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的徐疯子就像一只受了伤的老虎,双目圆睁,自然而然发出一种很霸道的威势,似乎空气都随之变得异常压抑,谢柯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叹了口气说道:“徐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太走极端了。你非要和你叔叔一样的结果才甘心吗?”
发泄了一通,徐疯子也平静下来,冷笑道:“我叔叔怎么了?我叔叔是进了大牢,那又怎么样?一样好吃好喝、逍遥自在!过得不比谁差,谁见了他还不得恭恭敬敬的喊声‘徐老大’!这就是靠自己的实力挣回来的,不可耻!不丢人!至少比你们这些一辈子靠着爹娘老子的人强多了。”
谢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我听了也是心中暗叹,知道徐疯子偏激,却想不到会如此偏激!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徐疯子所说也不是全无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当然也都有自己的看法,也许我们都是糊涂人,只有他才是清醒的。
谢柯哼了一声,说道:“你说的到轻巧,就算你叔叔在里面享福了,他家里人怎么办?你婶子孤儿寡母的谁来照顾?”
徐疯子终于沉默了一下,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眼睛中一闪而逝的透露出些许悲哀,片刻后嘿嘿笑道:“这个就不劳你谢大公子操心了,你不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吗,他们当然有他们的活法!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这儿这么偏僻,相信你在这里趟几天也不会有人发现,哈哈~~人常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谁能想到你居然被绑在学校里面呢?不过你放心,只要一拿到钱我自然会回来放你,你也算帮了我不少忙,我还真舍不得撕票。”
说完徐疯子不理谢柯“呜呜”的反对,强行把谢柯的嘴巴重新封死,满意拍了拍手掌,又四周巡视了一圈才施然离去。
看着徐疯子的背影消失在操场尽头,我松了一口气,从草丛中跳了出来走到谢柯的跟前,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谢柯居然像粽子一样昂躺着,全身被绑在一块一米多长的木板上,除了脖子以外浑身的任何关节都休想再伸缩一下。我倒吸一口凉气,徐疯子的手法这也太专业、太残忍了。
一把摘下谢柯嘴里的毛巾,谢柯猛喘了几口气,很聪明的低声问道:“你是谁?”
“我,何得文。”我一边说一边费力的去解身上的绳子,手指头粗的麻绳让我有点心惊胆战,暗暗后悔自己没有一点安全意识,居然连一把指甲刀都没带在身上过。
“得文?你怎么在这儿?刚才你都看见了?”谢柯粗喘着气问道。
我点点头,说道:“碰巧遇见了!徐疯子下手真狠,你可真够倒霉的!”
谢柯苦笑无语,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解开了谢柯身上的绳子,伸手要把他拉起来,谢柯却摆摆手拒绝:“我自己来,浑身的关节都麻木了,要躺一会才行。”
我伸头看着黑漆漆的操场,低声问道:“谢柯,他不可能是从外面把你拖进来的吧?你今天怎么了?这么晚了还在学校?”
谢柯摇晃着坐起来,苦笑道:“我上了徐疯子的当。”
“不会吧,我才不信你对徐疯子一点防备都没有,你怎么就轻易上他的当呢?”我惊讶的问道。
谢柯尴尬的笑了两声没搭话,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也能感到他的表情肯定很不自然,心里更是好奇徐疯子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把谢柯骗出来的。但是我还是忍着好奇心没有追问,淡淡的说道:“我们赶快走吧,先通知你家人还是先报警?”
谢柯一阵沉默,呆呆的坐着,忽然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如果我有钱,我会借给他的。”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奇怪的看着谢柯,你说你这不是马后炮吗?我知道你有钱还是没钱?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吧,只要你不是要钱不要命的那种人就行。
谢柯当然没看到我的表情,要不然立刻就要和我急眼了。我扶着谢柯一瘸一拐的慢慢走出草丛,顺着操场边沿的黑暗处前走,现在已经快半夜了,操场上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因为是周末,学校的校警也少了往常得巡夜,操场上只余下几盏孤零零的路灯,给大地蒙上了一层奇幻的色彩。
谢柯叹了口气说道:“得文,你可能不知道。徐疯子是一个很可怜的人,他变成今天这样并不都是他的错,换了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父亲死的时候他才五岁多一点,还抛下一个刚满生的小弟弟,唉!一家子真够可怜的。”
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点点头表示明白,不是如此相信徐疯子也不会变成这样。停了一下又忍不住问道:“他父亲是怎么死的?”
“是被警察一枪打死的!”谢柯压低声音说道。
我吓了一跳:“不会吧?他父亲犯了什么大罪啊?”
“犯罪?什么罪也没犯,他父亲就是一个在街上摆水果摊的,最多偷点税,能犯什么大罪?听人说是警察误把他父亲当成他叔叔了,进行抓捕的时候,他父亲反抗,当场就被打死了!事后定性是手枪走火,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徐丰偏激的性格应该和这件事有很大的关系。”谢柯很无奈的说道。
虽然感到很震惊,但我只是默然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有时候人的生命确实很不值钱,这种事情放到谁身上谁都只能徒呼奈何。
“父亲死了之后,他妈妈就养着他们两个孩子。关键是他妈妈腿脚不太便利,有点瘸,重活干不了,所以一家人的艰苦可想而知了。本来这还没什么,但是他们一家经常吃别人扔掉的菜叶剩饭,后来他妈妈居然查出了肝中毒,两个孩子就更没有人管了,徐疯子就是这样慢慢的混开的。唉!今天他这么着急找钱,大概是他妈妈的病抗不住了吧。”谢柯的语气很抑郁的娓娓道来。
我彻底愣住了,如果说刚才是震惊,现在就是震撼了!还带着一阵阵的心酸,徐疯子的妈妈是多么可敬的母亲啊!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这可惜她的儿子让她失望了!徐疯子啊徐疯子,你对得起你的母亲吗?
我忽然觉得很压抑,艰难的喘口气,皱着眉头问道:“那徐疯子怎么还在学校混啊?怎么不回家照顾他妈妈?他TMD也太不孝了吧。”
谢柯摇摇头说道:“我和徐疯子是一个小学的,他从小就很偏激,天天和人打架,谁的话都不听,唯独就怕他妈妈,他学习差却不敢违背他母亲的心愿,一直在学校里混着。他妈妈没什么文化,不识字。徐疯子就练了一手的好字骗他妈妈,后来他妈妈也知道他在学校胡混,但就是舍不得让他辍学,其实他辍不辍学根本没有什么分别了,这样的人到哪儿都是祸害,我真为他妈妈担心。”
我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徐疯子为什么常常逃课、为什么练就一手好字了,似乎徐疯子并不是一个不孝的人。
慢慢的走到了操场的出口,我忍不住问道:“谢柯,你准备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谢柯愣了一会,摇摇头说道:“算了吧,给他一个教训就可以了,同学一场,报警就不必了。我先回家报个平安再说吧。”
刚转过墙角,一个森然的声音在前边响起:“居然不报警?你们两个是在可怜我吗?只可惜,我并不会感激你们。”
我和谢柯同时愣住了,正前方一个黑影冷冷的看着我们,正是离而复返的徐疯子!
“何得文,想不到是你小子坏了我的大事,幸好还来得及!”徐疯子不屑的看着我和谢柯冷笑道。我们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我心里暗暗叫苦,谢柯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想跑估计都跑不掉,我一个人如何是徐疯子的对手,况且徐疯子因为钱会对谢柯客气,对我可一点都不会客气。
我和谢柯偷偷交换了一个眼色,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谢柯恢复,我们分头逃跑,希望能够惊动校警,就凭我们俩想把徐疯子打倒根本是不可能的。想到此,我出声说道:“徐疯子,同学一场,我们不去报警,你也不能太不讲道义,非要赶尽杀绝吧。”
徐疯子斜视了我一眼,淡淡的说道:“我徐疯子命都快没了,那还管什么道义。什么是道义?你懂吗?何得文,本来我挺欣赏你的,小小年龄就见识不凡,而且敢和老师斗,这一点很像我,想不到你却愚蠢到家了。”
我一愣,接口答道:“那你说我什么地方蠢了?”
徐疯子哈哈一笑:“对付一个老师而已,有你这么费劲的吗?还耍什么阴谋诡计、玩什么斗智斗勇,哈哈,牙都快让我笑掉了。一句话,就是TMD迂腐!要是我,管他妈三七二十一,找个没人的地方砍他几刀,让他在医院躺两天,以后你就算你借他俩胆,他也不敢再回来!”
谢柯一头雾水的看着我们俩,估计还没有搞明白我们说什么。我虽然不赞同徐疯子的做法,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方法最直截有效,可惜我没有这个实力。
我继续纠缠道:“你说得容易,人家不会报警吗?把你抓起来,人家不就可以回来了。”
徐疯子忽然不耐烦起来,怒道:“报警,报警,警察很了不起吗?你们两个混蛋是不是想耽误时间?我告诉你们死了这条心,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徐疯子一声冷哼,逼了过来,两手一捏,一阵噼里啪啦的骨头声乱响,我和谢柯却听着凉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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