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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斜下去了,虎子抹了把头上的汗,将两垛捆好的柴担在肩上,下了山。

    傍晚的风暖暖的,他的草鞋还是感觉着地面上白天的热气。

    还没到家,就已经见他娘门口站着向着这个方向张望着。

    他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家门口,气喘吁吁的道:“娘,你咋又出来等了呢,不是说日头下山的时候回来么。”

    “没啥,就是看看呗。”虎子他娘很温和的笑着,花白的头发在晚风中曛曛的有些凌乱。

    一进院,虎子就从缸里舀了一瓢水,汩汩的灌了下去。

    虎子他娘见了忙道:“呀,虎子,快先别喝,已经烧了水了,天还凉着呢,冷水伤身!”说着夺下了虎子的瓢。

    虎子嘿嘿的笑,过去将柴禾堆好。

    “虎子,今天累了吧?”娘又问。

    “没啊,你看我都没咋出汗咧!”虎子冲他娘一咧嘴。

    虎子他娘好好端详了一阵,眯着眼,欣慰的笑了。

    虎子他娘坐在灶前,看着火,将已经脱了粒的玉米棒子填到火中,火苗烧的更旺了。

    虎子则在院子里霍霍的磨刀。

    刀是虎子他爹留下来的,又宽又厚的一把大刀,虎子爱极了,一有闲便要磨上几回。

    虎子先用大的磨石来磨,然后用小的油石来磨,刀便被磨的晶亮,锋芒寒寒的冻人的眉毛。

    虎子磨着磨着,突然停了下来,闷声道:“娘啊,我想到上闯闯哩!”

    虎子他娘正要再填一个玉米棒子,听到这话,手便一滞,差点被烧着。好一会儿才幽幽的道:“闯啥哩,有啥好闯的,你忘了,你爹都是咋跟你说的?外面没几个好人。”

    “不出去闯闯,我这辈子都不甘心哩!”虎子低下头,又继续磨刀。

    吃完了饭,虎子提着刀到院子里,摆了个架式,舞了起来。

    虎子的刀舞的好,不大功夫,只见刀光在闪,虎子的人倒是看不见了。

    这刀虎子不打算白练,他要让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他虎子能舞这样的一手好刀。想到这里,他舞的更急了。

    等虎子收了刀,才发现他娘正静静在站在门口看着他。

    “虎子,你真想出去闯啊?”他娘问。

    “是啊,娘。”。

    “虎子,你看见那豌豆的花了么?”他娘又问。

    虎子扭过头去,看着自家园子里种的豌豆。那一架的豌豆都已经开了花,鹅黄色的小花在月色下散发着温和的香味。他发现这豌豆花和他娘的微笑真的醇厚得很象。

    “看见了,豌豆花都快谢了。”

    “豌豆就快下了,你不是最喜欢吃娘的腌豌豆么,等收了豌豆再走吧!”他娘道。

    “好啊,娘。”

    一个月过去了,终于收了豌豆。可豌豆要腌,那就得风干才行,春风徐徐的吹,又吹了一个月。风干了又要腌,虎子娘将十几双缝好的鞋底拿到集上换了粗盐,然后坛子装了盐水和调料,慢慢的腌了一个月,豌豆终于腌好了。

    今年虎子娘的腌豌豆作的格外的好吃。虎子就着吃了三大碗饭,然后打着饱嗝,将青花的粗瓷大碗在桌上一放,心满意足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又和他娘说:“娘啊,这回我要去闯啦。”

    虎子娘听了,慢慢的站起来,慢慢的拿起抹布,慢慢的抹着桌子,这样慢慢的抹着,抹着,好半天,才慢慢的说道:“你这一出去,不定就多久,等娘换点棉花,给你做件新的棉袄再走吧。”

    “好啊,娘。”

    虎子娘便家里新收的十几斤茶叶拿出来,换了些棉花,又扯了几尺布,开始给他做新棉袄。

    棉袄的棉花絮的好厚,整个的衣服鼓鼓的。

    棉袄的针脚压的好密,全都细细的缝了两道。

    虎子娘慢慢的缝,慢慢的做,做了一个月,终于做好了。

    虎子穿上又厚又暖的新棉袄,觉得很神奇了。

    新棉花的味道真好闻,虎子觉得有点象他娘身上的味道。

    “娘啊,现在我要去闯啦。”虎子说。

    虎子娘低下头去,好半天,才低声温和的说:“你阿菊姐下个月就出嫁啦,她平时最疼你的,还是等她成了亲你再走吧。”

    “好啊,娘。”

    又是一个月,阿菊成亲了。虎子将去年打的老狼皮拿到集上卖了,买了坛酒送了过去。

    婚事办的热闹,乡里乡亲的都来了,阿菊的夫家宰了好肥的一口猪。酒好喝,肉也香,可是虎子不高兴。

    回了家,虎子一声不吭的钻上huang,将头蒙了起来,哭了。

    虎子是喜欢阿菊的,阿菊也属意虎子,可是虎子太穷了,出不起财礼,阿菊就只好嫁给别人了。

    所以虎子立誓要去走他爹的老路,去闯。

    虎子有功夫,肯吃苦,不怕混不出个人样来。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亮,虎子就爬起来练刀。

    刀声霍霍,虎子怒睁着眼,要劈开这个世界。

    最后他一刀劈在空处。

    然后呆呆的站在那里。

    这时虎子娘从外边提了水回来,看见虎子这个样子,就将水桶放了下来。

    “虎子啊,你是不是还想出去闯啊。”

    “是啊,娘。”

    “那就去吧,这一次,娘留不住你了。”

    “嗯,娘啊,虎子闯出名堂来,就盖大房子给你住,天天买肉来吃。”

    “娘不想住大房子,也不想吃肉,娘就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

    “好啊,娘。”

    虎子娘又将发上的簪子卖了,买了面,给虎子烙了市几张大饼。余下的钱用油纸包好了,给虎子缝了个暗兜装起来。又赶夜给他做了几双鞋,给他打了个包背起来。

    “路条拿了么,虎子?”

    “拿了啊,娘。”

    “钱都放好了么,虎子?”

    “放好了啊,娘。”

    “没什么忘了的东西么,虎子?”

    “没有啦,娘。”

    “小心啊,虎子,和人打交道要有个心眼儿。”

    “知道了,娘。”

    “你要当心身子,别急着干路,受了风寒。”

    “知道了,娘。”

    “还有,要是觉得外面不好,就…就……”

    “知道了,……娘。”

    虎子转身走了,走了几十步,回头一看,他娘还在那里望着他。

    就挥了挥手,继续的向前走,走了几百步,回回头,虎子娘还在那里望着他。

    便大声喊:“回去吧!娘!”然后低下头急急的奔出几里地去。

    再回头看时,娘已经成了田垄上一个痴痴的小点儿了。

    虎子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下来了。

    去的路好远,虎子赶了一日一夜,过了自己的那个集子,又过了的那个小小的县城,眼前的路开始陌生了。虎子有点紧张,他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天色阴沉起来,云彩积的很厚,乌压压的一片。

    虎子知道要下雨了,就在这时,他看到远远的,路边有个小小的亭子,里面好象还有两个人。

    亭子里面的确有两个人。一个是疤脸,一个是麻子。

    两人的面前还摆着一壶酒,三只碗。

    他们也远远的看见了虎子,心里十分高兴。

    疤脸低声的向麻子道:“兄弟,你看,有肥羊来啦!”

    “是啊,大哥,本以为没生意了,真是老天有眼啊!”

    “你的酒都下好了药吧!”

    “放心吧大哥!七步倒!”

    “林子里的坑都挖好了吧?”

    “放心吧大哥!一丈深!”

    “那就好,今天晚上咱哥们保不定就可以上怡红楼快活了。娘的,小翠花那婆娘不知忘了老子没有。喂——!这位小哥儿,要下雨啦!前面没有人家的,还是先到这亭子里避一下吧!”

    虎子听到他招呼,犹豫了一下,便进了亭子。

    疤脸和麻子看到他背的大刀,换了个眼色。

    疤脸便问:“这位小兄弟是人吧!”

    虎子挺挺胸:“是啊!”

    麻子便一竖大拇哥:“咱最佩服走的爷们!来,让咱敬小兄弟一杯!”

    说着,将酒给自己和疤脸满上,然后轻轻的转动了一下壶盖,又给虎子满上。

    疤脸举起了酒杯:“一杯哪儿行,咋也要三杯,来,干!”

    麻子举起了酒杯:“对,对,三杯,三杯!来,干!”

    虎子很开心,他觉得爹说的不对,外面还是好人多,自己才出门不就遇上了两个?想着,便高兴的端起了酒杯:“谢谢两位大哥了,来,干!”

    虎子娘从房门里走出来,有些担心的望着天:“马上要下雨了啊,这孩子,忘了带伞了,不会被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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