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伊斯兰马格里布基地组织”的围剿进行得很顺利,该组织的头目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几座秘密营地,在一夜之间竟同时遭到政府军的大规模进攻。
除了前面介绍的作为前锋部队的五百多人之外,阿尔及利亚政府军集中了三个团的兵力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同时发起猛烈进攻,很快就彻底摧毁了该组织在阿境内的所有秘密营地,歼灭了包括该组织主要头目在内的数百人。侥幸逃脱的二三十名恐怖分子被赶到尼日尔和马里的边境处,结果又遭到早已埋伏在那儿的两国边防警察的合力围捕,除了数人被当场击毙之外,无一漏网,之后被全数移交给阿尔及利亚警方。
阿尔及利亚政府在第二天立即对外公布了这一辉煌战果,宣布已经彻底铲除这一其境内最大的恐怖组织。利比亚、摩洛哥、尼日尔、马里、毛里塔尼亚等周边国家以及国际社会长期以来一直关注着这一地区的其它国家纷纷对此表示祝贺,为阿尔及利亚政府为北非地区消除了多年来使这一地区一直陷于不安全状况的这颗毒瘤而感到高兴。
面对来自国际社会的赞誉,贝勒卡迪姆总统等阿尔及利亚领导人现在终于看到了此事的价值是多么的意义重大,与格林集团做的这笔交易在一开始就已经让他们盈利颇丰了。
。。。
八月的利比亚,正值伊斯兰教新年,也是一年中最宜人的季节,的黎波里东面的苏尔特湾在每年的这个季节里,都是世界上最吸引人的旅游胜地之一。自从美国人与联合国联手解除了对利比亚的制裁之后,每到这个时候,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旅行者都会把这个海湾沿岸的城市挤得满满当当。班加西、塞卜拉泰、兹利坦、米苏拉塔……等等这些海湾城市里地酒店早在七月中旬就已是一房难求,许多好客的当地居民都把自己的房屋作为家庭式旅馆租出去,迎接那些来自欧洲、美洲、亚洲以及世界其它地方的旅游者。
卡扎菲的假日营地设在距离的黎波里以东一百五十公里处米苏拉塔郊外的一座小山上。这是一座不算很高的小山,南面地山坡较为平缓。而北面却是陡峭的悬崖,站在山顶,整个地中海南部以及苏尔特湾都可尽收眼底。公元十六世纪,奥斯曼帝国打败阿拉伯人占领了的黎波里塔尼亚之后,在此修建了一座要塞,第二次世界大战时,隆美尔的北非军团又在原先要塞地基础上进行了加固,并设置了海岸炮兵阵地。与海湾对面的班加西要塞形成交叉火力,在海岸航空兵的支援下可以直接控制苏尔特湾的全部水域。
卡扎菲上台之后,在山顶紧挨要塞的地方作为自己的度假营地,每年的七八月份都会来这里住上一两周。一来可以尽享地中海的迷人风光,二来也可以利用假期不时地与守卫要塞的部队官兵们进行交流,这样也使得假期里不至于太寂寞。不过与戴维营和“夏宫”比起来,卡扎菲上校的这座度假营地要显得朴素得多,甚至有些寒酸。除了几顶帐篷之外,这里没有什么奢华地东西。
二等兵穆萨菲尔-哈桑服役已经快两年了,和这个人一样,他还得在部队里再呆上两年才能退役。一年前,作为一名接受了三个月专门射击训练的新兵,穆萨菲尔很遗憾没有入选利比亚特种部队成为一名狙击手。那可是他梦想中的角色。这都是命运的捉弄,如果不是在最终选拔的当天突然得了那该死的角膜炎,这会儿狙击手穆萨菲尔就应该正透过瞄准镜注视这个世界了。
不过穆萨菲尔地心愿就要实现了。
就在两周前,穆萨菲尔被调派到米苏拉塔要塞,而就在两天前,他突然接到了一项特殊的任务。发布命令者明确地告诉他,之所以选择他。就是因为他是一名优秀射手。
是的,过一会儿,二等兵穆萨菲尔便有可能成为这个世界最著名的狙击手之一!
一想到即将执行的这项任务,穆萨菲尔心里就禁不住有些紧张和激动,这使得他在这个炎热地午后看上去微微显得比平时更加燥热一些。
这是个出人意料的计划。设计得相当完美,几乎天衣无缝。除了一点,就是穆萨菲尔-哈桑将没有生还的机会,这也将项任务。不过穆萨菲尔对此并不在意,相反的,他觉得这对他来说是最完美的结局。历史上所有著名地英雄人物大多是在自己的最辉煌的顶峰时刻死去,这样的结局对英雄来说是最没有瑕疵的。所以穆萨菲尔非常坚定地,甚至是怀着愉快的心情接受了这次任务。
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上岗了,穆萨菲尔再次检查了枪支。
这是一支标准配置的762米自动步枪,有效射程一千五百米,弹匣里没有子弹。在穆萨菲尔的上衣口袋里藏着5子弹,那是他上次演习的时候悄悄留下的,不过对他这样的优秀射手来说,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他只需要一发子弹就能顺利完成今天的任务,当然,前提是不能发生卡壳。这种倒霉的事情以前在演习和打靶的时候都曾经不止一次发生过,所以现在他必须仔细检查这把枪的每个部件,一个插销都不能放过。
“你这究竟是怎么了,穆萨菲尔?干吗把枪全拆了?”正在一旁午睡的战友嘟嘟囓囓地埋怨道。
穆萨菲尔没有理睬战友的抱怨,一边专注地擦拭着每一个部件,一边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难道你忘了连长经常挂在嘴边上的那句话吗,对一名战士来说,枪就是身体的一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对自己身体最重要的一部分怎么能不仔细保养呢?”
“看来你这家伙是被热糊涂了!我打赌除了演习之外,你一辈子也别想端着它上战场。”
战友翻了身子,不再理睬这个满脑子怪想法的人。
作为一名士兵,令穆萨菲尔感到遗憾的还不止是没能成为特种部队的狙击手,更让他失望的正是身边这名战友所说的,没有战争。这让他感到非常失望。与那些不得已而参军地小伙子们不一样,穆萨菲尔是自愿报名参军的。能够参军,能够为利比亚人民社会主义民众国而战斗,这是穆萨菲尔童年时代就怀有的梦想。
但是实际的情况却让他大失所望,这个国家看上去已经放下了武器,满怀热情的穆萨菲尔还没来得及举起枪,他的国家就已经投降了。甚至于在他穿上这身军装之前就早已经投降了。
这简直让穆萨菲尔感到愤怒。
他不明白这个国家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向美帝国主义低头?往日敬爱的卡扎菲上校究竟怎么了,怎么突然间不再是那个敢于向西方世界挥动拳头
了?
但尽管如此。穆萨菲尔还是积极报名参军了,因为他希望,或者说他幻想着也许就在明年,或者下个月。甚至明天早上,敬爱地上校就会突然用他那雄浑的嗓音发出命令,重新向帝国主义宣战。
然而部队里的一切让他更加失望,这里已经几乎不再是军营,人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没人还想着要开战,甚至没人再用“帝国主义”这个词汇了。
而现在,十五分钟之后,他,默默无闻的二等兵穆萨菲尔-哈桑也许将改变这一切!
。。。
与穆萨菲尔怀着同样激动心情。并且同样认为自己正肩负着伟大历史使命地一个人是二十三岁的卢齐-赛纳尔,此刻他正作业区的码头船坞上。作为一名港口作业人员,他和往常一样换好了工作服,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而在距离那里不到一海里的九号泊位上正停靠着一艘美国商船“霍利菲尔德”号。
根据港口的作业计划,卢齐-赛纳尔将对“霍利菲的港务检查,包括水尺、泊位、锚链等项目。但是港口调度员所不知道的是,在卢齐的工具包里还藏着三个磁性高爆炸药。这三枚价值三十二万第纳尔地高爆炸药可以顷刻间在这艘八万三千吨级货轮的水线下方炸出一个直径五米的大洞,根据计算,之后大约十五到三十分钟这艘船就得沉入海底。
与米苏拉塔要塞的二等兵穆萨菲尔一样,卢齐-赛斯林解放者阵线”的成员之一,只是他们相互之间并不认识。彼此也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在相隔五百公里之外的另一个人正在为一个同样的伟大目标做好了准备。
这是一次设计得极为周密地计划,彼此呼应,目标不同,但同样惊天动地!
根据事先制订好的计划,班加西港外九号泊位上的爆炸声应当在米苏拉塔要塞的枪声之后响起,前后相差不应超过十五分钟。负责指挥这次两地行动的是“北非穆斯林解放者阵线”地二号人物。被美国中央情报局成为“北非秃鹫”的哈里姆-阿明。此人在中央情报局那份长长的黑名单中被荣幸地排在了第十二位,不过用阿明本人的话来说,他对CIA把他排在前十名之外非常不满。不过他相信,到了明天,他的名次会得到大幅上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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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陪伴卡扎菲来到度假营地地是他最信任的亲信之一,利比亚情报机构的最高领导人穆萨-库萨。穆萨-库萨从上个世纪七十始在利比亚情报机构中任职,后来成为卡扎菲政府中对西方情报工作的领导人之一。库萨是一名激进的穆斯林,也是一名热情的革命者,他一直把南美著名的抵抗战士切-格瓦拉视为自己的偶像,和家中的书房里还悬挂着格瓦拉的大幅肖像。在过去数十年间,库萨为卡扎菲建立了一个强有力的情报系统,除了开展间谍和反谍工作之外,还因为策划、领导了多起针对西方的袭击事件,曾经被西方国家称为“死神”和“恐怖大亨”。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位西方国家眼中的“死神”,在利比亚恢复与西方世界的外交关系过程中,担任了利比亚政府首席谈判代表的角色,成功地领导了利比亚谈判代表团展开与美国、英国、法国以及欧盟等其它国家的谈判,最终使得利比亚政府重新得到了西方世界的接纳。由于库萨地这些历史成就。他已经被外界看作是卡扎菲上校的热门接班人之一。
八月的午后原本干燥炎热,但是位于这座山顶要塞的树荫下却是十分的凉爽。卡扎菲穿了一件白色丝绸的长袍,与库萨并肩坐在一棵巨大浓密的榕树下乘凉,两百多米外就是烈日照晒下的要塞军营,八名武装警卫在两人周围设置了一道半径一百米地圆形警戒线。
卡扎菲端起桌上的凉茶给穆萨斟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问道:
“穆萨,罗伊-菲勒的情况查清楚了吗?”
“是的。全都调查清楚了。但是没发现什么值得怀疑地地方,这个人的背景相当复杂,跟很多国家都有关系,但看上去又没有什么特殊的政治背景。我的意思是看不出他倾向于哪个政治集团。”
“哦。”卡扎菲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上校,您对他表示怀疑?”
卡扎菲看了一眼远处的军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缓缓说道:
“这个人很有意思!就像你说的,他确实不代表哪个利益集团,这个方面我这几天已经仔细考虑过。或者,准确地说,他是不代表哪个国家的利益,无论是美国、德国或是中国。这就使我对他的态度产生了兴趣。”
“您是说他为什么会对您说那番话。是吗?”
“你觉得他的真正意图究竟是什么?”
穆萨略一沉吟,说道:
“我觉得这个人的兴趣不仅仅在于利比亚,也不仅仅在于北非。从目前掌握地情况来看,他似乎对整个非洲都感兴趣。但是,老实说我看不出他究竟怀有什么样的目的,他的所作所为很让人感到费解。”
“是这样的。他在非洲花费了巨额的资金,向多个国家和地区提供大笔的捐助。还有一些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地投资,就像一名阔佬在贫民区大把撒钱。我们也看不出他从这些捐助和投资当中能够获得哪些利益。这个人真的是很奇怪!”
“不过他的背景确实非常深厚,跟那些大国政要们的私人关系都很好。我想这大概也是他能够在非洲畅通无阻的原因之一。”
卡扎菲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远方地海湾。他的确需要好好琢磨琢磨这个罗伊-菲勒。
两百五十米外,二等兵穆萨菲尔正走上哨位。肩上挎着刚刚精心保养过的自动步枪。
穆萨菲尔执勤的位置在要塞的侧面,负责警戒要塞以西的大片区域,尽管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警戒地东西。除了几门120米榴弹炮之外,这个要塞已经没有什么重武器了。原先布置在这儿的一个防空导弹连几年前也撤走了,据说连导弹都被装上船运到美国去了。因此,这个要塞实际上已经没有什么战略作用。也不会有人来蓄意破坏,之所以还要安排执勤,无非是给这些无所事事的士兵们找些事儿做而已。
穆萨菲尔走上哨位,一阵风吹来,使他感到凉快了许多。他抬眼望了望远处脚下的海湾。
几只白色的海鸥盘旋在近处的海岸线上,远处山脚下的海滨到处是穿着各式泳装的人们,几艘白色的小帆船徜徉在海面上,碧海蓝天在远处的海平面上融为了一体,……
多么美的海湾啊!可是,再过一会儿,穆萨菲
告别这一些了。
想到这里,穆萨菲尔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挎在肩上步枪,木质的枪托和金属部件在强烈的阳光下摸上去感觉有些温热。
穆萨菲尔扭头看了看远处,山坡上十分寂静,除了一名内务部的武装警卫之外,山坡上没有其它人。在这个骄阳似火的午后,山上的一切似乎都进入了昏睡状态。
在他左边两百多米处就是卡扎菲上校的临时营地,两个大帐篷搭在几棵巨大榕树之间的草坪上,那些榕树是三十年前从别处移植来的。其中一棵榕树的下面摆放着一张桌子,卡扎菲上校和穆萨-库萨正坐在那里谈论着什么。
“但是我得承认他说的是对的,上校。”库萨说道,
“这些年来美国人从我们这里掠夺走了大量地石油。他们的石油公司已经占了利比亚全部开采量的百分之七十以上,另外还有英国、法国以及其它国家的石油公司,他们也在源源不断地从我们这里攫取石油,而给予我们的帮助却仅仅是解除经济封锁而已。在他们看来,似乎解除封锁就是对利比亚最大的恩赐!”
“还有免除了战争,穆萨兄弟!”卡扎菲说道,“如果不是我们及时改变了对西方的策略,那么在伊拉克之后。很可能下一个就是我们。你真的以为我们能够抵抗住美国人地侵略吗?”
穆萨听了之后没有说话,这个问题他们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讨论过了。
“你也不要指望国际社会到时候能够帮咱们。阿拉伯世界已经是一盘散沙了,看看伊拉克和伊朗的情况就应该明白,我对此早就已经心灰意冷了。至于联合国。更不要对他们有什么指望,二十多年前他们就与美国人一起合伙对咱们进行制裁,那个机构早已成为第二个白宫了。”
“但是……,这样长期忍耐下去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尽头?”穆萨低声说道。
“忍耐是需要的,我的好兄弟!在你不能左右局势地时候,就必须忍耐;在国际大环境已经变得对咱们不利的时候,就更需要忍耐!”卡扎菲说道,
“你看一下,整个阿拉伯世界已经衰败了,伊拉克被占领十多年了。黎巴嫩、叙利亚和伊朗被击败也是早晚的事,沙特阿拉伯、科威特和阿联酋早已是西方的走狗,谁还能担负起领导阿拉伯世界的重任?利比亚吗?
“至于社会主义阵营就更不说了,现在唯一剩下的只有变了味儿的古巴和穷困潦倒的朝鲜。这两个国家自己的肚子还没填饱,哪里有什么能力对抗西方世界?更谈不上什么号召力了。”
“可是还有委内瑞拉,他们倒是一直很强硬。”
“查韦斯确实一直对美国不服软,这的确很令人佩服。”卡扎菲点点头说道。“不过你应当注意到,查韦斯凭借地是他手里握着的石油,他们的产量相当于海湾地区的一半,每年要向全世界出口超过十亿桶原油,其中超过一半是出口到美国。对这样的产油大国。美国人是很难下决心予以制裁的。不过遗憾的是,委内瑞拉毕竟远离发展中国家地主要阵营,地理位置的局限也使他们难以对世界格局产生重大影响。”
库萨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世界已经变了,现在已经找不到能够与西方抗衡的力量了。有时候我真怀念过去那些日子。虽然很艰苦,但是却让人很兴奋。不像现在,虽然我们马路上的高级轿车越来越多,但是……生活却越来越乏味!”
卡扎菲看了一眼库萨,说道:
“但是人民的生活确实已经得到了很大改善,不是吗?”
“那是用我们最宝贵地财富换来的,而且是完全不等价的交换——西方国家从咱们这儿掠夺的财富远比他们给咱们带来的要多得多!”
库萨的语气中显得有些激动。
“穆萨,我地好兄弟!你要明白,如果不改变我们的策略,不打破经济封锁,那些石油对咱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价值,而且,以咱们的力量也开采不出现在这么多石油。那样的话,我们的人民至今恐怕还处在那种贫困的状态。我想谁也不愿意咱们的人民过着古巴或者朝鲜那样的生活。”
“但是古巴和朝鲜却得到了应有的尊重,而我们,虽然日子比他们好过很多,但现在却到处遭到人们的耻笑,利比亚曾经是一个多么让人尊敬的国家,曾经是全世界反抗帝国主义的领袖国家,您,尊敬的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上校也曾经是万众瞩目的领袖人物,成千上万的人都期盼着与您见面,聆听您那鼓舞人心的演说。可是现在,他们却把我们看作是懦夫、骗子和卖国贼!”
穆萨-库萨越说越激动,他挥舞起手臂。脸涨得通红,已经完全忘记自己面对的是谁了。
“够了!”
卡扎菲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厉声呵斥道。
。。。
穆萨菲尔仔细观察着四周,除了几名内务部的警卫之外,周围没有其他人。要塞里地人都在午睡,只有两名和他一样的哨兵在另外两个位置执勤站岗,但是他们相互之间却谁也看不见谁。
穆萨菲尔来到侧面的一道墙边,从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坐在树荫下的卡扎菲。但是只要他低下身子,就没人会发现他。墙上的一个破败的缺口形成一个绝佳的射击点,墙边的一株矮树正好可以作为掩护,这样即使在要塞地更高处也难以发现他。
现在。穆萨菲尔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渗出来的汗水顺着腋下滑落到腰上,他不禁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取下了挎在肩上地步枪,摸出藏在军装口袋里的那半梭子弹,悄悄地拉开了枪栓,将子弹压了进去。
。。。
海面上的阳光比起陆地来似乎更加刺眼,卢齐-赛~出一副太阳镜戴在了脸上,看着正在渐渐靠近的“霍利菲尔德”号,不自觉地紧了紧身上的背包。
小艇缓缓靠上了商船。两名作业员沿着舷梯登了上去。
“卢齐,你去看一下水尺和锚链,二十分钟后过来接我们。”
“好的。”
卢齐看着两人登上大船,又重新开动了小艇向船头驶去。
他先来到船头,记录下了水尺深度,接着又查看了锚链,然后抬头看了看上面。见没人注意到他,于是将小艇掉了个头,缓缓向着船身处开去。
“霍利菲尔德”号船身足有一百五十米长,由于处于满载状态,船身吃水很大。船舷浸入水面下方有近八米深。
卢齐来到船舷的位置,抬头望了望船上,大声喊道:
“哈比斯!哈比斯,你们好了吗?”
不一会儿,两个脑袋从船舷上伸了出来,是两个美国船员。
“嘿。看见我的两位同伴了吗?”卢齐仰着头用英语大声问道。
两个人扭头指了指后面。
“告诉他们我在这里等……”
卢齐话没说完,忽然身子一晃,一头栽进了海里。
这里远离陆地,无风三尺浪,人员从小艇上掉进海里的事情发生过好几次了,对这些海员们来说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通常坠海地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嘿,托尼,快来看啊,那家伙掉进海里了!”
另外三名海员听到了也凑过来看热闹,众人趴在船舷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下面,想看看这个倒霉蛋落水后挣扎的狼狈模样。
但奇怪的是过了两三分钟还不见卢齐浮出来,大家就有些紧张了。
“怎么回事?难道那家伙不会游泳?”
“该不会是被鲨鱼吃了吧?”一人开玩笑地说道。
“是不是该下去看看,别真出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卢齐终于冒出头来,落汤鸡般狼狈地爬上小艇。大伙儿看见之后重又大声笑起来。
“嘿,卢齐,你怎么了?”一名登船的利比亚作业人员向着下面大声问道。
卢齐抹了抹脸上的水,抬起头大声说道:
“浪太大了,我没站稳。”
“这个倒霉鬼!”那名作业工笑着骂了一句,与另一名同伴一道慢慢走下了舷梯。
“你是来游泳的吗?”作业工跨上小艇后讥讽地说道。
“对不起,我自己不小心。而且……背包也弄丢了,它太沉了。”卢齐垂头丧气地说道。
“你把背包也弄丢了?好吧,你就等着上岸之后被艾哈迈德踢屁股吧!”
卢齐耸耸肩,沮丧地开动了小艇,驶离了“霍利菲尔德”号,向着远处的港口开去。
但实际上这会儿卢齐地心里其实一点儿也不感到沮丧,他对自己刚才的表演非常满意。看来没人注意道他是故意落水的,并且在水下停留的三分钟时间内迅速将那三枚高爆炸弹吸在了水线下的船舷上。现在只要他一按裤兜里地发射器,就能够把这艘大船炸得稀巴烂!
不过他还得等待命令。而卢齐不知道的是,起爆的命令是取决于五百公里之外地一个步枪射手能否射中目标。
。。。
“真没想到你到现在还有这样的想法!”
卡扎菲有些气恼地说道:
“你应该知道那些西方国家准备怎么对付我们,你作为西方情报专家和这个国家情报机构的最高领导者,你应该比别人更清楚我们所面临地处境!”
“但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911都已经过去十二年了,我们的境况与当时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库萨鼓足了勇气说道。
“有什么不同?我们的飞机比以前更多了?更先进了?或者是他们地导弹比以前少了?他们的国会比以前更仁慈了?联合国比以前更讲道理了?”
“但是至少他们现在不会轻易对我们发动战争了,他们没有足够的理由。”
“呵呵,”卡扎菲冷笑一声,说道,“你倒是说说看,他们什么时候需要足够的理由才发动侵略?他们对伊拉克、对阿富汗、对古巴、对伊朗,提出过充足地理由吗?”
“但他们需要石油。所以他们不敢发动战争。”库萨说道。
“如果打败了利比亚,他们将得到更多的石油!”
“咱们不怕战争,从一开始就不怕!”
卡扎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穆萨。我的好兄弟!难道我害怕战争吗?”
穆萨看着卡扎菲的眼神,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当年命令他搞掉美航客机的卡扎菲上校,又看到了那个手持自动步枪站在阅兵式上朝天开枪的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
穆萨的心里微微一颤,嘴唇蠕动了两下,没说话。
“我相信大多数利比亚人也不害怕战争,但是我们不能带给他们战争,如果发生战争,这个国家将会和现在的伊拉克一样的下场。你觉得利比亚的军事实力超过当年地伊拉克吗?你认为一旦打起来,会有人帮咱们吗?到头来吃尽苦头的还不是咱们自己!”
卡扎菲两眼紧紧地盯着穆萨。
“我何尝不知道咱们正在遭受掠夺,正在被帝国主义压迫。但是如果不这样,利比亚就不能生存,如果受到掠夺和压迫可以使我的人民过上比独立自主更好的生活,我宁愿抛弃后者!”
穆萨听着卡扎菲的这番话,心里彻底失望了。
来到这里之前,穆萨已经了解到卡扎菲要跟他谈什么,他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让他好好跟上校谈谈自己的想法,他觉得似乎可以利用这次机会促使上校对西方国家地态度发生转变。
这些年他实在是受够了!
他作为利比亚政府的首席谈判代表,穿梭往来与美国、欧洲和利比亚之间,一改往日那副冷峻的面孔,不得不陪着笑脸去迎合那些帝国主义者们非分的要求。这有时让他自己都感到很无耻。那些人将利比亚视为调教出的改邪归正地“流氓国家”的样板,将他穆萨-库萨视为改造成功的恐怖分子的典范,而往日那些伙伴们则将他视为懦夫、走狗,甚至是帝国主义的爪牙。
这让他感到极端的耻辱!
因此他一直打算好好跟上校谈谈,希望能够改变他地态度,改变利比亚在世人心目中的形象。
但是现在。听了卡扎菲的这些话之后,他彻底失望了。
。。。
穆萨菲尔在甬道上来回走了几趟,还冲一位内务部警卫挥了挥手表示友好。警卫距离他很近,微微冲他点了点头。
穆萨菲尔确认没人注意到这里,他慢慢走到那个有一个缺口的墙边上,伏下了身子。
摘下步枪,闭上双眼,穆萨菲尔默默地祈祷了一会儿,觉得平静了许多。然后调整好标尺,在那堵墙的后面架起了步枪,静静地瞄准了目标,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搭在了扳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