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拖再拖的全体股东大会终于召开了。说是全体股东,加上列席的童新,也就十来个人,和平日的业务会大小差不多,但如会人员的兴致却很高,一个个精神盎然的样子,用庄得的话说,又找到了分田到户的感觉。
今天的大会有两个议题,首先由周大同先向股东大会通报了两个公司的资金现状和股本结构,然后由王钧汇报两个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宣布了两个公司的人事任免和将部分股权无偿转让给冯零的决定。会场如愿的古井无波,就连王钧宣布全面进军房地产和市政建设的时候,也没能引发一点议论和不同声音,这些都是昨天董事会上通过了的,所以股东大会自然也不会出现什么阻力。王钧知道,作为股东,虽然同志们的“参政意识”有了明显提高,但还是没有发展到“决策”这个地步,大家心知肚明,自己的那点股份能起到多大作用,只要能跟着挣钱就行。
只有在王钧宣布无偿转让5%股权的时候,会场才激起一点点涟漪。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对他绝对控股的地位不会产生影响,但还是对这位坐在苏艳的下手,年轻靓丽的美女来了兴趣,齐刷刷地把视觉转移到了那里。多数人不知道冯零的来历,很容易就想得偏了,目光里带了些别的颜色。冯零这几年做房地产策划和营销,见的人多了,自然也能看出众人的心思,偏偏又不能去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尴尬地起来,冲大家鞠了个躬,又说了那句“请各位多多帮教”,然后又一本正经地坐了。这个场合庄得自然不会出来搞怪,王钧知道没必要去做“此地无银”的澄清,就又继续沿着话题讲了下去。人心真是件很奇怪的东西,王钧想,也许是社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王钧本不擅长讲话,特别是在公众的场合,但今天王钧表现的热情洋溢,镇定自如,条理清晰,从好几个方面阐述了进军房地产和市政建设的意义,完全走出了前几日的彷徨和困惑,颇有了些当家人的气势。这让王钧幸喜不已,回到办公室就赶紧给肖倩打电话,汇报自己的进步成绩,电话那边的肖倩却不这样认为,她说这一方面说明前期功课做的抓实,一方面是因为屁股下的位置,位置不同,心态不同,没什么好炫耀的。肖倩的话让王钧感觉像是一记闷拳打进了棉花堆里,他知道肖倩就这样的脾气,低沉时鼓励,高昂时放气,也不会介意,嘻嘻哈哈了一通,就又重新回到了工作里。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而又充实,这句话虽然用得滥了,却很能代表王钧他们目前的状态。楼下的房子虽然空着,但苏艳跑了两天也没能谈妥,说是给某单位留着的。楼宇物业归高新区创业中心,这时候魏其武已经出来了,也不好再请他出面协调,王钧只好算了,亲自带队到医药园区转了两圈,才在管委会对面找了栋四层的小楼。这栋楼本是管委会早期的驻地,装修还算不错,只是有些过时了,好在搬进来就能使用。王钧找到魏其武,表明态度要来现场办公。这让魏其武非常高兴,亲自打电话协调,并免除了三年的租金,但前提是公司注册地也得跟着迁移过来,王钧知道,他在意的是那块税收。王钧跟周大同他们一合计,觉得还是比较合算,反正这里的房子比较多,就干脆连交建公司一起迁过来,便于两个公司的协调管理和合作。
两个公司放在一起固然不错,但其繁杂程度却也增加了。变更注册地的工作在魏其武的直接干涉下虽没多大阻力,却也废了一番周折,加上简单装修和添置家具,直到六月十五星期六这天,才正式搬了进去。魏其武带着各部人马亲自到场参加揭牌仪式,送了花篮讲了话。中午吃饭就安排在医药园区的唯一一个高档饭店,因为是周末,邀请的客人们能来的也都来了,非常热闹。王钧带着两个公司的高层挨桌敬酒,看到桌上上有粽子,才知道今天是端午节,连忙给家里和父母打了电话,说最近实在是忙晕了。
这大半个月王钧他们确实是忙晕了。尽管办公场所还没有整好,新城置业的招聘工作却早已完成了,项目还没有开始,所以只招聘了六个,这些都可能是将来的部门经理,需要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所以童新和冯零非常重视,一个个精调细选,完了又带着跑跑业务,最终才确定了下来。招聘的同时,两人又走完了二期土地的规划选址,正在办理土地手续,跑过这两种手续的人都知道,即使各方面积极配合,这其中也要付出多大的精力。
二期土地在一期的北侧,与一期、药厂街和环城快速路紧紧围合着沉沙池及其预留绿地。两人对这两块土地充满了信心,亲自跑上海请来设计公司和策划公司,开始了这两块土地的规划设计。
两人忘我的工作状态让王钧欣慰不已,却整得刘意极端不爽,直接找王钧表示抗议。但不管王钧怎么盘问,刘意却只承认他和冯零只是朋友,直说人家是单亲母亲,还得给点时间照顾孩子。王钧这才知道冯零的一点事情,也对她跟刘意的关系更加好奇。
庄得的贷款也跑下来了,顺利将土地款打到了医药园区财政的账户。两个公司现在都是只出不进的时候,招兵买马、搬家装修都需要资金,如果不是这些贷款,公司的正常运营也就要出现问题了。好在大家都知道公司的困难,都在积极克服着。因为搬到了郊区,公司买了辆大巴,接送员工上班。公司去年买了辆帕萨特,原是周云声开着的,周云声走了就留在了办公室,苏艳一直开着,这回苏艳却把车让给了童新,认为童新比她更需要,然后自己开着原先的那辆老公务车。王钧现在坐的是杨立仁的那辆奥迪,原先那辆2000下放给了周大同。对周大同现在的身份,桑塔纳的档次确实有些不能匹配,开帕萨特的童新也更不好意思,但周大同执意不愿更换,说资金应该用在更需要的地方,而且相比庄得自己还算好的。庄得的坐驾是辆快20万公里的普桑,比公司的年龄还要长些,庄得说这车泼皮,适合跑工地。
在报到的第二天,也就是股东大会那天,冯零就开着她的崭新雅阁上班了,停放在楼后的停车场里,让庄得他们眼气不已,围着转圈儿看来看去。王钧知道,庄得他们的不在乎是无奈的,心里便很有些过意不去,只好安慰他们好好干,名车是会有的。
庄得就这样开着破普桑每天来往于市区和医药园区,也在前几天顺利地接下了药厂北路和药厂南路的建设任务,中标价格五千九百多万,刚好维系在当初的概算之内。由于又二包了一点高速辅道工程,工程部的主要人员都派了出去,庄得只好亲自担任了项目经理,组建了项目部。两个标段计划于十八号同时开工,所以庄得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用苏艳的话说像只兔子。
好不容易把客人们送走,王钧看大家精神疲惫之极,就宣布说这两天正常休息,让大家把门锁了,星期一再来收拾。没想到这决定竟然引来了一阵欢呼,搞得王钧都以为自己变成了夜半鸡叫的周扒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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