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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
突然张溯的耳畔传来了悠扬的钟声,虽然坐在角落中,张溯还是抬起了头,看向大殿中央已经聚集起的十几个孩童,自从张溯到达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不大的孩子,开始三三两两的聚集到一起,但是都十分安静,也没有人打扰到张溯。
但是现在,随着钟声的响起,那些孩子似乎再也忍受不住,屑屑碎语开始传出,一股紧张的氛围在大殿中出现。
“肃静!”原本站在门口处的那个黑袍男子似乎不满此时的喧嚣,低声呵斥了一句,“你们都知道这是什么日子,那就拿出点符合你们身份的样子出来!”说完,那个男子似乎还有意无意看了张溯一眼。
张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现在他的处境难道不是莫名其妙吗?庆幸,现在没有时间让张溯再次乱想。
随着钟声的结束,外面再次传来一声长久不息的号角声音,“起来,仪式开始了!”黑袍男子在听到号角声后,再次发话。
这次剩下的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站成了两排,排到门口,似乎早就熟悉了一切的流程,但是一旁的张溯再次不知所措,因为此时祭祖仪式的流程已经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此时的他的的确确是懵懵懂懂。
那个黑袍男子似乎也是看到了在一旁的张溯,不禁再次冷哼一声,沧脉在左,荒脉在右,你,排在荒脉末尾。”
听到黑袍男子的语气,张溯不禁有点羞红脸,队伍中似乎也是传来几声嗤笑,但是庆幸没有人在多说什么。
而那个黑袍男子则是深吸一口气,然后大袖一挥,顿时厚重的大门应声而开,一阵阵浓厚的香火气息顿时飘了进来。原本山顶处依稀可见的淡淡雾霭此时已经完全消散,天空中六颗太阳中的五颗此时也是已经升起,灿烂的阳光丝毫不吝啬的照耀着广场的一切,就连在广场一角的那座古朴的大殿此时也是有了一些现实的生机。
似乎是刚好,当大门打开时,号角之声再次响起,此刻竟然有了几分肃穆,张溯不禁想起了自己看到过的那几个战场,一身修为竟然不由自主的运转起来。
战争号角,那是张家先祖征战四方的见证,如今虽然被供奉在宗祠之中,纪念张家先烈,但是杀气还是不减,英魂不散,祭祖之日,当为号角再响之时。张溯的脑海中不禁想起了竹简中的几句话。
伴随着号角之声,是无数低声的祷告之声,此时的中央广场上,就在中央祭坛的四周,已经围坐着好几圈人,此时他们,全都低着头,似乎在默念着什么,宛转悠扬,音调抑扬顿挫,这是“国风”,记载着有穷国张氏一族的辉煌往事。
但是此时随着张溯等人的出现,那些人的诵经之声逐渐降低,队伍前头的黑袍人此时满脸肃穆,踏着奇怪的步伐,沿着人群中空出的那条小道,逐步走上中央那个突起的巨大圆形祭坛。
这时张溯才注意到祭坛上此时已经站着四个同样的黑袍修士,分立在祭坛四方,他们的黑袍上装饰着无数金纹,当张溯看向西方的那一个的时候,心中突然一动,因为那个黑袍正是今早带他来到这里的那个老者。
不过现在那个老者没有在看着张溯而是一脸肃穆的看向天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张溯一愣神的那一刻,在他之前的队列已经开始移动,全都遵循的一个特定的步伐,不急不缓登上祭坛,仿佛此时承受着什么难以言明的重负,这是来自宗族传统的压力,在这无形的重负里,是来自众人心中对于仪式的尊崇。
不管怎样,张溯至少也是感到了此时显露出的庄重氛围,亦步亦趋,逐渐登上祭坛,而在此时,就在张溯的对面,也是有着一群相同的孩子登上祭坛,张溯猜测,他们应该是来自另一侧的大殿,而且这群孩子明显要比张溯这边的人多出很多。
张溯的眼里突然出现一道光芒,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些流程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因为这里,这个队伍,是张家嫡系后裔的所在,而那些旁支则是在另外的那个队伍中。张溯不知道那些张家的长辈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这样安排,但是此时的他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虽然上来的人数众多,但是在这个广阔的平台上,所有人都井然有序的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恭敬的跪坐下来。而张溯却是再次显得有些掉线,最后才在别人的传音指导下满脸通红的坐下。
这些插曲自然不会影响整个仪式的进程,在看到众人坐下之后,站在东方的那个黑袍老者终于从天上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在场的众人。
“张家众,开血脉,降灵天,祖魂迎!”黑袍老者丝毫没有多言,下一刻全身气势散发,顿时威压滔天,一股沧桑之意顿时显现。剩下的三个老者也是在同一个时刻散发出同样强大的威压,四股沧桑的气息在祭坛四角显现。这种威压张溯只在最初的毕方或者是那道囚牛残魂的身上感受过,这是属于冥渡境的气息!
但是这四个老者显露出修为显然不是为了威慑在祭坛上的那些准备血脉测试的孩童,他们全部的气息冲向众人所在的天空上,无形的气息在那一刻竟然有了实体,似乎化作了一支箭,想要刺破苍穹!
突然间,张溯感到一股远远强于四个老者的威压从天空中降临,整个天空如同水面一般出现层层波澜,在这层层叠叠之中,隐隐约约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正在从这虚空中降临!
四方的黑袍老者此时一脸肃穆,双手结出一个个不同的玄妙法印,而这祭坛也是随着老者的动作,出现了变化,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
“英灵降,引路修!”位于东方的那个黑袍老者突然一声低呵,他全身突然散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芒,背后隐隐出现了一个虚幻的身影,如同一尊九天神灵,接受众生膜拜,化神沧修法相现,这个老者却是沧修中的化神境!
随着那个老者的低呵,其他三个老者也是全身出现光芒,法力都开始疯狂运转,西方的老者此时周围是森森阴气缭绕,隐隐约约看到一道黄泉流淌,但是在这阴冷的气息中,此时却是充满了浓郁至极的生机,似乎在这老者体内,孕育着什么生灵。
随着四个老者全力以赴,整座祭坛上的白色光芒大作,似乎是包裹住了四方的老者,阻挡住他们散出的强大威压,保护住在场的其他人。
就在此刻四周逐渐响起了号角声,不过此时的号角声却是充满了沧桑,似乎是穿越过无尽的时空显露。张溯忍不住抬起头,却是正好看到天空中不知道何时隐隐已经出现了一座气势雄浑的大殿。
虽然只是虚幻,但是整座大殿却是散发出一股震撼人心的威势,张溯更是看到,在这大殿周围,似乎存在着一些身影,看向广场上的众人。此时的情景,深深震撼了张溯。
突然,在这座大殿上,飞出了众多虚幻的身影,那些身影虽然面容模糊,但是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张溯就感到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血脉至亲。
而那些虚幻的身影,飞出了大殿之后,就化作了一道道光芒,然后融入到了整座祭坛的白色光芒之中。
随着融入的身影越来越多,位于光芒中的张溯突然感到周围有一道道暖流流入体内,张溯心中突然一惊,想要阻挡,但是这些暖流却是无视一切,继续流入。
张溯惊讶的看向周围,却是看到周围的其他人都是一副平静的样子,随即明白,这些暖流应该也是测试的一部分。
张溯安下心来,感到这些暖流在进入到自己体内之后,融入到自己的血液中,然后一种从未感到的悸动突然显现,体内似乎有一股隐藏已久的力量正在慢慢苏醒,而这种力量,来自血脉深处。
张溯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前竟然出现了重影,那白色的光芒中似乎出现了一些画面,张溯闭上眼,眼前的画面却是突然清晰起来,似乎有一层迷雾正在逐渐消散。
那同样是一个山顶,不过有一个巨大的身影站着,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张溯觉得他似乎正在看着天空,顺着那个巨人的目光,张溯再次看向天空,却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天空中是九轮巨大的太阳,占据了大半部分的天空,散发出无尽的威压,似乎在镇压这大地。
而这个山顶上的巨人,此时离着天空中的太阳如此之近,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够触摸到烈日。但是这个巨人,在站立了如此之久之后,突然有了动作。
不知道怎么的,他的左手突然出现了一把黑色的长弓,可以说是粗糙的弓身,但是无疑隐藏着巨大的力量,那个巨人似乎是下定决心,下一刻,只见他拉开长弓,然后直接指向离他最近的那颗太阳,原本空无一物的长弓上,似乎是凝聚了那个巨人的意志,渐渐地从虚空中浮现出晶莹剔透的羽箭,相比于粗糙的弓身,显得格外精美,但是就是这件精美的艺术品,此时却是充满了凌厉的杀气。
就在羽箭出现的那一刻,那个巨人似乎也是将长弓拉到极限,他突然松开弓弦,长弓中凝聚的力量一下子全都汇聚到这支羽箭之上。但是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在长弓复原的那一刹那,羽箭突然消失,张溯的心脏猛然一跳,看向半空中的太阳。
那轮太阳似乎没有丝毫改变,但是下一刻,毫无征兆的,太阳的中心处突然出现一个黑点,而那个黑点瞬间扩大,突然,张溯似乎听到一声凄厉的鸣叫,那个太阳如同爆炸了一般,无数金色的火焰瞬间向四下里扩散,天空中顿时被一种金色的光芒笼罩,似乎充满了力量。
但是张溯分明看到,在这不可一世光芒中,似乎有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空中坠落,巨大的双翅遮天蔽日,张溯忍不住叫了出来,因为他对于这个身影太过熟悉,这是一只三足金乌啊!
张溯惊讶的看向山顶的那个巨人,视角似乎一下子拉近,张溯一下子直接与那个巨人面对面,而那个巨人似乎毫不吃惊,反而微微一笑,然后直接将自己手中的长弓向张溯扔来!
下一刻,整个画面瞬间支离破碎,张溯也仿佛突然清醒过来一般,一睁眼,此时自己还在张家的广场祭坛之上,浓密的白光将自己完全包裹,而周围无形的暖流还在不断涌入到自己的四肢百骸中,一种难以言明的冲动突然出现。
不再在意这个仪式,张溯直接翻身一跃,然后突然仰天长啸,没有法力,仅仅依靠身体血脉中的力量,张溯的声音如同龙吟,显露出无敌的气势,更是在这一声长啸中,张溯的额头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黑色印记,那是一把迷你的长弓!
随着张溯额头印记的显露,整个祭坛的光芒突然大盛,似乎也是感觉到了此刻张溯内心的澎湃,就连天空中那座已经开始消散的宫殿,在此刻也是出现了震动,似乎在欢迎着张溯此刻的苏醒!
此时的异象也是被在场的众人看到,原本镇守在祭坛四角的几个老者此刻也是飞到半空中,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眼中的那抹神采。
但是张溯没有看到老者的神情,此刻的他还在感受着全身流动的力量,还有眉心的那个若隐若现的长弓印记,此刻虽然隐藏了下去,但是显然蕴藏着一股与熄冥图腾并不相同的力量。
“张溯,随我前来!”突然,张溯的耳畔传来一道声音,张溯循声望去,却是之前那个带他前来的黑袍老者,此刻正在目光炯炯的望着张溯。
张溯转身看向祭坛,却是突然发现此刻祭坛上只剩下了自己,而之前的那些孩童,却是早就离开了祭坛,此刻正在祭坛外,低声的交谈从来没有停止。
“好了,祭祖仪式继续。”另一个黑袍老者没有理睬一脸不知所措离开的张溯,转而面向在场的众人。
低沉的钟声再次响起,但是此时众人的心情却是难以再次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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