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高力士，背着手儿，一个人走进了殿门。
屁股后头，牵着一头鹿，一头梅花鹿。
高力士，叩过拜过，说：“万岁爷，您老人家要的马，老奴给您带来了。”
万岁爷，很吃惊：“咦？这不是一头鹿吗？”
高力士，忙摇头：“万岁爷啊，这是一匹马，而且是，一匹千里马。”
万岁爷，眨眨眼：“我说高将军呐，你有没有搞错？朕是老了，老眼昏花，可是还没有糊涂到了马和鹿都分不清楚的地步啊！”
高力士，坚持道：“是马！是马！就是马！”
群臣无语。
关于指鹿为马的故事，每个人都听说过，莫非老高，也要学那赵高，也要来上这么一出？
只一时惴惴，心说，必有深意！
“这就奇怪了。”万岁爷，疑惑道：“这就奇怪了！国忠啊，你怎么看？”
不要问，杨国忠，当时转过了多少心思：“圣上慧目如炬，明察秋毫，臣之所见一般，是鹿。”
“你看，是鹿。”
“是马！”
“我说高将军，莫非你疯了？这明明就是一头鹿，怎就你胡指乱认，硬说是马？”
“是马！”
“这，这，诸位爱卿，又怎么说？”
这是一个难题。
当下众位爱卿，分为三派，一派说是鹿，一派说是马。
都是少数派，多数派一般：“此鹿似鹿，非鹿，此马似马，非马，一时说不好，臣等愚昧啊！”
万岁爷，无奈道：“这下可好，有人说是鹿，有人说是马，现下朕也糊涂了……”
“是鹿。”杨国忠，断定道！
“是马！”高力士，尖声道。
今日之，事事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那鹿微笑，也不说话。
安静一时。
弦已紧绷——
“杨丞相，你说是鹿，有何为证？”高力士，率先发难！
人在阶上，鹿在阶下，杨国忠是哈哈大笑：“高将军呐，高将军，此鹿若是为马，何以如此矮小？此鹿若是为马，何以头上长角？”
“有道理！”李隆基，一般哈哈大笑：“有道理！说得好！”
高力士：“不过一匹小马驹，头上长着鹿的角，有何稀奇？有何稀奇？”
杨国忠：“……”
李隆基：“长角小马驹，梅花鹿的皮，有些稀奇！有些稀奇！”
高力士：“此马头角峥嵘，此马皮毛鲜亮，此马乃是麋鹿之相龙马之心啊，圣上！”
李隆基：“果然！好马！”
……
下一刻，满朝文武，一致认为这是一匹马，而且是，神马。
说是鹿的那是一时走眼，说是马的自有先见之明，说是看不清楚的现下就都看明白了：“国忠啊，朕再问你一次，这是鹿？还是马？”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针对杨国忠的。
若非杨国忠是久经杀场，八面玲珑，当下便就从了，一般，认鹿为马。
但结果就是说你，人云亦云，见风使舵之辈，昧着良心说话。
这件事情，根本就是针对杨国忠一个人的。
旁人可以认，但是杨国忠不能，这分明是李隆基和高力士联手设下的一个局：“臣只见麋鹿之相，臣未见龙马之心，臣之所见仍是鹿，臣请圣上明察——”
“很好。”原来啊，这只是一个考验！
“很好。”坚持原则总是对的，万岁爷果然就笑了：“国忠啊，朕是没有看错你，这满朝文武之中，只有你一个人敢说实话。”
看吧，这就叫置于死地而后生，杨国忠当时险些哭出声儿来：“万岁爷，英明啊！”
“但是，朕要告诉你——”岂不知，这根本就还没完：“国忠，你错了，这，的确是一匹马。”
……
……
一切种种皆有来由，这就上上思想政治课吧，玄宗凝视那鹿，慈祥笑道：“麋鹿之相人人见得，谁人得见龙马之心，哈哈，哈哈，也罢，也罢！”
“朕！”说话，轩龙眉，抬凤目：“就让你等，见识一下！”
说话，一级一级，走下长阶。
面对那鹿，道：“旁人说的不作数，不若自家开口说，你说——”
至此，包括高力士，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个表情：“你是鹿？还是马？”
鹿，道：“马。”
“哐仓！”群臣绝倒，是为半数：“啊？”
“似乎，有人，还没有听到——”帝视鹿，微笑道：“你说的是——”
鹿口开阖，一字字道：“我是马。”
“咣当！”全体绝倒，一致毙命：“苍天~~大地！矮油~~娘啊！”
帝颌首，抚鹿角，笑曰：“诸位，可见？”
龙马之心！
群臣，皆伏首！
皆畏怖，不敢视之！
是鹿是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怎么能够会说话？
莫可名状，只以二字，神迹！
还说圣上，真真神之，威能！
现在的情况，就连高力士自己也搞不清楚了，这原本就是万岁爷交待好的一出戏，岂不知演到这里：“诸位，可得？”
再无人言，无一人言。
说过，能够跪在这里的人，那都不是一般人，早就应该明白了。
就比如说杨国忠，之所以能够威风神气，皇上也是不鸟，老子天下第一，那只不过是因为玄宗皇帝，给他披上了一张皮——
虎皮剥下，不过羔羊，如若此时麋鹿之相，龙马之心。
有场，人人，当时心里，都是一个想法。
就是有些事情，有必要回去，一来二去，重新考虑一下了。
而且是三思，再思，那一种。
所以说：“老奸！巨滑！”，就是韦见素对李隆基所有的评价。
韦见素心道：“这又是要办谁？”
……
……
……
都是骗子。
首先，鹿是不会说人话的，这是一个常识性的问题。
那个声音很熟悉，一听就是袁客师。
“妖道！”毛红心说。
好了，现在隆基哥哥的威风耍足了，谱儿也摆够了，再这样下去真的就要霸气侧露了：“马鹿！”
毛红一跃而起，提着裙角，跑下台阶：“马鹿马鹿~~我的马鹿~~”
“我不是马鹿。”那鹿摇头，说道：“我是马。”
“你就是马鹿！”
“你才是马鹿。”
“当当当当！大家请看——这！就是本座的神兽座骑，名曰，马鹿！”
“……”
“服不？”
马鹿，不能不服，因为毛大美人扭腰摆胯蹁腿，眼看就要骑上了马鹿：“喂！”
马鹿附耳，悄声说道：“太肥啊，你不要胡闹，我这一把老骨头……”
说话一人一鹿，当场搂抱一处，那是耳鬓厮磨，更是格外亲热：“我不嘛~~我不嘛~~我要飞！我要飞！我要飞得更高~~~~~~~~~~~~~~~~”
现！在！就！都！懂！了！吧！
这原本就是一个仙女。
从天上来的。
骑着马鹿。
虽然说仙女长成这个样子，没有人能够理解其潜在的内涵，但是：“唏——律律律律律律律！”
马鹿受惊了：“喀嗒嗒嗒嗒嗒嗒嗒——”
便就，奋起四蹄，龙马精神，甩开邪恶女人，飞奔出了殿门：“哎呀！”
一跃，飞上青天！
恰好，韩、虢、秦，三位国夫人，同时驾到了：“哎呀！哎呀呀！”
天上飞着一只鹿：“翅膀卷起风暴~~心生呼啸~~~~”
名字就叫作马鹿：“飞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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