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之母保佑!你还活着,可真是个奇迹!”看着博尔克胸口那道恐怖的伤口,布鲁惊骇的喊道。在毒素的作用下,那伤口已经开始溃烂,黑色的血液像喷泉一样从里面喷涌出来,中间夹杂着一些已经腐烂的组织碎块。
“相信我,你会没事的。”布鲁低声安慰着自己的朋友,他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完成了一个治疗波。
法术很快就见效了,伤口开始收缩,但是毒素顽强的抵抗着,被撕裂的肌肉一点生长的趋势都没有,它们已经完全坏死了。
“没用的,你听我说……”博尔克挣扎着说,但喉咙里流出的血溢满了他的口腔,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他侧过头,难以抑制的咳嗽着。刚刚收拢的伤口被震的再次裂开了。
“闭嘴,我不会让你死的!”布鲁激动的大喊道,他向自己的帐篷跑去,然后从里面拖出自己的皮袋。
他从皮袋里翻出一个小草药袋,也没看里面的东西有多少,就全倒在篝火堆上。“砰”的一声,原本已经暗淡的火焰猛的又蹿了起来,变成明亮的桔红色,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银叶草和宁神花的甜香味。
他拖着皮袋跑回到德鲁伊身边,从袋子里取出一段栎木,打算制作一根清毒图腾。他挥舞着刻刀,用力的在栎木上刻画着。他是如此的焦灼与慌张,以至于好几次差点切断了自己的手指。
就在这时,一张有力的大手伸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他诧异的扭过头,看到德鲁伊眼神坚定的看着他,脸上原本充满腐败气息的的铁灰色已经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正常的艳红——这是回光返照的征兆。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无力的丢掉了手中的刻刀和木桩。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我的朋友?”他语气低沉的握住德鲁伊的手,大滴的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滚落下来,砸在干涸的地面上。
“我肩负着一个使命,它很重要。”博尔克语气坚定的说,他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布鲁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期盼,“我希望你能帮我完成他。”
“我会的,我向大地之母发誓。”布鲁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召唤水元素,试图给再次治疗德鲁伊,但后者阻止了他。
“我的时间不多了,不要浪费在这上面。”他举起手,一团绿光从他手上亮了起来,“以伊瑟拉的名义——”
一个绿色的光点出现在两个牛头人面前。光点迅速扩大,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椭圆形的镜子一样的东西。但这镜面像水面一样,不停地波动着。透过镜面,布鲁隐约看到一个极为广阔的世界,里面长满了各种植物,从低矮的灌木到参天大树,到处都透着清新的绿色,深绿、浅绿、嫩绿、翠绿……,各种各样的绿色交缠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就如同一个美丽的梦境一般让人迷醉。
德鲁伊艰难的侧过身体,把手伸了进去。但他的手并没有穿透这镜面,而是仿佛伸进了那绿色的世界,消失了。
当他收回手臂的时候,布鲁看到他手中多了一封信件。
“交给陶拉祖营地的玛卡巴·扁蹄。”博尔克把信件递给萨满学徒,气息微弱的叮嘱道,他脸上那种不正常的潮红消失了,一种代表着死亡的灰白色占据了那里。他艰难的笑了笑,然后彻底失去了呼吸。
“我会的。”布鲁喃喃低语着,将自己的朋友缓缓的平放在地上。然后从地上捡起那柄凶器。
这柄武器质地一般,仅仅是用普通的铁矿石锻造,他随手扯过一块布料,擦掉上面附着的鲜血,仔细观察着。他注意到,剑身靠近护手的部位,铭刻着一行人类文字。
“辛迪加!”牛头人萨满咬牙切齿的念道。
l
在第二天的中午,风尘仆仆的萨满学徒就赶到了血蹄村——这个以牛头人历史上最伟大的酋长凯恩·血蹄的姓氏命名的村落。
他一夜未睡,又累又饿,但是那团不灭的火焰在他心中翻腾、燃烧着,支撑着他的前行。
作为村落里唯一的全木建筑,收信人穆尔·雷角的住所并不难找。房屋的主人很热情接待了他,给他端出散发着麦香的面包和炖的酥软的兽肉。
布鲁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对于热情好客的牛头人来说,“谢谢”这个词的使用频率非常的低,几乎都要从牛头人字典里消失掉了。
就在他开怀大嚼的时候,穆尔打开了信件。他的脸色很快阴沉下来,当他读完这封信的时候,他的脸上甚至都快滴下雨来了。
这是一封求援信,鹰风酋长在信中提到了纳拉其部族面临的窘况:随着部落军队征召力度的加大,纳拉其部族里的青壮年越来越少了,部族现在的日常放牧和狩猎大都是妇女和年轻的孩子们在完成,他们有时甚至要参加和刺背野猪人的战斗。虽然和牛头人妇女和孩子也非常的强壮,但是战斗经验的缺乏导致了伤亡的大幅增加,而这些伤亡对于经验丰富的战士来说,很多都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在信的最后,鹰风酋长希望血蹄村能派出一些经验丰富的战士来支援红云台地,在与联盟的战斗结束之前,使纳拉其部族能支撑下去。
穆尔陷入了沉思。作为为凯恩·血蹄指定的血蹄村管理者,他知道的要更多一些。纳拉其部族存在的艰苦状况,大多莫高雷平原的牛头人部落中也存在这个问题,血蹄村也不例外。发生在北方战歌峡谷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六年,但依然没有结束的迹象。那些急躁的兽人叫嚣着要流干联盟①的最后一滴血,但现在看来,联盟的血还没有流干,部落的造血能力却要枯竭了。
他有些无奈地收起信件,注视着吃饱喝足,等候在一旁的布鲁,鹰风酋长在信中提到了他,这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年轻人。他看着萨满学徒平静而坚定的眼睛,赞同的点了点头。
“请转告鹰风酋长,血蹄村会派出一队经验丰富的战士去支援纳拉其部族的。”他有些疲惫地说,但很快就重新振作了起来,“无论多么艰苦,我们都会撑过这个冬天的。”
“大地之母与我们同在,”穆尔·雷角坚定地说,他转过身,拿起桌子上的一本薄薄的兽皮册子,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离开这里后,到塔尔先知哪里去一趟,他要见你。”
“大地之母与我们同在。”布鲁弯腰道别,大步向外走去。
作为凯恩·血蹄的同行者和战友,塔尔·云歌的名字在莫高雷平原上广为传颂,几乎所有的牛头人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塔尔·云歌的帐篷在村落里非常的显眼,它通体纯白,尖顶高耸,布鲁甚至没有找人问路,单是依靠本身对元素的亲切感就找到了这里。
帐篷里只有一位年老的牛头人,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萨满布袍,安静的坐在帐篷一角,一个燃烧着的火盆放在他的面前。
“尊敬的先知,应您的召唤,我来了。”布鲁走上前去,恭敬地行礼道。
老牛头人抬起头,注视着他。
“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仇恨的怒火和对成功的渴望。”他开口说,声音沙哑,他转过身,从身后的角落里摸索着,“十天之前,先祖之魂预言了你的到来,他希望我给你一些指导。”
“可是,我……”布鲁有些迟疑的说,虽然他同样渴望得到这位传奇萨满的指导,但他有一些事要做,他没有忘记朋友临终前的遗言。
“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的。”老萨满温和的打断了他的话,他转过身,双手端着一个粗制的陶盆。
“靠近点,我的孩子,”他站起身,示意布鲁接过那个陶盆,他从盆子里蘸起一些暗红色的液体,在布鲁的脸上和胳膊上涂画着。后者吸了吸鼻子,他嗅到一股鲜血的气息。
“这些狼血本应该由你自己去狩猎的,这是个古老的传统,”他终于完成了符纹,冲着萨满学徒眨了眨眼,“但是,你在赶时间。”
他从帐篷的一边拿过两只动物爪子一样的东西丢进熊熊燃烧着的火盆,,然后加进去一把绿色的草药粉末,帐篷里顿时充满了毛皮燃烧的臭味和草药的辛辣。
“万物有灵,我以敬畏之心,召唤亡者的归来……”老萨满大声的呼唤着,发出与枯瘦的身体不相符合的巨大呐喊,他以一种奇特而优美的动作舞蹈着,其中糅合了狼的迅捷,鹿的灵巧,熊的力量,蛇的柔韧。
布鲁着迷的看着他,试图记忆住老人的每一个动作。但就在这时,帐篷里的温度突然冷了下来,他疑惑的看着四周,他灵敏的觉察到,一个强大的灵魂进入了这里。
老萨满的舞蹈变的突然急促起来。布鲁终于看到,一个淡蓝色的,几乎透明的灵魂从火盆的火焰中显现出来。那是一头巨大的平原狼,它充满敌意的看着帐篷里的两个牛头人,凶狠的张开大嘴,露出里面尖锐的牙齿。它跃跃欲试,试图从火焰里冲出,但那火焰如同牢笼一样束缚着它,使它不能移动分毫。
“以野性之灵的名义,笃!”老萨满突然停止了舞蹈,大喝道,他猛的一脚跺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随着这声大喝,火盆中的火焰猛的熄灭了,失去束缚的巨狼像箭一样扑了过来,布鲁有些手忙脚乱的向后退去,他不确定自己的法术和战锤能否对这个灵魂造成伤害,而就在他发动攻击之前,那只被它自己的鲜血的气味所吸引的狼魂就冲进了他的身体。
如同巨浪一样澎湃的仇恨在他体内冲击着,试图夺取他对身体的控制,但他意志坚定,毫不动摇,而那绘遍全身的符纹也开始发挥作用,布鲁感觉到那些符纹像无形的绳索一样向他体内勒去。
布鲁一次又一次祈祷着,安抚着这狂暴的灵魂。渐渐的,那狼魂中的仇恨与狂躁被渐渐的剥离,然后离开了他的身体,他的体内,只剩下一团纯净的,无意识的灵魂能量。
“融合它。”老萨满低声道,“记住这种感觉。”
布鲁有些吃惊的看着他,说实话,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操纵自己的灵魂。但就在他开口询问之前,那团灵魂猛的分散开来,和他完全的融合为了一体。
他感觉自己就像沉进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境。在这梦里,他变成了一头刚出生的小狼。第一次本能的含住母亲时的甜蜜与温馨,第一次睁开眼睛时的好奇与懵懂,第一次参与族群狩猎的激动与紧张,第一次遭遇猎人追杀时的慌乱与愤怒,第一次与心仪的母狼交配时的兴奋与激情,第一次拥有自己后代时的骄傲与责任……,这只狼的一生如同一幅跌宕起伏的画卷展现在布鲁·白角的面前,他缓缓闭上双眼,深深的沉浸进这短暂的生命旅途之中,一直到它为了掩护狼群的逃离,悲壮的倒在猎人的长矛之下时,那浓浓的悲伤与牵挂填满了他的心头,两行热泪抑制不住的从他眼中淌了下来。
他缓缓的再次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
“哇哦!”他震惊的感叹道。
注①:联盟:为了抵抗燃烧军团的入侵,人类、精灵、矮人、侏儒组成的军事同盟,曾与部落一起抵抗燃烧军团的进攻。但在燃烧军团被击败后的四年之后,随着各种误解及摩擦的加深,部落与联盟之间脆弱的协议,早已荡然无存,震天的战鼓再一次响起。(这句话是不是有些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