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新月渐枝头,清辉悠悠灯如旧。
玉琼桂影知人意,落荷蒹葭闻风起。
柳风扑面,和着飒冷凛裂,停留于荷花亭头,一白纱遮面的女子步入青石板桥,桥下细水渠流,荷花未开,河上曲满扁舟,望着那女子,莫名使人心头轻盈几分浓淡,滋长几分闲愁。
像是一位犯了相思的女子!
“尽管时间总会将伤痛磨成棱角,但也别皱眉,那样不漂亮!”
莫名其妙的想起这句话来,面纱下女子那双清澈中透着圣洁的眸子有些许隐藏的笑意,她脑中没由来的跳出一个男子眼神怜惜的看着她伸手轻轻抚去自己额间皱起的眉角,那怜惜的眼神,那手心的温暖,和脸上那淡淡笑容的温柔,这幅画面像是一颗落在她内心深处的种子那般…落地生根。
想忘却难忘,难忘且舍不得的忘!
回忆着这幅画面,女子不由得有些凝愁遐思,在她身后的那条寂静小道上,月光下一个略显萧瑟的身影越拉越长,走到距离那白纱遮面的女子脚下斑迹小桥处放慢了脚步,又缓缓走了几步,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背影有些惆怅的男子站在小桥下注视着桥上的女子,脸上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笑容,这个时候的女子在他眼中是还是第一次流露出真情。
她这是在思念谁吗?
原来她也有思念的人?
望着女子那消瘦的孤单背影,唐小宝在心底叹息,是啊,每个人心底深处都会有思念的人啊!
月下灯楼,攀满榆头
你在何处,身系何方
在山一头,在洲一隅
在天一角,在水一方
小河远方传来一阵阵清风,白纱遮面的女子身后响起一道男子温醇嗓音的调子,附和着深夜里温柔的月光显得格外悠长,带着女子的相思随着风飘向遥远的地方。
“你来了?”那白纱遮面的女子背对着身后的他轻轻问道。
“我来了。”
唐小宝笑笑回答道,望着女子的眼中温柔很多,女子问的简单,他回应的更简单,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她彼此之间的话变得越来越少,她问的简单,他回应的简单,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见了面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不知道女子心底是如何感受,会不会因为彼此的无话可说而感觉氛围尴尬生硬?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问候,可是他自己心底却莫名心安,仿佛所有的忧愁烦恼都随着那一句简单的问候而消失殆尽。
“你来了?”
“我来了”
再简单普通不过的两句问候,却把他和她像是连在了一起一般,大家彼此保持沉默,不再言语,像是过多的话反而会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近过得好吗?”沉默片刻,唐小宝犹豫想了想最终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挺好。”女子平淡的知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唐小宝自顾自笑笑:“挺好就好。”
然后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看着桥上的她。
沉默了许久,女子突然间说了一句话:“能继续唱下去吗?”
那个消瘦孤单背影的身后,唐小宝抬起头看着小桥上的她,脸上扬起浅浅的笑容,慢慢闭上了眼睛。这个世界再一次陷入了寂静,小河远处那迷失了方向的微凉清风再一次归来,随之而来的,之前消失了的那道温醇嗓音再一次响起,载着那清风魂绕在两人之间的世界中。
是谁闻景伤情自感苍凉?
是谁于心不忍,舍不得丢弃思念?
一轮南国情钩,清风伴明月,不解秋风几分寂寞,使得女子多相思。
月幽幽。
那情也悠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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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秋府。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秋府后院,深闺处,一位穿着素衣的典雅女子坐在临窗前,那双纤细白皙的手中捧着一本小册子,女子神情非常专注,念到触动处停顿了下来,她最爱这首词叫《水调歌头》的最后那一句念词,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名叫唐小宝的读书人到底经历过什么,怎么会将这种以物睹乡思的情念近乎描绘到了某种极致的表达。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看着小册子上“唐小宝”那三个字,她脑中没由来想起自己那个被父亲大人约定娃娃亲,传言是个十足纨绔子弟的家伙,那人貌似也叫唐小宝,怎会跟写出如此动人心弦诗词的男子是一样的名字,可惜只是个只懂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罢了,哪有如此才华?想到自己以后怕是要和这样不学无术的男人度过一生,她心中不由悲凉苦涩。
做一名贤妻良母每日在家操心茶米油盐,然后任由岁月摧残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这样平庸的过一辈子她连想都不敢想。
这不是她想要的爱情。
她心目中理想的爱情应该是像那些痴情诗词里所描绘的那般一样。
他会整日牵挽自己的纤纤细手,一刻也不愿放开,他会陪自己谈诗论画,畅谈心中所想,会陪着自己赏月亮,看日出,看所有的风景,不开心的时候,他会哄自己开心,而且每天都会给自己不一样的惊喜,他会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菜,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总会是自己,并且永远的宠溺,守候自己。
有一句话她特别喜欢,并常常幻想着自己那一天的到来。
那句话叫:“持子之手,与子偕老。”
充满诗情画意的人生那才是她打小无数次向往的梦中爱情!
那样的爱情,该有多么美好啊!
帝都长安城一家茶馆内,一身作青衫模样打扮的说书先生看着台下的众多听客,特有读书人范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喝了杯茶馆老板免费送的碧涧小茶,清了清嗓子这才对台下众多听客缓缓说道:“接着昨日所讲的江湖十大高手,今天咱就来说一说这江湖上的泰山北斗。”
只听见台下众人轰然叫好。
穿着一身青衫的说书先生笑笑,朝台下众人做了个辑,拿起讲案桌上的哑木往桌子上狠狠一敲,就此开书。
江湖中有那么一个说法,叫做:“北崇少林,南尊武当。”
此两派乃江湖人士公认为武林的泰山北斗。
说起少林寺,就算是没在江湖上厮混过的稚嫩孩童,但最起码也曾从说书先生那里听说过少林寺最为出名的武功秘籍。
世人皆知少林寺的高深武功秘籍,例如“七十二绝技”“易筋经”“洗髓经”这等高深武功秘籍早已是深入人心。
其中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又包括拳法,掌法,指法,大小擒拿手,剑法,刀法,仗法,棍法,身法等九种不同类型的外功秘籍。
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可以算是将全天下所有的武功都囊括归化其门下,难怪江湖上总是流传着那么一句话,叫做:“天下武功出少林。”
其实细细想来这句话也并非算是无故放矢。
像一些什么大家都耳熟能详的少林武功,比如:罗汉拳,左右穿花手,波罗密手,大力金刚手,般若禅掌,千手如来掌,大慈大悲千叶手,一指禅,无相劫指,拈花指,少林虎爪手,十二擒龙手,醉八仙棍法等等,这统统归属于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
当然如果你当真以为这就是少林寺的全部武功了,那只能说明你是个刚刚踏入江湖的雏鸟,是要被江湖好汉们耻笑的。
遥想当年咱们还未称帝的皇帝陛下被困,那个时侯是少林寺的十三棍僧深夜带着唐王保命,深夜中城门已关,当年练成金刚之身的十三棍僧硬生生是以身躯将厚达三尺的偌大城门撞破而走,以致于身后追赶而来敌军一个个都心生胆寒,不敢再追,那是何等的金刚霸道。
所以以至于后来咱们唐王殿下继位以后,广修寺庙,对天下的和尚那是极为善待。
当然这些都不是少林僧人最厉害的地方,他们最厉害之处还在于不怕死,或者说是向往死。
你要知道少林寺里面住的是什么?
大家都知道当然是和尚了。
和尚是干嘛的?
世人皆知,和尚是念佛的,是这世上与诸佛最为接近的一类人,因为他们是漫天诸佛的虔诚信徒。
而佛家提倡舍弃小我,造福众生,所以说他们最厉害的是不怕死。
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的时候,你就该害怕了,尽管那个人是个和尚!
既然谈起了少林寺,那与之齐名的武当就不得不说了。
“武当”之名取自“非真武不足当之”,相传道教信奉的“真武大帝”就是在此得道升天的,故其修道。
作为与少林寺齐名的武当可谓是武林上的一大名宗,并且其已经作为一种文化往下传承了。
武当武功中所蕴含着深刻的中原传统哲理奥妙,把中原古代太极,阴阳,五行,八卦等哲学理论,用于拳理,拳技,练功原则和技击战略中,其本质上是探讨生命活动的规律。
有关于武当武功的起源之说,以蛇在攻防之时所采取的姿势非常形象地演示出武当功夫的真谛:“以柔克刚,后发制人,辩位于尺寸毫厘,制敌于擒扑封闭”。
讲究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
特点是形神合一,用意不用力,圆转贯串,延绵不绝,守多攻少,以守为攻。
有句话说的多好,正所谓“太极三年不伤人”。
入门之后,修练到一定程度,功力越来越强,谁着年龄的增长,内力的提高,武当派的弟子可以说是老而弥辣,越老修为越强。
武当武功不似少林,一切都讲究个以意蓄势,至于武当山上有啥武功秘籍,但凡是在江湖中厮混过得游侠儿都心驰神往,还记得三十年前那一场举世闻名的天下论道,群魔伺机而来,体内兼修有武当大黄庭的掌教王重楼仅仅伸出手掌以覆手一握便压下天下群魔的震撼场面。
那才真叫一个仙人风姿。
即使过去了三十年,至今仍然有不少已经老去的游侠儿见到刚刚踏入江湖毛头小子总是还要念叨一番当年武当掌教王重楼那一掌仙人风姿。
还记得在江湖上广为流传的那句话,叫做:“北崇少林,南尊武当”
可是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少林和武当就被人们给连在了一块。
每当有人提起少林寺,武当也总是必不可少的拿出来讨论一番,两者似乎被某一根线给连在了一起。
佛家讲的是禅,道家修的是道。
一个念佛,一个修道。
何为念佛?
念即歌颂,佛即美好,歌颂美好,所以说和尚修得是圆满。
何为修道?
修即修补,道即道路,修补道路,所以说道士修的是轮回。
和尚可以一步踏入金刚之身。
道士可以一朝指玄扣问长生。
如果你以为这就是江湖上拔尖的名门大派了,那你就真的是没见过啥大世面的井底之蛙。
如果说少林,武当是江湖名门正派上的泰山北斗,凡人还可以上山拜访叨扰,那在这两座大山之上还有一座注定是只可仰望不可攀登,在江湖上的地位不可超越的巅峰,那就是---昆仑。
非俗世间有大灾大难,恐难见昆仑山上下来修为高深的弟子。
这并非世间无趣之人的滑稽想象,而是确确实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史书有记载,距离最近一次昆仑山上有弟子下山仅有四十年而已,那一年正是大隋王朝走向灭亡,世间各地诸侯纷纷拥兵而起,自立为王,那一年战火燃烧了整个中原,天下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间,后来昆仑山上下山而来的修为高深的得道弟子协助唐王殿下平叛了这场波及甚广的战火,随后却消失不见,后来咱们的皇上他老人家还多次派人到处打听有关昆仑山脉到底位于何处,却从未得果。
不过听说咱们长安城皇宫里头住在通天阁的那位道号“天机”的护国大师是从昆仑山上下来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知道咱们的太宗皇帝对此人那是颇为宠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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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的时候,阳光撒下最后一道落晖,投在古树干上,树下有一位背靠着大树的佝偻老人,暮色初起的天空下,古树、老人、斜阳……
一棵树,一个人。
树是古树,托着老人的后背。叶片苍绿,树皮斑驳,虬曲的老干上突一个树瘤,中心开裂,瘪瘪的,像一张缺了牙的嘴。
人是老人,就在古树的边上。银丝飘拂,皱纹纵横,佝偻的身子依靠着大树,那青筋突突的右手,正按在虬曲的树干瘪瘪的树瘤上轻轻抚摸。
大树下,远远地站着一个衣衫单薄打着好些个补丁,腰间挎着一把木剑模样看着狼狈不堪的少年郎,那少年郎站在远处一动不动的看着斜阳把老人与古树镀上一层偏红颜色,转角处只有老人和古树,只有斜阳。
进进出出的人总是匆匆而过,没有人在这里驻足哪怕片刻。人来了,老人的头转了过来,人走了,老人的头又重新转向树干。渐渐地晚风起了,老人的银丝飘了起来,古树的枝叶也跟着动了起来。
那腰间挎着一把木剑的少年郎看见一个呀呀学语的孩子,蹒跚着走向老人,一边“唔唔”地叫着,孩子后头跟着一位妇人,一脸笑容地跟在后头,目光追随着孩子的脚步,快到转角了,孩子的手扬了起来,老人听见声音转过身来见到那稚童,早已经是一头白发的脑袋一点一点,嘴一张一张,看样子是想要弯下腰来,同这小小的稚童对话,这时却忽听一声呼喊,孩子的娘亲三步两步冲了过来,妇人一把抱起孩子,瞬间就离开了这颗大树,临走时还不满的瞪了那老人一眼,骂了一句“臭叫花子”抱着孩子转身离开。
衣衫破烂模样看着狼狈的少年郎站在远处看的清楚,老人半弯的腰仿佛一下子凝固了,就那样一动不动,脸上刚刚舒展开的笑纹也似乎凝固了,就那样雕在脸上---像哭。
少年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忍不住朝老头走了过去,“笃笃”的脚步声中,老人似乎回过神来,但并不看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透着迷茫的目光越过少年郎的头顶,望着远方。
谁也不知道那老头看啥这么认真,好一阵他才直起身来,慢慢地又转过身去,那满布蛛网一般皱纹的老脸,正对着树瘤上斑驳的树皮,少年郎只能看到他的瘪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
老人,古树,人的瘪嘴,树的瘪嘴,一动一静,他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诉说与交流,看着面前的这副场景,腰间挎着一把木剑的少年郎愣住了,他心底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却说不出来,情绪有些低落。
一步一步,少年郎离开了这个地方,自始至终一句话未说,他走的很慢,一步一步走的,就在快要走出这个不知名的乡野村子的时候,心里面想要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少年郎终于忍不住,重新转过身。
天渐渐地暗下来了,渐浓的暮色中,少年郎看到,古树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古树下,那一道苍老的背影,渐渐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