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休息室的铁门被打开,观众们安静了下来,他们静静的等待着决斗双方的出场,但是当克里斯多夫和自己的牛头人侍从走进竞技场的时候,惊恐的喊声猛的从看台上爆发了出来。
“天哪,他们穿的是红色战衣!”竞技场的看台上,人群中出现了一阵不安的骚动,他们嗡嗡的议论着,激动地指指点点。
他们的震惊不是没有原因的,事实上,红色战衣的由来还要追溯到第二次大战时期。在那个时代,作为联盟的一面旗帜,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常用战袍和战铠是银白色,象征着坚定、虔诚的信仰以及守护的信念,通常情况下,在值勤和执行任务时,他们都穿着银白色的战衣。
但是,白银之手还有另外一种禁忌的战袍和战铠,就是血红色,象征着复仇和不死不休。在二次大战时,如果一位白银之手的袍泽被杀或者家乡被屠,而他发誓复仇,他就会把自己的战袍和战铠染成血红色,在战斗中,尤其是遇到杀死自己袍泽或者屠灭自己家乡的兽人,那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不接受投降,不接受俘虏,不死不休!
后来这个传统被延续了下来,瘟疫之地最狂热的亡灵抵抗军——血色十字军正是取血色战袍中复仇和不死不休的意义而创立。
主看台上,萨穆尔的的手突然握紧了,他有些复杂的看着一身血红的克里斯多夫,心里说不上是欣慰还是恼怒。他犹豫了几秒,但还是招手示意自己的副官靠过来。
泰索兰向他歪过身体,倾听着他的低语。
这时,竞技场内,决斗的双方正大步向场地中央走去。天气有些冷,但和煦的阳光却照亮了整个竞技场,即使坐在最后排的观众也能清楚地看到决斗者的每一个动作。
在一个凸出的看台上,鼓手们敲响了小鼓,根据传统,当鼓声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决斗就要开始了。
克里斯多夫从背后取下自己的盾牌,执在左手中。盾牌是用犀牛皮和黄铜衬板制成的,在最外面的蒙皮上用白漆绘制着激流堡的握拳纹章,他用皮带把盾牌和自己的手腕缠在一起,使它不是那么容易脱手。
他在场地中央白垩土划出的圆圈边上停下了。布鲁站在他的身后,牛头人把战锤举在胸前,念念有词的对它进行祝福,风之愤怒的力量被他从空气中抽离出来,缓缓的注入到战锤之中。在完成这一切之后,他向元素和万物之灵致以感谢和敬意,然后静静的等待着鼓声的再次响起。
约翰·莱斯科瓦穿着一套华丽的镶嵌着许多宝石的银白色铠甲,上面蚀刻着精美的花纹和图案,铠甲看上去非常的厚实,但事实上,这套铠甲却远没有它看起来那么重,因为它掺加了大量的秘银,这可以从遍布铠甲的银丝状闪光看出来。他手里提着一面鸢形盾牌,盾牌上面绘着一个马头图案,那是他的家族徽章。在他的身后,乌拉多弗正提着一把又宽又沉的重剑,他没有拿盾牌——这在人类战士当中是不多见的,他举起手,习惯性的向看台上的观众挥舞着。
鼓声再次敲响了,克里斯多夫和约翰同时拿起夹在腋下的头盔,套在头上。
“以圣光的名义,我终将获胜。”约翰·莱斯科瓦轻声说,这声音从圆形的头盔下发出,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克里斯多夫没有出声,他向前走了几步,跨进那个绘在地上的圈子里,然后举起剑,竖在眉间。
公爵之子见状,也跨进决斗圈,然后从腰间的剑鞘里抽出了自己长剑,这把剑剑脊很厚,剑身狭长,但有着锐利的剑尖,他同样举起剑,行了个举剑礼。
就在这时,第三遍鼓声敲响了。
两名贵族举起剑,象征性的对着空气中虚砍了一下。然后,在下一刻,他们如同雄狮一样朝对方扑去。剑盾交击的巨大声音瞬间响彻了整个竞技场。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双方的侍从同时战斗在了一起,根据传统,他们的战斗是在决斗圈外进行的。
两名贵族的剑术显然都是得自名师传授的,但他们往往训练有素的挥动坚固的盾牌,抵挡住了对方利剑的大部分攻击,即使有些攻击穿过了盾牌的格挡,但他们穿着的厚实的铠甲也能使这些攻击无功而返。
他们就像两颗挥舞着锤子的坚果,都在拼命的敲击着对方的果壳,虽然打得热闹,但一时半会却无法分出胜负。
与他们相比,乌拉多弗与布鲁之间的战斗却是打的惊心动魄。牛头人萨满的攻击势大力沉,但金冠斗士的攻击却胜在灵活狠毒。
乌拉多弗仅仅是传了件半身链甲,布鲁穿的更薄,他只是穿着件皮甲,双方的武器都是如此威力惊人,只要挨上一记重击,就能决定胜利的归属。所以两个人都抢先发动了攻击。不过人类在这方面显然要技高一筹。
乌拉多弗前倾着身体向布鲁高速冲锋过来,那把锋利而宽阔的的中间被他举在头顶,然后狠狠的砍了下来。
但牛头人顶住了这次凶狠的劈斩,他举起风暴之怒——这是他给自己的新武器取的名字——横在头顶,战锤的金属锤柄和重剑剑刃发出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就连最底层看台上的金属栏杆都发出了嗡嗡的共振声。
在巨大的冲力下,布鲁噔噔噔的被压迫着向后退去,但在退到第五步的时候,他停下了,粗壮的蹄足踩在砂子和红土混合夯实的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地痕迹。他用力的向前猛推,人类斗士在他巨大的力量下,难以自制的向后仰去。
如果不是牛头人心疼的收回战锤,查看金属锤柄上有没有被斫出缺口,失去平衡的乌拉多弗恐怕就要倒霉了,但是牛头人的迟疑给了他机会,在看到心爱武器无恙的牛头人发动猛击之前,他总算是稳住了身体。
乌拉多弗敏捷的侧身躲过了布鲁的重击,他趁机挥动重剑,向萨满的颈侧砍去,但风暴之怒前细后粗的锤柄使它的重心非常容易控制,布鲁轻而易举的用战锤挡住了这次攻击。
双方你来我往,打的热火朝天,但在那些有经验的老兵眼里,牛头人的形势开始有些不妙起来。因为凭着多年的角斗经验,金冠斗士显然开始找到了解决麻烦的办法。
他步伐灵活的移动着,始终使自己正对着牛头人的左侧。他一次又一次的从牛头人的弱侧发动进攻,迫使对方无法使用全部的力量来招架他的劈斩。在他狡猾的策略下,牛头人萨满渐渐的落在了下风。
布鲁意识自己必须采取主动,他挥舞着风暴之怒,怒吼着向乌拉多弗冲去,但金冠角斗士并没有用蛮力去招架他的攻击,他只是优雅的向旁边一闪,就完全躲开了牛头人的重击。他把重剑斜横在布鲁前进的道路上,让牛头人自己撞上了那道长长的剑锋。
布鲁发出一声包含惊奇与痛苦的尖叫,他的左臂被切出了一道深刻及骨的伤口,这使他几乎无法握紧手中的武器。鲜血如同瀑布一样从伤口里喷涌出来,然后了大片的土地。
他感到一阵剧痛,大量的瞬间失血让他有些眩晕,但他甚至没有时间对自己释放一个治疗波,因为乌拉多弗向他受伤的左臂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他只得狼狈的向后退去,同时左右支绌的抵挡着金冠斗士的猛攻。
“杀死他,乌拉多弗!”
“屠夫,砍死这头蛮牛,用他的牛角装饰你的房间!”
“杀死这个异教徒,圣光与你同在!”
看台上的观众们狂热的大声呼喊起来,与对克里斯多夫·托尔贝恩和约翰·莱斯科瓦之间的难以取舍不同,在乌拉多弗和布鲁之间,这些观众显然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同胞,而不是选择支持一个异族。他们高声要求着,急于看到牛头人饮血当场。
布鲁·自由之心被激怒了,虽然他的人类语水平还不足以使他听清楚这些人类在喊什么,但他还是判断出了这些呼喊声中蕴含的意义。
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仅仅是像一个战士那样去战斗了,虽然他仍然认为那样会带给他更多的荣誉。
“我首先是一个萨满,然后才是一个战士。”他在心底对自己说。
他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举起武器,发动了一次佯攻。人类斗士被这看似凶猛的横扫攻击逼退了。就在他再次冲上来之前,布鲁从背后斜跨着的皮带上——这皮带是他再次成为俘虏时唯一被保留下来的私人物品——抽出一根地缚图腾,然后用力的插在了地面上。这个图腾可以使它周围十码内的敌人被大地之力所束缚,如同深陷无形的泥沼之中一样,行动迟缓,难以自拔。
下一刻,图腾内蕴含的大地之力被触发了,一圈淡绿色的光芒从图腾上扩散开来,在惊骇欲绝的乌拉多弗跳开之前,他的双腿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束缚住了。他用力的挣动双腿,试图保持身体平衡,但是他那在人类中数一数二的力量与这神奇的力量相比,不值一提。他踉跄着向后退去,但在他脱出图腾的法术范围之前,一柄沉重的战锤狠狠的击中了他的胸膛,灌注在战锤里的风之愤怒的力量使这次攻击发挥出了超出平时三倍的威力,他惊慌失措的防御完全无法抵挡这样的重击。他的胸骨发出喀的一声脆响,然后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圣光!”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号,噗通一声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但那件制作精良的出自矮人之手的链甲保住了他的性命,他并没有马上死去。他躺在地上,艰难的喘息着,几秒钟之后,牛头人的脸孔出现在他头顶的天空。
“放过我。”他惊恐的看着那张充满怒气的面孔,低声哀求道。但牛头人没有理会,而是伸出一只脚,用力的踩住他的胸膛。一支手斧被他从腰后的皮带上抽了出来。就在金冠斗士凄厉的惨叫声中,牛头人用力的挥下了手中的利斧。
“嗥——”片刻之后,牛头人萨满狂野的仰天怒吼,一只滴血的头颅被他拎在手中,宛如胜利者手中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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