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
第三十六章—争执与谅解
这支与迷路的暗夜精灵遭遇的血色十字军部队已经离开了那片小池塘，正在从亡者农场到瑟伯切尔的大道上行军，速度不快，大概是为了可能即将到来的战斗节约体力。
在这本是应该安静而紧凑的时候，却始终有着不同的声音——来自奥兰茜亚·吟风者。
这个因为穿着暴露外加身材火暴而引得人类小青年们不敢正视或者目光炯炯的女暗夜精灵声调抑扬顿挫，缠着这支部队的指挥官——走在部队最前头的血精灵男女。她背上的箭壶装满了箭矢，大概是那些未来的游侠们匀出来的，但那并不重要，这个资深的军人不住的劝说着，而劝说的内容正是她刚刚得知的战斗计划。
“阿雷拉斯·火叶，快命令部队掉头，破旧渡口那边根本没有你所谓的大部队，只有绝对足够吃掉你这支部队的亡灵！该死，你到底听不听？我就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石像鬼、雕像车、憎恶，不说这些，光是食尸鬼的数量就能消耗完你们所有的箭支！”
不知道急了就爆粗口的作风有没有在暗夜精灵的军队里流传，起码，奥兰茜亚·吟风者的耐心已经告尽，激动起来连岁数或者说辈分都不在乎了，“菲尔拉蕾·迅箭，这个老顽固装聋作哑，你总该明白吧！这样走下去根本就是送死！”
可惜，阿雷拉斯·火叶依旧沉默，带着部队不紧不慢的走着，眼神与其说坚定不如说选择性无视；而那些小兵们则只能茫然的听着这慷慨激昂的精灵腔调，就算其中有人能明白，也不敢插言；倒是菲尔拉蕾·迅箭愿意给她一个表示聆听的神态，但也仅仅是一个表示罢了——丝毫没有听进去的迹象。
“奥兰茜亚·吟风者，如果你不是用精灵语说话，我恐怕早已因为扰乱军心将你驱逐了！”
女血精灵的脾气本就谈不上淡定，但在自己的部下面前，多少保留了点儿矜持，或者，叫某种意义上的温柔？
“我只是在试图挽救一支正在送死的部队！”
奥兰茜亚·吟风者毫不退让：“不管是你们高等精灵还是血精灵，更不用说那些人类，就连我这样一个活腻了的暗夜精灵也不愿意无谓的牺牲，你们怎么就这么白痴！”
口不择言下，她似乎把整支部队都骂了进去。
“送死？”菲尔拉蕾·迅箭摇摇头，然后扬扬手中的凤凰之日怒，回头看看自己的部下，然后将奥兰茜亚·吟风者拉到更前面的地方，认真看着她，低声吼道，“就算你看见的是真的，那又怎么样？我们的任务是净化银松森林的公墓，如果不那么做，天灾军团将获得大量的生力军！你愿意眼看着漫山遍野的骨头朝你涌来吗？没人愿意。所以，我也不愿意，不愿意让我的战友去面对那样的境地。如果我们净化了公墓，哪怕我们不得不牺牲，也值得了。”
“可是……”
“没有可是！你几千年的军旅生涯白过了？这是战争！没有谁能保证活下来，只能要求死得有价值！”终于，菲尔拉蕾·迅箭的耐心也消耗完毕，她伸手直指，食指几乎碰着奥兰茜亚·吟风者的鼻尖，“你要求的箭矢已经给你了，如果你贪生怕死，现在就可以滚！”
看着这近到不能不看到的指头，那上面的茧疤代表着一个军人的汗水与功勋，这种不属于平凡女子的东西奥兰茜亚·吟风者自己也拥有着，甚至更多。便是这个细节，似乎让奥兰茜亚·吟风者忽然领悟到了什么，口吻蓦地因为感触而平缓下来：“听说，你们的家园被天灾军团毁灭了。大概，这便是你们可以如此舍生忘死的原由，即便这些只是才加入军队的家伙，他们以前应该是猎人吧？所以才是清一色的弓箭手，是为了把他们训练成一个个游侠吗？很有进取心的主意。可是，我做不到，让我为了一片刚刚踏足的陌生土地匆匆献身，我的确做不到……好吧，我会继续劝说下去，无论你们听还是不听，直到地图上最后一个岔路口，然后，我会离去。如果有什么能让我去完成的事情，请说出来。”
“那么，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忽然，阿雷拉斯·火叶停步回头，法杖指着前方，那正是一个三岔路口：“帮你解决几只食尸鬼不过是我们的举手之劳，就算没有你出现，我们也会清扫拦路的障碍。我们不可能因为这个就强求你将生命交付。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希望你能到血色十字军控制的提尔之手，替我带个口信，给阿比迪斯将军或者莫格莱尼领主。告诉他们，前游侠将军希尔瓦娜斯已经脱离了巫妖王的控制，占领了洛丹伦废墟，她似乎对生灵抱有善意。血色十字军一定要慎重思考与这些独立亡灵的外交关系。”
“我会尽力……”
奥兰茜亚·吟风者的回答被阿雷拉斯·火叶打断：“不是尽力，我希望你务必做到。我知道，你对这片土地并不熟悉，所以我给你我能有的最详细的地图，精灵语的。”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羊皮纸，正是刚才他向奥兰茜亚·吟风者讲述战斗计划的道具，现在，他把它递向了她，“正如你所担心的，我们此行很可能全军覆没；但也正如菲尔拉蕾的坚持，战争必然有牺牲，军人这个名字，正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来而死去。去吧，或许见过我祖先的新朋友。虽然你对你的女祭司存在怨恨，但正是她和她的军队在人类和兽人的参与下消灭了包括阿克蒙德在内的入侵卡利姆多的燃烧军团，而正是因为这个，我信任一个在暗夜精灵里服役几千年的军人的能力。”
阿雷拉斯·火叶的话很平缓，就像他递来羊皮地图的动作。奥兰茜亚·吟风者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咬咬牙，接了过去：“我答应你到提尔之手走一趟，但我不保证你说的那两个人愿意见我。”
“他们会的。”难得的笑容在阿雷拉斯·火叶的脸上浮现，虽然这很细微，他又一次从怀里掏出东西，递向她，这回是一个精致的小徽章，“你的谨慎让我相信你的承诺，我是阿雷拉斯·火叶，虽然有些古板，而且是个老顽固，但毕竟是个贵族。”
这次，奥兰茜亚·吟风者没有去接，她只确认似的看着他：“你不怕我用这个招摇撞骗？还是说，你已经有了必死的信念？”
“拿着吧，新朋友。血精灵虽然有过滥用魔法的教训，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知道在关键时刻变通，而我，是火叶家族的子孙，不会给自己的祖先丢脸。”
依旧微笑着，阿雷拉斯·火叶将小徽章按进奥兰茜亚·吟风者的手心，另一只手，挥动法杖：“需要我送你一程吗？虽然我的空间魔法在定位上没有专业法师那么精确。”
“那就不用了。”奥兰茜亚·吟风者摇头谢绝了，将地图和徽章一起收好，“用脚走虽然远，但不会迷路。这些瘟疫地区可没有指路人，我只能依靠地图定位。”
“那么，再见了。”阿雷拉斯·火叶碰碰似乎失神的菲尔拉蕾·迅箭的手臂，“虽然刚刚吵了一架，至少也在分别时说点儿什么吧？”
“我……我只是很惊讶，你竟然笑了。”
菲尔拉蕾·迅箭憋出一个让人莞尔的答案。
“凤凰之日怒是把好弓，别浪费了皇室的心意。”
没有等待女血精灵的道别，奥兰茜亚·吟风者留下一个玩笑式的祝福，飞奔而走。
目送她逐渐远去，新兵中也有人忍不住回头望望，他们之中有人迷惑，却始终享受着听不懂的语言，也有人显得视死如归，或许是学习过精灵语，当然，也有人只是投以纯粹的欣赏，好吧，思春是年轻人的特权。
不过，阿雷拉斯·火叶只回望了一刹那，然后，拍拍菲尔拉蕾·迅箭的肩头：“看来她对你和卡尔萨斯王子的事情有所误会，‘血色十字军的少女军官’？”
（该死的网通，莫名其妙出故障断网，到现在才通，害我只能弹弹V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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