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春看来,这个一农从来没有要求过别人,别说是要求,就连问都没有问过别人。
小春感觉自己的大哥突然活了一样,定眼看着一农,可是发现一农说完这句话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眼睛半闭,直直地坐着,似乎Flida如果不回答,自己也不会再去要求,就当自己没有说出那句话一样。
“你们俩如果不困的话,我可以一直给你们说到天亮!”Flida举起自己手里的酒瓶,似乎很快就忘掉了Charle的龌龊,忘掉了他给自己带来的不快。
那个人本来就从来不会影响到自己。
只是Flida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一说到沈万的话题的时候自己就精神百倍呢?按说自己这一天经历的也多,自己应该也很累呀……
沈万睁开眼睛,发现外边蒙蒙亮!
竟然连本来以为会出现的噩梦都没有,沈万惬意地伸伸懒腰,忽然发现床边放着一套整齐的衣服,翻开一看,一件淡蓝牛仔,一件白色T恤,当即穿在身上,大小合适,非常清爽。
沈万想了想,大概知道这是谁找来的了,又在地上发现一双新的靴子,还是那种可以插刀的那种,用脚蹬上,走了出来。
靴子也是非常合脚。
沈万走出卧室门,看到两条沙发上,分别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小春,女的竟然是Flida,两个人各自蜷缩在沙发里,睡的正香!
Flida的长发披散在沙发上,睫毛长长的,嘴角边露着微笑,不知道在做什么好梦。
不得不说,Flida真的很好看,睡觉的时候又是一种别样的美!
沈万摸摸自己的脑袋,昨天晚上实在睡的太沉,竟然完全不知道后面的事情,回到卧室,拿两条被子出来,分别盖到两人身上。
现在虽然是夏季,可是早上这阵还是有些许冷意!
小春嘴巴嘟哝着,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东西后,拉紧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沉睡。
一农呢?
沈万这时才发现房间里少了一个人,以为是早早起来出去了,就没怎么在意。从地上找着自己原来那双靴子,将里面的瑞士军刀取出,插到自己的新靴子里,将旧靴子装到昨天的那个塑料袋子里,又将桌子上喝光的啤酒瓶等废物轻轻地收拾到一起,同样用塑料袋子装起。
沈万提着两个袋子就往外边走去,到楼道上后突然觉得不对,因为他觉得这里太干净了,干净的让自己有点害怕。
昨天一片狼藉的院子里此时看不到一具尸体,观察楼二楼窗台上横烫的僵尸们也突然消失,所有尸体竟然好像凭空蒸发,连那头庞然大物都不在院子,只有地上的斑斑血迹似乎还在证明昨天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沈万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觉得一农消失是不是与这些有关,差点就要喊出一农的名字,却发现食堂里稳稳走出一个人。
那个人带着草帽,草帽破了一拳,上身衬衫和下身裤子都高高卷起,不正是一农吗?
沈万捂住自己就要喊出的嘴巴,看着一农走出食堂,顺手从门边操起一把大扫帚,干起一件沈万绝对想不到的事情。
自己的这位大哥竟然开始扫院!
不是说沈万歧视扫院子的人,而是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扫地,实在是让沈万觉得不正常。
“刷刷!”
轻微的声音伴随着重复的动作,一农头都不抬,扫的很是认真,跟他昨天上楼一样,一步一个脚印,不放过每一寸脏污。
沈万本来是要将袋子从楼上扔下去的,现在院子这么干净,他也不好直接扔下去了,提着袋子,一路跑下楼梯,从敞开的大门里跨出,将塑料袋扔到院子中间一个巨大的垃圾箱里,飞奔到一农旁边,问:“大哥,你怎么起这么早?”
“多少年了,习惯了!”一农头都不回,眼睛盯着地下,专注地扫着。
习惯了?
沈万觉得这句话很熟悉,自己的父亲每天早上要喝罐罐茶,不喝就不舒服,沈万曾经问起,父亲也是这句话。
沈万没有再问他为什么要扫院子,因为有这句话就够了,沈万也就理解了,扫院子肯定也是一农多年来的习惯
“大哥,你起得早,有没有看见这院子里的尸体?是不是来外星人了,怎么一夜之间那些尸体全都不见了?”
一农对沈万这句话没有发笑,只是轻轻地伸出一根手指,手指直直指着一个地方。
沈万顺着一农的手指看去,竟然是食堂,惊讶地问:“怎么会在哪里,你刚刚从那里出来,难道尸体都是被你搬过去的?”
一农点头表示默认。
沈万尽量压制着自己心里的惊讶,又问:“猩猩王呢”
“看着难受,就都拖过去了!”一农皱了皱眉头,说。
拖?
沈万无法想象一农竟然用出这个词,看向一农那双手,那双手没有什么奇特之处,除了上面的一些皱纹,就是多了一些茧子而已。
沈万实在掩饰不住内心的震惊,那头怪物的重量估计十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才能抬动,问:“大哥,你是何方高手?”
一农刷刷地扫着地,闷声闷气,听沈万问的古怪,说:“什么高手?”
“你不是传说中的高手,怎么会提的动猩猩王?”沈万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自己这位大哥实在是高深莫测。
一农保持着自己扫地的动作不变,回答:“也没什么,就是力气大而已!”。
沈万不信:“只是力气大吗?你竟然连猩猩王都能提动?”
一农直了直腰:“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时候家里养下一头牛,我非常喜欢,就天天抱着它,抱着它去吃草,抱着它去喝水,有事没事就抱着他!牛一天一天长大,我也一天天长大,我还是一天天抱它!”
“小牛长成大牛,我发现大牛在我的怀里一点都不感觉不到重量,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自己的力量不知不觉练上来了,又想了些其他办法,增加重量,循序渐进,就有了今天的效果!”一农轻描淡写,说着一件在沈万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
沈万像打量怪物一样看着一农,一农一定有某种天赋,要不然中国人都自小练抱牛,岂不是人人都是大力士?
“大哥,这次他们找你,是不是就是因为你力大无穷呢?”沈万又问。
一农回答:“我也不知道,他们跟着村长来找我,村长说这是上面的任务,让我必须跟着他们去!”
沈万虽然接触一农的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但直觉一农不像是会屈从别人意志的人,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草帽底下他那双眼睛,平时看起来不起眼,可是猛地睁开的时候会突然发光。
一个眼睛会发光的人愿意屈从别人吗?
沈万问了出来:“以大哥的为人,没人可以要求你做什么,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你自己愿意去!”
一农似乎没有想到沈万会这么说,动作呆滞了片刻,但只是那么片刻,便继续低着头扫地。
一农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沈万认为一农等于默认了。
“他们没告诉你之所以带你来是因为你的血液特殊吗?”沈万揣测着,又问。
一农用动作代替说话,只点了点头。
或许一农的力大无穷就与血液特殊有关系呢?沈万这么一想,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思维走入某种定势,自己的血液可以不受感染,但并不代表别人的奇特血液都属于不受感染这一类。
每个人的血液或许都有奇特之处呢?沈万问:“大哥,你的血液有什么特殊之处,知道吗?”
见一农摇头,沈万毫不犹豫地先告诉他,自己的血液奇特之处就是被僵尸攻击后不受感染。
这一点一农已经从昨天跟Flida的问话中得知,说沈万如何英勇,用身体救了自己和不死鹰等等,现在听到沈万亲口说出这个事实来,只略略想了想,没有多大反应。
沈万也基本适应了一农的这种态度,说:“大哥,我能不能问你一句,你为什么会愿意跟着他们走!”
一农忽然抬起头来,拄着那把大扫帚,目光看向远方:“想去看看!”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一农回答的如此干脆,沈万反倒忽然沉默下来,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他本来想说此行可能会有危险,但那只是自己的一时推测,根本却有确凿的证据,说出来根本没有说服力。
院子里只有一农刷刷的扫地声。
“想说什么就说,我虽然不太会说话,但我是个很会倾听的人!”见沈万发呆,一农却忽然开口。
他确实是个很会倾听的人。
昨晚一直听到Flida睡着。
Flida兴致很高,或许是不想一个人回到那些男人睡过的房间去,女人住过的房间只有两间,自然要留给那两个中国女子;或许是她觉得在这里会更安全,有沈万在隔壁,有沈万的大哥二哥在这里,不会有人来烦她;或许,这都不是理由,只是因为她想喝酒放松放松。
她一直跟小春和一农聊天,一直聊到最后自己困的不行了,直接借着酒意躺倒在沙发上睡着。依据小春的意思,当时是要跟一农把Flida抱进卧室跟沈万睡大床的,可是却被一农阻止了,一农的理由是“顺其自然!”既然Flida自己没有选择去卧室睡,应该顺从她的意思。
小春对大哥的话当然要听,可是总是有些疑惑,明明从Flida的声音里听出这女人对沈万的某种依恋,为什么不直接跟自己的二哥睡在一起呢?在小春的印象中,美国女人可是很开放的,似乎不用考虑太多因素,想在一起就在一起。
小春当然不知道,有些事情要比看起来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