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也哈哈一笑道:“张师兄玩笑了,当然不过分。”
张博然接着问道:“白师叔近况如何?”
时雨脸色一黯,说道:“师父已经离世。”
张博然“哦”了一声,也不再多话,房间内沉寂了十几秒后,这个矮胖子又说道:“孙师弟今天既然到此,自然是为了切磋武艺,我这个做师兄的不才,跟你过两手如何?”
方才这个矮胖子如霹雳般的一声喊,让时雨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他此刻却热血上涌,兴奋的难以抑制,马上应道:“好!”
说完他后退一步,双臂抬起,双手化为两个蛇头,在身前微微晃动。
张博然则是摆了一个很平实的拳架,看不出用的是什么拳法,向时雨说了一句:“让你先。”
时雨也不客气,双臂如同两条软鞭,一起向对方抽打过去,一只手咬向咽喉,另一只手打向胸口。
张博然不慌不忙,双臂前伸,左右一分,便将对方的两条胳膊截下。时雨等的就是对方这一挡,他的玄武拳法虽然龟蛇一守一攻,但依旧是以防守反击为主,张博然这双臂一送,时雨马上缠了上去。
他刚想发出暗劲,双臂突然有如电击一般,马上失去了知觉。时雨心知不妙,立刻全力激发暗劲,强行一抖双臂,同时双脚一蹬,整个人急速后退。
张博然也不追击,双臂缓缓收回,将左手负在背后,右手向时雨招了一招,微笑着说道:“孙师弟,再来。”
时雨不停抖动着两条胳膊,不断让全身气息在这两条手臂中流转,来使他的两条胳膊尽快恢复知觉。
刚刚与对方肌肤接触的一刹那,那种被雷电击中的感觉实在是让他记忆深刻,眼前这个矮胖子的暗劲显然比自己高出不止一个境界,他沉下心来,慢慢运转气息,蓄势待发。
这一招是玄武拳法中龟蛇合击的其中一招,龟蛇合击以龟形坚守,然后蛇形攻击,这一招就是需要以龟形硬抗住对方的进攻,然后蛇形蓄力,打出雷霆一击。
蛇为小龙,蜕皮长角乘风云,便能口吐电闪雷鸣。
时雨知道对方有意想让,不会主动进攻,而自己现在唯一能够与对方相抗衡的也只有这一招而已,所以屈膝沉腰,整个人微微下蹲,身体以一种奇特的韵律轻轻摇摆起来。
随着他不断摇摆,丹田之中隐隐有微弱的雷鸣之声响起。张博然听觉极为敏锐,听见这阵雷声后,一改轻松模样,面色顿时凝重起来,但是他依旧一手护在身前,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
这个蓄势的过程整整持续了十秒,对于普通人来说,十秒钟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但是对于一拳一脚就能决定生死的打斗来说,十秒钟足以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打成一堆破碎的骨肉。
时雨丹田中蓄势已足,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开,喷出一声雷鸣,然后人随声动,声先发,人却先至。张博然身后的那几个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少年已经来到了张博然的面前。
时雨的双手如电射而至,一起抓向对方的胸口,这个动作虽然看起来有些猥琐滑稽,但如果真的被抓实,张博然的胸骨就会瞬间碎裂,接着肺叶和心脏也会变成一团稀烂。
张博然在对方口中喷出雷音之时就知道这一招的威力必定非同小可,但是他艺高人胆大,后退半步的同时右臂上抬,肩、肘、手腕带起一股旋劲,手掌在空中一捞,将时雨分开的双手卷在了一起,然后五指分开,抓向对方的一对手腕。
他这一捞一卷,其中的暗劲竟然使得时雨的双臂不由自主的并到了一起,但是其中奔雷之势依然不减,时雨索性双爪合二为一,抓向张博然的右臂。
这一抓既然能够破胸碎心,当然也能够生生的扯断张博然的一条胳膊。只见这个矮胖子五指搭在时雨的一双手腕上,指尖突然如同少女拈花一般轻柔无比,体内一股阴柔旋劲透过指节和手掌传到时雨身上,少年顿时觉得脚下一轻,整个人如同一支陀螺般旋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随着不断旋转,他双臂之中的奔雷之势越来越弱,等到这股奔雷劲完全消失时,他才停了下来,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向张博然一拱手道:“多谢张师兄手下留情。”
张博然将右手背在身后,抬起左手摇了摇,笑着说道:“都是自己人,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今天时间不早了,你就在这个会馆里住下来,明天中午,大家一起吃顿饭,现在中华武学日渐式微,正是需要像你这样的年轻人。”
说完话,他便带着那几个人向外走去。
时雨目送这些人离开,思绪立刻进入了对刚才自己打出那一招“灵蛇奔雷”,以及对方如何化解的钻研中去了。
张博然双手负在背后,走在所有人的前面,后面的人都没有看出来,这位“精诚会”的精英的右臂已经完全僵硬,甚至连微微勾动一下手指尖都做不到。
“这小子,看起来真的是白景元的弟子。”矮胖子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说道。
时雨当晚就住进了这所会馆里最高级的单人房间,不过他没有时间去欣赏房间内的豪华装饰,吃过晚饭后一进屋就开始了拳法的修行。
他现在心中已经有了打算,经过国际刑警组织在西伯利亚的那一场测试,他对于这个组织所谓的正义性已经有了怀疑,所以接下来并不想参加什么第二轮测试,而是直接申请退出组织。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答应王磊拜托的这件事,进入会馆为王磊刺探情报,将这个人情卖给这位中国分部的负责人后,能够让对方替自己活动一下,方便自己从国际刑警组织中脱离出来。
刚才与张博然的那一次交手,也让他对于自己的拳法境界有了更深的了解,张博然的境界比他高出太多,而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比张博然更厉害的高手,时雨打算在脱离国际刑警组织后沉下心来,独自潜心修行四圣拳法,也不辜负了师父白景元的一片爱心。
一整夜又一个上午过去,当张博然派人来叫时雨时,他虽然不眠不休,不饮不食,却精神奕奕,完全没有疲惫的样子,这也是四圣拳法的奥妙之处。
“孙师弟,这几位是来自东南亚高手,跟你我都是同辈。”张博然热情的向时雨介绍道。
这几个人有的跟张博然差不多年纪,有的则头发胡子花白,有六七十岁的模样。时雨与他们一一见礼,将每个人的模样都记在脑海中。
“这位孙辰师弟,是白景元白师叔的关门弟子,昨天我与他切磋了一下,英雄出少年啊。”张博然喝了一口酒,笑呵呵的说道。
一个穿着翠绿色薄衫的老人说道:“哦?难道孙师弟与你张师弟的功夫不相上下?”
时雨连忙摇手道:“张师兄他让了我一只手,还胜我一筹,我这点微末的功夫,不好比,不好比。”
能坐在桌上吃饭的都是张博然的同辈,昨天跟着张博然来的人也只能站在后面,入席的时雨显然是拥有极高的地位。
张博然放下杯子说道:“现在白师叔已经离世,孙师弟他一个人行走江湖多有不便,我们这些做师兄的自然应该帮一把,大家说是不是啊?”
这些人都不太明白张博然的意思,于是都顺着他点了点头,齐声应和。
“孙师弟,不瞒你说,我们精诚会在美国和东南亚有很大的生意,正需要人手,你是自己人,年纪轻轻,功夫又这么好,不如跟我们一起干,钱,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张博然看着时雨,笑着劝说道。
对方一副诚心要收自己入伙的模样,时雨心里却泛起了嘀咕:“难道他一点不怀疑我是警察的卧底吗?”
但是他表面上还是一脸笑意,问道:“不知道师兄所说的大生意,具体指的是什么?”
张博然一笑,大大方方的说道:“当然是世界上最赚钱的三样东西——毒品,军火和人了。”
时雨听完后不仅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完全没有一丁点掩饰和隐晦,看起来正如王磊所说,这个犯罪团伙的大佬们根本无所畏惧。
远在美国的精诚会以及这些东南亚的大佬们根本不会让警察得到他们犯罪的证据,他们高价聘请的律师团会以完美的理由洗白他们身上所有的污点。
“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个人天生胆小,请师兄让我考虑几天,好不好?”时雨眼珠一转,笑着回答道。
“大丈夫行事理当小心谨慎。”张博然拍了拍时雨的肩膀,笑着说道:“好好考虑,师兄这边大门一直向你敞开,喏,这张名片上有我的电话,想通了就打给我。”
吃过饭后,时雨离开会馆,随便找了一家旅店入住,然后立刻将张博然拉拢自己入伙的消息告知了王磊。
“这个张博然,胆子可真大。”王磊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跟美国那边沟通一下,你等我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