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中的春天与和平时一样美丽,后新罗马帝国纪元1201年2月1日(条顿帝国历1001年2月1日)是欧罗大陆传统的立春之日、由这天开始大陆进入又一个春季。
虽然强敌环视,但“自由城邦同盟”仍在原新罗马共和国的领土中雄据一方、与东西新罗马帝国政权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新罗马共和国分裂后,大陆四强中其它三强并没有轻举妄动,因为“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新罗马即使分裂也不容小看。在新罗马诞生的两帝国一同盟这三大势力个个都有着完善的军政经济体制,论国力也都不差。而且目前为止这毕竟是新罗马的“自家事”,如果外敌强行干涉、这三大势力不排除有联手对外的可能。
于是,大陆三强分别与此三大势力中的一家形成联盟关系、借此获得更大的政治利益。安东尼的东新罗马帝国得到了法兰克王国的支持,屋大维的西新罗马帝国与西西里亚王国签订了合约,而“自由城邦同盟”虽然没有任何表面上的行动、但谁都明白它的背后靠山是谁——
大陆最强军事国家、神圣条顿帝国。
起初,筹划支持伊莉安娜和斯巴达克思等人来新罗马搞革命就是条顿帝国对外国策中的一环。而这个计划的最早设计者就是伊莉安娜、批准人便是条顿皇帝亚历山大。革命形势发展至今,条顿帝国无法直接控制、却可以潜移默化地施加影响。“自由城邦同盟”虽是伊莉安娜作为最高领导的独立势力,但却是新罗马三大势力中最小最弱的、客观上需要一个强大的后台盟友。
无论从思想传统、军政机制、人脉关系等各方面来说,“自由城邦同盟”和神圣条顿帝国都有着千丝万缕的紧密联系,卤莽地割断这种联系无疑不智也无必要。所以,伊莉安娜才以“条顿皇帝的女儿”的身份担当着同盟的最高指导者、还在同盟成立后不久接受了亚历山大的贺信和嘉奖——全体条顿籍志愿者晋升二阶级军衔。伊莉安娜为首的条顿籍志愿者成了条顿帝国公开承认的志愿军,表示他们是以个人意愿、在政府支持下来参加新罗马革命的。
当然,因此诞生不久的同盟难免被一些人指责成“外国政府设立在新罗马的傀儡政权”,但以形式上的依附确保实际上的独立、伊莉安娜的这个外交政策还是得到了同盟军民的广泛理解和支持。而她在实际操作中,也以灵活的方式在确保独立自主的情况下和包括条顿帝国在内的各国开展经贸往来和政治谈判。这是个没有厮杀的战场,却比血流成海的战场更充满危机。
伊莉安娜在这个战场把当年亚历山大传授的帝王学和沙休老师传授的政治学发挥得淋漓尽致。在这段时间,她调整了原来的领导层工作分配,让具有独到战略眼光和外交手腕的西罗克负责更多的外交事宜和政经活动、鼓励斯巴达克思在主管军事外也积极学习处理政事、安排王海峰和卡尔玛等人完善从上到下的军政体制、在原来岗位上发挥不出才干的人按照所长调动职务。
这也是伊莉安娜在今后不断扩充势力时采取的管理结构——选拔精英骨干力量组成框架、发动和争取广泛的民众作为基石、然后在这框架和基石上构建坚如磐石的政权机制。
这些工作和还在进行的军队整合一块忙碌着,而二月的春风带给繁忙的人们几丝春意和遐想。
军中工作基本上轨、各级骨干开始有条不紊地协调军务,同盟军统帅斯巴达克思最近总算不用一天忙到晚了,但他却开始烦恼另一件事——
怎么向那位女子告白他的爱慕之情。
那些流毒于世的三流恶搞YY小说中的男性英雄们是从来没有这种烦恼的,总是有好几打各种款式的美女自动。即使那种垃圾快餐文学中的男性主角或重要角色不是英雄,而是品行低劣的流氓无赖、或者不学无术的混混瘪三,也会从天上掉下个庞大后宫供其享用。一篇文章里的角色有几十个佳丽当老婆,另一个故事里的角色就来个“百人斩”甚至“千人斩”,这种以zhan有女性作为胜利品象征的种马主义蛮夷文化充分地满足着无知愚民的下半henYY妄想。比如在欧罗大陆各地都有分社的大众图书出版社“启点”的每月排行榜上,排在前几位大行其道的都是像“艳都猎人”、“至尊无赖皇帝”、“风liu霸王”等比青蛙小便还下贱的种马混混文学,而不卖弄这种低俗文化的小说写得文笔再出色也被埋没。
斯巴达克思当然不会去看那种既浪费时间也浪费生命的三流恶搞YY小说,更不会去妄想自己成为坐拥无限后宫的种马皇帝。一个人要是在生存还是死亡的现实世界里打滚拼搏久了,自然会对这种幼稚可笑的垃圾文化不屑一顾。只有那些整天想着“富贵狗屎运滚滚而至,不用任何努力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就衣食无忧而且有一大帮女人可玩,想要什么天上就会掉下什么”的白日梦患者才会去迷恋那些种马混混文学。
科南人汉子反复考虑了自己的条件——二十好几的成熟男子汉、相貌虽不俊秀但是威仪堂堂、风度虽不算优雅但大丈夫气概十足、一身雄壮体魄和高超本领更是吸引众多女性倾慕、文化水平在自学和“主人”伊莉安娜的辅导下也远非寻常蛮夫可比、对兄弟们两肋插刀、对姐妹们呵护体贴、对老人孩子都爱护有加、力量虽强却决不用于持强凌弱、性格更是豪爽坦荡。至于事业吗,现在干革命当统帅是操劳了点,但凡是真正的男人谁不想在大时代中凭真本领风风火火地闯一遭?
就算他的奴隶角斗士出身有些不堪,但那并不是他的过错、而是不公正的社会造成的。更何况,在“自由城邦同盟”内外、人人都视他为“从奴隶成为统帅”的真英雄好汉子,这个不光彩的出身现在反成了他奋发拼搏获取成功的荣耀。
“草根阶级不应盲目怨天忧人、也不应整天沉浸在天上掉下馅饼的白日梦里,而应通过自己双手去拼搏图强。只会抱怨社会不公的人是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
伊莉安娜曾当着斯巴达克思的面开导他那群奴隶或贫民出身的穷哥们,科南人汉子不得不承认这位条顿“容克”贵族(军阀贵族)世家出身的大小姐有着比他还强烈的亲和力与凝聚力、能把不同阶层出身的人吸引团结在身边一起开创未来。
假设这场革命是斯巴达克思单独领导的,他也许一样能成功、但最多只能发动角斗士和其他奴隶们加入队伍,很难将奴隶大起义发展成现在的大革命,也不可能建立起如今这样的跨阶级自由同盟。
他很崇拜这个实际上把他当作兄长尊敬的银发少女、也很喜欢她——注意,是“喜欢”而不是“恋爱”。斯巴达克思把伊莉安娜和卡尔玛看作自己的弟妹、而这对少年少女也把他视为兄长。爱情是种缘分,斯巴达克思和伊莉安娜只有兄妹之情和亲友之谊、却没有男女之恋。
有些人认为男人和女人除了爱情之外是不会有单纯友情的,但事实上男性和女性除了爱情外的确有单纯的友谊、伊莉安娜对斯巴达克思来说就是这种红颜知己。
在失恋、单恋、暗恋中烦恼徘徊,抓破了头皮也想不出怎么向心仪女性告白的科南族无敌勇士决定向他的红颜知己请教这个问题。
很不幸的是,我们的伊莉安娜大小姐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伊莉安娜是个“非凡”的少女、但这注定她必须牺牲一些平凡少女的幸福和快乐。在军校成长,攻兵法、读政略、练武技、学习各种文化知识占去了她的大部分青春年华。而今,十七岁的伊莉安娜更是肩负整个自由同盟生死存亡的最高决策人、还要时刻密切留意那些超出人类领域的威胁,她哪还有闲空研究恋爱?
其实,伊莉安娜对男女情事并非一无所知,她那位把任何类型的男性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风liu女骑士母亲对女儿在这方面从小甚加教导。当然,伊莉安娜并没打算和母亲那样“伟大”地征服如此众多的优秀男性、她只是当作生活常识加以了解而已。不过男女情事和爱情毕竟不是一回事,本身已对恋爱毫无兴趣的伊莉安娜对于“爱情”这方面非常冷漠。而这与她那段没有结果的初恋也有关系,虽然和那位沙休老师只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但那毕竟是她的初恋。
她是个外如冰、内如火的美少女,心中的烈火有多炙热只有作为她恋人的卡尔玛才知道。在条顿皇帝亚历山大公开承认伊莉安娜是其女儿、并私下送来一封秘函说明了过去的一些真实往事后,这对少年少女干脆成为了真正的恋人。皇朝王族的血统在普通人的眼中是正统辉煌的、但其实越正统辉煌的皇朝王族的血统越是浑浊混乱。反正也理不清,何必受祖先留下的沉重包袱所困扰。
但伊莉安娜和卡尔玛是在缘分安排下、经过长期青梅竹马而自然走到一起的,她本身并没有经历过爱得死去活来的恋情。倒是我们的大少爷卡尔玛一直跟在她身边舍命相陪,如果不是有从悬崖跳下去百分之百会被树枝挂住的运气、卡尔玛少爷早在这种磨难般的恋爱中“壮志未酬身先死”了。
所以,从一堆公文中抬起头的伊莉安娜用聪明小妹妹看傻瓜大哥哥的调皮眼神看了看斯巴达克思、笑道:
“斯巴达克思大哥,这个问题恕小妹我帮不上忙、还是请你去问卡尔玛吧。”
伊莉安娜身旁的见习副官——几个月前被她所救的蛮族少女尤娜手里捧着文件、笑得像只顽皮的小野猫。斯巴达克思只好陪着傻笑了几下,然后回头去找卡尔玛。
卡尔玛是个很受人喜爱的单纯大男孩,一般人对其印象就是个受过良好教育、品行端正的温厚世家子弟。许多一起干革命的同志知道他原来是条顿帝国的四皇子时,都诧异得跌破眼镜。
这位正和王海峰一起忙于部队编制的大少爷、在听完斯巴达克思的问题后哭笑不得,他把解答这个难题的责任交给了一旁的混血儿骑士。
东方大陆华夏民族和欧罗大陆条顿民族的混血儿是个足智多谋、见多识广的文武全才,但家风严谨的王海峰在男女婚嫁上十分严肃认真,以至于实在没有太多的经验可以提供给斯巴达克思参考。倒是刚出使归来,带回重要情报消息的西罗克帮上了忙。这位青年总督现在是自由同盟核心领导层的一员,在共事中与众人磨和熟了、工作之余就和大家谈论其风liu倜傥的韵事。不过有人不客气地指出其中不少都是西罗克从道听途说中摘选的,只是故事主角换成其而已。
“斯巴达克思、我忠实而勇敢的朋友,你应该主动地向她表白。拿出在战场上挥舞巨剑冲锋的勇气吧,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爱你!’。相信我,新罗马人女性喜欢这样直爽勇敢的求爱方式。”
抓到救命稻草的斯巴达克思在众人的祝福中踏上了征途,来到了新设在庞贝城中心的慈善医院、这里是专门收治战争孤儿和伤病难民的机构。而院长就是几个月前和尤娜一起被伊莉安娜搭救下的新罗马人年轻女药师菲雪尔、也是斯巴达克思一见钟情的女性。
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这位二十出头的淡紫色长发女性正刚被伊莉安娜从一群兽兵手中救下来。有着标准新罗马人美女容貌身材的菲雪尔和蛮族少女尤娜险遭ling辱、脱险后才搂抱在一起哭泣。斯巴达克思在看到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年轻女性时便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印象。他觉得她对自己有—股奇异的、难以理解的、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当时他在心中立刻腾起了一种火热的yu望——希望能够与她厮守一身一世。
尽管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经历了那么多次激烈战斗,但只要一空暇下来,对这位女性的思念就一次又—次、坚执而又顽固地在科南人勇士的脑中涌现。到了后来,这种思念变得愈来愈强烈,终于攫住了他的全部身心。在菲雪尔担任慈善医院院长后,只要有空、斯巴达克思便来医院借看望病患的名义看她。他每一次都发觉她比上一次更美,而对她的思念也一天比一天强烈。
来到慈善医院后,已是晚上休息时分。医师和护理人员告诉斯巴达克思,因为有一批难民儿童伤病员紧急入住,院长从昨晚开始忙碌到现在、刚刚停下来休息。当斯巴达克思轻轻地推开院长办公室,便看见在这个清洁、幽静、芳香的空间里,身披白色长袖医师袍的菲雪尔正伏在办公桌上进入梦乡。
幽暗的灯光下,菲雪尔可比奥林比斯山女神的美貌被散披的波浪状淡紫色长发掩映着。她用肘弯支着桌面、轻托着头闭着眼睛,脸色显得极其疲惫而又宁静。
科南人勇士火一般燃烧着的目光注视着菲雪尔,他呆呆地站在那儿,怀着爱慕的心情欣赏着她。在他心中激起了一阵阵难以描述、从未有过的猛烈冲击。
菲雪尔并未睡熟、意识到有人进来的她惊醒过来。在看清来客是谁后,她缓缓站起、脸上突然布满红晕地望向对方,深吸口气问道:
“斯巴达克思……你怎么来了?”
斯巴达克思感到体内所有的血似乎都涌上了脸,他鼓起勇气向前跨了一步、打算把那句藏在心中话说出口,但却偏偏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这可能不合时宜,但……自从上次和你相见后,我一直想和你有这样好好交谈的机会。可是之后发生的事太多、太紧凑了……”
两眼闪耀着喜悦的光辉,菲雪尔用标准的古希腊语说道。在欧罗大陆,一口标准流利的古希腊语是受过良好文化教育的代表,而在非正规场合、只有表述由衷赞美崇敬之情时才会用到。
“美丽的、坚强的菲雪尔,我是个大笨蛋和懦夫,竟然让你等待了那么久。”
以同样标准的古希腊语(伊莉安娜纠正过他的不正确发言)回答着,斯巴达克思的眼睛顿时润湿了,如同听到了从太阳神阿波罗的竖琴上发出来的美妙乐声,他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想告诉你,我、我、我……”
菲雪尔含情脉脉的两眼和急促剧烈的呼吸声使斯巴达克思又变成了呆子。他用狂热的、激情的、充满着爱之喜悦的目光注视着她,但他却就是说不出那句话。但说不说出来其实已无所谓,两人都陶醉在爱情的魔酒中。
乱世中的春天虽然可能要比和平时更短暂,但起码在残酷的战火再次点燃前、年轻的恋人们可以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和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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