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余家汇的街头,身边来往人群如梭,肖乐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孙岩本的话一点儿错都没有,说的也很客气,他无力反驳,更没有勇气去反抗。
这种时候最应该做的事情是找个自己相信的人,买醉,然后把心里郁结的话全部说出来。
但肖乐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找谁。
他突然发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他竟然没有一个能够完全信任,并且掏心掏肺的人。
左安安本来已经很接近这个标准了,但却发生了让他预想不到的事情。
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他茫然地站了好一会儿,把手机拿出来捏在手里,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于是他信步向东走去,步行走过整条江宁路,随后坐在长滩边的长凳上,看着对岸的三江口,心绪如潮,却毫无头绪。
太阳越来越高,然后又渐渐落了下去,肖乐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们,上班族、锻炼身体的老年人、外地来的游客、放了学的孩子、相拥着的情侣、无所事事的混混、卖艺的人、残疾的乞丐、还有街头卖花的孩子和老人,终于,他把胸前的玉佩转了过去。
无忌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觉得我错了吗?”肖乐问道。
“你想要听什么?你真是个人渣?还是大丈夫何患无妻?”无忌反问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未损功德。”
“是吗?”肖乐勉强地笑了笑。
在江边整整晒了一天,站起来时竟然有些头晕,他在路边买了瓶水,一口气喝光,然后又买了个面包,坐在江边的堤岸上慢慢地啃着。
“如果心有愧疚,为什么不做点善事呢?”无忌问道。
“好啊。”肖乐答道。
对面的灯光亮了起来,三江口的CBD虽然还没有完全建成,但已经很漂亮了,他再一次站起来,却发现长滩这边的夜灯也都全部点亮了,几十年前租界留下的那些老建筑在灯光的照射上,看上去很漂亮,让人几乎要淡忘掉那段屈辱的历史。
肖乐到附近的自助柜员机上去取了最大限额的现金,然后走回长滩。
他从旁边的小超市里买了水和面包、茶叶蛋、饼干等吃的,一个个分发给那些乞讨者,卖花的孩子们好奇地跟在他身后,他于是笑了笑,把手里的东西分给他们。
有几个孩子吓了一跳,远远地跑了,但也有胆子大的,看了看他,伸手过来抢了就跑。
肖乐也不以为意。
钱他不会给,后世有很多针对这些弱势群体的报道,很多孩子都是被拐卖而来的,而那些乞讨的残疾人背后往往也有黑恶势力在牟利。他不想助长这种风气,但给予他们一水一饭是他能够做到的。
一开始有点不好拿,后来有几个胆大的孩子回来了,其中一个把手里的花递给旁边的女孩,自己帮肖乐把水抬了起来。
“你几岁了?”肖乐随口问道。
“九岁啦!”男孩的口音有点重,肖乐听不出他是哪里人。
“怎么不上学了?”
男孩不回答了,肖乐也不再问他,两人身边围了一圈孩子,沿着长滩边上的步行街走了一圈,把东西都分发完了。
男孩把自己的花又拿了回来。
他看了看肖乐,突然说道:“哥你帮我买束花吧?”
肖乐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买了送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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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道。
男孩想了想,转头走了。
有人在远处对着肖乐指指点点,他毫不在意,看到那些乞讨者和孩子们有水喝,有东西吃,他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治标不治本。”无忌说道。
肖乐默默地点了点头,道:“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他看到刚才那个男孩追着一对情侣卖花,男方不肯理他,他干脆抱住了男方的腿,于是被抽了一个大耳刮子,他死死地抱着那条腿大哭但就是不放,最后那个男的没有办法,花二十块从他手里买了一小束玫瑰花。
男孩从肖乐身边走过,肖乐叫了他一声,丢了一包纸给他让他把鼻涕擦一擦。
“卖不完会被骂?”他问道。
“会被打呢!”男孩麻木地答道。“俺爸下手可狠了。”
“你爸在吗?”肖乐问道。
男孩偷偷地指了指远处一个卖西瓜的小贩,肖乐看了看他,憨厚的脸在灯光下黑漆漆的,看不出会是因为这种事打孩子的人。
“晚一点儿我再过来,你别再抱人家的腿了,当心又被打。”
这样的事情他终究没办法管,只能略微尽一点心力。
他开始沿着江宁路往西走,路上有很多卖艺的人,他一个个看那些卖艺者表演,拙劣的,丢下十块钱走人。值得一听的,便驻足在旁边,等他演完一曲后认真鼓掌,然后悄悄放上数百元。
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一名拉小提琴的大约四十岁的中年人,他身上穿着一件有些陈旧但洗的干干净净的演出服,琴盒打开放在身前,用情地演奏着一首肖乐熟悉的乐曲。
前世中有一则很出名的广告曾经用过这首曲子,肖乐记得它的名字叫做卡门,但在肖乐听起来,在这样的环境下,由这样的乐者演奏,比那个煽情的广告更让他感动。
中年人身后必定有很多故事,他的琴盒看上去已经很旧了,磨损的很厉害,肖乐忍不住猜想,他曾经做过什么?又是因为什么样的困境而不得不到街上来演奏?
乐曲悠扬而又令人心情激荡,似乎在向世人倾诉着什么,又像是在为自己而歌唱,肖乐听着他的乐曲,突然觉得自己的烦恼不值一提。
与这些人比起来,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伤秋悲风?有什么理由自怨自艾?
他干脆坐在了中年人旁边的花台上,静静地听他的曲子。
有人觉得好听驻足一下,也有人议论一下便走了,有很多人给了钱,但总额看上去并不多。
夜幕低垂,街上的人渐渐少了,中年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琴,弯下腰去整理琴盒里的那些零钱。
“你拉的真好。”肖乐走到他身边说道。
中年人诧异地抬起头,随后默默地点点头表示感谢。
肖乐伸手到包里随手抓了一叠钱,也没有数,丢到他的琴盒里。
那一叠钱大概有几千块,中年人吓了站了起来,但肖乐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谢谢!”中年人的声音在背后说道。“谢谢!”
肖乐没有回头,抬起手随手挥动了一下。
他又回到了长滩边的步行街上,往来的游客已经很少了,有些行乞者也不见了,但那些孩子还在四处游荡着,寻找着最后一点儿希望。
肖乐把他们都叫了过来。
“都还剩多少?”他问道。
孩子们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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