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楼准备好衣衫,刘管事要他与阿青准备端菜上座,宋执事走来,道:“方才那报菜名之人呢?”
刘管事才发现那报菜名之人不知去向,良久那人才走了出来,宋执事脸色不悦道:“胡六儿你去哪里了?”
那胡六道:“方才太紧张,竟闹了肚子!”
“你菜名背地如何了?”
胡六道:“还差一点点……”
“混帐,客人要上菜了,你还说还差一点?你给我背一遍听听!”
胡六站在那里,结结巴巴背了出来,宋执事边听,脸色变得阴沉,那胡六在一道“金鸡童子”的菜之后卡住,接连说了几遍,愣是想不出下一道菜。宋执事道:“刘管家你是怎么做事的?”
那胡六道:“我这就想起来,金鸡童子……金鸡童子……”
这时秦楼在旁道:“龙凤呈祥!”
胡六道:“对,是龙凤呈祥……龙凤呈祥!”
秦楼接着道:“龙凤呈祥,百鸟朝凤,巫山yunyu……”一口气,秦楼说出十几道菜的名字。
刘管事叹道:“想不到你听胡六说了几遍,竟也记住了!”
秦楼傲然道:“何须几遍?我一遍就记住了!”
宋执事道:“你们两人换了衣衫。”一指秦楼,“你跟我来!”
秦楼跟着宋执事来到前厅,宋执事带他来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嘱咐他道:“片刻饭菜上来,你看我手势,开始背诵就是!”
秦楼打量大厅,厅内摆以红毡铺地,两侧摆着座位二十余,厅内多以红色布置,显得喜气洋洋,唯一有些奇特之处便是厅内两侧墙壁竟以白粉粉刷,洁白如雪。
这时秦楼听后排的一席的中年人嘱咐他儿子:“飞儿,这小宁王素喜文墨,这次更请了本地名人雅士前来,等片刻你定要抓住机会,在朱公子前好好表现一下,别落在别人后面,没了李家的门面。”
秦楼这才恍然。
这些那些伙计端着饭菜准备在下面,宋执事一个手势,秦楼便开始报菜谱。一百多道菜逐渐被端上。
便在此刻,一身素装的琴真在朱厚显陪同之下自侧门而入。在座的诸人纷纷起立,向朱厚显行礼,“恭迎小宁王。”
朱厚显呵呵一笑,示意免礼,道“今日厚显不过是为讨琴姑娘一欢心罢了,诸位不必多礼。”
琴真仍是满脸戚然,坐在席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席间诸人皆被琴真这绝世风华震慑,琴真虽淡妆打扮,但是一出场,室内其他东西顿时失了颜色。更有那些纨绔少年偷偷瞥之,唯恐被发觉,然却又巴不得她发觉。
自朱、琴二人到来,秦楼便如了哑巴,所幸剩下的几道菜也不多,席间诸人也根本未将他放在眼中。眼见朱厚显细心扶琴真落座,秦楼脑中顿时轰然。
“秦楼啊,你本知来此处便是自讨烦恼,却又为何偏偏来到?琴真与朱厚显本是天造地设,你又何苦自寻烦恼来也?”胡思乱想间,宴席已开。
秦楼朝朱、琴二人瞥去,然琴真仍是冷若冰霜,根本未曾注意他一眼,朱厚显则忙着跟席下诸人应酬,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秦楼脑中极度混乱,阿青拉他衣袖,他也未曾察觉。
琴真对此间有些厌倦,多次想开口离开,然却不愿扫了大哥兴致。朱厚显虽跟宾客照招呼,却也时而抽身与琴真交谈,免得要她觉得冷落。
这时听得厅外传来阵阵竹竿敲地之声,叮叮咚咚,节拍一致,声势极为浩大,伴着号子声。接着便听厅外群丐齐声喊道:“丐帮诸位弟兄祝琴小姐生辰快乐,年年岁岁,今日今朝!”
朱厚显笑问琴真道:“琴儿要出去瞧一下么?”
琴真微微摇头,朱厚显一摆手,便有手下在外面喊道:“小宁王多谢诸位来捧场,诸位请落座旁边酒肆,片刻便有银两送上。”
“多谢琴姑娘慷慨!”
琴真道:“大哥,你无须为我操心这么多。琴儿心领了!”
朱厚显道:“其实我早施舍之意,此次只是借着你生辰之名罢了。”他越发这样讲,琴真心中越发感激。
朱厚显接着道:“今日你生辰,为兄准备仓促,没什么可送之物,琴儿你莫见怪。”
说罢,便有几人推着一辆花车上来。上面遮以白纱,朱厚显道:“琴儿你上前揭开罢!”
琴真缓缓走下,那姿态轻盈,惹得诸人眼睛不肯离开他,秦楼望着琴真,也痴了,相处这么久,除了第一夜相遇,他再也没有觉出她似今日般动人,只是琴真根本看也不看他一眼。
阿青道:“我第一次见如此漂亮的姐姐,便如神仙般。”他伸手在秦楼面前晃了几下,“你发花痴啦?”
秦楼却呆呆立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琴真揭开白纱,众人传来一阵惊叹。
那车中,竟是近百种时令不同的花凑集在一起,令人置身百花国之中,朱厚显道:“我派人从各地采摘了新鲜的花朵快马送来,还好没有凋落。”
席间一人也赞道:“这百花争妍,又怎比得琴姑娘婉然一笑?”
琴真闻言,果然宛尔,朱厚显开心道:“这时琴儿第二次笑了!”
朱厚显摘了一朵花,别在琴真发上,秦楼看在眼中,心中酸痛莫名。
琴真怅然道:“这花虽妍,却总有凋谢之时。”
朱厚显道:“花开花落,自然是世间常物,重要的是它曾绚烂过,大哥不想见你如此不开心的过,知道么。”
琴真道:“大哥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
朱厚显道:“我送你。”说罢跟鹿公叮嘱了几句,送琴真回房。
朱、琴二人走后,秦楼这才清醒过来。看着席间喧哗,秦楼竟有些麻木,跟阿青道:“我们走罢!”
阿青道:“方才你怎么了,竟像着魔一样,我们尚未领工钱哩!”
席间有人道:“素闻龙家公子博学多才,诗画皆通,小宁王喜结交天下才学之人,不知龙公子可否露一手?”
那龙家公子姓龙,名子游,乃本届苏州府秀才,家中有财,又稍有些才气,在苏州小有名气。他闻此言,长身而起,道:“献丑不如藏拙,但今日讲以文会友,龙某草作一画,算作抛砖引玉罢!”
谈话间,刘执事已吩咐人准备好文房四宝,龙子游似乎对自己十分自信,直接提笔蘸墨,挥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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