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怒气冲冲的索菲亚指着克里斯的鼻子说道。
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大半。安娜在布林顿家已经呆了有些时日了。不得不说,她很有表演天赋。她把三山提供给她的剧本背的滚瓜烂熟——她的父亲是布林顿伯爵的好友,父母意外身亡,她前来投奔布林顿伯爵。她不仅和布林顿的女儿打得火热,还学会了如何做一名贵族。贵族嘛,就是不断厚着脸皮扯谎,只要不被抓住把柄就万事大吉了。
在剧本中,她在金盏花酒店邂逅了年轻英俊的克里斯,意乱神迷之下,与克里斯发生了某种超乎友谊的亲密关系。然后,就怀上了他的孩子。这事儿,可大可小。斯蒂姆帝国的贵族在许多方面都拥有特权。一般情况下,男性贵族有了外遇,和平民生下了私生子,只需要支付一笔可观的费用,作为精神损失费和孩子的赡养费,保证孩子能顺利长大成人就可以了。法律不保障私生子的权益,也不支持“小三”的上位诉求。然而,凡事皆有例外。安娜的身份虽然是平民,可她的另一个身份是布林顿伯爵的侄女。一个伯爵执意要把事情闹大,瓦里安家族也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息事宁人。毕竟,这事儿他们不在理。
“解释?很抱歉,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您如此的激动。”克里斯一头雾水。可他依然保持了一如既往的风度。
“你还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
“好吧,苏利文小姐,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
“误会?哼,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说是误会?”
克里斯被骂的狗血淋头。他越来越摸不清头脑了。
大凡女人吵架就是这样。上来先是一通“你给我一个解释”“你对不起我”“你不爱我了”“你做过什么事自己还不知道吗”一类的质问,先发制人,先声夺人,先把对方整懵再说。不管自己有没有理,先从气势上把场子镇住,这场交锋就赢了一半。
“我没的罪过这个女人啊。”克里斯想。“她只不过是不想嫁给我罢了。可这件事,又不是她能决定得了的。恐怕,她只是想拿我出出气吧。和这样一个凶残的女人结婚,日子可不好过了。”
索菲亚不想嫁给克里斯。而克里斯,也不想娶她。然而,在两个家族的利益交换之下,二人的情感就这样轻易被牺牲掉了。
克里斯怂了。他决定不和这个不讲道理的女人一般见识。索菲亚见状,决定掏出冰冷的事实,给克里斯头上来一下狠的。
“说,九月二十五日晚,你在什么地方?”
金盏花酒店。和那个商人一起喝了酒,一不小心喝多了。当然,事后克里斯也怀疑过酒里有些奇怪的东西,不过最后他将其归功于商人对他的谄媚。那个商人,没有做任何不利于自己的事情,至少现在是这样。喝多了以后,商人带他去金盏花酒店,开了个房,找了个姑娘来陪自己,就是这样。
“我在和一个朋友谈生意。喝的有点多,晚上就住在金盏花大酒店,有人为证。”克里斯诚实地回答道。
“谈生意?恐怕不止如此吧。哼哼,那可真是一次美丽的邂逅啊。说,你和海蒂小姐是什么关系?”
克里斯悲伤地发现,自己的未婚妻思维跳跃性极强。自己在金盏花大酒店,只不过是睡了一夜,打了一炮而已。海蒂小姐,这人又是谁?索菲亚是怎么把自己和她扯上关系的?
“我不认识什么海蒂小姐。她是谁?”
“你还想狡辩?我告诉你,她现在怀孕了,孩子是你的。她的叔叔是布林顿伯爵。伯爵阁下现在很震怒。他老人家让我转告你,你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和这个疯女人说话,真是累。克里斯是认识布林顿伯爵的,斯蒂姆顶级贵族之一,“三公八候二十一伯”中的铁手伯爵,是个挺不好说话的狠人。可问题是,他哪来的侄女?怎么又怀上自己的孩子了?
克里斯并不是一个思想保守的贵族。在圣罗兰的这些时日,他并非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禁欲生活。他私下里找过相关人员替他解决生理问题,只不过做得很隐蔽,也没人知道。他可以确定,这些姑娘们都是专业人士,平民出身,和贵族没有一点亲缘关系。至于那个海蒂小姐,自然是子虚乌有。
“怎么可能?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布林顿伯爵我是知道的,可是这个海蒂小姐,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从未听说过布林顿伯爵的这个侄女。”
“你没听说过?这很正常。这个女孩,是他一个好朋友的女儿。他的朋友在地震中不幸遇难身亡,她的女儿前来投奔布林顿伯爵。布林顿伯爵一直拿她当自己的亲女儿看待。九月二十五日,她认识了你,和你发生了一段浪漫关系。你真的不记得了?”索菲亚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克里斯。
九月二十五日,他在金盏花大酒店玩了一个妞。可是,那个姑娘不可能是什么海蒂小姐——出身贵族家庭的女孩是不可能懂得圣罗兰的专业服务流程的。
“小妞你是在钓鱼吧。”克里斯想。这个所谓的“海蒂小姐”和那段并不存在的浪漫关系,听起来简直是耸人听闻。熟悉克里斯的人都知道,他并不算好色,不过也会为了解决生理需要去找女人。然而,他找的女人都是没什么出身,没什么地位,业务熟练又讲究职业道德的。自从卡罗尔发明“生命壁垒”之后,他每次放炮都会带上那个。克里斯在这方面还是很小心的。他想,会不会是自己pia的事情败露了,索菲亚是故意诈他。他固然可以把事情的真相全盘托出,并且甩锅给那个“不懂事”的商人,可这一来,就中了索菲亚的套。当着自己未婚妻的面,声情并茂地讲述自己找小姐的经历,这不是找打是什么。何况,自己又打不过索菲亚。
所以,他决定全盘否定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海蒂小姐,也没有很么浪漫一夜情。他去了金盏花大酒店是不假,可他只是去睡觉的。
“不承认?很好。布林顿伯爵要和你见面,当面谈谈这件事。好自为之吧。”
索菲亚扬长而去,留下克里斯在凛冽的寒风里发呆。
这件荒唐的事,处处透着诡异。如今,布林顿伯爵亲自插手了。这就说明,这件事很可能是真的。可是,自己确实没有睡过一个叫海蒂的女人啊。
一定是弄错了。或许,是有人假借自己的名字,骗了一炮吧。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布林顿伯爵的请帖如期送至。
“安娜,情况有变。那家伙一夜之间变了脸,不承认婚约了。这件事,可能会有些棘手。”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安娜险些晕倒。原本,安娜已经相信了圆梦公司的安排,相信了自己的新身份,相信了会有一个高富帅接自己过门。突然情况有变,让她有些接受不能。
“我也没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可咱们不能这么算了。你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是不是?可能他被别的女人迷住了吧。不过那都是暂时的。有孩子在,就不怕他彻底变心,记住,你以后的前程,就在这个孩子身上了……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吓到孩子。我们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后。”卡罗尔继续给安娜灌着心灵鸡汤。
“明天你就可以见到那个人了。虽然你以前没见过他,不过这不重要。到时候,你就说,九月二十五日,在金盏花大酒店,他和你发生了关系,具体细节是这个样子的……”卡罗尔把一份写好的台词交给了安娜。
第二天,克里斯来了,一个人。颇有些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意味。
“坐吧。”布林顿脸色铁青,指了指面前的一把椅子。他身边坐着局促不安的安娜。“年轻人,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克里斯依然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这个姑娘,应该就是正主海蒂,布林顿的侄女吧。可父神在上,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孩,所谓的一夜情,更是无从说起了。
“她怀孕了。孩子是你的。她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女儿,我答应过他,会照顾好他的女儿,就像我的亲生女儿一样。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待。”布林顿的声音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伯爵阁下,您一定是弄错了。在下并没有见过这位美丽的小姐。我想,会不会是有人冒名顶替什么的……”
布林顿的老脸涨得通红。“冒名顶替?”他的声音陡然抬高了一个八度。“亏你说得出口!瓦里安子爵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年轻人,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好,你给我听清楚,我今天就告诉你你做过什么。”
“那天,在金盏花酒店,有一个浑身酒气的陌生男人闯进了了我的房间。我想,他可能是走错了吧。他一进门,就……(此处省略两千字)”海蒂开始背诵她的台词。这份台词是三山亲自操刀,他对父神发誓他没找枪。三山不亏是写小黄文出身的,把少男少女的一夜风流描述得惟妙惟肖。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克里斯想。克里斯一介谦谦君子,在三山的小黄文攻势面前,居然情不自禁地听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