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液体中浮上水泡,圆弧透明反射著桌上唯一光源,数条食指大小的管线从上下两方基盘延伸,连接漂浮其中的沉眠少女身上。充满曲线的身躯被洁白胶质衣物包覆,暗褐秀发随著呼吸起伏引起的水波摆荡。
透过光线反射,幽暗的房间影像也浅浅留在透明圆弧之上。狭小空间四处结著蛛网,零落著堆满药罐、书物的桌椅,而在四周墙旁则围绕排放著木制书柜和几张同样放满物件的铁床,因灯光黯淡而看不出是否沾满灰尘。
没有明显垃圾和大型废弃物,却有如垃圾场般的杂乱,与著水漕中的赤裸少女形成诡异搭配。
随著墙上时锺的指针移动,少女如月细眉缓缓颤动,并随後睁开了眼,茫然注视著周围。正想举手去抚那关住自己的透明水槽之时,才发现双手关节以下已经消失无踪...
不只双手,连同双脚也是一般。四肢具断,有如不完整的橱窗人偶,漂浮在迷样液体之中。
接著,脑海闪动出无数记忆碎块,她想起了一切,神情顿时黯淡。
也好,这个背负罪孽的身躯。
回想起倒下之前的记忆後,她开始打量四周,确认目前处境。尽管很相信那人,但是,眼前所处的脏乱房间,实在是无法让人心安...尤其是自己还像是标本似的被泡在展示桶子里。
不过全部的担忧,在她看见那名趴在木桌上沉眠的女孩後,全部消散。脸上神情也在讶异、愧疚之後,堆叠起关怀微笑注视。
「小...」发声後,稍微迟疑了下,随後抑住了纯,果断开口。
「小雀,快起来---淑女怎么可以趴在桌上睡觉呢?会感冒的唷。」
熟悉的温柔叫唤,刺激著沉睡中的马尾女孩,令那张可爱脸孔挂上不悦,揉著朦胧橙眼起身,丝毫不感奇异的抓抓那头粉红发丝,疲惫的回声应道。
「我才没这么容易感冒,何况谁是淑女呀,小艾你就别要求这么多拉...我再躺一会吧,等你醒来之後再叫我....」
接著,女孩深深打了个哈欠後,快速趴下入眠。
然後在寂静数分钟之後,整个人就像是雷劈到般,迅速弹跳转身,带著不敢置信的喜悦,踢倒桌椅的东跌西撞朝她猛冲而去,最後笔直撞上透明水槽,伴随著巨大声响软倒在地。
看到这里,艾伊卡在被惊吓之馀,心中也倍感怀念,以及哀伤。
「小雀,你没事吧?」关怀目光下,她满怀担忧询问。
「是你吗!是你吗小艾?」娇小优雀毫不理会那声询问,连带也忽略好友脸上的哀伤,只是挂著两管鼻血奋起询问,一双橙眸闪露水光。
眼见一向坚强的她,露出这番弃猫般可怜神情,艾伊卡抑平嘴角,也渐渐转成苦笑,带著歉意轻轻点头。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低迷道歉之声,点燃了泪水炸弹,让优雀眼中堤防顿时轰毁,两道清流笔直滑下小脸,迅速滴落在布满灰尘的脏污地面。
「笨蛋...小艾是大笨蛋拉!」缓缓哽咽随即转变成嚎啕大哭,娇小身躯像是要将多日来的压力一口气全部发泄般,毫不顾忌形象的仰头放声。
「笨蛋笨蛋笨蛋!这次你不请我好好吃一顿,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啦!」
看著眼前哭泣的她,艾伊卡只能摇摇头,怕她担忧的维持著苦笑。
道歉。
「对不起...」
让你担心,对不起。伤害了你,对不起。还有接下来...对不起。
一切一切,都,对不起。
「她就这样在这里睡著拉。」
被哭声惊动,从楼上和公司其他人一起步下的菊之助,无奈看著睡瘫在治疗水漕前的优雀,苦笑说道,让身为好友的艾伊卡顿时为她羞愧起来。
「抱歉,她可能很累了才会这样,能帮我抬她到床铺上去吗?」漂浮在水槽中的艾伊卡,微红著脸,扬起残缺双臂,望著前方那橙发男子,轻声拜托。
也在这时,她才好奇起来,为什么一点也不会呼吸困难,明明被泡在水中...而且还能正常对话?
没留意艾伊卡脸上闪过的疑惑,菊之助只是依照要求,再将那身深色和服过长的袖口卷起後,拦腰把地上那个累坏的小女孩缓缓抱起。用手拨开那些覆盖脸孔的粉红发丝後,背对著水槽淡然说道。
「当然会累了,你可能不知道吧,这家伙为了找你,连伤势都还没恢复,就没日没夜的探查情报或到各地埋伏。而在你回来後,又守在手术室熬夜等候,接著又是连续三天的看护,直到傍晚才受不了倒下。」
果然...
闻言後,艾伊卡双眉缓缓凝起,脸上充满了痛苦,哀伤模样勾起同菊之助一同走近的索亚注意。
但少年只是无语,静静观望。
和服打扮的菊之助迈开步伐,走到墙边那张堆满杂物的铁板床旁,单手清出空位後,轻轻将人放下,为她拉起毛毯遮身。看著那张满足睡容,嘴角微微扬起。
「老是为别人的事情这么卖命,真是傻呀。」
水槽里的少女,为此缓缓摇起了头。
「不是别人,要是她现在醒著,一定会说...因为是朋友。」目光追逐著好友熟睡身影移转,脸上充满著愧疚的,缓缓低下头去。
「我,对不起她。」
「既然知道她把你当朋友,那就别说对不起。」慵懒倚著木桌坐落的修尔,在将眼镜擦拭乾净戴好後,边将手中哈密瓜交至索亚手中,调整好舒服作姿後朝她笑道。
「好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这种疏远话语的,会感到愧疚,那就别再让她担心吧,否则说再多也只是枉然。」说到这,眼见艾伊卡神情丝毫未变,镜片下乌黑眼珠一转,瞄到身旁专心切著密瓜的少年,当下立即微笑将话题抛出。
「你说对不对呀,索亚?」
突然而来的含笑询问,让少年白皙脸庞顿时染起殷红,稍微愣了几秒後,才停下刚刚被托付的切水果工作,恢复正常神态,抬头正视艾伊卡那张充满自责的脸孔。
「只要艾伊卡大姐没事,优雀大姐就会开心的。」
对於他们的话语,艾伊卡只是疲惫摇头,牵动暗褐发丝在水中舞动,情绪低落的望向两人,记忆的碎片闪动,脸上连苦笑也无法维持。
「就算她会原谅我...不,小雀人一向都很好,所以她一定会原谅我的。但,我却无法原谅我自己。」举起右手断臂,当时的温热触感幻影般出现,令她倍感心。
虽然修尔察觉到这点,也大约能猜出理由,但他却只是静默,维持著一贯笑容,从索亚手中拿过蜜瓜缓缓享用。
因为,还不是说话的时候。
「你自责伤她。」
如他所料,一声不带犹豫的冰冷,从楼上传来,代替修尔指出艾伊卡愧疚心结,同时吸引众人注目。趁这空档,他俐落拿出外套里的小酒瓶开封,期待著接下发展。
海瑟背对著外头的白华光线而下,踏过索亚身旁笔直走近水槽,用著蔚蓝双眼注视著艾伊卡那充满歉意的眼神,毫无客气定言。
「认为没有资格当朋友。」
对於这质问,艾伊卡微颤的轻轻点头默认,但迟疑几秒後,却是低首摇头。
「不只是这样。」双眼软弱的不敢直视著那对蔚蓝,别开众人目光的低言述说。
「这段期间,我这双手已经染上太多罪孽,尽管那些都是另外一个我所做的,但这些罪孽并不会因此而消失。」缓缓闭起眼,神情浮上某种坚定。
没错,是罪人,以夺走他人性命为乐的我,是没有资格继续活在世界上的。
连继续当小雀朋友的资格也没有。
「所以...你打算赎罪吗?」从怀中拿出扇子拭去床角灰尘,轻轻坐落在优雀身旁的菊之助,露出难得专注,用著扇叶遮面的缓声询问。
这次,是坚定点头。
「我会去自首...不,应该是让公司把我送去公会。虽然印象有点模糊,但依旧还记得公司有接下逮捕我的任务,所以还是让你们把我送出去比较好。」
抬头,露出微笑,十分勉强的微笑。
「反正我现在也不可能在当除魔师了,而且也是我的要求,这样做对大家都好。」
「对优雀可不好。」
「唰!」的一声收起扇子,菊之助突然站起,用著艾伊卡从未见过的哀伤神情望了她一眼,随後就转身朝通往楼上的木梯走去。
「她好不容易才放心下来,你这么做,只是在伤害她。我希望你能想想,被留下来的人心情。」停在楼梯口,他维持著上行姿态,背著水槽叹气请求。
「我知道,但...还是不行。」她再度摇首,迟疑的否决著。
「虽然这样做很对不起小雀,但是,要是这个破坏了众多幸福的罪人之驱,无法受到法律制裁,那...正义何在。」
杀人者,将受死亡之刑,害人者,将受牢狱之刑,法律并不会惩戒邪恶,所以人要替法律去执行正义。一旦违背正义,哪怕是自己,也要接受刑罚。
所以...一定要这么做,不这么做不行。
对吧───师父。
「所以,就算你们不让我接受审判,我也会自己制裁自己。」
话语中,充满了不容改变的坚定。
「是吗?你是对的,但我讨厌这样。」
话已至此,菊之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虽然觉得难过,但也还是离开此地,消失在众人眼前。毕竟,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去干扰别人的决定。
修尔眼看如此,也在不留痕迹将张纹章卡留在桌脚下後,立即起身拍拍索亚瘦小肩膀,用著眼神示意离去。
「可是...修尔兄。」
对於他的举动,少年并没有立即跟上,只是担忧得看了不语的艾伊卡和海瑟两人後,迟疑的凝望回应修尔目光,不常做出情绪起伏的小脸上,透露出明显犹豫。
「放心,没事的。」
出手拍拍少年那头怠发,修尔轻声安慰道,让索亚不安的心稍微平缓,随後就牵起他的小手,离开这充满霉味的地下室中,并在经过海瑟之时,用著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量留下一句...
「随便你了,我没意见。」
看著众人离去的背影,水槽中的她,突然有种罪恶感...背叛他人的罪恶。明明做得是正确的选择,但却没有人因此高兴...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还是必须这么做,哪怕最後被众人阻止,也要如此做。
「问一句。」
在修尔等人离去一会後,海瑟率先打破沉默,凝视著水槽中艾伊卡的那张疲惫脸孔,依旧不带情绪的出言询问,让她回首注意。
「认为你四肢不能恢复吗?」
少女轻轻点头,引起数颗气泡於橙黄液体中飘舞。
「杰卡鲁兹的话你也听到了,应该知道我可以算是圣属与魔属的综合体,所以...」目光转移,凝视著残缺双臂,木然续道。
「不论是找祭司过来使用再生术法,或者请高明的死灵法师来接续肉体,都会因为圣与魔的相斥性而使得效果低劣,若只是下阶术法还能成功,但像这种重造肉体的上阶术法,是不可能成功的。」
说到这,她的脸上就突然浮起笑容,仰起首来透著水槽一体凝视著上方,像是在眺望某个遥远之地一般。
「想当初师父他老人家总是要我把这些重点背起,并且再三警告我别仗著恢复力强,就老是在拼命,要是受到重创,那可是谁也救不了了。」艾伊卡说著,顿时笑出声来,转头改望著不语海瑟,眼角含泪的微笑述说。
「不过,我却老是不听,总是为了救助别人,而把自己搞得遍体淋伤。很可笑吧,一个非人却老是因救人而受伤,还自以为可以成为人。」
「只要是所坚持的,没有人可以取笑。」海瑟缓缓走到椅旁坐落,捏起牙签,将一片修尔留下的蜜瓜送入嘴中平稳嚼著。脸上毫无任何虚伪,一同平时的正经否定她口中的可笑。
这让艾伊卡稍微愣了一下。
「是吗?和师父说得一样呢,看来...我果然很可笑。」她边说,身体也同时向後仰去,用著最轻松的躺姿漂浮在液体之中,慢慢述说起来。
「从小,虽然没幼童年纪的小孩可以作对比,但师父却常说,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而我,也充分了解这个事实。」
举起右手断臂,高高指向水槽的顶盖,回忆中那已经不存在的手爪,在脑海中缓缓张合,最後用力紧握。
「毕竟,人类的小孩子,是不会有这么强大的杀虐冲动的。看到生物就想用爪子撕碎,只要感觉到手掌上的温热,就会很兴奋,见到血红,就会莫名亢奋,很变态对不对?但我总是强忍住这种yu望,只要在对付魔物时,才会开放一点,尽情享受。」
海瑟静静听著,连呼吸也缓慢起来,墙上的锺,短针慢慢往十二靠近,该是入眠的时刻,周遭似乎因此而寂静,只留下艾伊卡的话语,以及优雀的鼾声。
「我很敬佩师父,虽然他年纪已经很大了,但却总是充满精神,经常为了保护人民豁出自己性命,也因此得到许多人的仰慕和喜爱。尽管当自己犯错时,会给予最强烈的惩罚,但当自己把事情做好时,却也从不吝啬奖赏。」
脑海中回忆起小时後的点点滴滴,水槽中的少女,慢慢阖起眼睛,嘴角依旧愉快。
「因为崇拜,所以模仿,他讨厌的地方我全部改掉,他喜欢的地方我努力学习。我努力成为他眼中的正义使者,并且期许自己成为和师父一样能够保护他人、体贴他人,并且受到人爱戴的人...」
水珠缓缓从她眼角浮起,一颗颗有如珍珠一般,从橙黄液体中浮出。
「我以为我可以的,但...果然还是不行,就算再怎样修行神学,这个身躯还是那个喜爱杀虐的罪恶之身,会为了血肉而喜悦,会为了战斗而高昂,丝毫不理会他人感受的过分。」
缓缓立起身子,艾伊卡带泪对上海瑟的蔚蓝眼眸,脸上充满著自责的痛苦,嘴角已经无法上扬了。
「现在我已经没有自信可以和以前一样了,我可以失去身体主控权一次,那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而到时,我说不定还会破坏许多人的幸福,甚至还有可能再度袭击小雀和大家...」
海瑟依旧沉静,看著她平静吐露,脸上仍然是那份冷淡。拿起蜜瓜,无声吃起,一对蔚蓝从未转移目光,回望著那带著愧疚的眼眸。
「我不想这样,所以我只能死,为了避免身体再度失去控制,同时也是为了赎罪。」她疲倦摇头,晃起水波荡漾阵阵,再度举起断臂凝视,双眼充满坚定。
「如果要我自尽的话,随时可以,但...我还是期望著能接受法律审判,所以,拜托你了,海瑟先生,成全我吧,我知道你可以的。」
「就算你手脚复原,也一样?」
没有直接的答应,只是再度提出询问,等待著话语。
对於此,艾伊卡稍微呆了几秒後,咬起下纯摇首回应。
「不可能的,我的...」
「我说可以就可以,别废话,回答。」冷然打断否定,海瑟双眼顿时透漏寒霜,用著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感觉,紧盯著她等候答案,让艾伊卡顿感气温下降。
不过就算如此,她依旧还是摇首,低首缓声说道。
「就算如此,我的决定也还是不会变。因为这无关我还能不能当除魔师,而是...法则。犯罪者该受法律处刑,何况这个身体...死了也好。」
「看来,不是藉口。」
听到这,海瑟突然站起,与著水槽中的她平视,眼中已没之前的寒霜,但却带了别种情感,让艾伊卡露出疑惑。
「把所有的错,都推给伊卡吗?」
「请不要这样说。」她闻言後,立即露出厌恶神态别过头去。虽然海瑟的口气十分平淡,但就是忍不住对此感到厌恶。
「这样讲,像是我在逃避一样。」
「不是吗?」
海瑟迈开步伐走出,来到水槽玻璃的正前方,直视著里头避开自己视线的艾伊卡。
「不论“另一个我”还是“这个身体”都说得和自己无关,像是受害者一样。说什么“失去控制”,这不是在逃避吗?」
「我没有!」轻吼出声,止住海瑟话语,深褐双眼凝视地面,失焦的恍神念著。
「我也是一直努力过来的,跑去当僧侣、学习神学、修养心志,但那种yu望却怎样也无法消除,而现在也没有信心继续努力下去了。所以...答应我吧,海瑟先生。」
「不行。」果断两字,否决她的提议。
「为什么?」脸上充满迷惘。
「你以为,这次找你,公司花了多少钱吗?加上优雀他们的医疗费,从杰卡鲁兹那边逃离时花得血包钱,还没还清之前,你连死得资格也没有。」
过度认真口吻,让水槽中的她,顿时错愕。
「要是我执意呢?」深呼吸,艾伊卡扬起头,似询问、似挑衅的凝神问道。
「就算要把优雀卖了,公司也会回收成本。」
此言一出,果不其然看见她挫折神态,现在,已经可以不用担心这家伙随便乱死了。接下来只要准备就够...
「你好狠...」疲惫望向海瑟,久久,她痛苦得出言责骂,但却完全不具备气势。与其说是骂,到不如说是呻吟低弱。
她是绝对不可能让小雀受到伤害的...
「知道,就给我活下来工作,别当我开玩笑。」了解自己可以不用再待在这,海瑟当下转身准备离去。不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水槽里一脸沮丧的她道。
「温斯顿家训,唯有爱自己,才能让众人喜爱。」
「咦?」
「你说过,希望成为和你师父一样能被众人爱戴的人。但,连自己都无法喜爱自己,别人又怎么会喜爱?」
平淡留下这话,海瑟随即迈开步伐,踏著木制的腐朽楼梯,往著楼上走出。
「别只想到自己,想想伊卡吧。是共用身体的夥伴不是?」
「别只想到自己...是在说我自私吗?」
就在海瑟离去许久之後,被独自留在昏暗地下室里的艾伊卡,朦胧著双眼,横躺漂浮在水槽中,望著乳白的水槽盖子,愣愣出神。
「或许没错吧...毕竟,好不容易才回来,结果却任性的说这种话,想必大家都很生气吧。还有小雀...要这样做下去,她一定会很难过。她是这么关心我,但我却...」
「但是,难道因为如此...就要这样背负著罪孽活下去吗?不行...不能这样...为了师父的正义,就算死,也就贯彻到底。何况,已经没有自信了...」
「我该怎么办呢....」
师父───
「真没想到,你会造假家训。还以为那对你而言很重要呢。」
就在海瑟弯腰将通往杂物室的木门关好之时,一道幽寒之声顿时从他身後传来。不过这突然话语并没让他起多大反应,只是缓缓站起转身,望向那几乎与黑暗融合唯一的女子说道。
「家训的意义,在於经验传承,文字本身并没涵义。况且,温斯顿家训比修尔.拜索斯追女人的话语有说服力。」
「是没错。」
坐在月光照射不到的角落,全身用黑布遮掩、黑纱遮面的她,像是认同般回应。而海瑟像是不习惯对著漆黑一片对话般,在她回话同时,也走到放置中央的木桌旁,点燃起烛光,照映出那人的曲线轮廓。
「能把那身黑袍换掉吗?」转身看向稍微有些形象的她,海瑟略带不满询问,却得到了强烈否定。
「不可能,这是习惯问题。」
「就是说,在他们搬走之前,你都要穿得像窗帘一样?」脸上稍微失望,不过随即就恢复常态,接连询问著。
「算了,你会帮忙吧。」
「怎么帮?不都说死灵术法的肢体接续对她无效了。」虽然海瑟看不见面纱下的神情,但却知道,她现在一定露出了那种嘲弄笑意。
「不是身为死灵术师的你,而是外科医生的你。」
瞬间,她了解海瑟想做什么了,黑纱下的面孔露出有趣微笑。
「是想要我用单纯的手术接续肉体吗?不过,没有肢体,空有技术也没有用。」
「肢体不用担心。」海瑟冰冷的脸孔,轻轻的,露出难以察觉的微笑。
「早上已经要到了,世界最强的四肢。」
顿时,黑纱下的微笑,立即转变成强烈厌恶。
因为,她已经完全明了海瑟的打算。
「真不想看到他。」
叹息。
...................................
日上枝头,群鸟於林中飞舞啼叫,谱出美妙的早晨呼唤,朝露抖落草苗落下,湿润著泥地,微黄落叶覆盖,形成华丽地毯,松鼠三四独立的踏在其上奔跑。
美妙的早晨自然之景,和非雀独居小木屋下的杂物室,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过某个修养足够的女孩,倒也遵循著自然,在这万物觉醒之时,从鲜绿的床铺上坐起,并在发呆几秒後,用力用双掌打击两颊,然後伸著懒腰大口吸气。
接著就是一阵猛咳。
「该死,哪这么多灰尘....不过,为什么我会睡在这?」
优雀小小的脑袋,顿时开始努力回想丧失意识前的片段,不过还没回想完全,一阵阵啜泣之声,强烈吸引著她注意。
回头一看,竟发现水槽中的少女,此时正畏缩在角落,埋著头缓缓哭泣著。这景象让她心头顿时一拧,当下慌张的来到水槽旁询问。
「小艾你怎么了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问话同时,眼光也不经意的望向了那被截断的四肢,情绪顿时一沉。
果然...小艾也是会难过的...
正在她努力苦思要如何安慰好友心灵之时,却不经意听到「蛋糕」两字,让优雀疑惑的抬起头,却发现水槽中的小艾,正泪眼汪汪的凝视著她。
熟悉,但却有点怪怪的脸。
「伊卡要吃蛋糕拉!」
瞬间。
水槽中的她从啜泣变成了哭闹。
水槽外的她从疑惑变成了愕然。
谁来说一下,现在是怎么回事?
................................
光从树叶细缝中洒落,在原木餐桌上涂装美丽碎影,加上著浓纯酒香、香脆乾,迎著山风在小木屋前眺望著奥德兰克达全景,真是最完美的下午茶了。尽管他眼前没有半滴茶饮。
将手中高脚杯放下,修尔贪婪呼吸著森林气息,心情十分舒畅。
前阵子都被抓去忙艾伊卡的事,都没空闲好好休息一下,现在总算是可以放松了。不过,好戏...可是不容错过的呀。
「真没想到优雀会和伊卡相处这么好呀。」他偏过头,望向那才跑完百里马拉松的菊之助,露出愉快笑容道。眼角馀光,带著点兴灾乐祸。
瘫坐在木椅上的他,闻言只是疲惫移转眼神望了一眼,随後就继续仰望蓝天,大口喘息休憩,整个人完全没有平时的优雅,像夏日午时的野狗,毫无生气,只差没把舌头吐出来罢。
「她们好,我可累...居然叫我在十分钟内把她房间内的全部小说带来...连古代战时的传讯兵都没我这么累。实在太过分了...」
「既然这么讨厌,那你可以拒绝呀,反正真打起来,你是绝对不会受伤的。」反正他也好久没看到火球乱舞的戏码了,而且这边怎么炸都会有人去灭火,闹大一点也不错。虽然九十九目玉火起来...那可不是道歉可以了事的。
不过铁定无关己身,看看传说中的魔王之力也不错。
带著别有意图的笑容,修尔伸手将被风吹乱的乌黑短发抚顺,轻轻的抛出灾祸种子。
不过对此,菊之助则是毫不犹豫的否决。
「那可不行,帮助女性可是男人的天职,就算是个未发育幼女,只要能帮忙,那就该义不容辞...」疲惫,却露出微笑已对,金黄眼眸望向白云,悠悠陷入回忆。
拿起乾,斯文咬去一角品尝其中苦味,配上香淳甜酒,让纯齿留香,无言发出赞叹。修尔看著陷入沉思的菊之助,不久,发出询问。
「是在想她吗?」
「算是吧,毕竟那段日子都是她在陪伴著我,是想忘也忘不了的最重要的人。」无力低首,让菊色秀发遮掩脸孔,那对乌黑瞳孔凝视对上。
「背负著她的一切生活,完成她的梦想,是活下来的我必须要做的。」
两人对望一会後,修尔无预警的深深叹气,单指调整眼镜位置,无奈苦笑。
「菊姬小姐,你不觉得我们两个这样深情对望很心吗?」
「说得也是,要是某人兽性大发,我的贞操可就不保了唷。」
阴霾一扫而去,菊之助看著前方那张羞怒的慌张神态,嘴中立即发出开朗笑声,不理会接连来而的抗议与辩,仰躺在木椅上,继续望著蓝天。
好想回到那时候呀。
「你这滥情的家伙,贞操早在千年前就消失了,哼。」眼见他完全不把自己当一回事,恼羞成怒的修尔立即冷声反应,同时大口嚼著乾发泄。
「怎样,你这万年处男羡慕吗?要我帮你介绍吗?」垂著眼帘,菊之助打趣反击,顿时将领主大人脸皮上的厚实城墙,瞬间粉碎。
「不过,我该介绍小男孩,还是小女孩呢?阿,不对,这方面你认识得还比我多呢。」秀美脸上充满欢娱,神态高傲得一反平常被修尔耍弄模样。只要在男女之事上,他才能完全占上风呀。
虽然那些愧疚不是能说嘴的事,但用来嘲弄他,倒是蛮有趣的。
「不知道优雀在下面和伊卡处得好不好呀。」
粉碎的堡垒在瞬间建筑完毕,完全败北的修尔瞬间转移战场,露出担忧神情正经问道,徒留下冷汗几滴,当作惨败的证据。
不如平时,话题转换的十分生硬,但菊之助向来不拿这当兴趣,所以也就顺著语头接连下去,露出自信神情夸耀保证。
「放心吧,优雀或许很会记仇,不过只要一声道歉就会完全消气,既然刚刚那个伊卡已经被海瑟要求道歉了,那保证她会在三分钟内忘记生气理由。至於伊卡呀...」
稍微露出凝思,从怀中拿出扇子掀起凉风去热,语带迟疑的缓缓回应。
「虽然相处连一小时都没有,但她应该只是个怕寂寞的孩子吧。虽然对我们带著一点点厌恶,不过那种程度,只要讨好一下想必很快就消失了吧。毕竟还只是小孩子...怎么了吗?」
眼看修尔露出错愕眼光,连手上乾滑落都不知,他当下狐疑反问道。
「没什么。」修尔用手扶著脑袋,从手指细缝间回应那道疑惑视线。
「听你的口气,感觉好像把艾伊卡和伊卡两个人分开一样,有点不太能习惯。」
「会吗?虽然肉体相同,但只要精神不同,所经历的世界不同,那就不会是相同的个体了。」体力恢复得差不多,菊之助向前弯去,快速拎起几片乾咬下。
「这方面的认知,我和你一样。」抓抓再度被风吹乱乌发,修尔浅尝杯中之物,看著天上飞鸟掠过。
「不过在情感上要把两人分开,还真是困难呀。」
对於他的发言,菊之助则是在拿过酒瓶,为自己倒了一杯香淳後,毫不客气指责道,脸上带著异样的认真。
「就算困难,也还是把那两个分开吧,要不然,不论对艾伊卡还是伊卡都会是很伤人的行为。她们目前所需要的,是可以互相厌恶的理由,尤其是艾伊卡呀。」
艾伊卡需要对象来推卸一切,伊卡则需要对向来对自己的存在做交代,讨厌,只是懦弱的理由───他有这样的感觉...
「是也没错拉...我会注意的。」修尔带著苦笑饮空杯中甜酒,然後深深叹气後,夹起乾悠闲吃著。
「不过艾伊卡大概会有好久不会出现了吧,在她肯定答案之前。」
「唰」的一声,菊之助猛烈合起扇子,抵在嘴角凝视。
「先别提这个吧,关於那位暗黑医生,你有什么消息吗?」
「是有发现一点好玩的东西。」从菊之助桌前拿过酒瓶,在空杯中倾倒满满,嘴上同时悠闲念道。
「杰卡鲁兹现年二十七岁,曾是医疗技术闻名的艾杰斯领域中,生物基因治疗领域中执牛耳的人,後来在某次医疗疏失後,就消声匿迹。直到近年来,才以暗黑医生的名义,在各领域中袭击村庄、抢夺人类尸体...如此之类的。」
「这哪里好玩了,我只感觉到那家伙好像只是在自暴自弃。」用舌头舔著手指上的残渣,菊之助好奇询问,眼睛目光同时锁定著一块小熊造型的可爱乾。
「光只有这样,当然不好玩。好玩的是...」像是吊人胃口一般,中途停下话语,拿起酒杯浅尝後,微笑对上前方那等待眼神。
「他再度出现的时候,正好是艾伊卡就读艾利欧除魔学院的那一年,而就之前席老师所说的消息,好巧不巧的正好是她那保护者,死去的三天後。」
「按你这么说,那家伙完全是冲著艾伊卡来的唷。」快速掠夺,用著自豪的敏捷攻占著桌上乾,让修尔嘴角有点抽续。
那些可以他特地溜回市区买的高级茶点耶,吃得这么不客气...
一种不甘心态,油然而生。
「如果加上海瑟所说的,那可能性是接近百分百。」不甘示弱,趁著菊之助咀嚼瞬间,开始进行反击。
「既然大约猜到目的...」拿出扇子打向友人伸出狼爪,斜眼一望後,嘴上同时不停发出询问干扰。
「那么那家伙能顺杀海瑟那怪物的能力,你猜到了没有?」
反正买了这么多,吃一点有什么好介意的。
发言同时,菊之助再度席卷桌面。这让某人恼火顿烧。
新仇加旧恨,另修尔迅速拿出纹章枪连发火焰箭矢攻击,精准抓住时间空,认真抢夺所剩不多的美食,并顺便回答发出问题。
「从海瑟给的资料看来...」
火焰被风打散,持枪单手拉回闪避扇刃,快速抽换卡片,改发出乌黑重力块,想让抢夺食物之敌暂时无法自如。
「能够瞬间给予他超乎负荷的痛觉,使合体解除...」
不过却被那敏捷身手闪避,同时挨上一计扇打,让手头纹章枪掉落。
「加上能让伊卡感受到“死”,并且控制丧失意志的肉体...」
左手快速下放,接过从袖口中落下的小型纹章枪,侧过身子闪过攻击。菊之助也同时旋身加速,将扇面张开猛烈挥下。
「所以我想大概是...」
最後,枪口与扇缘,同时落在两人咽喉要害处,而桌上安置於盘子之中的乾,则全都落到路过的黑发小女孩嘴中。
而在毫无愧疚,自得咀嚼著两人相争之物的希背後,则站著位俊帅得足以和海瑟相提并论的金发男子,拖行著巨大乌黑行李箱平视。
「相信你们和这头只会吃的魔物不一样,是有智能的人类。」
修长身段穿著雪白长裤,合宜的白衬衫加上乌黑羊毛背心,沾著淡淡各色颜料、年资已深的白色学者袍随著山风飞舞,整个人展现种名为“优秀”的孤高气息。
「看你们能坐在这,还不会被骨天德那头蠢龙拿去当肥料,想必是海瑟那家伙的朋友吧。」
白净的瓜子脸,有种历经风雨的成熟,梳理整齐的金发,被吹拂散乱,睿智金瞳彷佛利刃尖锐,整张脸上明显表明著不悦情绪。
「快给我通知那家伙过来拿货,这里的空气我连一分钟都不想闻。」
「这位先生可否告知大名,好让在下方便通报呢?」
虽然来人如此命令,不过碍於看门职责,修尔只是挂起商业笑容,带著戒备的小心询问。而这番有礼表示,似乎让他满意,使那寒霜般俊脸有了温度,露出些许微笑。
「涅西.沃巴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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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顶柜子中拿出咖啡罐,用小汤匙舀出三匙洒入白瓷杯中,然後将一旁正在烧煮的铁水壶拿起,趁热水沸腾前倒入咖啡粉里,用著小汤匙轻轻搅拌。
等到感受到那份浓郁香味之後,再添加适量的奶精、冰糖,等调配出完美色调後,就将木桂放在上头,添加香味以及咖啡的美味。
闻著那股香味,海瑟满意的点头,随後就弯腰拿过数十颗橘子,打开榨汁机的盖子,一口气全放进去,用力盖上铁盖、挤压,让橙黄色甘甜添满两个玻璃高脚杯,最後放上橘子皮粉末和乾净橘子叶。
将三杯饮料放上托盘,海瑟单手托起後,朝正在与希大眼瞪小眼的沙影留下一句「看好她。」,接著就走出堆满杂物的狭小厨房,经过空旷大厅,伸手拉开非雀寝室的木门。
一股寒气迎面而来。
非雀房间左方的椅子上,全身依旧黑袍、黑布,拿著书名为“暗与帽子与书之旅人”的厚重黑本研读,完全忽视周围。而涅西则是在房间右方的椅子上,手持本名为“To_Heart”的红皮书本观赏,完全对身旁视若无睹。
海瑟相信,这两个家伙从他出去到现在,一定连半句话都没讲过。
真是扭。
「你们是小孩吗?」
将托盘放在中央的木桌上,自顾自的拿起杯橘子汁浅尝,同时飘了左右两方人士各一眼,淡淡发出感言,换来双方一瞪。
「我和她无话可说,也不打算和这家伙合作。基本上,我也只说要把东西送来,没说要帮你组装。」合上书本,涅西回应著他递来的不以为然眼神,平淡说著。
「手术我只要一个人就够了,叫这家伙快滚吧。」接连著话语,非雀也立即提出要求,被黑纱遮掩的面容,看不出情绪反应。
看到双方那接近冰点的反应,海瑟稍微皱了下眉,放下手中的高脚杯,冷声要求道。
「非两人不可,单只有一人不行。」起身端起橘子饮料,走到黑袍罩身的她旁,递过饮料同时说道。
「或许可以单独完成,但对於带来的,完全不熟。别说连接,连能否正常启动都有问题。」
说完,就无视那道冰冷目光,回身端起温热咖啡,走近涅西身旁递上,用著一样的平淡口吻讲著。
「一样,你有知识,却没有相对应能力,是无法达到我要求的精密。」留下这话,也不管他的反应,就恣意回到原位坐好,持起高脚杯轻轻享用。
「所以,非两人不可。」
「哼。」涅西突然冷笑出声,挂上嘲弄微笑,凝视著海瑟提醒道。
「我完全没有义务和必要来帮你的忙,把这东西卖给你,已经是看在你以前救过蜜坦的份上,要不然就算你花再多钱也没用。」伸手拍拍放置一旁的乌黑行李箱,涅西将咖啡拿近,注视著其中螺旋花纹警告。
「别做这无理要求,否则,我是不差这笔小钱。」饮下。
「是吗?」脸上神情无变,放下手中饮料於桌,海瑟转头望向另一人,用著些许不耐烦的眼神询问答案。
「我只是无聊才想帮忙。」将杯口拿离唇边,乌黑眼眸隔著薄纱回望,口语中充满不悦。
「要和他一起,出海钓鱼还有趣些。」还可以充当晚餐。
「原来如此。」将最後一滴橘子果汁饮尽,蔚蓝眼眸俯视著空杯。
「我以为你们是专业。」
语带挑衅的声调,却无法引起太大反应,徒招冷眼看待。
「激将法?你终於连脑袋也魔族化了。」涅西厌恶皱起眉间,将饮尽瓷杯放置掌上,偏头对著海瑟冷道。而非雀只是静静看著,等待他接续话语。
同时一种怀疑也在心中浮现。
海瑟缓慢站起,自然接受目光凝视,居高临下俯瞰,不过却没人想抬头看他。
「你们不想知道,九十九魔王的技术配上雷因斯特级研究员的知识,能够创造出什么样的怪物吗?」
「你是指技术合作?不过只是人工义肢...」对於他的说法,涅西直接不以为然指正。然而话语还未完结,就被那双蔚蓝眼眸给打断,止住了话头。
「有只说装义肢吗?」完全没办法给人好感的冷笑,毫无预警出现在那俊美脸孔之上,瞬间让涅西感受到“近墨者黑”这成语的涵义。
这小子,怎么笑得和那魔女越来越像了...
「你们怎样都可,只要人型、智能不变,剩下随便。」
「简单来讲,就是免费实验品。」非雀薄纱下的脸孔泛起微笑,为他的话语做出结论,心中对海瑟这无理要求,也有了底。
「你会答应的,灵子科技的机器,可以办到许多死灵术办不到的。」转身过去,面对那黑袍的她落下肯定话语,同时走近,将非雀手中空杯收起。
「去问他吧。」反应依旧淡淡的,低头继续翻著手中书本。但言下之意,就是已经答应了,但理由似乎并非海瑟所说。
「别看我。」
感受到海瑟注视的涅西,虽然有点不太自在,但也不改态度,慎重否决提议。毕竟现在也没多热衷於实验,和蜜坦多相处久一点办法,才是他想要的。
「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要和这家伙一起工作,想到我就鸡皮疙瘩掉满地。」厌恶神情,确实表明拒绝。
「你可把G迪奥.亚雷斯放她体内。」海瑟脸情依旧无变,神态自如的走到他旁收过白瓷杯,道出令涅西讶异话语。
讶异的,不是他把夥伴身体当仓库的口气,而是他知道不该知道的事。
瞬间,大约了解。
「反正,放雷因斯麻烦。答应帮忙,把那东西放进去,无意见。」
当然没意见,那又不是你的身体。
看著海瑟那无所谓神情,涅西突然可怜起这小子的夥伴了,简直没有人权。
「好吧。」白净脸上露出苦笑,起身与他平视,一口道破他要两人合作的理由。
「我会勉为其难和那魔女工作一次,不过请和蜜坦说,就算是这样,也别想我和她的关系会变好。」
「你知道?」虽然是疑问句,但脸上却没半点讶异,像是理所当然一样。
「那东西归我管的消息,除去那边的变态偷窥我内心,就只有蜜坦知道,接下来就很清楚了。你毕竟没有一定要我和那家伙,同时帮忙的必要。」
丢下这话,涅西就以要先回去准备的理由,离开了房间,留下非雀与海瑟两人独处。也在那瞬间,房间温度有种提升的错觉,至少窗边的霜正缓缓溶解中。
「看来你也知道。」在感觉涅西人已经完全离开後,海瑟转头过去,看向依旧不变姿势看书的非雀询问,换来她的无奈摇头。
「我只能说,你说服人的手段差到极点。」
这番评论,海瑟毫无反感的接下,毕竟刚才的劝说,连他自己都觉得烂透了,心情没有意外的觉得很糟。当下像是抱怨般,海瑟转身对著非雀说道。
「要不你老以涅西为由,避开聚会,也不会有这番命令。」要这两个家伙关系变好的无理命令...
那两个结婚四年多,就四年多避开夥伴聚会,要不是还有书信往来,那暴力神官早就杀过来兴师问罪了。
不过他倒希望那女人亲自杀过来,省得自己麻烦。
「我先通知伊卡,好了通知。」
丢下这话,海瑟也推门离去,房间之中只剩非雀一人。
轻声叹息後,她缓缓起身,走近窗旁的书桌将手中本子放上,然後低首拉开抽屉,看著其中照片泛起微笑。带著点苦味的笑。
「并不只是那家伙的关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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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大厅中,秀美的他一身高贵,正坐在桧木华椅上,优雅享受著眼前美食。
「找到了吗?」忽然,那人如此对著身後的他发出询问,手中怠刀同时将牛排切下。
「是的医生。不过去那边,我们恐怕会有危险,所以...」
「放心吧。」
对於他口中的担忧,那人倒是完全不介意,带著微笑出言安抚著。
「我们可不是过去战斗的唷,何况,刚刚我可听到了好消息呢,紫皇锵───」
拿起餐巾擦嘴,将刀叉放置桌上让身後的他出手收拾,自己则缓步走到窗边,仰望著月光,高举右手,用力掌握。
「等著吧,伊卡....我会把你抢回来的...你只会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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