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聊了一个多小时,也都有些累了,都歪着头昏昏睡去。坐车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特别是对于这些只能坐在坚硬的椅子上的乘客们来说,所以列车开出一个多小时后,几乎整个车厢的人都陷入了昏睡之中。
时雨也闭上双眼假寐,但是五感依旧灵敏,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一切情况。
吃过午饭,又吃过晚饭,时间不断流逝,第一天的旅途也进入了最后阶段,十点过后,不少乘客都开始睡眼朦胧,相继进入了沉睡之中。
时雨一直在养精蓄锐,所以反倒不觉得困,让他感觉奇怪的是,坐在斜对面的那个老人自从他上车后就一直闭着眼睛睡觉,饭也不吃,厕所也不去,他一度怀疑对方是不是得了重病,生命垂危,但是从空气中又能够感觉到老人的呼吸绵长,不像是个病人。
“难道是个高手?”时雨想到这种可能性,不由得兴奋起来。他曾经听李大爷说过,有些高手功夫练到极致时,能够几天几夜不吃不喝,整个人就像是乌龟冬眠一般,静静的一动不动,将身体的消耗降到最低限度,极大的提高自己在严酷环境下的生存能力。
这就是传说中的“龟息功”。
时雨虽然心中有此猜想,但也不敢冒然的出声去请教对方。“干脆等他到站下车时再去问问,到那个时候他总不能还这么睡着不醒吧?”少年心里决定道。
火车继续向前行驶,时间也到了半夜三点。
天气炎热,车厢里的空调很不给力,乘客们不得不打开车窗来透气,而飞蛾等昆虫就乘机钻进车厢,不断的在顶端的车灯上来回扑腾。
整个车厢内寂静无声,只听到飞虫撞击灯罩的轻微碰响,以及偶尔有人拍打蚊子的皮肉之声。
三个男人突然从车厢前中后三个位置站了起来,相互之间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开始了他们的夜间“工作”。
这三个人就是潜伏在乘客之中的“三只手”。
时雨坐在车厢的尾部,当这三个人站起来的时候,他就立刻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默默的看着他们到底要如何动作。
距离他最近的小偷一边慢慢经过每一排座椅,一双贼眼溜溜直转,犹如一台高精度的光机,扫过一个个乘客和包裹。
时雨不动声色,打算等对方到近前了在抓个现行。
小偷一路摸了过来,当他来到时雨这一座时,眼睛一扫,立刻就看出坐在时雨对面的中年人带着不少钱,而且很容易得手。他并没有马上出手,而是耐心的观察了一下这四个人的状态,确定都睡得很死之后,才慢慢将手伸向中年人的包裹。
当他的手在包裹里捏到了那个钱包,刚刚准备向外夹出来的时候,坐在对面的少年右手突然电射而出,一下子就捏住了他的右手。
小偷的右手中抓着钱包,被时雨的手掌犹如铁箍般牢牢困住,他死命的挣了两下,根本挣扎不出来,扭头看向那个少年时,却见他依旧在闭目睡觉,只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妈的!”小偷低骂一声,左手抽出一把蝴蝶刀,挽了个花活,将刀刃打开,笔直的刺向少年的前胸。
时雨微微皱眉,心想这个小偷真是穷凶极恶,被抓到现行后竟然敢持刀伤人,而且还是刺向胸口这种要害部位,他心中不由得的燃起怒火,左手平平横在胸前,五指张开,犹如一朵牡丹盛开,当刀尖刺到时,突然五指一夹,犹如蛇口般咬住了刀锋。
他的左手接着像是一条灵蛇,蛇口一松,立刻贴着小偷的衣袖爬了上去,捏住对方的小臂,大拇指扣住对方的手腕,猛然发力一拧一转,使得小偷的手臂弯转,刀尖直冲着自己的咽喉而去。
时雨的右手同时发力,一下子就将小偷的右手掌骨和指骨捏得纷纷碎裂,揉成了一团。
“啊!”小偷又惊又痛,忍不住大叫起来。
车厢里的乘客们纷纷惊醒过来,揉着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另外两个小偷见势不妙,立刻打算逃跑。
只见坐在时雨斜对面的老人左手腕微微颤动,也不知道两颗什么东西顿时化作两道黑影射出,先后打在那两个小偷的膝弯处,让这两个家伙顿时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他们三个人是小偷。”时雨看到众人清醒过来,大声说道。
“这个钱包是不是你的,大叔?”时雨将小偷的右手高高举起,向坐在对面的中年人问道。
“是,是我的钱包!”那个大叔激动的大声确认道。
“那两个家伙是不是你的同伙?”时雨又转向面前的小偷,继续发问。
这个小偷的两只手都在时雨的控制之中,右手骨头尽碎,左手则是握着一把弹簧刀,刀尖距离自己的喉咙不到一厘米,他喉头颤动几下,说道:“是,我们三个是一伙的。”
“妈的,三个小偷!”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臭东西,不要脸!”
坐在车厢里的大多是背井离乡出来打工的人,有一些也被偷过一年辛苦的血汗钱,顿时愤怒的大喊起来,有几个控制不住情绪,扑过来就要殴打这三个小偷。
有理智一些的则是马上去叫来了乘务员和乘警,等乘警来到时,除了时雨面前的这个之外,另外两个小偷的脸上很身上已经有了不少瘀伤,显然被打得很惨。
“谢谢你啊,小兄弟。”
等乘警将三个小偷拷走后,坐在他对面的中年人紧紧握住时雨的双手,激动的快要哭出来了:“这可是我几年的血汗钱,要是没有了,我,我真是要去死了啊!”
“没关系的,看到小偷偷东西,是个人都会出手的。”时雨只是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
“哥们你会功夫吧,我看到你双手制住那个小偷,他动都动不了。”坐在时雨身边的年轻人兴奋的问道,手里还比划了几下。
时雨简单的应付了几句,干脆闭上眼装睡。这两个人也不好打扰他,便又开始互相聊了起来。
列车经过天京时,年轻人下了车,到达冰尔哈时,中年人也下了车,下车之前,他再次对时雨千恩万谢,还给了时雨自己的手机号,让时雨以后到冰尔哈的时候一定要联系他。
列车过了冰尔哈,车厢里的人就少了很多,有些座位甚至空了出来,显得有些冷清。
在前往哈尔齐齐的路途中,时雨和老人依旧保持着沉默。少年看到了对方“弹指神通”的那一手,心中加倍的好奇起来,打定主意不管老人在哪一站下车,自己非得去请教一番不可。
经过四十个小时左右的颠簸之旅,火车终于停在了哈尔齐齐市的火车站里,乘客们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纷纷将自己的行李从架子上拿下来,陆陆续续的走下了列车。
时雨背着自己的双肩包,紧紧的跟在老人的后面。这个老人倒也奇怪,手上没有行李,既不坐车,也不打的,就靠两条腿一直向前走。
一老一少,一前一后,老人突然在一家面馆前停了下来,大步走了进去,坐下来点了一碗面。
时雨也跟了进去,坐在老人的邻桌,也点了一碗面。
老人旁若无人的大口吃完,一抹嘴巴,站起身就向外面走。店老板马上走过来伸手拦住,说道:“你还没付钱呢。”
“他付。”老人指了指时雨,转身就走。
时雨赶紧掏出一张二十元的递给店老板,拧身追出门外,却再也看不到老人的影子了。
“妈的,这么快。”少年悻悻然的跺了跺脚,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向哪里走了,只能漫无目的闲逛起来。
他虽然想马上离开市区前往大森林,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些不舍,期待自己这样走来走去,说不定就能再次遇见那个老人了。
瞎逛了一天,天色将晚,少年只能走进一家饭馆,点了两个菜和一碗饭后,闷闷不乐的吃了起来。
正当他心不在焉的扒着饭时,突然一个人影来到对面,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叫道:“老板,点菜。”
时雨抬头一看,正是那个自己找了一天的老人,不由得又惊又喜。
“娃娃,两个菜怎么够吃呢?”老人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得黑黄的牙齿。
店老板走过来,老人毫不客气的点了八个菜,还要了一瓶二锅头。
“不白吃你的,问吧。”老人左手握住二锅头的瓶子,拇指和食指轻轻一发力,那个铝制的瓶盖就飞旋而出,落在玻璃桌面上,滴溜溜的直打转。
“你在车上用的是不是龟息功?打倒那两个小偷的,是不是弹指神通?”时雨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龟息功,是的,弹指神通么,你小子武侠小说看多了,那个算是弹指,神通是说不上的。”老人一仰头灌下一口白酒,咂了咂嘴,回答道。
“请老先生教我。”时雨非常诚恳的说道。
老人上下打量了时雨一番,伸出自己的左手,说道:“你来抓住我这只左手,随便怎么抓都行,抓到了,我就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