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好行动暗号,覃邵阳带着两人准备出门的时候,邬正佟才注意到:覃邵阳的断臂,居然又出现在了他的后背上。
“正如张老所说,覃叔属于巫兽门一脉,巫兽和巫器合二为一,所以能够自主的回到他的身边来。”
唐婉玉小声的替邬正佟解惑,“不过,这也代表玄一宗的那几个家伙逃出了困境。”
“那个女人,下次被我碰到,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一顿!”
唐婉玉愤愤的说,只是她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什么会对林明真存在如此大的嫉恨,似乎生来就是宿敌一般,“张老要你答应他什么事,会不会很麻烦,需要帮助的话就说一声。”
唐婉玉的话让邬正佟心里蛮感动的,私心觉得也没有必要对两人隐瞒,而且根本就瞒不住,索性就告诉两人,“他让我想办法把他孙子带出结界,交给我师傅。”
“什么?”
覃邵阳听了后眉头紧锁,停住了脚步,直言不讳的说,“几乎不可能的,那小孩子虽然灵魂是完整的,但是早就没了肉身,一踏出结界的范围,就相当于把巫体裸露在俗世,只会招来天雷,劈得烟消云散。”
唐婉玉也点头,表示覃邵阳的顾虑完全在理:小虎别说是肉身,连皮囊都是缝缝补补的,幸亏拥有一半巫族的血脉,灵魂可以附着在骨骼之上,否则早就被桃树林里的“百子引魂阵”吸走了。
不过,覃邵阳心头还是冒出了个直觉:或许,会有奇迹发生也说不定。当年的张保可是个风云人物,凭借半巫之体搅得时局大乱,差点名正言顺的带着一群半巫进入月神遗宫。
“覃叔,还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邬正佟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关于这个结界的生门,并不是像你先前所推算的那样。”
“不在鬼面桃林?”
覃邵阳露出迟疑的神色,有点不相信邬正佟的话,张家村的结界虽然设置巧妙,但是还不至于让他看走眼,“我的推算应该不会有错的。张家村的结界乃根据道门的六甲锁阴阵所设置,生门肯定就在鬼面桃林中,最不可能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可能的地方。”
覃邵阳之所以如此的确信,其中还有段过往。他的爷爷覃酒仙三年前就是困在了“六甲锁阴阵”中,被道术师控制的僵尸吸干了全身血液而亡的。为了报仇,他耗费三年的时间潜心研究“六甲锁阴阵”,对其每一个变化都做到了然于胸。
“六甲锁阴阵”的六甲,实际上指的是六甲神将,依次为金木水火土五甲神将按照相克顺序围城一个圆圈,分别与中间的天甲神将沟通形成五色灵脉线,然后将阵法中的任何阴属性物体困锁住,通常被阴阳道士用来驱妖捉鬼。
“如果有两个结界,会不会影响你的推算?”
事关重大,邬正佟不敢轻易犯险,张保虽然没有害他的心思,但是他只有在这个房间里才能保持正常,对于外面的事情,很多都只能靠推测。
“不可能。”
唐婉玉抢先覃邵阳一步回答邬正佟,“结界不是排兵布阵,可以阵中有阵,结界设置需要遵循阴阳五行相克的法则,相克中衍生出的排他性注定了结界中不可能存在第二个相克法则。”
唐婉玉在县城里很多时候都是和覃邵阳住在一起,所以对“六甲锁阴阵”并不陌生,得益于天生魂巫的她,甚至在某些环节比覃邵阳都还要熟悉,已经查明六甲神将的具体位置,并且依照覃邵阳的吩咐暗中加了一点佐料进去。
覃邵阳没有说话,大脑飞速的旋转,虽说邬正佟现在连门都没有进,对结界设置一窍不通,但是他的话却让覃邵阳觉得似乎有些门路。
“张老说这个才是结界的生门。”
邬正佟把后背上红布绸包裹住的脊椎取了下来,“他说这是张家先祖的脊椎骨,结界真正的生门所在,但是却没有说该怎么用。”
覃邵阳接在手中,闭上双眼催动体内的巫力,瞬间就感应到一股来自脊椎内部强悍得足以撕裂空间的巫力。
他所调动的巫力,如同溪流汇入瀚海般。
“原来是这样。”
想通了其中关键的覃邵阳,情不自禁的抹了一把大汗淋漓的额头,差点就犯下了粉身碎骨的打错,还会连累了两个小家伙,“丫头,赶紧把你埋伏的五行阴魂收回来,正佟说的全是对的。”
原来,覃邵阳凭借自己对“六甲锁阴阵”的了解和推算,想出的破解之法是利用唐婉玉的魂巫的优势,将吞噬的金木水火土五行阴魂分化出来,按照相克法则克制其中的五甲神将。因为“六甲锁阴阵”维持阵法的乃是五行神将,中间的天甲神将主杀戮,阵法破灭后自然而然的就会消失。
失去“六甲锁阴阵”的庇护,鬼面桃林阴气不足,造成的后果就是鬼面桃花为了存活,彼此之间会互相吞噬。平衡一打破后,利用邬正佟手上的“五行天珠”,施展天火术就可以将其付之一炬。
如此大的动作,必然会触动结界禁制开始空间净化,首当其冲的便是鬼面桃林,三人便可以趁强大的冲击下形成的破裂缝隙中逃出生天。
然而,在邬正佟拿出脊椎骨后,覃邵阳才幡然醒悟,事实和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丫头,我们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言外之意就是,覃邵阳当着两个晚辈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正佟应该猜出来了吧?”
“没有。”
邬正佟摇头,眼神颇为尴尬:我一菜鸟,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猜得出来如此精妙的布局。
“猪脑子!”
覃邵阳恨铁不成钢的低声骂出了声,“要是你师傅在这里,非被你气死不可。”
“覃叔,你的意思是巫域?”
唐婉玉七窍玲珑一点就通,肖伯鸠经常拿出来显摆的不正是他所控制的巫域么,结界中不可能存在结界,但是巫域中却能。
结界设置的基础乃是法则,可巫域的形成依靠的却是巫力,只要修为足够强悍,就可以凭借实力撕裂空间,然后用巫力幻化出一个巨大的囊,形成独立的空间。
“不全是,只能算作一个半成品,迷惑世人却是足以。若不是没有前辈的帮助,我们这辈子都休想能够出去。”
“嗷呜嗷呜”,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张老头媳妇儿房间传了出来,打断了三人的谈话。
“什么声音,怎么听起来像小狗叫唤?”
话音刚落,邬正佟就见到覃邵阳的神色变得更加的凝重,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便朝唐婉玉吐了吐舌头,求助的看着她。
“走,出去看看。”
佯装镇定的覃邵阳带头走出了房间,心里却是止不住的祈祷:老天爷,千万别是那玩意儿!
走在最后的邬正佟迈出房门的瞬间,忍不住双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折腾,一张本来称得上是英俊白皙的脸庞变成了猪肝色。
眼见着两人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邬正佟只好强打起精神,硬憋着一口气跟在两人身后跑。
“呕”,没跑几步,邬正佟就泄气了,单手扶在墙上大吐特吐起来,不曾想见到嘴里吐出的东西,索性蹲在地上吐得更凶了。
“覃叔,快回来,婉玉!”
邬正佟嚎啕大喊了起来,双眼中满是惊恐。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走在前面的唐婉玉颇为无奈,嫌弃邬正佟在拖后腿,低下头想把扶起来的瞬间,也吐了。
“你吃什么东西了?”
唐婉玉撒开抓住邬正佟的手倒退了两步,赤裸裸的嫌弃。
反倒是接着跟来的覃邵阳,只是看了一眼邬正佟吐出来的东西,便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没事的,多吐几次就习惯了,别人求这福气都求不来呢!”
唐婉玉听后,朝着与覃邵阳相反的方向又是退了几步,心里想的是:鬼才想求这样的福气,尼玛也不要太吓人了,就他嘴里吐出的什么玩意儿,一滩血迹里夹杂着几撮黑色的毛。
那到底什么毛?!
“没事的,稍微忍耐一下,正佟。”覃邵阳伸出手来在邬正佟的后背上轻轻的拍了几下。
“覃叔,你知道怎么回事?”
邬正佟烂着张脸,手指着地上的血迹,“我怎么感觉跟怀孕了似的,肚子里有东西!”
“嘿嘿,可不是怀孕了么。”
覃邵阳一句话吓得邬正佟大气都不敢出,倒是稀奇古怪的事情见过不少的唐婉玉两眼放光的盯着邬正佟:嘿,不管男孩还是女孩,我都要当干妈!
“覃叔,你别拿我开涮了!”
邬正佟被覃邵阳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他是个男人,怎么可能怀孕?然后恶狠狠的回瞪了一眼看稀奇的唐婉玉:想当干妈,做梦!
“我可没有闲心拿你开涮,还记得徐汉良给你的珠子么?”覃邵阳提醒邬正佟,“那是黑佛宗的至宝—崩,估计是张家村的阴气太盛,加速了它的成长。”
“崩?!”
不明所以的邬正佟干瞪眼。
唐婉玉听了覃邵阳的解释,嘴角都要流出口水来了,一脸的羡慕嫉妒恨,“你要是不想要的话,给我,我要!”
“丫头,你不是已经有夜蝠青魟了?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万一两个巫兽打起来,你帮哪个?”
覃邵阳的话语间,也传递着个信息:他也想要邬正佟身上的崩。
“到底崩是什么东西?”
邬正佟不傻,连肖伯鸠都称赞的东西他才不舍得给别人,但是对崩,他一点都不了解。
“崩是黑佛宗的镇派至宝,巫兽中的王者。中学历史里面应该有讲过,封建时期皇帝死亡,也叫驾崩,说的就是它。皇帝乃天子,九五之尊,传说中的帝王之气其实就是崩的气息,每一任皇帝出生的时候,都会有一条崩伴随左右,所以才会有驾崩而去的说法。”
覃邵阳出身巫兽门,对天下巫兽了如指掌,“正因为如此,修行之人把崩看做是人间皇者的守护神,约定任何门派都必须对它的拥有者视为上宾对待。”
“哇塞,那不成了走天下的饭票?”
光是想象,邬正佟就美得鼻涕泡直冒。
“可以这么说,前提是你得守护得了它,只要你有崩的消息一传出去,抢它的人会多如牛毛。而且崩的性格千奇百怪,但是有个通性,拥有它的人必须具备过人之处,否则它会翻脸不认人。你数一下历史上夭折的帝王便知,它的脾气不怎么样。”
“呃。。。”
邬正佟语塞,感到了莫大的危机感。
“我更在意的还是那个。”覃邵阳手指张老头媳妇房间的方向,他已经确定刚出生的家伙正是他避之不及的东西,“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崩也不例外。能够引起你体内的崩反应如此之大,看来也只有它了。”
“啊~!”
前院,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了出来。
覃邵阳无力的摇了摇头,“始终还是来了,地狱的接引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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