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得文,门口有人找你,说是有急事,你过去看看吧!”课间的时候班主任来通知我说道。
“谢谢您,赵老师!”我礼貌的答道,心里却很疑惑,现在才第二节下课,谁能有急事找我呢?应该不是父亲,他一般不会来这么早!再说现在我已经告诉家里不用粮票了,父亲不应该在给我送粮食了!
到了门口一看,很让我惊讶,居然是小党叔,我的一个堂叔,一直和我家的关系比较好,但是心里就更奇怪了,小党叔怎么会有急事找我呢?他很少出门,应该没有什么事情找我啊,难道是我家出了什么事情?我心里一紧!
“党叔,好久不见!您怎么来了?”我跑过去笑着打了这个招呼。
小党叔擦了一下头上的汗,着急的说:“上合,可找到你了,快跟我去医院,你弟弟出事了!”
我弟弟在医院?我大吃一惊,忙问道:“党叔,你说清楚点,我弟弟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三合在家里忽然晕倒了,你妈妈把他送到了乡医院,可是过了一个晚上还没醒,现在已经转到了县医院来了!”
“什么?”这个消息无疑像在我耳边响起一个炸雷!“怎么会这么严重?我爸呢?”
“你姑父要你爸和他一起去XX市买四轮车,走了两天了,估计明天该回来了!”
怎么就这么不巧?“我姑父在这大冬天的买什么四轮车?真是莫名其妙!”我有点愤怒的说道。
“你姑父说现在便宜,你爸又会开车,就被他拉走了,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快走吧!”党叔焦急的拉着我就向外走。
“好,我们去医院!”我也心急如焚的说。
“要不要请个假?”党叔问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和党叔打了一个三轮车去了医院,医院离学校不太远,三轮车走了十分钟都不到就到医院了。
刚走到治疗室门口就看妈妈满脸焦急的走来走去,脸色非常的憔悴!双眼通红,可能是刚刚哭过!
我心里一酸,老远就叫道:“妈妈!”
“上合,你来了!”妈妈终于停止走动,看着我说,声音很沙哑。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妈,三合怎么样了?醒了没有?”
“我也不知道,三合还没有出来,刚才进去的时候没有醒!他都一天没有醒了!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事情,难道老天爷折腾得我们一家还不够吗?三合,我的儿,他这么是怎么了?”妈妈紧张得有点语无伦次,说着眼泪又要下来了!
我赶紧低声安慰了妈妈几句,问道:“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合好好的怎么会晕到呢?”
妈妈悲声说道:“昨天下午,我从地里回来晚了一会,天都黑了,三合已经放学了,等我回到家一看三合就晕倒在地上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你说这可怎么办?你爸又不在家,我就赶紧找你党叔把他送到马桥医院,谁知道在那儿治了一夜还是没醒。今天早上,医生让我们转到县里来……谁知道到现在还是不醒!”妈妈说着已经忍不住抽泣起来。
怎么会这样!!这一切都是怎么了??我只觉得脑袋一震,眼前一阵发黑!为什么会这样?我刚答应过哥哥要好好的照顾三合,可是马上他就病发了!说到底,都是我害了他,他本来是不应该这样的啊!我懊悔的低下了头,悲痛和自责就像毒蛇一样撕咬着我的心!
在我“以前”的记忆中,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弟弟在我上大学的一个暑假里才病发的,当时我也在家和弟弟一起看电视,弟弟忽然就晕倒了!我和父亲赶紧把他送往了乡医院,一番治疗后很快就醒来了,但是从那以后弟弟还是经常有点头晕,医生告诫我们不能让弟弟从事太多的脑力劳动!那年弟弟都上初三了,但也只能辍学回家,小小年纪就步入出外打工的行列!
弟弟是很聪明的一个人,学习成绩非常好,老师和学校都对他寄以厚望,但是最后却是这样一个结局,一直以来我都没弟弟感到不平,本来他应该和我一样去上高中去上大学的,可是命运却剥夺了他的这次机会!
但是现在弟弟居然提前病发了,他现在才小学五年级,难道现在就要他辍学回家吗?而且他现在居然还一直不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因为没有及时送到医院才使弟弟这样的吗?不!都不是!一定是我的到来影响了弟弟啊!我的到来影响了很多人,影响了我的哥哥,影响了我的父母、我的家庭,也影响了我的弟弟,但是我居然影响了我弟弟向更坏的方向发展!难道这就是老天对于我肆意影响别人的惩罚吗?
是我害了我的弟弟!我……我果然是个祸害!“以前”是,现在还是!我以为我能改变别人的命运,谁知道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改变不了!想着想着,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汩汩而下,蹲下来想大哭一场!
小党叔想不到我竟然如此软弱,厉声喝道:“上合,你干什么?你就有这点出息?你弟弟还没出来呢,你哭什么!你一哭你妈妈又要哭了!赶紧把眼泪给我擦干净,还是想想怎么救你弟弟吧!”
我心中一慌,赶紧抹了一把眼泪,站起来安慰妈妈说:“妈,您别难过,三合肯定没事的!您以前不是找人给三合算过命吗?三合眉毛上长了一个大黑痣,算命的不是说这是福寿痣吗?三合一看就是有福有寿的命,您相信我,三合肯定没事的!”
妈妈却呜咽着说:“老天爷这是在惩罚我啊!你知道吗?你被偷走的时候,我就向老天爷许过愿,如果你能平安无事,我就请人在村里唱出戏。后来三合得病的时候,我又许了一出戏。但是等你们两个没事了,咱们家穷,这两出戏都没有唱,我就知道老天爷会惩罚我的!但是他为什么不来折磨我?却来折磨我的孩子!”
妈妈的语气中充满了悲痛和自责,好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好像三合的病完全是因为她,因为她没有还她许给老天爷的那个愿望!妈妈,您知道吗?三合的病真的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改变了三合命运的轨迹。该自责、该受老天爷惩罚的那个人是我才对!
我刚擦干的眼泪又出来了,强压内心的激动,平静的安慰妈妈说:“妈,您太多心了!咱许给老天爷愿又没说过不还了,咱这不是等有钱了再风风光光的好好的唱几出戏嘛!要不然太寒酸了老天爷也不乐意!再说就算您没还愿,但是您天天烧的香、拜的神一点都不少,老天爷怎么会怪罪您呢!说不定这次三合好了以后,就不再头疼了呢,以后会更有福!”
妈妈渐渐止住了哭声,轻轻的点点头说:“是啊!你们几个就三合受的罪最多了,从小就有病,常常头疼,上学都要比你们晚上好几年,他长大了一定会更有福!”
我连连称是,看着妈妈通红的双眼,我觉得很心痛,您和父亲为了我们几个真是忙了一辈子了,从您许过的那些愿就知道在我们出事的时候您是怎样的彷徨无助!
“妈!你也忙了一晚上了!坐下来歇会吧!我在这守着就行了!”我低声安慰道。
妈妈摇摇头说:“我不累!我坐着也坐不住!就在这等会吧!”
小党叔也去劝了几句,可是妈妈就是不听,固执的要在这守着,我叹了口气说:“妈,你和党叔早上还没吃东西吧!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等一会三合没事了我们好回家!”
妈妈点点头没有说话,眼睛却死死的看着治疗室的房门!
等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房门终于打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位中年的医生,两鬓有点发白,面色疲惫,看起来很疲劳!
妈妈急切的迎了过去说:“徐医生,我的孩子没事吧!”我和小党叔也都用希翼的目光看着这位徐医生!
徐医生却皱皱眉头,叹口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们三人大惊失色,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三合不会有什么事吧?
徐医生看我们色变,赶紧解释说道:“你们别太担心,病人现在很稳定,绝对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我问道:“那情况到底怎么样?我弟弟醒来没有?”
徐医生苦笑了一下说:“情况可能比较严重,这个病人的左脑有点问题,他应该以前得过脑炎这方面的病吧!”
“是的!医生!我弟弟三岁的时候得过乙型脑炎!后来辗转经过几家医院才治疗好的。”我答道。
“那就是了,”徐医生点点头说,“可能是因为那时候医疗设备差等多方面的原因,治疗的并不彻底,仍有一部分病毒没有清除干净,这可能会让病人经常头痛,对吧?”
我和妈妈都点了点头!妈妈担心的说:“这样会怎么样?”
徐医生接着说道:“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只能算是乙型脑炎的一点后遗症,但是最近病人的一次晕倒,因为没能及时治疗引起了病原体突变聚集,在左脑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瘤!”
“脑瘤?!”我脱口而出,心底几乎绝望了!这可是绝症啊!老天啊!你这次也太狠了吧!你这不是要让我去死吗?你让我拿什么来拯救我患有脑瘤的弟弟,是我害了我最亲最近的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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