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端坐马上,俨然马匪首领模样人,可不就是个女子嘛!此女身穿一件红色缎子面滚金边对襟夹袄,底下穿一条同色同样料子灯笼腿裤子,裤脚被绑缠住塞进鹿皮高腿儿靴子里。她披着一件火炭红大红斗篷,帽子,领口处都滚着雪白毛边,梳着一个比马尾繁复一些式,上头半点珠翠也无,倒不显寒酸,反而显英气。那女子脸上罩着块红纱,只透出两道英眉来,额前留有一抹服帖长发,发尾掖耳后中,给她平添了几分味道。人长得怎么样倒不得而知,气势倒是挺足,那女子仿佛一个天生骑士一般,整个人跟那匹黑马已经融为一体。秦黛心远远瞧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她率兵将驰骋荒漠之中,巾帼不让须眉拼杀时模样了。这样一个妙人,莫非与慕容景是旧识?那女人视线仿佛越过千山万水,终于攀过层层阻碍,看到了她想看人。那眼神中包含着让人无法忽视深意,仿佛还有刻骨铭心。秦黛心微笑,用胳膊碰了碰慕容景,道:“怎么,认识?”天气渐热,太阳明晃晃挂空中,照得连地上砂子都有些烫人了。秦黛心与那些马匪松了一回筋骨,只觉得周身上下都是汗,早已经撤去了那碍事儿长巾,卸下了厚重披风,连夜里一直穿着羊皮坎肩也早脱了下去。此时她身穿一件紧身束腰墨绿色小夹袄,底下穿了一条绛红色阔脚裤,衣裳料子没什么讲究,都是耐磨粗布料子,上头也没绣什么花草,只有束腰部分强调了一下线条,勾勒出她盈盈一握腰身来!为了方便行动,她只梳了一个马尾,脸上无妆无粉。虽说荒漠晒了许久,可却仿佛没受半点风沙摧残似,依旧嫩得能掐出水来似!只怕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她是个女人!突然。那端坐马背上女人,猛拽动缰绳,从高高沙土坡上冲下来,而她身后,众马匪那喧天叫喊助威之声,竟如同战鼓一般,让人热血沸腾,胆战心惊。那一人一马速度很,如急风闪电似朝着秦黛心等人冲了过来。纪婉儿愕然,“她这单枪匹马。是要干什么吗?”打架吗,自己这边这么多人,她岂不是要吃亏了,那些马匪是现成帮手,可她又不用。非一个人跑过来送死,难不成脑筋有问题。正想着,却见那人猛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随手一抖,却是一条拧成九转菱花鞭子。慕容景眉头一皱,伸出手来把秦黛心护身后。马上肖飞飞看到这一幕,气得肺子都要炸开了。六年前。她想以身相许,可慕容景说他心里头已经有人了,三年前,她知道他们情谊已经不,自己只身去了京城找他,可他说他们连朋友都不是。他心如枯井,没有儿女情长。骗子,都是骗人。没有儿女情长,为何他身边会跟着个女人,为何他会把那女人护身后?三年前。自己不过是想与他温存一夜,留个美好念想,可他却嫌恶转身,连衣角都没曾让自己碰到过!为什么,凭什么。肖飞飞心里恨竟无限扩大……近了,近了,人近以眼前~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护着那贱人!肖飞飞猛把手中鞭子挥了出去,她目标是秦黛心,而不是慕容景,可秦黛心被慕容景护身后,她这一鞭子挥出去,十有是要打中两个人。见到慕容景之前,肖飞飞心里还存着相当高期待,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对他下手。可见了慕容景以后,她满腔期待,热情,都成了一个笑话,眼见着他把另一个女人护身后,拿她当宝,肖飞飞觉得,自己有肺都要被气炸了。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肖飞飞恨不能一鞭子抽死他们。慕容景和秦黛心此时她眼里,俨然已经是对狗男女了。鞭子来势汹汹,夹杂着风声呼啸而至,不难想像若是被这家伙抽到,该会是怎么样一种疼痛。裴虎等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上前来帮忙却是来不及了,几人站得距离比较风散,远水解不了近火。其实他们担心根本就是多余,慕容景又怎么可能会让别人鞭子伤害到秦黛心呢!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秦黛心自己,也不可能不反击,不躲闪,任由着人抽!一切都发生电光火石之间,慕容景眼皮也没掀一下,准确无误抓到了鞭子,轻轻一带,那鞭子竟从肖飞飞手中飞了出去,转眼落慕容景手里。一切都跟六年前一模一样,或许就那时,自己已经情不自禁喜欢上了那个冷酷无情男人。马儿微微受惊,肖飞飞瞬间清醒过来,她扥住缰绳,马儿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肖飞飞马鞍上稳住身形,嘴中不断安抚着马儿,一人一马这才停顿下来。她身后那气势如虹呐喊声已经平息了下去,平息不下去,始终是人心。“别来无恙啊!”肖飞飞把心底那股怒气压了下去,她扯掉脸上遮盖,露出真容来,同时也展露了一个自认为十分迷人微笑。慕容景周身上下都散发着疏离冷冽气息,他眼神很平静,半点重逢后喜悦也没有,反倒是眼底,存着一丝丝厌烦。可惜对面人看不见,还妄想找回昔日情分。当初他们也只是彼此生命中过客,相遇却谈不上什么情分,是有人自作多情,非要把两条永远不能相交平行线固执无限延长下去,以为这样,终有一日,他们就会有所交集。肖飞飞一直是这么想,所以她以为这次相遇,就是他们有所交集开始。可惜她不知道是,平行线永远都是平行线,他们就好像一个是水,一个是火,中间隔着一条比银河还宽看不见鸿沟,无论怎么样延长自身,都无法交集一起。肖飞飞是个热情又执着人,可惜就是不太聪明。秦黛心慕容景身后,把肖飞飞情中情谊看了个分明。这女人长得好英气,两条剑眉像画上去一样,又黑又亮,大概是生活荒漠里关系,她皮肤有些粗糙,肤色也不白,谈不上黑,便整天风吹日晒,肯定不及大宅门儿里姑娘们养得水灵。她有一双十分灵动眼睛,看上去是个厉害,尖挺鼻子似能通天,嘴生得微微有些大,比不得闺秀们檀香小口,但也并不难看。秦黛心打量肖飞飞同时,肖飞飞也正越过慕容景打量她。肖飞飞虎着一张脸,眼睛瞪得老大,后槽牙也忍不住咬了起来。那小贱人怎么会生得那么好看?脸上是擦了面粉了吗?怎么会那么白?还有那个嘴,那么一点那么红,再看那腰,那腿,那个头儿……肖飞飞面中带着狐疑之色,暗想看她身量,恐怕得有十七八了吧?正是少女一生中好时候,精致五官,娇柔身段。肖飞飞转头看慕容景,当下问道:“你就喜欢她这样?”这样有什么好,有什么好?皮囊会老,青丝总有变白一天,这么个娇娇女,也会有变成老妪时候!肖飞飞来得晚,根本没有看到秦黛心手起刀落,杀人时狠劲儿。她眼里,那个躲慕容景身后,脸白如玉,娇似幽兰女人,简直弱得不堪一击,好像连自己一鞭也挨不住,就要魂飞魄散似。慕容景没有回她话,自己到底怎么样,跟这个女人半个铜子关系也没有。她一直都是想当然,自己没有必要向她解惑。“让开。”慕容景眼皮也没掀一下,声音冷得简直像寒冬腊月里坚冰一般,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温度。肖飞飞坐马上,似乎并没有被慕容景语气所影响。她习惯了啊!六年来,两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可是每次,他都是这个样子。“你就不能心平气和跟我说话吗?”肖飞飞性子急,跟块爆炭一样,偏托生了个女人身子,她是敢恨敢爱人物,当年一眼就相中了慕容景,怎么人家对她从来没有好脸色。他也不去大漠打听打听,她沙里飞是那么好相与?她相中人,就必须是她,若是没有障碍,也显不出自己眼光好不是?肖飞飞觉得,眼下大障碍就是躲自己男人身后那个女人。“你,出来,躲爷们身后算什么本事?”肖飞飞口气不善,她用这种口气对旁人说话时,常常是要握着鞭子,一言不合就挥出去,此时那鞭子被人夺了去,她手中空空,只得拽紧缰绳,一副君临天下模样。钱炮仗和商队众人不远处看了,纷纷撇嘴。钱炮仗冷哼一声,只道:“就知道是个不省心,瞧瞧,连沙里飞都惹出来了。”p:第一送到了,晚上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