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这辈子就想谈恋爱 > 二十 女儿泪 一
    女儿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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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正哭着,我正呆着,就见不远处来个黑影儿,跟鬼似的,凭我掌握的常识,我敢断定他不是鬼,因为他拖着长长的影子(人说鬼是没有影子的),忽悠着冲我们就过来了。我连忙推推慕容蓉,飘着嗓子:“你瞅!你瞅!那是什么?”慕容表情沉痛,好像什么都听不见。

    而此时,黑影已经到近前“慕容!快起来!”慕容陡然惊醒,一甩头,眼里如剑如刃的目光劈向黑影儿,倏忽之间冷光乍闪,我看见我哥林天雷,满脸急切跟仓惶。

    他声音里充满恐惧,低吼:“快跑!”抱起慕容的腰,象拔萝卜一样,把她从地里薅起来,顺手抓起我的前襟,把我们拖进还是筋刚水泥的楼房框架里。他把我们塞在一堵砖墙下面,叫我们别出声。他则半跪在地,弓腿毛腰,耳朵贴着墙。听着那外面的动静。时不时朝着墙外伸头探脑,非常谨慎的,稍有响动立马缩头回来,好像枪战片里的孤胆英雄。

    一阵脚步声,杂着金属木棍之类的敲击声,由远及近,凌乱而从容的过来了,我想:他妈的,不就仗着人多吗?

    我屏息敛气,侧耳倾听。这些打手还嘻嘻哈哈,说着黑话,可是仔细听来,就听出来他们说的是方言,奇怪的是,还不止一个地方?脚步声,说笑声渐去渐远。林天雷头探出墙外,我也把头探出去,看见一帮穿得破破烂烂外地人,或是手里拎着铁锨,或是肩上扛着锄头,要不就是拿着饭盆,一路打闹着走远了。

    林天雷长长松了口气,象个撒气的皮球,转身就软了,瘫在地上背靠着墙大口喘气,有点劫后余生庆幸。我上一眼下一眼的撩着他,又是吃惊,又是不屑。头一次的,打心眼里瞧不起我哥。

    慕容看着林天雷,眼里也是冷冷的轻蔑,就听她冷笑一声,站起来走出去,立在月亮地上,掸裙子。

    我拿胳膊肘捅捅林天雷,他无力的摆摆手。我自己起来了,一出去,慕容劈脸就问:“他呢?”

    我见问,无话可说,只好傻愣着。慕容蓉又冷笑一声,走到墙里来,阴阳怪气的甩出一句:“起来吧,还躲谁呀?”

    “你他妈给我住嘴!”林天雷吼道:“你以为我跟个王八似的躲着是为我自……”他的话噶然而止,半天,那个“己”字,才从牙缝里挤出来。

    慕容也真他妈没啥出息,一通犬吠,就让她膝盖发软,蹲在林天雷身旁,柔声细气的说:“师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们,我们更担心你……”

    “少废话!滚!听见了吗?还有你!”他的抬手,哆嗦着指着我“你……你个扫把星……”他上气不接下气。我原本就很窝火,抄砖头在手,瞪着他,要是他在骂我,我就拍他个满脸花,可是只听见他牛一样粗的喘息声,然后就是轻微的咳嗽。

    慕容似乎察觉不好,赶忙划着火柴,象买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捧着簇火苗儿,照亮我哥,林天雷虚着眼睛,目光都散了,嘴唇灰白,他的手按在右肋,被慕容拿掉,脏衣服上已经染上了一片血,湿漉漉的一点一点还在扩大,看来流量不小。

    我倒抽一口冷气,扔了砖头,半蹲在他身边,我看着林天雷,四目相对,虽然都是七上八下,但很有默契,是那种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于是我对慕容说:“我有个地方。不远。”

    慕容蓉和我,左右各搀着他一条胳膊,架他起来,一路蹒跚,在林天雷的指引下,我们找到老钱的单元楼。

    我们刚要进门洞,林天雷示意我们停下,摸出钥匙,慕容要接,他挡开慕容的手,钥匙交到我面前,我很意外,接过去那一刻,好像天降大任,觉得自己倍儿是个人物。

    可是林天雷很不情愿,因为他看我接过钥匙的时候,深深叹了口气。我转身要走,手被林天雷牵住,我回头望着他,他从腰间抽出把刀,递给我,非常不放心的叮嘱:“千万当心……苗头不对马上喊我……谁敢拦你,就……宰了他!有哥替你兜着,记着!我只要你没事!”他的话让我心惊肉跳,又热血沸腾。

    我攥了钥匙,提着刀,上楼时,感觉磕膝盖都在打颤。楼里很安静,耳朵贴在门上,轻扣两下,没有声响。手摸到锁眼,钥匙捅了进去,拧开锁,就听咔嗒一声,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从一到十在心里暗暗的数,那一瞬我即没心跳,也没呼吸,好像等着定时炸弹爆炸……

    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声息,我沉了口气,轻缓的推开门,屋里光线虽暗,但是大致还能分辨出轮廓。我确定屋里没人。开始很庆幸,可马上就有点失望,感觉刚才的感情白白浪费了,很不值。

    我一时摸不到灯绳儿,就没开灯。下楼跟慕容搀林天雷到屋里,我将门反锁。屋里灯光大亮,林天雷急道:“快关灯!”

    慕容站在墙边,手摸着按钮诧异的问:“为什么?”

    林天雷瞪眼扯脖子吼起来:“叫你关你就关!哪那么多废话!”

    慕容忍气吞声,把灯关了。我在慕容耳边说:“你放心!他不敢耍流氓。有贼心,也没怎胆儿,有贼胆儿,贼也没了。”慕容轻笑一声,叹口气,打开台灯。

    林天雷耳朵还真贼,窝在沙发里,气喘吁吁的接茬说:“那可说不定!见妞不泡,大逆不道。见妞就泡,替天行道。慕容,怕不怕?”口气里满含危险的问。

    “怕什么?”慕容问。

    林天雷道:“我可要替天行道!耍流氓?”眼神很贼的说。

    慕容冷笑一声,咬着后曹牙傲骨铮铮,光明磊落,神鬼不惧,道:“怕你?!怕你就不来了!”

    我瞅着她自语道:“怎么这么耳熟?”

    林天雷笑道:“我靠!刘胡兰!女呀你!”慕容和我都忍不住笑起来。

    慕容把台灯放在地上,叫我找几张报纸来,她用报纸卷成个帽儿,扣在纱罩上,原本就微弱的光线,更暗一成。她把台灯,放在我哥身边,单照他的伤。

    慕容蓉坐到他身旁,大方的解天雷的衣扣,林天雷反倒有点不自在,手一挡,说:“我自己来。”他脱了上衣,我看见那肋下的伤口洇着血。

    慕容蓉神色紧张,柔声劝道:“要不去医院吧……”

    林天雷眉头紧皱,摇摇头。

    慕容也不再劝他,便命令我:“打盆水。”林天雷也好象被提醒了说:“对了,水!渴死了。”

    我上厕所打水,慕容则起身给我哥倒水,林天雷无聊的要命,从茶几隔板里,翻出盒烟卷,很知足的样子,敲出一根,刚叼嘴上的烟卷,就被慕容不客气的拔掉。林天雷无奈的望着她,目光里全是祈求,楚楚可怜。

    她不是不为所动,而是压根就没看见,慕容显然已经进入状态,棉球叫酒精喂得饱饱的,有点发蓝头,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挤在一只塑料袋儿里,慕容蓉用锃亮的不锈钢小钳子,探进袋子里,夹出一个酒精棉,从指尖到掌心,先擦了一遍,扔了。又取出一个,才去擦拭我哥的伤口。我嗅到医用酒精味儿就紧张,自然不敢插手。但是还忍不住插句嘴:“哥,你那卫生巾呢?”我笑不滋滋的问。

    慕容恶狠狠剜我一眼,林天雷没看见慕容的反应,头靠着沙发背,倦怠而凄楚的说:“透了,扔了。”

    慕容蓉目光如剑刀,倏地,刺向林天雷,我哥察觉出不对,瞅着她,无力招架的样子。

    慕容目光收回来,依然如刀,小脸儿紧绷,处理伤口的时候,冷静的可怕。倒纱布的手,在林天雷腰间绕来绕去,周而复始,翘着兰花指,从容而有节律。她离我哥很紧,几乎贴身相对,可她只对自己手底的活儿,一丝不苟,专心致志。毫不顾及林天雷的感受,好象我哥就是截木头,根本不用在乎,他是不是会疼。林天雷忍痛忍得牙都块咬碎了,可招不来她一丝的疼惜,比起周老师,她下手更狠,也更干脆利落。我当时就想,以后挂彩,可千万别落在这个女魔头手里。

    剪断纱布,长舒口气,刚才那个冷酷的女生突然不见了。收拾她的小剪子小钳子,纱布包包,酒精球球的时候,到是轻拿轻放,爱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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