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魔梦缘 > 第六章红尘无泪 七十二个梦下
    临黄有一家打着人民政府经协办名义、却也是由经协办许可的、叫国际工程公司的皮包公司——哎!有些政府部门办公司真可笑,那个人大就办有过一家建筑公司,可见建筑行业是怎样一块肥肉啊!

    国际公司表面看办的很红火,人来人往的,天南海北的工程它都炒得满天飞。释父自觉没关系,不好靠上,可巧有一无林的所谓老乡,在挺重要的市直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他有点实权。因此,国际公司老总、副总,曾因户口的事,没少跟他们打交道,算是老交情了——这两总原是离临黄有数百里的、易店市人。虽为本省,当初为从易店把家属农村户口转到临黄城市户口,也是大费周折,没少让那老乡‘费心’,彼此自是很能套交情……

    就是不用人介绍这两总也是人来熟、自来熟的场面上的行家里手,有老乡一介绍,那更对释父客气有佳……

    这个‘老乡’很有钱,据他自己说是在无林做生意发的财,这其中有没有利用职权损公肥私的作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实权部门受一定的重用,他很会来事是一方面,他所在的部局一把手为外省军转干部也是一方面,在单位如鱼得水更主要是用财物,买住了领导,要不他一个东北人,也不会谋得一副好差事……

    老乡对释父礼敬有加,开口释大哥,闭口释大哥,嘴就跟抹了蜜似的,很甜的——我家有的是钱,我不缺钱,我就想帮帮释大哥,释大哥太困难了。释父说,如真成了事,大哥肯定少不了你那份。而释父岂是那种不知回报的人!人家更是知他是什么人!老乡也就更会说话了!!!!释父拿出他同学为后盾,确也让老总、副总眼睛直亮……

    事实上,在无林,释父是大名鼎鼎,老乡是早知释父,而释父能对这个老乡有所耳闻就不错了,这下背井离乡来到临黄,过去的、可以说是陌路人,倒成了亲人似的……

    好在临近春节临近,已不太适合大吹特吹搞什么破天荒的工程了,释父信了国际公司的俩老总,等到过完年,开春就大干特干一场了……

    对好处在困境中的人家,正如俗语说,年好过,平常的日子难过,这年说到眼前就到了,很快就打发走了,释父为生活,又开始了盲目的奔波……

    这几天,明涵发现父亲行为挺反常,一会回家,一会往出串的,情绪也很异常,如此有两、三天才终于成行,早说要去的易店市。就是与国际公司的代表——那个副总同去,临走还在对家人吹牛,等他的好消息吧!可是一天后,他回来了,整个人都没多大精神了,原来,他上了当,这个当上的,对这个家来说是致命的一击......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那副总誓言旦旦说易店市有一大工程,只要交上一万六千元的押金拿上图纸,便可签合同,让释父赶紧找队伍,否则就来不及了。

    释父太信以为真了,找同学是来不及了,他找的是中建某局下属大连分公司在临黄的代理人,代理人说,因事太急,他无法拿出这笔钱,想向释父借,见释父拿不出,就求释父给筹这笔钱,并说事成之后定会厚报。

    释父找到了有钱的老乡,这种关乎切身利益的事,老乡怎好出头,他让他侄子出面借钱,并让释父担保不算,钱还得释父掌握,而且单据还不是如实数签单,从中可见他也不缺贪利之心。

    单据是这样写的——今借某某二万元整,三日后归还,如不按期归还,每日利息一千元......

    结果,释父太相信那副总,尽管他让收款人写了收条——今收到释长安一万六千元,并让副总带来的公证人员作了证。但他也不该如此大意把钱交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把钱交给人家,无异于把身家性命交给了人家......

    事后,释父想,钱是那副总让交的,他推不了干系,可是释父忘了,人可没签字据,而他找的公证人员也是假的,那家伙只是在临黄公证处干了几天的临时工,拿了几张公证处的信纸,他就相信了,这就是一场骗局,就是想骗点钱花。而且这事就是真打起官司,释父也无十分把握获胜,人家签的又不是借据,这其中的说道太多,岂是释父一时能搞明白的了。

    如此,自然什么事都落在了释父身上,那名义上的借款人,早跑了,只有释父这个担保人负全部责任了。一万六千元,转眼就变成两万元的高利贷,释父真是头脑发热了,他也不想想,两万元,对这个家就是个天文数字,根本无力承担,况且还成了喝人血的高利贷!!!

    惹了如此大的灾祸,释父只有一条道跑到黑了,因为如此大的窟窿,只能期望搞上工程弥补上,否则别无他法。这时,他还觉有很大希望,在国际公司联系工程时,又结识了一个易店市的人,这人看来能量挺大,能在有十几万职工的部属化工厂里办公,可信度应该很高,这样释父又和他牵连在一起,很难着家,经常往易店市跑。还别说,他的工程还都是八字有一撇的,即使这样,释父也让自己陷在了其中,险些不能自拔,为此连几十年的朋友都得罪了——这回不是释父上当,而是老友上当了,释父真是雪上加霜。

    当然老友也有不当之处,找的施工队伍为得到工程竟送妓女给负责人,否则工程也不一定随意签给他们。但毕竟是工程存在,他找的单位,最终要回了五万元的保证金,可是先期给中间人的二万元中间费却要不回来了,因是他担的保,只有他出了,好在老友调到关西的单位不错,是事业单位,还有那个条件承担一下,如是再让释父承担,那他只有死路一条。

    释父也没少找那人要账,但都是无果而返,到此释父真是蒙头转向了,竟又和国际公司那副总扯在了一起——他现在已不在国际公司干了,人民政府经协办已经知道国际公司是个麻烦了,就见好就收的与国际公司脱钩。副总就在易店市租了两间上下二层楼的店面,办了家炒工程的皮包公司……

    释父又信他话,期望他搞上工程,能补上那笔钱,而且还把他刚发到手不久的高级工程师证,借给此人充门面!与副总在一起唯一的好处是,住宿不用花钱了——这些人经常不着‘家’,释父成了他们看门人了……

    释父又把希望寄托在副总这帮人身上,结果可想而知,最可气的是高工证就此没了踪迹!

    释父如此执着也没法,被老乡逼债都逼到什么地步,在老乡的授意下,也不找人好好商量商量,擅自作主,将那高利贷的条子,换成了他自己的借据,年息高达百分之二、三十。

    因老乡,及老乡那侄子,经常来家打听释父在没在家——他们这是逼债上门!明涵很讨厌这两个人,一副笑面虎,笑里藏刀的小人样,也能猜到了父亲肯定与他们有什么事,所以总是将他们挡在门外,他们也识趣,怕事情闹大了,释母身体不好,出了人命就不好收场了,即使偶尔碰到父亲在家,也是出去说。明涵的不屑,他们看在眼里,心里自是不舒服,一日那侄子终于忍不住将事都抖落了给明涵,明涵听了,心里倒平静了……

    释父眼见在明涵面前什么也瞒不住了,只得全盘托出,并说,他也是为了这个家,自己也很辛苦,在易店市,为省钱,有时一天就吃一顿饭……

    明涵心里这个气,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承担能力,怪来怪去还是自己不懂得基本的为人之道——明知人心险恶,世事险恶,还如此轻信与人,忘了永芳姑姑临终的告诫,要随缘,凡事不可强求,真是辜负了永芳姑姑的冰心……

    事已至此,明涵又能说什么呢只是父亲糊涂上加糊涂,总想纸包住火——不该将那高利贷的条子换掉,因为这高利贷也有其不成立的因由,毕竟那大哥长,大哥短的老乡也是想发工程财的,他也是其中一员,这样说不是赖账,该我承担的,那就得承担,一万六千,已变成了两万元,还不知足,像人吗?父亲这明明中了人家‘里外都是人’的圈套,还不自知,还把他们当大恩人呢!

    父亲可曾记得,你曾说过的,还是这老乡,在酒席上对另一个老乡,主动‘投怀’‘送抱’要借人家五、六万元什么条件也不讲,而对他,大哥长,大哥短的父亲,竟如此苦苦相逼,你看看,他像个什么人……

    像他这种人,有钱也不是好来路的,可是人家来到临黄,却活得更滋润,单位是单位,房子是房子,钱是钱,象他这种人,不用钱买住当官的,何以至此啊!

    父亲只怨自己落得单位不好,就说那房子,人比人得气死,第一次房改,因单位不景气,欠债,房子被单位抵押出去,而未能实行,而那老乡,有了一处单位分给自己的房子不算,又多发给福利房一套,不用别的,一套房子就得值多少钱?

    这下可好了,见明涵知道了内情,那以后有什么事也不瞒明涵,明涵成了他诉苦的人了——确实,现在家里也需要,万一他有个什么闪失,也好有一个知内情的人,知他是怎么死的……

    有明涵的“理解”,父亲更有理由东跑西颠的了,家里也拿不出几个钱给他,有时他为省两个车钱,想搭一下老乡的车,人都不让,让人往下撵他……

    想想明涵都替父亲不值,这样的老乡早不该交了——这个叫小筐子的老乡,还算世交呢,释父与其父在无林可是老相识了,当小筐子觉释父还有用时,没少套近乎释父。曾几何时,还请释父等几个老乡吃饭,为此父亲竟挨了他涮,饭吃完了,小筐子醒过酒味认为释父已不可交,结果事后向释父要了二百元的饭钱,这个气人,释父一月不过也就挣二百来元,还不指定就能发出……

    可就是这样的人,活得更滋润,落在好单位,有好待遇,还整天好自由…

    释父一到落魄的境地,也就想不了许多,还要和这样的人扯下去,一听说释父能联系到工程,就又把释父当“亲人”了,可结果又怎样呢?好几个挺有眉目的工程都让他带人又送女人,又请吃喝,又另起炉灶的给搅黄了……

    

    父亲整天往外跑,怎么能不让家人担心,那一天,交警队竟到单位,找到了二嫂,说有一事故中,死去的一个老人,不知是不是她的家人,让她去辨认。二嫂也管不了许多,就去停尸房看了,才放下心来,原来那和父亲年纪相仿的人,只因口袋里有父亲的建筑公司任总工的明信片,才误会的.....

    如果父亲的逝去是事实,那明涵也会平静的接受,这虽是他最不期望看到的家破人亡的结果,那他倒也轻松了,不用写了,不用想着做什么好人去了,就做真的魔鬼去吧!让那些人在他面前看怎么胆寒、发抖吧——这样血气方刚的认识,正是明涵的不足,是需要在漫漫岁月征程中磨去的印痕……

    姐姐已调到了那滨海城市,并且怀有身孕!发生这样自己都觉为耻的,伸着脖子等着被人宰的荒唐事,不敢惊动,也没脸惊动她。父亲已经多长时间没有收入了,但对于姐姐、家里只报喜不报忧,就是吹牛,在外当顾问,收入比工资都高!好在九月了,父亲的退休手续终于办下来了。因是社会统筹,与企业好坏无关系,每月能领取三百来元钱,这比上班工资都高,家里总算有了固定收入维持现状了,但这钱,也只能解燃眉之急,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就在释父被老乡逼债走投无路之际,总算出现了转机……

    老忠,关西南人,其实他本人不姓忠,只因名字中有一个忠字,而他本人又以自己对人耿直、豪爽、忠诚自诩,所以喜欢人称他为老忠,他也好向人这样介绍自己……

    老忠与释父算老相识,八零年前后,释父在无林从事基本建设时期,老忠为主要一支施工队的党委书记,自然的与释父相识,要想结交释父,并以老大哥称释父。到如今又在关西北,也就是临黄相遇了,他对释父眼下的境遇直抱不平——一个五、六十年代的名牌大学毕业生、一个老工程师,真是太老革命了。当年要是心眼活点,那么大的工程,顺笔一带几十万也到手了,何必今天到这步田地。并再三表示,等释父退休后就跟他干吧。如能联系工程,就合伙吧!兄弟一家亲,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并还誓言旦旦说,别看他这个小老弟小释父十来岁,但说话绝对算数,否则他枉自为人,枉自叫老忠了……

    老忠如此一说,也是他现在太自由了,实质他带的建筑公司是他个人的公司,给点管理费,打着公家旗号的个人公司,现在这种情况已越来越普遍了……

    老忠能与释父再次相逢,释父也认为是契机,也知他日子并不好过,焦头烂额的欠了不少帐,急于联系上规模的工程解脱。不能老干一些担责任不小,也挣不几个钱的包清工的活……

    而如干了点上规模的工程,没释父把关还真不行,老忠把关的工程技术人员素质太低,在包清工工程中,他就不止一次出了质量事故,找释父去给解决,释父也理解他眼前的境况,也给不多少钱,一次一、二百、一、二百的,对改变他眼前的状况,于事无补,生活上维持了,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释父同局机关的几个知识分子处得不错,特别是一个与自己有“难友”之称的那个知识分子,他在动乱年代也得到过不公待遇,两人惺惺相惜,根本没有哪里人的概念。如此就更显脾气性相投,他过去没少在局里替释父鸣不平,只是人微言轻,也就是替释父出口气罢了……

    时至今日,他也退休了,因为赶得不好,局机关被撤销,变成了不伦不类的轻工总会,他也不属于公职人员,待遇也高不哪里去,不由不对时代发出感叹,过去所讲的克己奉公,那都是假的,一个人能把自己的日子维护下去就不错了……

    “难友”表面挺舒心的日子,实质也够他操心的了,其子承包的公司大搞多种经营,经营不善,欠下了不少外债,就想搞一项大点的工程,把窟窿给填上,否则都有被人告官、进监狱的可能。他虽是承包人,毕竟属于名义上的公有企业,他还有上级公司盯着他呢!他欠一屁股帐,让上级公司担着,那领导岂能干……

    “难友”之子,搭上了某领导的公子,工程基本可以确定下来,就差最后搞预算拍板签合同了,难友就想到了释父,想让他不但给儿子把关,并请他当儿子公司的技术顾问负总责——同时,让他给找一个听话的队伍,分包工程。他儿子的公司,也是这个行业普遍存在的现象,皮包公司……

    于是,释父介绍了老忠,这项工程有四、五百万,当时老忠高兴坏了,表示决不负释父!不但是老忠,难友之子也挺感谢释父的。原来,他们在签合同时,他的上级领导一干人等本意是摘桃子,谁成想甲方要在原有的报价基础上削减几十万,如不同意,那合同就免签,如此那难友之子此前的十数万先期送礼花费就打了水漂了。

    那上级领导怕担责任,领人走了,让难友之子自己做主,难友之子哪有数啊,在释父的肯定下,他才签了合同。

    因有这项工程垫底,释父也就安心了,不用合什么伙,就是按常规给他百分之一的提成,那也是足以将窟窿填上了……

    这时,面对变本加厉逼债的老乡叔侄,释父搬出了老忠,让他签字担保这笔钱,因这工程在这,这笔钱肯定跑不了,开工了,不啥都解决了——

    到此,释父算长长的舒了口气……

    12月中旬,表面上看父亲与老忠还其乐融融之时,大哥竟从冰天雪地、大老远的关外无林、赶来关里的临黄探望父母家人来了,让明涵不能不感慨,他这是怎么来的呀!让人想想都后怕……

    在这样一个严冬,在关外这样一个滴水都可成冰、恶劣生存条件下——就那么在货车箱上,白天能看太阳,晚上能看月亮星星,也就是野外生存条件下,没什么经验的大哥,竟异想天开的要学人家押糖,跟货运列车到易店市,算是顺路来临黄看望父母家人……

    本来如按正常时间,不过三、五天便到了,只是运力紧张,许多与他一样的装糖车辆,沿途经常被列车甩下,重新编组,保不准给你甩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非常偏僻的编组站、等待编组。别说吃热饭,喝口热水都很难,好不顺利,这一路走走停停的,一个多星期才算出了关,在内蒙通辽等待编组时,就有另一个厂的押糖人员,被冻死的情况发生,也不知他怎么捱的,十多天、总算捱到了临黄……

    他这一路上好艰难,为讨口热水喝,一路上他竟给人糖了,真是停在哪里,就给到哪里,从关外到关里——而要糖的人用篼子还算客气,有个车站有个值班人员,竟拿了个面袋子,毫不客气弄了半袋子。也好,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他竟要大哥到值班室喝口热水,暖暖身子,但是大哥哪敢在里呆时间长,看货要紧的……

    这一趟压车的费用,用以顶一个月的工资,如果按厂里的说法丢的糖自己赔,那搭上辛苦不说,还要倒贴钱,好在厂派往易店市办事处负责人,与大哥有点交情,损失的,也就按正常报损给平帐了……

    幸亏大哥没有让他儿子青松与他同来,他儿子知大哥想爷爷奶奶了,就对大哥说,等他放寒假了,就陪他一同押糖来看爷爷奶奶……

    哎!这些年父母家人哪里少了对大哥的牵挂,大哥在无林的境况,也是一言难尽……

    大哥因放不下家里,他也要回去工作,家里离不开人,只呆了四、五天便走了,他是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父母叹惜,这又何苦呢?那么远的路,见一面又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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