻。
喉结轻滚,谢宴州强装镇定“嗯”
“你是怎么想的”沈榆看着他的眼睛,有些艰难地吐字,“就是我们的事情。”
刚才问完,谢宴州就一言不发地垂着眼睛。
沈榆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禁担心,自己是不是太急了。
毕竟结婚这种事情,怎么也得是恋爱一两年后再提起的了
他跟谢宴州谈了两辈子,可谢宴州只跟他谈了两个月。
感情基础毕竟不一样,有这种想法也正常。
沈榆想了想,给自己挽尊“我就是随口”
“听你的。”
沈榆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抬眼。
谢宴州垂着眼,没看他,耳尖红透了。
“我说”
谢宴州倾身,额轻轻抵着沈榆的肩膀,声音很低。
他进一步表态,音调坚定
“沈榆,我都听你的。”
夜色越发浓郁。
沈榆的手指顺着谢宴州的袖子往下,摸到他的手背,沿着指缝卡进去,十指相扣。
“谢宴州。”
另一只手抚摸青年的脸颊,柔软似羽毛的触感落在谢宴州唇瓣上。
沈榆托起他的脸,微微侧头,唇压了过去。
“把这件事提上日程吧。”沈榆轻轻地笑,“我们现在正处于人生的清晨,而接下来的所有时间,我已经确定,要和你一起度过。”
上辈子的离别太过匆忙,有许多以前没有完成的事情。
沈榆想,他们的遗憾可以慢慢弥补,他们的爱还有很长。
谢宴州抬眼。
这一刻,他在对方亮晶晶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谢宴州恍惚觉得,这一幕他等了很久。
久到足以让他在这一瞬间红了眼眶。
车内的电台放着情歌。
女中音随着音乐缓缓呓语轻唱,一切都显得那样温柔,犹如梦境。
他闭上眼睛,让夜色融化在温情绵长的吻中。
回到家,洗漱过后,沈榆窝在床上躺好,打开手机。
刷了刷朋友圈,几个同学都发了刘泽求婚的视频或者照片,在
沈榆想想还是没点赞,退出去看消息。
林嘉旭的“进城综合症”还没缓解,发了一大堆消息,综合起来就是他在网上看见了个好吃的店,想去吃,让沈榆一起。
回了他,沈榆继续往下翻。
不久前,高桥发了个消息,大概是拜托沈榆别把他跟陆彦一起回去的事情跟老赵和老钱说。
沈榆谈了
小乔已老实没有没有他就是个比较热心的人
热心
沈榆认识陆彦两辈子,第一次听人用热心形容陆彦
要说对朋友,陆彦确实比较关注。
但也没到贴身保护,出行接送的地步。
对话框上显示着“正在输入中”。
沈榆退出去看了会黄历,回来才看到他发的消息榆哥,其实我想搬回去住
沈榆
小乔已老实榆哥,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不要跟其他人说双手合十求求你磕头磕头磕头
沈榆回了个ok的表情。
停顿了会,高桥扭扭捏捏地发了条消息过来我每次跟他相处的时候,总感觉是跟颜颜在接触,好奇怪啊
这也不奇怪。
两人在网上聊了那么久,对彼此性格和生活早就熟悉。
现在只不过是从网上转到了线下。
不过沈榆也没有干预其他人感情的爱好,只从朋友立场表态按照你舒服的来就行,我都支持你。
这话把高桥感动坏了,一连发了十几个磕头表情包。
收起手机,高桥望了眼房间门,下定决心。
他噌地站起身,从床底下拖出行李箱,把衣柜里的衣服拿出来,堆在床上,然后一件件叠好塞进箱子。
高桥想着,那个变态很久没发消息来,应该是没事了。
明天跟陆彦好好告别,回学校住。
剩下的房租就不要了,请人吃顿饭,然后
然后要干什么来着
对社交不擅长的高桥正思索着,陆彦的声音忽然插进来
“你在干什么”
高桥惊恐抬头,正和站在门口的陆彦对上视线。
陆彦背着光的神色晦暗不清。
他像是皱了眉,声线冷沉
“你要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