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因为下雨爸妈都在家。我们三个刚进屋,父亲就很奇怪的问道:“上合,你怎么了?浑身怎么这么多泥?”
我暗暗苦笑,浑身是泥还是小事,现在我满鞋子还都是水呢,我都快难受死了。但我不想他们担心,更不想在父母面前提起安山,于是没有说实话,苦笑道:“没什么大事,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妈妈嗔怪的说道:“这么大的人,还这么不小心。快去换个衣服,你从小身体就不行,别冻着了。衣服脱下来,我一会给你洗洗,看看到明天能不能干,上学的时候也好带着。”
我欣然答应,跑到里屋换了身衣服,找了双鞋子先穿上,又擦了擦头上的泥水才出来。妈妈已经生火做饭去了,弟弟妹妹也跟了过去,只有父亲蹲在门口搓他的烟叶,我终于忍不住问父亲道:“爸,您认识河沟沿的何大民吗?”
父亲一愣,竟然脸一黑,放下手中的烟叶说道:“何大民?认识,能不认识吗?他们一家我都认识!怎么,你遇见他了?”
看父亲语气不善,我赶紧说道:“没有,爸,今天在学校看见一个小女孩,听别人说是何大民的孩子。”
父亲冷哼了一声,继续摆弄他的烟叶,等把碎烟叶装到了烟袋才说道:“大民、新民就是安山的亲大哥和二哥。当年安山偷了你被知道后,就是他们把安山送跑的,你说我能不认识吗?哼,认识他们一家子,我真是瞎了狗眼。”
我一愣,难怪大民对着我这个救命恩人会尴尬,原来大民竟然是安山的亲哥哥,我更没想到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父亲居然还生能出这么大的气。我没见过安山,他们家的人我也不熟,也没有什么抵触心理,于是随口安慰道:“算了,爸,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以前的事情还管他干吗,安山也关了十来年了,罪也赎够了,我们不要再对人家有什么偏见了。”
父亲点着了老烟袋,猛吸了几口,长叹了口气,说道:“说什么偏见不偏见的,人家根本也没把咱当回事,要不然安山为什么谁也不偷,偏偏偷我们这个‘自家人’呢?还不是你爹和你爷都没有本事、好欺负吗!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结果也真就这样。要不是安山后来又偷别人的猪被人家抓住,把你的事情供了出来,恐怕他们一家子一辈子都不会承认,我们一辈子也要吃这个哑巴亏。狗日的安山,亏我一直把他当亲兄弟看待,他却当我是傻冒。”
父亲的语气充满了义愤和无奈,我惊讶的说:“爸,不是报警了吗?为什么抓不到安山呢?”
父亲一听更来气了,怒道:“不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但就是没证据!那时候的人可不像现在这么守规矩。他们一个村的都说安山不在家,去X县干活去了,人都找不到还怎么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谁也没有办法。
要是只这样也就罢了,安山一家人居然不屈不饶的,非说我们家冤枉了他家的小儿子,毁坏他们家的名声,差点要把我和你爷爷痛打一顿,欺负人有这么欺负的吗?还名声呢,他们家有个狗屁名声,小偷小摸的事情干得还少了吗?不就仗着安山的爷爷是以前的老族长吗?”
想不到事情还有这么多的原委,父亲当年一定受了不少欺负,我低声安慰父亲说道:“爸,还说这些干吗,就算他们能得意一时又不能得意一世,最后还不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农村里面,谁都不是圣人,儿子犯事了,谁还能不护着?我们以前再苦,现在不是越过越好了吗,以后爸您就等着我们兄弟几个给您争口气吧。”
父亲果然欣慰的笑了,说道:“那是自然,老大和老三就不说了,光凭着上合你,现在村里谁见了我还不得客客气气的。”
我很配合的嚣张笑道:“这才是刚刚开始,爸,以后才要让你知道什么是老子英雄、儿子更好汉,谁不服就灭谁。”
父亲那烟袋随手在我头上来了一记,笑道:“行了,别夸你几句,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做人要本分,别瞎惹事。”
我点头答应,心里却很不以为然,“以前”我已经老实了一辈子了,受到什么欺负都忍声吞气,这辈子我还要这样吗?我当然不会,人不惹事,但是也不能怕事。想了想,我还是没有把今天救人事情告诉父亲,咱又不是携恩求报的人,我家和他们家的关系又太复杂,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得了。
周二赶回学校的时候,大雨终于停止了,空气无比的清新,太阳也偷偷探了一下头,我心里也觉得很开心。
回到住处惊讶的发现刘慧和陈泽君两个人都在,正嘻嘻哈哈的在院子里洗衣服,我走进去笑道:“今天是怎么啦?你俩变得这么勤快了。”
两人笑着看了我一眼,刘慧说道:“何得文,你一回来就没好话,什么叫你们俩变得勤快了,我们俩本来就很勤快,不像某些人懒得衣服都不会洗。”
我猛咳了几声,陈泽君掩口笑道:“连下了几天雨,这些衣服再不洗都要发霉了,你有什么衣服要洗的,拿出来吧,我俩帮你洗洗。”
“真的假的?”有这样的好事,我当然不会拒绝,不一会功夫就从屋里翻出一大堆东西,当然内衣内裤除外,没好意思拿出来。
刘慧瞪大了不能置信的看着这一堆衣服,结巴得说道:“不会吧,何得文,你是不是过了年就没洗过衣服?这……这好像是冬天的外套啊!”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很不负责任的说道:“意外,纯属意外,我今天才发现这个没洗,要不……我拿回家让我妈洗吧。”
刘慧白了我一眼,陈泽君却轻笑一下接了过来,放到盆里说道:“姐,这个人就这样,表面上看着挺勤快,其实背地里比谁都懒。”
我暗暗点头,还是小丫头有眼神头,我喜欢。
“师姐,高考考得不错吧,看你俩这个高兴劲,监考老师一定是你们家二表叔吧。”我哈哈着调侃说道。
陈泽君瞪了我一眼怒道:“你是二表叔才对,我姐的那个监考老师我也见过,是个大秃头、三角眼,看着可恶心了。”
我惊讶的说道:“你这几天一直都在这里陪着你表姐。”
“那当然了,我在这里给表姐加油,表姐一定能超常发挥。”陈泽君得意洋洋的说道。
“你厉害,你比你表姐厉害……”我很配合的说道,心里却不免有点内疚,我们三个算是好朋友吧,刘慧高考了,我却一声不吭的丢下他们两个回家了。
刘慧沉思了一会,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考得怎么样,当时太紧张了,我做完就把题目全忘了,应该和平时成绩差不多。”
“那就好。”我点点头,伸了个懒腰说道:“师姐,恭喜你啊,这下你自由了!我们苦难的日子可还长着呢。”
刘慧淡淡笑道:“哪有什么自由,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过几天我想重新复习一下以前的课程,如果考得不好就要上补习班了。”
我心里一凛,刘慧还真有点走火入魔,想了一下我笑道:“考试都结束了,你们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出去过?”
“没有,这不是下着雨呢。本来是是准备和表姐出去好好玩几天呢,可惜明天就要上课了。”陈泽君遗憾的说道。
看看时间还早,我提议道:“你们俩这么窝着可不行,子曰:小考小玩,大考大玩。不玩怎么能放松精神、舒解压力呢?现在天晴了,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两人欢呼同意,衣服也不洗了,开始七嘴八舌的商议去什么地方,最后还是以我的提议为准----去河堤!
穿过我们县城的小河就在学校的后面,从学校旁边的小门出去,走上二十分钟就到了,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最常去的地方。我们三个兴高采烈的出发了,道路也挺不错,我们一会就到了河堤之上。
乍一登上河堤,我们立时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现在离汛期不远,河水很深,在岸上看过去象一条深蓝色的带子一直伸向远方。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出现了一道斑斓的彩虹,映在河面上更是光怪陆离。
“好美啊!”陈泽君一边雀跃欢呼,一边冲着彩虹直招手。刘慧也面对彩虹微笑着,慢脸都是金黄色的光辉。
我摸了摸鼻子笑道:“小陈同志,你就别招手了,那边有几个帅哥都看你半天了,你再招手,人家还以为你花痴呢。”
陈泽君大怒说道:“你才花痴?我这是尽情于自然。”但还是把手不好意思的放了下来。
我失笑道:“这就叫尽情于自然?这样可不行,应该来点实际。学学我,看我即兴赋诗一首。”
清了清嗓子,我高声吟唱:“啊,彩虹,你有两条腿;啊,大河,你全都是水;啊,大堤,你黄土一堆;啊,帅哥,你舍我其谁……”
我还没念完,两个人就笑弯了腰,刘慧辛苦的擦着眼泪说道:“何得文,你也太能自恋了吧。不过你的文采真的很好,佩服佩服。”
陈泽君也满脸崇拜的看着我,我嘿嘿直笑,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是抄来的。
嘻嘻哈哈的闹了一会,大家都觉得心情舒畅,我看着清清的河水遗憾的说道:“看着水多清,可惜还不能下水游泳,否则一定很爽。”
“是啊,再过一阵子就有很多人游泳了,我到时候也来。”陈泽君也羡慕得说。
刘慧却神色一变,说道:“千万别来游泳,这里的水太深了,下面还有泉眼,不安全。”
我奇怪的看了刘慧一眼,说道:“师姐,你来游过?”现在大部分都比较保守,女孩子很少在河边游泳。
刘慧摇摇头说道:“没有,但是我上高一的时候,学校在这里举行过一次游泳比赛,很多人参加,差不多三四十人,有老师也有学生,最后走的时候却发现岸边有一个人的衣服没人拿,一查人数上岸的少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班的。后来我们就没在见过他,学校从此禁止任何人来游泳,也再也不举行游泳比赛了。”
我一听愣住了,怎么又是水祸?但是这件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想来学校应该是禁止谈论这件事情吧,毕竟不光彩。想不到,美丽的后面也存在着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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