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伊莉安娜一行被受他人操纵的沃朵女神挡在朝见大殿殿外、人类史上最强也最变态(?)的死灵术师——眼镜宅男学者理查德大叔刚刚赶来支援的时候,殿内也正波澜起伏地上演着另一番情景。
白色大理石为主调的大殿内,从大门口直到高高的皇座、铺垫着宽长华丽的大红地毯,两侧整齐地排列着形态各异的上位地狱魔神。这些地狱宫廷里的贵族们,每一个的名字对于人类来说都是恐怖的黑暗神话,每一次出现在人间都曾带来可怕的灾难凶祸,所以他们本应被隔离在幽深的地狱。
现在,他们都被同时召请到人间,还如同最忠实的臣子般站立在此地拱卫着高坐在皇座上的人——一位像来自地狱宫廷的女恶魔王般充满致命魅力的银发金瞳女性。
精心雕刻的皇座上,正是曾经身为命运三女神末女希尔梅莉雅、后堕入地狱成为七大魔王(地狱七君主)之一的“蝇之王”贝尔丝芭布、此世化名为苏菲雅的女恶魔王。此刻,她的双眼正半开半闭、口中低声咏唱着不知名的魔法语言、似乎正身心入定般在进行某种神秘而可怕的仪式。
从苏菲雅身上扩散开的黑亮光辉虽然貌似并不十分强烈,却带着任何魔神与恶魔使徒都无法拥有的皇者威压,是只有在地狱宫廷中统领诸魔群鬼的恶魔王才有的气魄。整个殿内,甚至无限扩展的周围、都弥漫着苏菲雅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连神也畏惧的魔君威压感,也使殿内显得十分昏暗。
但,就在殿内、却有个傲然站立在苏菲雅面前的男子,非但丝毫不受这种威压影响,还带着掌握一切的感觉。由于殿内光线太暗,所以无法看清他的容貌。
“命运果然是残酷而绝望的,也许真的无论做什么也无法挽救。几万万年了,人类始终没有什么大长进。就算在生产力和社会模式上取得什么发明进步,本质上却还是愚昧、狂信、偏执、缺乏宽容和理解、为了点眼前利益就破坏自然和其他种族生物、甚至不惜残害同族。不过人类在面临集体危机的情况下,也往往会暂时停止内哄团结在一起、有时还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能。过去的诸神由于太傲慢而没有充分认识并利用好这一点,但是我已经吸取了这个教训。”
语气中带着理所当然的居高临下和绝对感,这名听口音年龄在三十左右的青年男子缓缓地开口,向皇座上的苏菲雅淡然说道:
“希尔梅莉雅……算了,就用你此世的人类名字苏菲雅。我理解你已对无可救药的人类绝望了,但我不会允许你完成把地狱和人间连接在一起的最后仪式。因为这个大陆、不,这个世界将在我的支配下导向美好的未来,人类会在我的手上得到新生。”
“呵呵呵……我们家族真是禁断的血族,父女在几万万年后仍要斗个你死我活吗?”
保持姿势继续咏唱魔法语言的苏菲雅并没有开口说话,但她的意志所形成的声音却在殿内发出一阵清笑,并回话道:
“我亲爱的父神奥丁啊,你居然能够为今天这个机会雌伏那么久,还在几年前装死瞒天过海,实在不容易。你是打算利用人类想从黑暗时代获得解放的渴望,在我要将人间和地狱完全连接起来的时候打倒我,然后以光明的救世神的身份在人前现身,使人类从内心深处向你膜拜,从而把世界建立成你理想中的完美新人类社会吧?”
那名站在阴暗中的男子也轻轻一笑,用十分平缓的语气回答:
“是又如何?人类中不可理喻、愚昧无知的分子太多了。在我几万万年的观察中,大多数人类都是沉迷于各种贪欲的愚民,还有不少是野心不小却没什么本事的废物、或是以卑鄙无耻贱格下流为荣的渣滓。对于人类这种尚未真正进化觉醒、很容易被自己心中的阴暗面控制的生物,要引导他们走上正途,不用点特殊的手段是不行的。只要我打倒你,结束黑暗时代,那么我就是人类心中的救世神,我说什么他们都会盲从地听从。盲从也是人类的阴暗面,但只要利用得当,我就可以借此让人类按照我的理想进化发展,并在大地上建立起没有战争、无分贵贱、完全和谐的乐园。”
说着,那男子缓步踏向皇座、踏向坐于皇座之上的苏菲雅,昂然道:
“不用再说话拖延时间了。苏菲雅,你虽然对我的突然出现表现得很冷静,但你越冷静越证明你心中的恐慌,我太了解你了。你身边的得力使徒们已全班被伊莉安娜等人先后除去,你不得不亲自主持地狱和人间完全连接的最后仪式而大耗元气,而你手下的魔军也忙于应付公主联盟军,所以才让我如此轻易地来到这里。眼下,就是你最虚弱的时候,而我则为这一刻卧薪尝胆了几万万年。”
两侧的魔神们不等苏菲雅吩咐,便齐齐出列挡住了那名男子的去路,眨眼间便炸起几十道犀利的强力斗气以毁天灭地的气势同时杀向那男子。奇怪的是,以这种可怕攻击的力量,任何人间的建筑都是无法承受的,但这座朝见大殿却只是晃了晃而已。
那名男子根本没有停止稳健的脚步,而殿内的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任由他所掌控。当那男子走到离苏菲雅还有不到十步之时,殿内才突然又恢复了平静。刚刚明明冲杀出来的那些魔神,现在却都像丝毫没有挪过地方那样仍站立在原地。接着,随着那名青年男子停住了脚步,两侧的魔神们便如同崩坏的泥塑般纷纷无声地粉身碎骨、倒散在地上化作一道道飞灰消失当场。
几乎在毫无声息下,仿佛根本没有出过手那样,此神秘男子便将殿内替苏菲雅护法的几十名上位魔神在瞬间打得神形溃灭。而更可怕的是,他似乎能够随心所欲地操纵时间和空间,而且还是在有“虚空调律者”别名的“蝇之王”苏菲雅的面前。
“苏菲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让人间和地狱连接为一体的魔法仪式虽然消耗很大,但身为地狱七君主之一、比我这个父神更擅长虚空调律之力的你为什么在刚才连阻止我的余力都没有呢?那是因为——你在此世转世为人的肉体,已经无法再承担你强大的灵魂和力量、就快要崩溃了!可惜你创造了伊莉安娜这么优秀的‘女儿’、不,应该说是备用的肉体,但她的自我和成长速度都太强了,你无法使用。真是可悲啊,原本至少还可以与我一战的你因为急于进行这个最后仪式,现在只有等死的份了。”
带着必胜的信心,那男子迈向了通往皇座的道路。这虽然只是条顿帝国的皇座,但在此刻则更代表着欧罗大陆、乃至全世界的权力,甚至是无上的神权。
仍没有睁开双眼的苏菲雅背后突然昂起三对光翼,一对银辉、一对金煌,还有一对是黑亮色的极黑之翼。在强烈的光辉焕然闪耀的一刹那,殿内的时空已瞬息变化无数次,苏菲雅和那男子也在无形中以各自身上神惊魔惧的斗气交手了无数回合。
虽然在正常时空中只是几秒钟而已,但殿内的这场对决远比惊天动地的壮丽战争要高深奥妙、也更具威力。只是受其影响而破碎的时空都不影响殿内的正常空间,所以大殿内只充满了两股互相抗衡的无上斗气,却没有丝毫损坏。
而在殿内的一切再次恢复平静时,皇座上的苏菲雅和距离她十步之遥的那名男子仍然各安其位,就仿佛之前他们一直保持着这个距离根本没动过那样。
只是,苏菲雅背后的三对光翼如同风中凋零的花瓣般散碎、美妙的唇角边淌下宝蓝色的血线。而她对面的那男子也身形微微晃动,一侧肩头划开了道口子,同样流出宝蓝色的血,但明显只受了轻微的损伤。
“看来,一切都该结束了。蓝血啊……人们要么把这当成是‘蓝血贵族’的象征(参考前文)、要么当成‘蝇王的末裔’的象征,实际上蓝血正是我亚瑟神族的证明,禁断的血族——神人混血儿的证明。不过就算是血亲相残,我也要建立起理想的乐园。”
带着自嘲,男子踏步上前,将手伸向仍闭着双目但已停止呼吸的苏菲雅。但在他离离唾手可得的皇座只剩下最后一步时,从后面传来一个绝对零度的少女之声:
“说得好,但你不怕此话报应在自己身上吗?大神奥丁……我亲爱的沙休老师。说实话,对于当时连理查德大叔都骗倒的你,虽然我有过一点怀疑,但始终不愿相信。看来,你的身世、预言甚至死去的肉体,都只是精心安排的剧本而已。”
男子转过了头,借着皇座旁的烛光,一张原本温文儒雅、如今却睥睨天下的脸从阴暗中浮现了出来。他,正是早该在数年前死于理查德之手的“无欢王子”沙休,理想主义的吟游诗人、充满睿智的预言家、不被世人理解的天才,伊莉安娜的初恋对象和恩师。只是,他的发色和瞳色,已经变成了金发蓝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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