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葭还是把报纸拿给他。
孙麓野把报纸放在桌子上,一折一折地叠,再按叠印小心翼翼地撕。钟葭明白了,他在造“钱”。
第一次和疯人打交道,难得疯子这么乖,钟葭起了好奇心,想了解这个疯疯癫癫的人想什么。她说:“我给你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以后你是我的大宝贝乖乖,必须听我的话。”
“大宝贝乖乖。”孙麓野念叨一句,没明白什么意思,摸摸吃饱的肚子,认为可能当“大宝贝乖乖”就有饭吃,傻呵呵地点头。
钟葭鬼头鬼脑地说:“当大宝贝乖乖,你要回答我的问题。”
孙麓野傻呵呵地点点头。
钟葭又觉不妥,太霸道了,疯子也有隐私权,就补充说:“你要是不愿意回答,也行,但不能一个问题都不回答。”
孙麓野点头仍造他的“钱”。
“你造这么多钱干什么?”
“结婚。”
“那女的叫什么?”
“刘诗韵。”
记得还挺清楚,看来疯得还不厉害。钟葭突然产生了个调皮的想法,说:“你为什么非要和她结婚?和别的女孩也可以结婚,比如你可以和我结婚,我不要那么多的钱的。”
说完就后悔了,要是疯子转过心思天天向自己求婚,自己就傻了。不过也挺好玩的,每天早上,一开小店,门前就有个英俊的疯子跪着求婚,感觉也不错。
孙麓野说:“她是仙女。”
钟葭看孙麓野压根就没考虑过自己,不平衡地问:“那我呢?我长得也不错嘛。”
孙麓野看了钟葭一眼,老实地说:“你胖,还矮。”
钟葭鼻子差点气歪,气哼哼说:“给你那么多好东西吃,也不照顾人家情绪,太不够意思了。”
孙麓野显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就说:“我不回答。”
钟葭这才意识到疯人不能理解话中潜在含义,和他说话必须象对小孩,意思清晰易懂。
这家伙除了自己的女友,谁都看不上,钟葭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认为她是仙女?”
“她对我好,是上天派来的。”
钟葭心里酸酸的,疯子让人害成这样,还这么痴情!
钟葭想起腾达公司员工的话,谨慎地问:“你从公司偷了钱,进看守所,也是为了和女朋友结婚?”
“我没有偷钱。”孙麓野不假思索地答。
钟葭心跳起来,这人疯了,说话象孩子,思维也象孩子,不会撒谎,这是证实他冤枉的机会,问:“是你女朋友拿的钱?”
“是……,不是,她没拿钱。”孙麓野中途突然改了口。
把钟葭吓了一跳,一时间她开始怀疑孙麓野是不是在装疯!
看孙麓野专注“造”钱的样子,不象,钟葭不甘心地问:“那你为什么进看守所?”
“为了她。”孙麓野答。
显然是女字旁的“她”,钟葭急切地问:“是为了你的女朋友吗?”
孙麓野看了钟葭一眼,想了一会,说:“不回答。”
嗬!都疯成了,还这么鬼头!钟葭不服气地说:“你是不是怕女朋友蹲监狱,才替她蹲监狱。”
孙麓野张嘴想说什么,又紧紧闭上嘴,脸上露出痛苦迷茫的神色。刚才他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显然他那纷乱破碎的头脑中有一种顽固的东西,不让他说。
一会,孙麓野终于恢复了平静,说:“不回答。”
“为什么?”
孙麓野低头不答。
钟葭开始使坏,威逼利诱:“刚才的问题必须回答,要不,你要赔我给你的好吃的。你要是回答,明天我还给你好吃的。”
孙麓野饿怕了,他停住“造”钱,认真思索起来。他思索时挺吓人的,脸上喜怒哀乐的表情不断变换,手比比划划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净是莫名其妙的话。钟葭看得心里发毛,身子悄悄往后靠,怕他突然发作揍自己一顿。自己没事撩逗一个疯子,挨揍活该。
好半天,各种表情停止了,孙麓野恢复了傻乎乎的神色,傻乎乎中透着毅然。他痛惜地从那一摞“钱”中,取出一张,小心地捻了捻,颤抖地送给钟葭,眼里是不舍的神色。
钟葭懵了,问:“给我这个干什么?”
“不回答,赔钱,结婚钱,只给一张。明天不吃饭。”孙麓野死死盯着给钟葭的那张“钱”。
“你明天不来吃饭,不怕饿吗?”
孙麓野露出害怕的表情,低下头,固执地摇摇头,又开始“造”钱。
钟葭有了想哭的感觉。眼前的疯子,对女友这么好,都疯了,还有个不伤害女友的底线!
钟葭想把“钱”还给他,转念又留下了,说:“你以后每天都到我这里吃饭,不要你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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