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有毒?”
廖江南正苦想不安原因在何处之时,却是觉得头一阵发昏,身体一个踉跄,几乎跌倒,顿时脸上一变,目光如剑,紧盯着渡船上的梢公,原来,刚才廖江南在河边,也曾喝了王老头一杯茶,以他的武功,若不是身体发生了异常,怎么可能站不稳呢。
手握着刀柄,眼光四扫,顿时明白了。
所有渡船上的船家,在他的印象中没有半点印象,竟然给人暗中换了,王老头的人,廖江南虽然没有刻意去记这些无名气的家伙,但他何等心智,出现在这里的船家他一个都没有半点印象,除了王老头之外,没有一个熟人,这怎么可能?唯一的一个原因,那就是王老头被人收买了,并且现在替要暗害自己的人对付自己。
谁会害自己呢?要知道现在这趟镖可是燕国太子燕丹的镖,已经到了燕国了,谁敢老虎屁股上动土,有可能自己一出现在燕国之时,那个极有心计的太子丹,只怕便派遣人跟了过来,就等待着自己送镖过去了。
可是偏偏有人动了,而且动静还不小,看样子想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中原镖局一口给吞了,真是好牙嘴。
廖江南心里冷笑,他可是从无数血战中创出来的名气,并不是徒有虚名的,纵是好多年都风平浪静,无人敢惹,他骨子里头的警惕心一直没消去,想动他,并不是一般人可以动得了的。便是能够动得了他,也必须要付出绝对的代价。
毒药再毒,终是有限,一个武林高手,最不少的便是真气,只要以真气将毒液裹住,运功一段时间,毒液根本就伤害不了,而那一点点毒液,也花费不了多少真气,如果想逃走,更是容易,除非对手有数名与自己身手一般的高手,不然,想留下他,是不可能的。
廖江南不动声色地将毒液裹在丹田内的一个角落里,由于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毒,也怕万一,便多用了几份真气,层层包裹,一切完成之后,便看到身边的那些手下个个都神色迷蒙,脚步不稳,一点防备的动作都没有做出来,却也是有些心酸,中原镖局只怕离开了自己,很快就会被别的镖局吞下,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一根。
太不小心了——还天下第一镖局呢,狗屁。
他冷哼一声,对着船家笑着道:“这位兄弟,请慢一点驶船,头有点发昏,不要急。”
那名船家回头一笑,很是陌生的一张脸,笑嘻嘻地道:“好咧,我就慢一些。”
说着,手便松了下来,眼睛里带着一丝讥讽,衣襟里面的刀柄若隐若现,假装不在意地朝着廖江南走了过去,边走边道:“客官你可要小心点儿,这燕水河可深着呢,别一不小心掉下了水,可麻烦大了。”
廖江南点头道:“是啊,我可不会游水。”手指着船舱边一个酒瓶,笑着道:“船家那是不是酒?可以给兄弟喝几口么?总觉得身上不舒服,喝点酒可能便会好了点。”
船家立即道:“都是在外寻生活的人,喝点酒算什么,我替客官拿过来。”
酒瓶捧在手上,步子轻松地朝着廖江南走了过去,廖江南大喜:“如此太多谢船家了,到岸上一起算在我头上,总不能叫你们吃亏才是。”
船家不再说话了,酒瓶足够有一个人头大,里面的酒香四溅,端是好酒,廖江南的喜色更盛了,伸手接过,却没有料到酒瓶一到了他的手里,下面露出了一丝刀光。
杀气弥天。
船家迎面朝着廖江南扑了过去,一柄尖刀如脱弦之箭,更是带着一股勇不回头的杀戮,如同同归于尽一般,狠狠扑了上去。杀气在这一刻,暴露到了极点。
“死士,燕国的宫内死士。”
刀一亮,站在船上还有些没有喝过茶水的镖师顿时清醒了过来,常年活在刀尖上跳舞的人群,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便是那些已经迷迷糊糊的镖师,如同当头一棒,神志一清,几十个人几乎是同时咬破了舌尖,喷出一口鲜血,以重创自己的代价换回了短暂的清醒。
七国争雄之乱世,不止几个大国,便是普通的家族,几乎都或多或少地养了一批死士,这些死士,都是喂过特殊炼化的药物,是其主人的傀儡,便是死,也不会背叛主人,完全不把自己当成人看,要求只有一个,只需要完成主人的任务。
死士很难培养,基本上都是十不存一,十个人之中,可能只能培养出一个来,剩下的九个不死也得白痴,但是培养成功之后,却是杀伤力极大,忠心是不用说的,最可怕的是不惧怕死亡与痛苦,身上挨了刀,也如无事一般,爆发力极强,往往可以与对手双双而亡。
一般家族里的死士都是很可怕的一种存在,何况燕国宫内的死士。
死士甚至比一个更胜一筹的高手更难对付,因为他们不怕死,他们不怕伤,所以他们敢于拼命。
两人相距如此之近,而对方是个死士,武艺不俗,又完全是在拼命,让所有镖师都大惊失色,只不过速度太快了,快得让他们都来不及救援。
一刀划过咽喉,船家狞笑声音更大了,只不过,一会儿他就呆了,他的刀上半点血都没有沾上,反而,他的腹部,有一柄刀深深地刺了进去,原来他出手的时候,拼命冲了上去,却是不知,前面有一柄刀正在等待着他——
一脚将这名肠子都流了出来的死士踢入河水,廖江南眼中掠过一丝杀机,却闪电般窜到女儿身边,一把抱起,厉声道:“跳船,将这些船家都给杀了,一个不留。”
河面并不太宽,此时已经渡过了快一半了,以他们的轻功,要纵过去,真不算什么难事,何况,廖江南此时的镖在自己的怀里,便是那些镖车全都掉入水里,他也无所谓,两百多两银子,好多年前他就不大放在眼里了。
可是他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动弹,瞳孔却是一缩,燕水河两侧的岸边,不知道何时露出了无数的弓箭手,全都是一身黑衣,箭在弦上,齐齐对着廖江南这群镖师。
廖江南只觉得全身一阵冰凉,这么大的阵势,他若是再猜测不出来,他就是笨猪了。
手一挥,将那群正疯狂攻击船家的镖师们压下,目光在岸上一扫,岸上,有一个身披红衣的男子格外显人注意。
“这是燕太子燕丹的镖,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抢燕太子丹的皇镖?”
廖江南完全没有争斗之心,面对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根本没法拼,再厉害的高手,让如雨点般落下的铁箭一射,都免除不了死,逃都没法逃。
这些人明显不是乱世强盗,而是军队,在燕国内地,都是燕太子丹的军队,但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又身不穿军衣,显然不想显现自己的真实身份,肯定是燕太子丹的敌手,难道是秦军的人已经攻击到了燕国境深处来了?
不过这不太可能,如果大秦军队有这么多人攻陷到燕国内城里,如此肆无忌惮地杀人劫货,燕国军队还没有发觉的话,这根本不现实。
唯一有可能的是,这群人是燕国人。
燕国人之中,敢如此对付燕丹的人,又能够有几个。
那名红衣人明显是个头目,望着廖江南几十个人像是看着落入猫嘴里的老鼠一般,笑呵呵地道:“想必阁下便是中原镖局的总镖头廖江南吧?”
廖江南拱手道:“不错,在下便是。”
那名红衣人笑得更深沉了,道:“如此便对了,你们只是一群可怜人而已,这样吧,将你的镖留下,我也不想要你们的命,你们便可以走了。”
廖江南眼睛乱转,却是干笑几声:“既然诸位瞧得起在下的这趟红镖,那在下也无话可说,希望阁下能够遵守诺言,放过我们一条生路。”说罢,便对着手下一众镖师道:“大家都走吧,什么东西都不带走,当我们孝敬给这位大人的。”
“哈哈哈哈——”红衣人忽然大笑了起来,笑着道:“廖总镖头真是爱说笑话,这些杂草乱花,地方特产,还真入不了我燕某人的法眼,既然廖江总镖头如此有诚意,那我就笑纳了。”手一挥。
万箭如雨,猛地朝着船上活着的人射去,一时惨叫声响之不绝,这些镖师虽然武艺不错,可是在箭雨之中,根本没法躲藏,三轮箭下来,船面上已经只剩下廖江南与他怀中的廖虹两个活人了,连那些没有死在镖师们手里的船家都一一射死,没有半点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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