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终于把年前的工作搞定了。一口气做了七期支付,日夜不休,四处求人,四处碰壁,终于把手续都走完了,但拿着拨款单到财政局,一句“没钱”就把我打发了。吐血三升啊!好了,不扯了,我尽量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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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人们的意料,克里斯多夫·托托尔贝恩王子并没有打算立刻向盘踞在激流城西北区的食人魔们发起攻击,不过大多数人都对这一决定表示理解——对待这种强力种族,谨慎的态度是必要的,要知道,食人魔巨怪的战斗力可不是那些辛迪加劫匪所能媲美的,他们几乎能战胜任何敢于和他们单挑的战士,无论是人类、兽人还是精灵,或者牛头人,即使是兽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大酋长萨尔,也曾经在奴隶时代被一个食人魔角斗士打的半死不活过。
不过整个激流军团没一个人闲着,就在王子和他的参谋们制定下一次的作战计划的同时,激流军团的新丁们也在进行着艰苦的训练,现在,他们经已经不像刚开始时的那种简单的队列训练了,正如马克·布莱德军士长所说,他们被训练行军、作战,无论是单兵格斗还是团队配合,在烂泥塘一样的训练场上摸爬滚打,一个个被操练的痛不欲生。但就在那片收获后的菜地一般的场地上,一个有着钢铁一般坚强意志的军队被渐渐的锻造成型了。
王子最终还是赦免了那些被辛迪加战俘,但是人们对他的这一举动并不感到意外,因为王子的仁慈和他的英勇一般同样为阿拉希人所熟知,但王子的军队从此多了一支训练有素的斥候和一支由低阶术士为主力的法术顾问团,不能不说是意外之喜。不过出于谨慎,牛头人布鲁·自由之心被任命为了这一团队的指挥官,对元素波动的敏感和坚韧的魔法抗性可以保证他完全掌握这支队伍。
老兵哈蒙·格沙克并没有被悲伤击倒,在一场彻底的酩酊大醉之后,他狂热的加入到了对新丁的训练之中。队伍里唯一的幸存者长矛手索罗斯·莱特芬格——老哈蒙现在知道他的名字了——被任命为他的副手。
老兵疯狂而野蛮的训练着自己的手下,就像身体里藏着一头渴望复仇的野兽,这让新丁们牢骚不已,但这些牢骚在一次和另一个十人队的的斗殴之后烟消云散了,因为这些新丁们惊奇的发现,他们收拾那些几乎和他们同时加入军团的其他新丁简直就像从田野里拔出胡萝卜一样简单,不费吹灰之力,那些老哈蒙传授给他们的技巧粗糙、简陋,但在斗殴中,却比他们学习过的那些所谓优雅、轻巧的技巧更有威力。这使得他们对待老哈蒙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他们开始用充满了敬畏和崇拜的目光来看待他。
新激流军团并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制定和完善他们的作战计划,因为就在半个月之后的一天早上,一小队枯木巨魔突破了人类的封锁线,冲进了食人魔们控制的西北区。
克里斯多夫·托尔贝恩王子和他的参谋们敏感的意识到,这一事件或许标志着巨魔和食人魔之间或许存在着结盟的可能性,为了阻止局势变得更加糟糕,王子决定在怪物们达成合作协议之前消灭那些食人魔,即使不能达到这一目标,也必须将这些巨怪从城市里赶出去,没人想在守卫城堡,防御敌人时,还有敌人在城市内部伺机作乱,那将是一场灾难。
哈蒙·格沙克是在吃早餐时接到参加军事会议的命令的——这让他惊讶不已,他从来不认为一个下士有参加军议的资格,但命令就是命令,他还是服从的放下餐盘,跟着传令兵来到城堡。
老哈蒙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他曾经为三代激流堡的领主服务过,在这期间,他不止一次进入过这座城堡,为保卫它而付出鲜血和汗水。现在,他再次来到了这里。
“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为托尔贝恩家族效力了。”他在心底对自己说。
也许是因为走在他前面的传令兵,也许是因为他身上那件满是血迹的残破锁甲,城堡的卫兵们并没有上前盘问他的来历,他们甚至在他经过时倾斜手中的长戟,低头这位有着灰白色头发的老兵致敬。
与城堡的宏伟外观相比,城堡的内部要狭窄、阴森许多——这并不奇怪,和那些追求舒适安逸的南方贵族们的城堡相比,激流堡要简洁甚至称得上简陋了。在这座军事化建筑内部,一切都是以厚实、沉重为基调的,森严、冷峻是它唯一的色彩,低矮的门洞,倾斜的甬道,坚固的花岗岩砌筑的堞墙,它的几乎每个结构都是为了保护士兵,杀伤敌人而设计建造的。
在转过一道厚实的墙壁,爬上一段曲折的楼梯,并穿过几个门洞和甬道之后,老哈蒙跟随着传令兵来到了城堡的主厅。大厅门口的卫兵显然已经事先得到了命令,他向两人鞠躬行礼,然后转身推开了那道紧闭的大门。
“您随时可以进去,王子在等着您。”他说。
哈蒙·格沙克向他点头示意,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什么奢华的摆设和装饰,只有几把甚至都没涂漆的粗木条凳勉强填充着大厅,使它看上去不至于显得太空荡荡的。哈蒙·格沙克看到屋子的中央位置正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木桌,木桌上面铺着一幅羊皮纸地图,一群军官正围在桌子四周,对着地图指点着,讨论着,间或爆发出一阵小小的争吵声。
在这些的中间,站立着城堡的主人——克里斯多夫·托尔贝恩王子,他此刻看上去更像一位国王了。他的眼神犀利而清晰,充满了智慧,他此刻耐心的倾听着臣属们的讨论和争执,不时和身旁的贾维斯·格雷希德船长和瓦罗卡尔中尉——哦,现在这位骑士已经因为自己的功勋晋升为少校——交谈几句。
传令兵命令老下士在靠近大门的一侧停下,然后自己一个人走进人群,在王子耳边低语着。
老哈蒙看到王子转过头,向自己这边看了过来,然后,他看到年轻的,阿拉希高地的领主向他招了招手。
老哈蒙大步的走了上去,那些参谋和军官们自动的分开,安静的退到两边,老兵在桌子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他弯下腰,谦卑的向着自己的领主行礼道:“向您致敬,尊敬的殿下,听从您的召唤,您的仆人哈蒙·格沙克前来为您效力。”
“我最忠诚的战士,老哈蒙,您曾经为我的祖父,我的父亲而战,现在,我希望您能帮助我,阿拉希需要您这样经验丰富的战士。”
大厅内的许多人注意到王子对这名老兵使用了敬称,人群中发生一阵充满震惊和不可思议的骚动。
但克里斯多夫并没有理会他们,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语言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他也知道那些有关荣誉与忠诚的空洞的腔调对于这名老兵来说什么也代表不了,他完全给不了这位痛失爱子的老人最想要的。他紧握着老哈蒙粗糙的手,仔细打量着老兵布满褐色老人斑的脸和上面那道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疤,眼中充满了感激与同情:“我已经知道了发生您身上的那些巨大的不幸,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自己可以帮您分担那些伤痛。”
他诚挚的说,完全不同于那些政客的虚伪与惺惺作态,事实上,在这位老人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父亲的身影。
老哈蒙有些伤感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领主,然后,他再次弯下了腰。
“随时为您效劳,殿下。”老哈蒙沉重的说,他并不是那种擅长言辞的人,和大多数上了年纪的阿拉希人一样,他就像岩石一般沉默,但却坚实可靠。
“是这样的,我们遇到了一个大麻烦,”克里斯多夫从悲伤中清醒了过来,他抹了把有些憔悴的脸,转过身,在地图上指点着,“我们的部队完全无法进入这一区域,它被某个强大的防御法术保护住了。”
顺着他的指点,老哈蒙看到,几乎整个阿拉索之塔区都被包括了进去。
“怎么回事?”他抬起头,不解的问道,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来不知道这一区域曾经被布置过魔法阵或者类似的防护装置。
“特雷莱恩的防御。”一个有些干枯的声音在人群中说。
老哈蒙转过头,在人群中寻找着发言者,他注意到一个仍旧穿着辛迪加制式皮甲的瘦高个男人,和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法袍里的人,这两个显然是刚刚投入王子麾下的辛迪加人,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换装,只是简单的在胸口用白垩土绘制了一个握拳徽记,看上去有些滑稽。发言的正是那个法师或者说术士。
老哈蒙恶狠狠的盯着那个盗贼打扮的辛迪加,一点都没有打算掩饰眼里的憎恨与厌恶。这让那个盗贼有些不安,他有些尴尬的转过脸,目光在周围的墙壁上游移,仿佛突然对那些花岗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艾瑞克和克里汀已经为自己的过往感到忏悔,他们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为自己赎罪,我想我们应该允许他们加入到解放阿拉希的行动中来。”王子轻声说,这使得会议厅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他看着老兵,带着恳求而不是命令的表情。
老兵看了一眼王子,然后低头默默的看着桌上的作战地图。王子则向克里汀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特雷莱恩是第三次大战中最强大的巫妖之一,有人曾经把他与克尔苏加德并列。他最善长防御法术,据说,巫妖王的巢穴,冰冠冰川的防御法阵就是他主持设计与布置的。”术士向四周扫了一眼,声音低了许多,显然他也为无法破解这一防御法术而感到有些羞愧,“这意味着,在这个法术自动失效之前,我们完全无法进入这一区域。”
“那么,那些食人魔是怎么进出这一区域的?”老兵一针见血的问。
“我想你应该看看这个,”术士从腰间的皮包里拿出一枚碧蓝色的石头,看上去好像是颗玛瑙,他把这颗玛瑙放到桌子上,“这是从你杀死的那个食人魔身上找到的,我们已经试过了,这是那些巨怪进入阿拉索之塔区域的钥匙,那个强大的防御法术允许挟带这些宝石的人进入那一区域。”
“那么,我们整个激流军团靠这块石头进入西北区?”老哈蒙嘲讽道。
“当然不,”术士克里汀说道,他从袍子里抽出一卷羊皮纸,在桌子上展开,老哈蒙看到那张纸上绘满了复杂的各种符纹和法阵图案。克里汀在图纸上指点着,指着法阵的一个节点,超过十九条符纹和法阵的纹路汇聚在这个节点上,“任何法阵都有一个核心节点,一旦这个节点被破坏,那么因为链式反应,整个法阵都会崩坏,失效,那时……”
“我想我明白我的任务了。”老哈蒙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陈述,他直起身,看向桌旁的王子,”我期待着这次任务。”他骄傲的说,“我的小队是整个军团最好的,没有之一。”
“不,你还不明白这个任务的复杂性,”术士在一旁冰冷的说,他不屑的看着老兵,就像一个最渊博的大学者看着一个目不识丁的老农——事实确实如此,“这个防御法阵和其它的防护法术不同,它的核心节点并不是固定在一个位置上的,而是被锚固在某个魔法物品,并随着它的移动而移动,这正是这个法阵的独特之处,如果我们不能摧毁那件魔法物品,我们就无法使法阵失效。”
“那是什么?”
“特雷莱恩的符咒魔杖,一把强大的魔杖,蕴含着威力无穷的寒冰力量,”克里汀渴望的说道,他的兜帽不经意间从头顶滑落了下来,暴露出自己贪婪的目光,但他并没有注意到,“它的现任主人是考格雷什,石拳氏族的酋长,据说他已经可以使用冰爆术来教训不听话的手下,看来离他完全掌握魔杖力量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我们需要一小队精锐的士兵来进行一次突袭,这对夺取西北城区来说是至为关键的一步。”王子接过话茬,说道。
“除了我的小队,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更适合承担这个重任。”哈蒙·格沙克立刻说道,他骄傲的看着周围的军官们,但说实话,没有人对此有任何异议,他已经在上次战役中证明了自己。
“我们必须承认,这并不是一个完美的计划,正如你所看到的,就在你进来的前一刻,我们还在为完善它而争论。”王子有些歉疚的说,“实际上,这是一次冒险。”
“但这是值得的,不是吗?”哈蒙·格沙克狂热的喊道,他看上去比王子更加的渴望消灭那些食人魔怪物。
王子沉默了,他不做声的看着老兵,说实话,他有些担心复仇的狂热会影响老兵的判断力,但老哈蒙恳求的看着他,双眼一眨不眨。
“对于别人来说,这次任务是代表着荣誉与责任,但对于我来说,这是天生属于我的使命,只有鲜血才能浇熄我心中的复仇火焰。”老兵渴望的说道,就如同一只饥渴的噬血凶兽。
王子沉默的看着他,过了好久,才再次说话。
“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我的小队需要换装,他们的装备不足以保证他们完成这次任务。”
“完全没有问题,我已经命令军需官萨缪尔·霍克为你们准备了,只要是他那里有的,你们可以随意选择。”
“那么,我需要去为这次行动做些准备了,您知道,那是项繁琐的工作。”哈蒙·格沙克最后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向大厅外走去。
就在这时,王子看到了老兵背在背后的战斧——经过太多的战斗,这把斧子的刃部已经被磕出了好多缺口,虽然老哈蒙花了很多功夫来打磨它,但很显然,它已经不可能恢复最初的锋利了。
“等一下,下士。”王子突然喊道。
哈蒙·格沙克停了下来,他转过身,不解的看着王子。
“或许你需要一把更好的武器,”王子笑着说,他向身后的一个仆从摆了摆手,简洁的命令道,“马塞尔,去我的私人收藏室,斧架从上往下数第二把。”
马塞尔会意的离开了,半刻钟之后,他再度回到了城堡大厅,双手抱着一把绿色的战斧。
老哈蒙几乎是在看到这把绿色的战斧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它,它在被锻造的时候肯定掺加了瑟银,这使得它的金属部分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翠绿,包括斧柄前端的破甲锥和斧柄末端的裹尾尖刺,战斧的刃部很宽,呈流线型,斧刃背部有两根一长一短的鹤嘴啄,斧刃的前端是一个尖牙般的弯钩,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反光,斧柄是用坚韧的山榉木制成的,光滑但却带有自然生成的纹路,可以保证在战斗时不会因为出汗而脱手。
王子从仆从手中接过战斧,稳稳的在手中挽了个花式,然后横在面前仔细打量着。
他看到斧面靠近斧背的部位,蚀刻着一行古拙苍劲的兽人文字,这行文字像花纹一样延伸,几乎遍布大半个斧身,看上去就像被扭曲的血槽——实际上,它们也确实起着这个作用。
“Hala—Yaw,”王子身边的牛头人萨满用兽人语低声念了出来,他转过头,用人类语翻译道,“寒霜之咬。”
牛头人有些感伤,因为这把武器的易主标志着一个兽人勇士的陨落,对于缺乏探矿和锻造技艺的兽人来说,这种精良的武器是那些真正强大的勇士才有资格拥有的,而且对于战斗无比狂热的兽人来说,武器往往比他们的生命还要重要,那是真正的“斧在人在,斧失人亡。”
“是的,寒霜之咬——这应该就是它的名字,被它咬一下肯定会死人的,”王子单手执斧,另一只手轻轻从斧面上拂过,顿时荡起了一团氤氲的霜雾,他抬起头,看着哈蒙·格沙克,轻声问道,“这是我父亲得自一个兽人的战利品,喜欢吗?”
其实他已经不需要回答了,答案已经完全写在了老哈蒙的脸上——如果眼光能变成实质的话,这把战斧已经被老兵那贪婪的目光攫进眼睛,再也拔不出来了。
王子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掉转斧头,把战斧递了过去,“珍惜它,让它在你手中闪耀光芒。”
老兵激动的把寒霜之咬从王子手中接了过来,在手中挥舞着,然后转身向大厅外走去,他是如此专注,甚至都忘记了向自己的领主行礼。
但王子看上去丝毫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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