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AMPROVIDENCE”
——PHLveraft
“IaPrvidene”
就如他在一封信件中自我介绍的那样,菲利普.霍华德.洛卡夫特(PhillipHLveraft)是一个普罗维登斯人。
虽然出生在普罗维登斯这个神眷之城(Prvidene,TheCityfPrvidene)。但他一生中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神眷。
洛卡夫特出生于2057年,虽然六岁时就因为会作诗而被称为神童,但是——在他3岁时父亲发疯,然后自己一直病痛不断。1岁时祖父去世,流离失所,然后再次因为一系列先天的精神疾病和后天的学业上的失败而折磨。他一生不顺。到了高中,因为缺乏高等数学的天赋,他成为天文学家的梦想成为了泡影。在极度的痛苦与沮丧中,他继祖父去世后第二次产生了自杀的念头。从那以后,18岁的洛卡夫特一直躲在家里,一躲就是整整5年。
如果真的有神在眷顾他的话,那个神必定是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
在这5年中,他闭门不出,像一具行尸走肉。
直到SEERS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从那时起,他发现了自己生存的理由和意义。
最初的见面是2080年。在一个毫无征兆的梦境中,SEERS的一部分,一个自称麦亚洛萨荷太普(Myarlthahtep),拥有令人深刻的金发碧眼,身材纤细,和蔼可亲,如天神般的少年,出现在他的梦境中。那拥有天使形象的恶魔轻轻打开了一扇窗户,让他看到了窗户另一边的世界。
当洛卡夫特看到窗户外面到底都是些什么时,他在梦中纵声尖叫起来。
在他惊醒的一瞬间,SEERS告诉他,麦亚洛萨荷太普,SEERS的那个拥有人形,专门负责与人类交涉的部分,已经来到了普罗维登斯。如果他想知道更多的话,可以去找他——按照SEERS的说法,他和自己的管家及仆人住在市中心的帝国酒店。
于是第二天,洛卡夫特发现自己真的坐在了那个可怕的东西面前。
他非常清楚对面那个到底是种什么东西,但却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跑来见这么可怕的东西。
SEERS。它的人类管家,一个名叫伍德的查尼斯男子。以及它的怪物仆人,一个名叫麻生真治的日本青年。
就是在那一天,他接受了SEERS的馈赠,成为了使徒之一,Drea-queterfUnderibableBeynd。
SEERS为什么会找上他?洛卡夫特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成为SEERS的使徒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虽然很怀疑SEERS的动机,但是从那以后SEERS就再也没有亲自出现在他的面前,更没有下达什么命令。
做他自己想去做的,这就是SEERS要他去做的。
虽然极少是专注于战斗能力,每个SEERS的使徒都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足以凭借一己之力颠覆整个国家。而洛卡夫特却是个例外。他的能力非常奇怪:SEERS赋予他的是一双眼睛:一双能够看到另一个,以及另一些世界的眼睛。
通过那双眼睛,每当他入睡时,就能在梦境中看到,看到那隐藏在世界的另一边,在黑暗中注视,在迷雾中徘徊的恐怖现实。
通过这双眼睛,他看到了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人类的世界已经被SEERS摧毁。
现在这个世界的存在,仅仅是因为一个畸形少女的欲望和SEERS那不可捉摸的异类动机。
一个例外,一条被有意保留下来的……东西。
这个世界将继续存在,并且将继续存在很长时间。但最终有一天,SEERS会过来,来到这一边,毁灭一些。
也许是在1000年以后,1000亿年以后,但也可能就在下一分钟,但那一刻必将来临。
薛定鄂的猫必定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世界的毁灭,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世界的毁灭,已经注定。
没有人可以阻止,即使是蒙它眷顾之人。
从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完全绝望了。
放弃一切希望。
但生活还要继续,并且需要意义。于是他重新拾起了少年是的爱好,开始写作。但接着,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SEERS赋予了他能够看到现实之外那恐怖真实的眼睛,但却没有赋予他将那超越人类的理智与感官之外的景象表现为文字形式的能力。
虽然曾经委托很多画家为自己的小说绘制插图,但随即洛卡夫特发现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正确描绘他所看到的恐怖、疯狂与怪异。
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无法把脑中的影象转化为抽象的文字,这实在是最大的折磨。
SEERS果然是个王八蛋。
但他最终还是把作品写出来了。通过把自己的梦境以及其他使徒那里得到的故事,他获得了无数的灵感。他把这些改编成故事,然后投稿。但很遗憾的,没有哪个出版社愿意刊登他的作品:太晦涩了,太抽象了,到处都是“我不敢去想那东西的样子”和“我无法描述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之类的语句,缺乏吸引人的因素。
“读者们需要的是鲜血与性爱,情节与语言要尽量简单易懂,让幼儿园的孩子都能一遍看明白。”一个编辑这样回复道:“毕竟我们经营的是商业,在这个浮躁的时代中,为艺术而艺术是没有钱途的。”
他继续写作,写了十几篇短篇和好几篇中篇,但还是没有哪家杂志和出版商愿意刊登和出版他的作品,一直到2083年的五日战争。
在五日战争后,因为那据说是外星生命体(当然,SEERS根本不是什么外星生命体)SEERS发动的战争,鬼怪小说大行其道。各种各样的外星怪物形象出现在了无数杂志上。
但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老一套的故事:恐怖的外星怪物入侵,浑身肌肉的英雄一手拿着粗大的枪支,一手搂着衣着暴露的美女,打败那看似不可战胜的外星怪物,拯救全世界,获得名声,以及与美女进行活塞运动。
这些小说深受好莱坞大片,以及那结局酷似好莱坞大片的五日战争的影响——虽然怪物无比强大,但却有个致命弱点。而这个致命弱点,让英雄们有了颠倒乾坤的机会。
但洛卡夫特知道,事情并不是那样的。就像真理永远不会成为公认常识一样。
但不管怎么说,借着这股风潮,洛卡夫特的小说终于开始被编辑们注意了。于是在208年,一本名叫《鬼怪故事》(《WeirdStry》)的杂志终于采纳并刊登了他的一篇小说,《海德拉》(《Hydra》)。
这个短篇小说讲述的是一个凡人因为发现一个恐怖神明的存在而陷入疯狂,并最终在绝望中自杀的奇怪故事。在这个故事中,那被洛卡夫特称为“海德拉”的恐怖神明来自常识、理智与现实之外,它,或者它们,既是一个又是多个,既是个体又是群体,既是男人又是女人,而这也是为什么它会被称为“海德拉”的原因。它是彻底的非人,但却比凡人更像真正的人类——它的力量之可怕,以至于毫无疑问地可以摧毁人类世界,但它却并不打算这样。当渺小的凡人在它周围追求权利、地位、财富和不朽时,那强大的存在却专注于追求那些被人类所忽视的,庸俗,平凡而琐碎的幸福。而在它身后的,则是一个,或者说一群,更加强大,更加可怕,更加怪异的恐怖存在。那存在是如此的诡异和无可名状,以至于凡人的语言完全无法对其进行任何描述。
和其他小说一样,《海德拉》在读者之间反应平平。但是这个故事的主要角色,海德拉和它身后的恐怖存在虽然是虚构的,但它们的原形确实存在。而没有人会意识到这一点。
不过那也无所谓了。洛卡夫特继续写作,发表了更多作品。就这样过了10年。期间他的母亲去世了,然后在经历了一次短暂而失败的婚姻后,在209年,他回到了普罗维登斯。
自从他返回普罗维登斯后,他和自己的姨妈生活在一起。虽然新的作品不断被刊登,但他的生活却越来越窘困。他越过越穷,最后不得不和姨妈一同被赶出了公寓,生活在贫民窟在一间破败阴冷的破房子里。
而就在这时,他的神经疾病也越来越严重。接着,他被确诊得了肠癌。
支撑着他生活的唯一意义就是写作。而他的作品就和他所看到的,以及他充满苦难与病痛的一生那样:充满疯狂,没有希望。
而那最大的疯狂,那些围绕在这个世界的另一边的东西——无时不在,无处不在。
一群形如水母的巨大黑色形体以一种和它们那悠闲的动作毫不相称的速度,如幽灵般穿过他面前的墙壁,疾掠而过。
洛卡夫特很熟悉那些东西。那些徘徊于无数平行世界之间的夹缝中,来自彼方的恐怖(Hrrrfrthebeynd)。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甚至连永生都没有的使徒,他可以说是最弱的一个,甚至比普通人更加软弱无力。但那仅仅是指他自己。
那些东西,那些来自彼方的恐怖,总是会在他遇到危险时出现,攻击他的敌人。
但那并不代表他就是安全的。那些东西只会在洛卡夫特面临生命危险时才会出手,如果他在小巷里被强盗洗劫,它们是绝不出现的。并且从不保护任何除他以外的人。
与其说它们是SEERS为了保护他制造出来的,倒不如说是为了确保他继续存在,以继续自己的写作生涯。
他的生活就是疯狂与绝望,而最近,他周围的疯狂却突然平息了。
如同暴风前的寂静。
而那暴风,从今天凌晨开始。
在今天和之前的无数噩梦中,他能够看到,一场更大的,足以动摇这个虚幻而脆弱的现实本身的疯狂正在悄无声息地席卷整个世界。
而那疯狂的源头,现在就在他附近,就在这座城市,在这神眷之城普罗维登斯。
那疯狂的源头到底是谁?洛卡夫特当然知道答案。
最蒙SEERS眷顾者,诸海之白麒麟,异形圣母,第一接触者佛雷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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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伍德和佛雷卡来到普罗维登斯时,根据佛雷卡的强烈要求,他们在市郊便丢下车,步行进入市区。
佛雷卡非常注意形象,要是让人看到自己这样美丽高贵的女神乘坐那样没有品位的小卡车,成何体统?
佛雷卡早就已经调整好状态了,她是个非常注重仪表的人,尤其是在公共场合。SEERS赋予佛雷卡的美貌即使神也可能为之窒息,但如果不适时加以调整,她的行止还是会大刹风景。所以,当睡觉时流口水的痕迹和嘴角的饼干渣被仔细擦掉,咀嚼过至少3片口香糖后,她把身上那层拟态成衣服的表皮精心调整了一下,使其看起来酷似一件白色外套。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但也只够支撑到去时装店而已。
首要任务是服装的选购。在经过个小时的精心挑选后,佛雷卡全身上下焕然一新:
一件ParNali的白色长风衣,左胸饰有一个用白金和琥珀制成的胸针。9000美圆。
Laiva女式平底皮鞋一双。1250美圆。
最新款的VL跨包。1100美圆。
内衣、衬衫、丝袜和女用零碎,00美圆。
以上价格全部不包含消费税。
和佛雷卡相比,伍德就简单多了:他花了0秒的时间选中了一件外套,简洁,解释,耐穿,不显脏,查尼斯制造。
总价值90美圆(含税)。
当白衣如雪长发飞扬的佛雷卡行走在神眷之城的街头,她举手抬足都自然而然地流露着女神般的圣洁和高贵,令路人纷纷侧目。她瀑布般的飘逸长发如披风般地披背上,长垂至腰。那种不似人间所有的超凡脱俗高贵典雅,总令人怀疑她是偶临人间的女神,而非在凡人中孕育的肉胎凡体。
她身边的伍德看起来像是她的随从——如果没有被完全忽视的话。
然后是座驾问题。女神非名车不乘,并且绝不能坐出租车。他们来到距离最近的一家汽车行,卖下了一辆最豪华最昂贵的克莱斯勒MK2。光洁的银灰色车身平滑如镜,马力强劲的重氢动力发动机足以冲上月球。
二十六万美圆。
佛雷卡讨厌亲自开车(摩托车除外)。因此当然由伍德代劳。于是他现在看起来像是佛雷卡的司机。
昂贵?但考虑到佛雷卡那1000亿美圆的月薪,这点开支算不得什么。但采购服装的时候,选购汽车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佛雷卡身上,诚惶诚恐。
至于她身后那个中年男子——谁啊?她的管家吗?
“哦,是她的叔父啊。我知道了。”殷勤的导购员用眼神这样说。他们能分清谁才是说了算的人。
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这种轻慢待遇还是令他不爽。
佛雷卡是一切的焦点。那么身为SEERS主要开发者的伍德又算什么?跟班吗?
形象包装问题已经解决,终于开始办正事了。
现在的情况扑朔迷离,因此伍德建议去找一个人,他相信对于现在这个世界,那人一定知道些什么有价值的内幕。
PH洛卡夫特,他也是SEERS的使徒之一,但佛雷卡对这人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你应该和其他人联络联络,了解一下他们现在正在干什么。这很重要,真的。”伍德一边开车一边说:“你该不会只在乎麻生一个人吧?恩?你刚才说他已经到美国了?”
“对。昨天晚上到的。他一直在给我发信号,我早上也已经回复了。我算算看……他到普罗维登斯大约还要两个小时。”佛雷卡看了看一旁的地图:“到时候我们会见面的。说不定我还会亲自去接他。”
“吓?你—去—接他?”伍德的表情有些夸张:“你不能分散出另一个你去接他吗?”
“礼貌啊礼貌,要注意这个问题。”佛雷卡把口香糖吐出车窗:“为了接他而浪费时间与精力,这就是感情的体现。”
挺奇怪的逻辑。根据“伍德身边的这个佛雷卡”的意思,她是要“亲自”与麻生见面,而不是更直截了当的方式——生成,或者直接从其他概率平面(或者用通俗的名词:平行世界)中伸展过来另一个人形的佛雷卡。
这既浪费时间精力又不必要,是典型的简单问题复杂化。但正因为如此,才可以体现出她对麻生的重视。
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但这逻辑确实很怪。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这样有点诡异呢。”伍德说:“十几年没见的旧情人,你说起来好象是昨天才分开的。”
“奇怪吗?这没什么吧?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世界是很小的,而且不只这方面。你知道为什么。”
然后佛雷卡低声继续道:“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等见面以后……我会好好伺候他的。”
虽然佛雷卡看起来很散漫,但其实从早上开始她一直在工作。
和凡人的常例不同,佛雷卡并不只有一个——事实上,除了名字以外,佛雷卡可以被理解成一个名词,用来统称“佛雷卡”这一物种或群体。
佛雷卡,是由无数个个体构成的群体。而伍德身边的这个,仅仅是其中之一而已。
专为享受人间的荣华与幸福而存在,最稳定也最主要的一个佛雷卡。
一个固定角色。
其他的人性佛雷卡当然也存在。但她们刚刚从其他的神性佛雷卡中分离出来。大量存在于华盛顿,搜集资料,和总统谈论今后的合作关和待遇问题,以及一边吃爆米花一边欣赏色情电影。而了解其他使徒们在这十几年中的生活,自然也是工作之一。
很简单的任务。几十个佛雷卡背后有几百万个脑袋在同时运转,读取和分析情报。
狐狸小真。就像之前任何人都能预料到的那样,他在日本当自由职业者,过着“像植物一样平静的生活”。
威利.杨。这家伙跑去给凯恩斯当下手了。怪力筋肉红衣枢机长?NPC龙套。
厄休拉.勒-瑰恩。老太太一直生活在南太平洋的几个小岛上,日子过得蛮滋润。很好。
克里斯蒂安.凯恩斯。现任教皇。佛雷卡记不清这家伙长什么样。NPC龙套2号。
亚迦.莫巴迪。印度民主共和国连续3届副总统。NPC龙套3号。
索菲娅.维萨里奥诺维奇.阿列克里夫……光是想到这个名字,佛雷卡就知道没好事。作为那个新正教的总扛把子,很明显,她就是自己的对头了。过去是,现在当然也是。
汉瑟格莱特尔。行踪不明?这两个小鬼佛雷卡连见都没见过。据说是拥有吸血鬼能力的心理变态者。NPC龙套号。
杰索哈.阿塔帕耶日马苏.伊劳德。非洲军阀和末日信徒会高级干部。NPC龙套5号。
迪利娅.沙维尔。国际化妆品公司的董事长兼经理。这是她的理想,但是——呜呼!当看到她最近的照片时,她几乎认不出她了:这个女人是谁?她的身材怎么变得那么丰满了?A罩杯的胸部哪里去了?狭窄的盆骨呢?
克拉乌德.沃尔洪。在欧洲经营宗教连锁店,以炮制各种宗教为业。据说女孩子们争先恐后和他上床。NPC龙套6号。
菲利普.H.洛卡夫特。当下他们要去拜访的那位。当然,他也是个NPC龙套。
对于佛雷卡来说,11个人中有7个是NPC龙套,而其中一个还是死对头。
所有的使徒都以佛雷卡为基础,通过植入佛雷卡的身体组织而获得力量。但佛雷卡与其中大多数人都只是点头之交,谈不上什么了解。她只和少数几个人相熟——事实上,在12个使徒中,真正和她关系亲密的只有麻生真治和迪利娅.沙维尔两人。而虽然这两人都和她有过几十腿,但迪利娅显然对佛雷卡没有什么好感:在和佛雷卡搞过几次后,她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同性恋,而且十倍讨厌作为男性时的佛雷卡。
没办法,SEERS决定谁成为使徒,其中大多数是佛雷卡所没兴趣的。更何况,在绝大多数时候所有的人都分散在世界各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间或给SEERS办事。始终陪伴在她身边的只有狐狸小真他们几个。
而且有些还非常地厌恶,比如那个修女索菲娅。
不过……还是有点问题的。
SEERS总共创造了12个使徒。但这里只有11个人。
第12个是谁?在哪里?
完全没有头绪。即使对于佛雷卡,SEERS也只是用一句话提到了他的存在,几乎没有任何细节。
“他和你将是不一样的,无论在哪方面都不一样。”SEERS说:“而且……他是为你而生的。”
好吧,她知道那第12个使徒是个男的。但也就那么多了。
并且现在也还是这么多。没有关于这第12个使徒的任何资料。
看来这也是个问题。她想。不过就目前来说还不需要为这个费神。
毕竟,作为受SEERS眷顾之人,SEERS从来不对她说谎,更不会玩弄文字游戏愚弄她。
于是她就思考别的去了。
思考麻生的事。
从早上开始,佛雷卡就感应到了麻生的存在。他不间断地释放出只有佛雷卡才能感应到的加密信号,那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专用联络频道。简短,模糊,毫无情调,但很实用。麻生告诉佛雷卡:他已经到了美国。
他是为了接她而来的。
久别15年来,麻生肯定很想她。
而更重要的是:他不是以孢子偷渡的方式偷偷摸摸跑来美国的。而是像凡人一样,乘飞机而来。这让佛雷卡非常感动。因为她知道,国际协议禁止使徒离开居住国,否则立刻用核导弹饱和攻击。而作为最强的使徒,小真自然受到特别关照。
于是,她立刻以相同的方式进行了回复。她让他来到普罗维登斯,与自己相见。
她本来可以定位麻生的位置,然后直接出现在他面前的。但这太唐突了。久别重逢的亲人见面不应该那么突然的。要有礼节,有程序,有情调——要体现自己对他的重视和感情,否则就太失礼了。而为了不失礼数,在情况需要时她应该用比较周折和低效率的,属于凡人的方式与小真见面——像被一个单独个体所束缚的凡人存在那样,离开伍德身边,与麻生相会。
就像她对伍德说的那样。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世界是很小的。
但这种情况却也很有些为难。虽然亲自跑去见面很给麻生面子,但一方面这太草率也太不正规,另一方面也显得不太矜持。但她相信麻生会妥善处理好这些问题的。
如何解决这个难题呢?她相信麻生会为她妥善处理的。
比如,抢先一步到他们正在去的地方。
她并没有和麻生提出这个要求,但她希望麻生会想到这一点。
而就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麻生应该会意识到这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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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卡夫特住在希望街的一间破旧的公寓里,还没下车佛雷卡就闻到一股霉味,让她皱起眉头。
佛雷卡早年生活的大部分时间是在一个肮脏黑暗的垃圾场里度过的,她对肮脏和腐臭有很强的心理承受力,但这环境实在与她的绝世风姿大不相称了。当他们从那豪华的周围的人纷纷为之侧目,令佛雷卡相当难堪——她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一位女神为什么会跑到这个猪圈一样的破烂公寓来?
而且,一个SEERS的使徒,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带着这种疑问,佛雷卡跟着伍德走进那房子。根据一位长相酷似骷髅的门房的指点,他们来到一个房门前,然后开始敲门。
门开了。出现的是一个神情憔悴的老太太。她不安地看着伍德,又看看佛雷卡,然后盯着伍德,一言不发。她的面上满是戒惧之意。
“呃……上午好,夫人。”伍德小心翼翼地问候道。对方的神情让他害怕。“请问洛卡夫特先生住在这里吗?”
老太太向屋里看了一眼,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他不在这儿,我们……我们没有欠什么人的钱!”
伍德被吓得连连后退:“不不,请您千万别紧张,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真的!”他举起双手,竭力表明自己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来问他几个问题,我们是他的老朋友,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
门碰的一声在伍德面前关上,距离他的鼻子只有一毫米。
但在几秒钟后,一个佛雷卡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请让他们进来吧,夫人。他们就是我刚才提到的那两位客人。”
那声音温雅,柔和,说不出地亲切悦耳。那是一个令佛雷卡异常熟悉的声音。
当门再次打开时,那老太太的身后站着一位身材硕长的黑发青年。
混有几缕小辫子的黑色长发;虽是男性但却拥有足以与佛雷卡相提并论的美貌;他温和地微笑着,在温柔而狡黠的面上,有一种温柔、狡黠,并且如狐狸般的妩媚。
佛雷卡看了对方一秒钟,然后如燕子般扑进对方怀中,轻柔地吻了吻他的面颊。
还能是谁呢?
当然是她的狐狸小真。
虽然有把握,但佛雷卡还是有些担心,担心对方不会考虑到自己作为女性的一些小心思。
但那担心是多余的。就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作为SEERS在全世界8亿人中为她挑选出来的最佳伴侣,麻生无论在任何可能的概率平面中都从不会让她失望。
接着,一个满面病容的白种男子从阴暗潮湿的室内走了出来。他是一个很不起眼的人,拥有一张看起来毫无个性并且很不健康的大脸。
他看了伍德一眼,然后又看了看佛雷卡:“很……很荣幸见到您。佛雷卡小姐。”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我是洛卡夫特……菲利普.霍华德.洛卡夫特。”
然后他发现佛雷卡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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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佛雷卡也没有察觉到,从早上他们来到普罗维登斯开始,就有几双眼睛在偷偷观察着他们了。
在间隔一条街的一座楼房顶上,两个小孩手持望远镜,咯咯轻笑着,注视着佛雷卡的动向。
两个孩子看起来年纪幼小,但举止却非常老练。一切遥感形式的侦察和追踪都很容易被佛雷卡察觉。因此他们便使用古老的光学望远镜进行观察。而他们显然是职业的追踪者,决不会丢失目标。
他们看起来最多只有十岁。但他们的头发却已经如老人般花白。可能是因为年纪幼小的缘故,虽然是一男一女,但是在那灰白的刘海下的,却是两张几乎毫无二导的清秀小脸。他们身上带有哥特风格的黑衣酷似丧服,但却又如同礼服般庄重而典雅。
当他们看着伍德和佛雷卡走进洛卡夫特居住的那幢破旧的公寓时,他们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相视而笑。
“那就是,诸海之白麒麟了呢,姐姐。”小男孩对身边的少女微笑道:“第一次亲自见到她,果然比照片上还漂亮得多呢。”
“是啊,哥哥,毕竟她是SEERS的妈妈嘛……”小女孩轻笑着回答道:“据说我们的能力,全部都是她能力的一部分哦。”
他们继续相视而笑。
当他们观察时,当他们交谈时,他们始终都在笑,不停地笑。
但那是一种持续不断的,神经质的笑。清脆而甜美,但却带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病态。
与其说是在笑,倒更像是面部和声带的某种反射性肌肉痉挛,产生了类似于笑的表情,发出了类似于笑的声音。
双胞胎不停地笑着。在他们身后,一个奇怪的,像人一样的东西悄然浮现在他们身后。
那形体看起来似乎是某种全息图,而且还是很陈旧的那种。朦胧,模糊,除了一个淡红色的女性轮廓以外看不出任何细节。
“他们已经到了那里吗?你们最好赶快准备,他们的行动和人类是完全不同的。”那形体问道。她的声音似乎是无数只蜜蜂发出的嗡鸣,低沉,含混,带有一种尖锐的杂音。
“别急,她很快就会离开的。”两个小孩头也不回地说道:“等麒麟和狐狸离开以后,我们再动手。”
“你们不是很想吸异形圣母的血吗?如果是的话,你们最好认真一点,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我们……可不听你的哦,红夫人。”小女孩笑道:“去准备吧,到时候听我们的吩咐就行了。”
被称为红夫人,仿佛由鲜血的蒸汽构成的女性形体猛地抖动了一下,似乎对双胞胎的不恭很是愤怒。但她最终接受了这带有轻蔑意味的口吻。她那由红色气体构成的身躯化为一团旋转着的旋风,钻进一旁的通风管中。
“我不喜欢她,姐姐。”小男孩面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我讨厌被责骂。”
“那就把她也杀掉吧。”少女举起望远镜,继续监视着自己的目标:“我们还没有杀过这样年长的吸血鬼呢。”
“要两面作战吗?姐姐?好象很有趣呢。”
“不过既然对手是异形圣母,所以还是暂时不杀她吧。虽然失败了也无所谓,但我还是讨厌失手呢,哥哥。”
“不管怎么样,就算失败了也无所谓,对吧,姐姐?”
“是啊,哥哥。”小女孩轻抚了一下灰白色的长发,咯咯轻笑起来:“我们向SEERS许的愿,不就是要成为永远不死的NeverDie吗?”
“SEERS说了,但凡吃了他的血和肉的便可永生……而我们,就是吃了SEERS的血肉而得永生的神眷之人。你说是吧,姐姐?”
“神眷之人对异形圣母,真让人期待啊,哥哥。”
“是啊,想一想都让人兴奋呢,姐姐”
小男孩和小女孩相视而笑。接着,两个小孩子深情地拥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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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在洛卡夫特那满是霉味的书房中。在简短的寒暄之后,伍德立刻切入主题:“你最近在梦中都看到了些什么?说来看看?”
与其了解当今这个世界,以及那个见鬼的皇帝和他的新正教,伍德对于SEERS更加关心。并不是因为他是SEERS的主要开发者,而是因为他很想知道SEERS到底有何打算——伍德迫切想知道,SEERS到底想干什么。
但佛雷卡却没把这些放在心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SEERS,而正因为如此,她不会浪费精力去思考SEERS的动机。
比目鱼能够理解人类的动机吗?比目鱼所要做的只是针对人类的行为作出应对,而不是以自己的智力揣度人类的动机,思维方式、生活方式和存在方式完全不一样,那样做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和世界的真相相比,佛雷卡所关心的,是世界中的人。没办法,她是女人,而女人永远对人更感兴趣。
麻生。伍德。洛卡夫特,以及他那可怜的姨妈。
每一个SEERS使徒都拥有独特而强大的能力,虽然极少像麻生那样偏向战斗,但要过上富裕安定的生活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洛卡夫特似乎是个例外。
洛卡夫特的能力仅仅是使他能够“看到”,看到存在于其他概率平面中,由SEERS统治的世界。仅此而已。
当然,自我保护的能力还是有的,但却只严格地限于他自己,并且只在受到生命危险时才会触发。除了这个以外,他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没有接受延寿化处理。
佛雷卡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事——SEERS赋予使徒的能力,从来都是他们所希望得到的。
难道说,这就是洛卡夫特的愿望?
在15年前,SEERS向每个使徒应许一个愿望。那么洛卡夫特的愿望又是什么?
太奇怪了。
不管了,毕竟人各有志。但是……
洛卡夫特的姨妈太可怜了。
从伍德和洛卡夫特那简短的寒暄中,佛雷卡了解到,安妮太太,洛卡夫特的姨妈,自从在洛卡夫特的母亲去世后,一直照顾着自己的外甥。而她也和洛卡夫特一样,被病痛和贫困所折磨着。
佛雷卡立刻觉得应该为她做些什么。
在走进屋门时,佛雷卡微笑着,提起长长的衣摆,以无可挑剔的优雅向安妮太太请了个安:“日安,夫人。”
和伍德相比,佛雷卡神情柔和,态度诚恳,礼仪得体,并且带着帝王般令人难以抗拒的威严。
虽然依旧惶恐不安,但老太太看起来已经冷静多了。和那可疑的中年男子相比,这位高贵的大小姐显然是可信赖的体面人。她局促地回了回礼,然后走回里屋,为他们准备咖啡。在这个过程中,她并没有察觉到,佛雷卡已经悄悄向她体内释放出无数自己的细胞,或者说,具有细胞形式的微型机械。它们将在不知不觉中修正这老太太体内的所有病变部分,并予以强化。很快,安妮太太的身体将变得健康强壮起来,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健康得多。同时,佛雷卡还修复了她细胞内的端粒结构和受损基因,虽然不是像SEERS那样的延寿化处理,但也能大大延长安妮太太的寿命。
洛卡夫特可能是个混蛋,但不能让那可怜的老太太伤心。于是她也顺便对洛卡夫特进行了相同的处理。
佛雷卡与洛卡夫特没有交情,但她不能看着一位老太太受苦,就是这样。
安妮太太端上一大壶咖啡,然后离开了书房。咖啡香气馥郁,一闻味道就能知道那是极其昂贵的上品,完全不是洛卡夫特所能买得起的。这是麻生到访时带来的礼物。
虽然佛雷卡没有向他提起,但麻生已经猜到他们会去找洛卡夫特。于是他就先一步来到洛卡夫特家拜访了。而麻生从来都很重视礼数,即使是拜访毫无交情的人,他也会带上大堆的礼物。
“小真还是像以前一样体贴人。”这就是佛雷卡的感想。而她也知道伍德会如何评价她的观点:“体贴人?登门拜访要带礼物,那是基本的礼数吧?就是虚伪了点。”
随他怎么说,礼数也好,真心也好,至少也算表明友好的立场。而伍德是不会这样想的。
麻生从来都很注意这个,毕竟日本人普遍都是这样。说是虚伪也好,礼貌也好,总比伍德这样空手拜访要好。
麻生真治。
她的狐狸小真。
佛雷卡眼下最关心的就是他。
伍德和洛卡夫特在一边交谈,但佛雷卡却一句话没听进去。她这会只注意到麻生的事。
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如果不是在这个破破烂烂的公寓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早就把麻生推倒在地了。
比起研究世界局势,她更关心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
伍德对此当然心知肚明。
“佛雷卡,”伍德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说到这里,你不觉得洛卡夫特先生和他姨妈的房子太破旧了吗?”
“没错。”佛雷卡大为感激,她知道伍德是什么意思:“这房子太烂了,我觉得应该给安妮太太和洛卡夫特先生买所新房子,再配辆车什么的。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有交情的,既然有那么多钱,为什么不帮?”
“现在就去吧。”伍德把那直接取自美国国家预算,足以引起世界大战的信用卡递给佛雷卡,然后喝了一口咖啡:“玩的时候注意一下时间就行。”反正你也没心思办正事。
哗,果然还是叔叔了解我。佛雷卡优雅地点了点头,悄悄冲伍德做了个感谢的手势。
还没等麻生说话,佛雷卡就将他一把拽起,朝门外拖去。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麻生单独相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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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佛雷卡都一样。伍德始终认为,当下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了解一下SEERS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或者,可能干些什么。
洛卡夫特拥有一双特别的眼睛,使他能够在梦中看到“另一边”的世界。
一般来说,“另一边”的世界,应该是生态革命发生后,沿着SEERS在2072年毁灭人类世界的那条路线发展而出的一系列平行世界。
以佛雷卡的身体为基础,吞没和改造整个地球,建立适合SEERS生活的,新的生态系统。这是自从佛雷卡与SEERS相遇以来的“主流”历史。而当前这个继续存在的人类世界,完全是因为佛雷卡向SEERS许下的一个愿望,而SEERS出于某种动机将其实现了的结果,是“支流”历史。虽然拥有无数分支,但是基本上都是这么两条路线。
但是,还有更加主流的东西。
如果SEERS没有遇到佛雷卡呢?
如果人类世界在天网事件后就因为核战争而濒临毁灭了呢?
如果当初阿尔伯斯汀公司的头头们决定继续对SEERS的开发呢?
在这些情况中,SEERS会沿着怎样的路线,以怎样的方式发展?
作为SEERS的主要开发者,伍德很清楚会怎样。早在洛卡夫特成为使徒之前伍德就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而洛卡夫特的眼睛则证实了这个猜测。
在天网事件前夕的SEERS已经具备了必要的技术,并且可以通过专门培育的细菌群落来制造出功能类似宇航服或太空殖民地的“小型生态系统”。也就是说,虽然活动依然受到限制,但要把这个阶段的SEERS丢进自然环境中,它们也依然有极大的概率存活,然后发展壮大。
佛雷卡并不是必须的。
并且和佛雷卡的相遇与共生,是偶然的。
第一接触者佛雷卡,诸海之白麒麟,异形圣母——她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小概率事件。
那就意味着:在作为整体的SEERS中,绝大多数平行世界中的SEERS都是独自生长和发展起来的,与人类毫无关系——在核战后的荒野与废墟中,在某个下水道中,在某个垃圾场中——但没有遇到佛雷卡,SEERS依然会幸存,然后崛起。无非是方式上的差异而已。
而那些没有遇到佛雷卡的SEERS,根据根据洛卡夫特的说法,“完全没有人性。”
而这些世界就是洛卡夫特所看到的。在这些世界中,这些独立发展起来的SEERS,对人类完全没有任何善意。
当然,恶意也没有。它们只是单纯的不在乎而已。
而这些SEERS,却是它们进化路线中的“主流”。
这些SEERS,或者说存在于这些平行世界中的SEERS,没有与佛雷卡相遇,也没有与人类发生什么进一步的交流,更没有表现出研究人类观察人类的兴趣。而这些,却是主流。
它们会做什么?
到现在为止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还安全。但那确实是很可能发生的:以毁灭者身份出现的SEERS冲进这些因为佛雷卡而存在的世界,毁灭一切。
可能永远不会发生,也可能在1分钟以后。而且没人阻止得了。
这就是洛卡夫特在他的作品中所想表达的那种概念,那种“包围世界的恐怖”——如同用头发悬挂在人类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随时可能掉下来。
没有人性?开玩笑,SEERS本来就不是人类,为什么会有人性?
在15年前,在这个平行世界中的SEERS,曾经身披由佛雷卡的细胞构成,被称为“画皮”(Anthrpderi)的辅助/伪装组织,以天使般的形象和佛雷卡孩子的身份行走于人类的世界。这个拥有人类形态的部分被称为麦亚洛萨荷太普,SEERS在人类世界的使者,是SEERS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形式。
它表现得比真正的人类还像人。但问题是,这些全是伪装的。SEERS在演戏,在和名叫人类的低级动物玩过家家游戏。而且这个部分应该已经在15年前消失了:它的本体与佛雷卡融合,而它的那层人皮则不知所终。
麦亚洛萨荷太普。
“作为实体的麦亚洛萨荷太普确实已经退场了。”洛卡夫特空虚而恐怖地盯着满是蜘蛛网和污垢的天花板:“但是作为角色的麦亚洛萨荷太普依然存在。它一直都在这里,在我们周围。”
作为实体?作为角色?什么意思?作家说话都这么神棍吗?
伍德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耐心听了下去。
洛卡夫特继续说着。他告诉伍德:麦亚洛萨荷太普很可能只是一个角色,一个面具,用来与人类世界发生非武力冲突的互动。作为一个角色,扮演这个角色的可能并不是同一个或同一群演员。而通过这个名叫麦亚洛萨荷太普的角色,SEERS一直在观察和干预着这个世界中的一切。
很好,那么问题是:如果麦亚洛萨荷太普,这个终端部分,在表达那些据说“完全没有人性”的,“真正的”SEERS的意图时,会是怎样?
什么样的形态?什么样的行为模式?它们打算干什么。
这个问题洛卡夫特回答不出来。伍德也不指望他能知道更多。
不过至少,有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麦亚洛萨荷太普仍然存在于这个世界,并且……
“请问,能够打扰一下两位吗?”
伍德和洛卡夫特猛地转过头去,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门口。
很可爱的小孩,但不知为什么,当看到他们并肩站在一旁时,两个大男人突然感到浑身寒毛直竖。
简直就像是……就像是上个世纪的那部恐怖电影《闪灵》中的某个场景。
哥特风格的服饰。黑色长外衣。灰白色的头发和灰色的眼睛。女孩的手中抱着一个被花布包裹起来的,像棍子一样的东西、
这两个孩子……
“看啊,姐姐,那就是SEERS的开发者,伍德先生了呢。”那个男孩这样说道。
“要不要把另外一位也带走呢?哥哥?”女孩说:“洛卡夫特先生好象是他的朋友呢。”
“好啊,反正也是红夫人负责搬运嘛,对吧,姐姐?”
“是的,哥哥。”
两个小孩子一边笑着一边交谈,根本没有和两个大人说话的意思。
姐姐?哥哥?
在沉默了几乎一分钟后,伍德突然想起来了:
这两个孩子!
汉瑟格莱特尔!
没错,汉瑟和格莱特尔!
SEERS使徒中最可怕最变态的一个,血腥妖精汉瑟格莱特尔(Hanel-GretelTheBldfairy)!
但还没等伍德反应过来,一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红色烟雾已经笼罩在他和洛卡夫特周围。
周围的景象开始迅速晃动起来,这似乎是某种空间传送能力在发挥作用。而透过那越来越朦胧的红影,伍德看到安妮太太站在门外不知所措,小男孩从背后抽出两把寒光闪闪的斧头,微笑着朝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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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雷卡把麻生拉到车上,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市中心的普罗维登斯酒店。
这很重要。佛雷卡必须尽快了解这些年里麻生过得怎么样。而要谈论这些私密话题,最佳场所应该是在某个舒适的卧室里,两人一起躺在床上时。而麻生自然早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在来到普罗维登斯时就已经预订好了房间。
对于像她这样强大的存在来说,这样迷恋于庸俗的儿女情长似乎有些古怪,因为这似乎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野心。
更何况,对她来说人类的一切所谓“野心”都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如果她想干点带有人类的“野心”的话,这个世界早就不存在了。
无论如何用华丽的言辞进行装饰,人类的野心不过就是尽可能多的权力、地位、财富和配偶而已,而对于曾经吞噬过一整个世界的佛雷卡来说,不过是装在华丽包装盒里的空气而已。
麻生这十几年里过的很好,这让佛雷卡很高兴。而让她觉得有趣的是,虽然没有勾搭别的女人,但麻生却收养了两个孩子,培育了两个徒弟。他告诉佛雷卡,他希望这几个孩子能够一生幸福,有个令人放心的未来。
“这好办,他们的未来就包在我身上,你只管放心就好了。不过现在呢……”佛雷卡轻轻靠在麻生的肩上,柔声道:“在那之前,能不能让我先看看你的射击技术有没有退步呢?”
她挽着麻生的胳膊,朝电梯走去。佛雷卡迫切需要检查一下麻生在这十几年里是否真的有为她守贞。虽然她并不介意,但还是希望麻生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佛雷卡迫不及待地想干他了。
然而就在这时,麻生的身体突然紧张地僵硬起来。而就在同一时间,佛雷卡口袋里的PITBOY响了起来。
一条短信:“请在一个小时内--亲自--和麻生先生一起到普罗维登斯河码头。不许有多于一个佛雷卡小姐和麻生先生到场,不许从其他平行世界派遣战斗器官。请务必遵守游戏规则,否则伍德先生性命不保。”
然后就是一幅照片:洛卡夫特的姨妈,安妮太太倒在血泊中,鲜血构成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地面。
这就是短信的全部内容,简明扼要。
佛雷卡愣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一遍,确定不是有人在开玩笑。
她叹了口气。然后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不仅仅是因为伍德被绑架,也因为自己的好事被打扰。
这算什么?B级警匪片吗?
而且为什么是现在?难道他们不知道现在她有正事要办吗?
佛雷卡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尤其是在约会被打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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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白金钥匙,佛雷卡可以将位于不同概率平面(或者用更通俗的说法,平行世界)中的自己投影进入彼此的世界,无论是人性的佛雷卡还是神性的佛雷卡。通过这种方式,能够同时以多个状态同时存在于多个位置,同时并行从事不同的任务。
当务之急是赶快抢救安妮太太。
但赶到现场的并不是和麻生在一起的那个佛雷卡,而是存在于另一个平行世界中的另一个佛雷卡。一个没有人类形态的,神性的佛雷卡。
在那个平行世界中,佛雷卡的形态是一团直径超过60天文单位,笼罩整个太阳系的原生质云团。
这个世界中已经没有地球这个行星的存在,但通过白金钥匙,所有平行世界中的佛雷卡都是一体的。它立刻确定了存在于另一个平行世界中目的地,然后出现在了老太太的尸体旁。
凶手非常残忍,在这个身为普通人的老太太身上砍出了几十个伤口,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反应。但那不要紧,由于刚刚死亡不久,大部分细胞组织还是活的,只是机能停止了而已。佛雷卡那没有任何明显结构的液体身躯流进安妮太太的伤口中,修复受损器官,接驳血管,合成血液,然后令伤口愈合。
完好如初。接着,她在老太太的血液中合成并释放了大量具有催眠效果并能安定心神的化学物质,令安妮太太并不会立刻苏醒。而且佛雷卡还把地上的血迹完全分解。这样一来,当老太太醒来时,会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而就在佛雷卡救治洛卡夫特的姨妈的同时,另一个佛雷卡也开始行动。
当然,因为对方威胁要杀死伍德,所以佛雷卡还是有些顾虑的。但是那并不妨碍她在普罗维登斯以外的地方出现。
比如距离地球600公里的逃逸层高空。
佛雷卡以无数不同的形态存在于无数不同的可能性之间,人类形态的她其实只是其中非常特殊的一小部分。而那些没有人类形态的一个部分,是一种遍布整个太阳系,由数以亿亿计的个体构成的,类似于蚂蚁或蜜蜂那样的庞大群落。这些个体生物功能各异,虽然大部分都不是为了战斗而生,但是能够用来作为对地监视卫星的话,还是很合适的。
数十只体表覆有类似几丁质成分外壳的巨大生物出现普罗维登斯上空600公里的同步卫星轨道。它们将身上的众多遥感和监视器官,开始对普罗维登斯进行高清晰度的实时监视,然后把情报发送给佛雷卡的其他部分。而其中一部分,则配备有高精度的定向攻击武器。
它们并不听从佛雷卡的命令——它们是佛雷卡身体的一部分。是她的耳目与爪牙。
而在地面的普罗维登斯,拥有人形与人性的佛雷卡,开始以人类的方式解决问题了。
高空的监视器官对码头区进行了详细的扫描,发现在其地下存在某种异常的人工设施,甚至一直延伸到普罗维登斯河的河床下。
考虑到吸血鬼们的习性,那里确实很可能就是他们的巢穴。
于是佛雷卡和麻生就按照对方的要求,向那里去了。
银光闪闪的克莱斯勒MK2正在全速赶往码头区。在车上,佛雷卡和麻生一路无话。
太匆忙了,刚才她光想着和麻生到酒店开房间,连话也没多说几句。而现在也没心情说什么了。
挺好的心情给搅了个一塌糊涂,佛雷卡把头靠在麻生的肩上,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口香糖。
一股郁闷的恶气。
情况挺奇怪的。对方知道她的身份,却又胆敢向她挑战?不过很快就会知道了。
通过天空的监视器官,她已经看到了,在周围,已经有很多动机明显的人开始进入战斗位置。
虽然距离地面600公里,但佛雷卡的感官仍然比21世纪末的任何间谍卫星都敏锐清晰得多。
她能很轻易地把那些家伙和路人分辨开来。她也能看见,他们中每个人都拿着武器:冲锋枪,自动步枪,来自上个世纪的老式RPG。
到双子岛大桥之前的路上,总共部署有90人。
就凭这些?
就凭这些黑手党级别的杂碎?
佛雷卡有些好奇了:幕后主使者的思维实在奇怪——他们真的相信能用这些杂碎对付她?
麻生扫了一眼地图,告诉她:对方应该会在狐狸街角和双子岛大桥一带开始发动攻击。
麻生从口袋里抽出了手枪。
“你不要动手,只管开车就好了,我会去处理他们的。”佛雷卡软洋洋地靠在麻生身上:“你想玩射击游戏的话,射我好了。”
佛雷卡俯下身去,开始图谋不轨。
虽然是老情人,但在这当口麻生不禁也有些尴尬起来:“……小姐?现在这种时候可不能干这事哦。”
佛雷卡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温顺地把头枕在麻生的腿上,闭上眼睛。
而就在这时,在路边的几座楼房屋顶,几个正在用RPG瞄准公路上那克莱斯勒MK2的男子突然被某种东西打中,连同手中的武器一同瞬间化为一缕青烟。而如此强大的攻击,却连他们脚下水泥屋都没有贯穿,却只是造成了个暗红色的炽热圆坑而已。
紧接着,在1秒钟内,剩下的87人同时遭遇到了相同的命运。
来自600公里高空,伽玛射线激光的精确点射。攻击时的功率恰到好处,虽然能将目标整个汽化,却几乎没有伤害到一个无辜路人。
1秒钟内,挡道的家伙都被解决了。
佛雷卡躺在麻生的腿上,思考该怎么料理那班坏自己好事的混帐。
那些无知之辈需要的是严酷的教训,而佛雷卡从来不吝于赐予。
事实上,她可不打算让对方有吸取教训的机会。
关键的问题是要把伍德和洛卡夫特完好无损地救回来。
虽然正在大模大样按照人类的方式驱车前往,但实际上这也不过是吸引注意力的烟幕而已。傻子才会遵照敌人的吩咐行动,而且对方的短信也没要求他们“以哪种形态”到达码头区。
现在,她和麻生已经从另一个方向,以另一种方式到达码头了。然后——
贱种们,洗干净屁股等操吧。
TOBE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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