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是周末。
这几天大家都在忙着,在周大同的协调下,审计结果基本出来了,虽然挑了几个毛病,但无关痛痒,整改的任务自然还是周大同的。改制方案已经通过改制办和厅纪委的审批,正在公示征求职工意见,这事自然交给了办公室,虽然苏艳依然失踪,但也只限于几个人关心,并不影响公司的惯性。因为需要身份置换,人事处成了最热闹的部门,要统计工龄和去年的工资收入,牵扯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自然马虎不得。工地上路面已经敷设完毕,正在往中央花坛里培土,准备组织竣工验收,李超和王鹏基本上没回过单位。
王钧却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各部门的工作打不上手,去了反而会起到相反的效果,只好每天到各处转转,但杨立仁忙于到企业调研,园区的大小领导都在集中学习省委书记调研的讲话精神,仿佛就自己是没事人一样,四处溜达。这让王钧多少有些欣慰,老一果然有老一的好处,只要调配合理,自然不用自己多么辛苦。没事的王钧就去看看老婆肖倩,或找刘意聊天喝酒,日子过得惬意而又滋润。
可惜这潇洒没能坚持几天,周五下午三点的一个电话,就把王钧丢到了窗外的寒风中。这时候王钧正在翻看办公室收集的公示意见,电话铃响了,王钧眼睛都没有离开文件,伸手接了过来,却是市检察院控申处打来的,电话里要求王钧明天早上九点到该处报到,说是要了解一些事情。
王钧被整得莫名奇妙,放下电话,好半天才回过来神,连忙给周大同和庄得打了电话,让赶紧过来,商量些事情。
周大同和庄得推门进来,发现王钧有些神不守舍,就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王钧把刚才的电话说了,两人也非常奇怪,不知道这检察院是什么目的。周大同想起审计公司隶属于省高检,应该和市检有些关系,就给他们老总打了电话,请他帮忙打听打听。电话那边答应了,让稍等一会儿,马上就会回过来。
三个人就这样大眼小眼地瞪着电话,没一个人出声,谁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不知道神来何路,也不知道水浅水深,所以气氛显得非常沉闷,房间里除了呼吸声,只有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心跳声。
在沉默中稳了稳心神,王钧又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当老总才这么几天,虽然是个国有企业,一直都是自主经营,即使有些财务混乱,但既没有贪污腐败,又没有行贿受贿,按理说还够不上立案的档次,而且财务也没有封存冻结,估计也就是了解些情况。
于是王钧就把这想法跟他们说了,周大同和庄得也认为有理,三个人就笑起来,王钧说果然是当不了官员的料子,一点小事就吓得臭死。
这时候电话来了,周大同连忙接了。王钧看周大同开始时还保持着笑意,但听着听着,表情就变得愤慨和凝重了,心里不禁“咯咚”了一声。
周大同放下电话,对王钧和庄得说,“恐怕事情有些麻烦。”
周大同说,“刚才审计公司的王总说,他找中院的一个副检打听了,说是前几天接到咱们公司的一个举报,罗列了咱们王总三大罪名,一个是公款腐败,大吃大喝;一个是私自发包,贪污收贿。”
看了看王钧,周大同小心地说,“还有一个罪名,以提拔为诱惑,与下属发生不正当关系。”
“什么?”王钧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觉血猛地涌上了头顶,“呼”地站了起来,拍着桌子狠狠地骂了句,“妈的。”
“哪个婊子养的这么缺德,让老子知道了,非撕吃了他不可,”庄得也义愤填膺地站起来骂道。
“单凭这匿名举报就调查我吗?”王钧强迫自己安静下来,疑惑地问。
“但人家说,这举报有署名,而且正在落实,”周大同无奈地说,“他说本想打听一下是谁举报的,但人家副检不说,他说让咱们再等等,他找个关系好的再问问。”
“王总还说,请你做好准备,这一被叫去,不问清楚,不一定会让你回来,”周大同接着说,“而且,很有可能明天咱们的帐会抱走。”
王钧缓缓地坐到椅子上,知道了什么事情,这时候他的心情竟然非常平静,大脑也能够正常思维。他并不担心调查,虽然那将是件很闹心的事情,但毕竟自己心中无鬼,谁也冤枉不了好人。王钧担心的是一旦深查,不但会影响到杨立仁,也可能会影响到交通厅,作为小金库,很多账目只能藏在暗处,都翻腾开来。
王钧说了自己的担心,周大同和庄得也很担忧,就让王钧赶紧跟杨立仁汇报。王钧只好给杨立仁打了电话,杨立仁听了也很震惊,但毕竟是经历的事情多些,震惊之余,杨立仁要求王钧保持镇静。杨立仁跟王钧说他会找找人活动活动,争取把势态控制在小范围内,不行了也会报告厅长,请他亲自出面。杨立仁说,小金库的事情谁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挑明而已,要不然也不会急着改制。杨立仁相信必要时候厅长会出面,因为交通厅一波未平,是不可能再承受风波的了。
但杨立仁也要求王钧要多加思考,遇到什么问题,要把握住尺度。王钧知道杨立仁的意思,心里不禁一阵凄凉,但还是连忙表明了态度。
王钧打完电话沉思了一会儿,发现也理不出什么头绪,就跟周大同和庄得商量,如果自己真被扣留了,就让周大同主持工作,一方面应付检察院的检察,一方面开展好改制工作,又请庄得帮忙照顾好肖倩,毕竟肖倩快要生了。王钧的话颇有些一去不复返的悲哀,让两人心中也是一阵难过,就诺诺地应了,又安慰王钧几句。
该说的说完了,杨立仁和庄得正待离去,审计公司王总的电话又来了。周大同接完电话,愈发震惊地问王钧,“你知道是谁的举报吗?”
“谁?”王钧和庄得同声问。
“苏艳,”周大同咬牙切齿地回答,“怪不得这几天玩起了失踪,连电话都不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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