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兴趣的专业沈雅颜学起来根本没有一点激情,上了一个月的考古专业,她实在念不下去了。秋日是多愁善感的季节,最能勾起人的回忆。一个月,沈雅颜没有再见过陆明浩,从开学到现在,陆明也从没去学校找过她,很多时候,沈雅颜都曾偷偷跑到他们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站立很久,她想看看,是不是也有人和她一样,那么怀恋过去。而这种痴痴的守候,等来的却是陆明浩和云墨清即将结婚的消息。其实,她心里很明白,她和陆明浩早已回不到过去,他们之间背负了太多责任,加上吴慧蓝的重重阻扰,即使真的勉强在一起,以后的生活也不会平静。可是,真的要放手,她又怎么做得到?沈雅颜站在郊区一角的小山坡上,一丝凉爽的风袭来,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乱了她的心。要结婚了,他要结婚了?这么急着结婚,是因为公司么?该去问吗,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想哭?他说,颜儿,你等我四年,四年的时间足够我和他们周旋。他说,颜儿,我就喜欢你,这一生非你不娶。他还说,颜儿,以后你有我,我会对你好!……还有很多,现在想起,陆明浩对她说的话好像都是差不多的意思。十年的时间,陆明浩究竟给过她多少承诺?恍惚间,沈雅颜突然觉得,过去的誓言多么幼稚可笑,只因,陆明浩一次都没有兑现过。她是爱陆明浩的,这一点,沈雅颜从不否认。十年前刚认识陆明浩时她还小,当时对陆明浩是仰慕,长大后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份感情,对他变成了喜欢,而近几年,沈雅颜已经将这种感情深入骨髓,变成了难以控制的深爱。坚定一份信念久了,在心里生了根,就会变成无法拔除的爱!他给过她美好的童年,很多人都说,女人爱过的第一个男人刻骨铭心,心里满满的都是他,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她对陆明浩大概就是如此吧。回到颐源居,云墨辰还没有回来,沈雅颜突然想起,这段时间,将近一个星期,男人似乎都回来得很晚,就算深夜回来也没怎么折腾她。沈雅颜苍白的唇角微微一勾,并没有形成弧度,水色的双眸扫了一眼宽敞明朗的大厅,那么冷清,使人越发觉得寂寞悲凉。或许,姐夫对她也只是一时的新鲜,如果是这样当然是最好的。沈雅颜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针织毛衣,很薄,衬得她的皮肤愈发白皙细嫩,特别是肩上落下的两片火红的枫叶,让人觉得恍如一梦,每迈动一步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妖媚气息,那般不真实。最起码,在厨房忙碌的阿姨看到她,以为自己花了眼,双腿像是灌了铅,愣在原地瞧着一脸呆泄的沈雅颜,就连上前询问都忘了。这女孩虽然年纪尚小,但骨子里的魅惑劲儿却恰到好处,尤其是那双无辜而又坚定的双眸,勾人魂魄,让人鬼使神差的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这种女人怎能让男人不爱,不心疼?可偏偏有一个男人不愿意爱她了,过两天,他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这一刻,沈雅颜才感觉到心痛,麻木的身子渐渐有了反应,转头的瞬间看见一旁系着围裙的阿姨直直的盯着她看,沈雅颜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这种日子真的是过够了,每天都有专业的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无论她做什么都在云墨辰的掌控之中,她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头一次,沈雅颜没有和阿姨打招呼,径直上楼回了卧室,身后传来阿姨迫切的询问声,沈雅颜心烦极了,没有言语,一声巨响,将那烦人的唠叨声隔绝在外。安静的卧室,沈雅颜身子倚在门板上,麻木的身躯渐渐软了下来,从而顺着门板下滑,她蹲下身子,双手抱胸,将头埋在膝盖上,张了张毫无血色的唇瓣,想放声大哭,却因太难过,一点也哭不出来。从姚景初口中听到那则消息,沈雅颜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就连眼圈都没红过,而心里,就像是憋了一口缓不过的怨气,偶尔连喘息都成了问题。听说陆明浩和云墨清的消息在南水市早已引起了轰动,就她不知道,显然是某人做了手脚,拦截了一切消息。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双腿已然麻木,沈雅颜才浑浑噩噩的拖着瘫软的身躯在摇椅上躺下,耳里塞着耳塞,反反复复听着邱永传的《十一年》,每听一次,呼吸就痛一次。每一天都期待能和你见面你的爱是我曾经吸到肺里的烟剪不断那刻骨铭心的纠缠这是我改变不了的永远十一年是我最遥远的从前想起我刚看到你当初的第一眼那一天已藏在我的心里面把思念改变成信念爱还会不会重来手握着褪色的照片就算不能再续写前缘仍想回到十一年之前独自走在相识的地点往事再次划过了心弦如今的我丢了纯真的笑脸现在的你添了成熟的容颜可是承诺已超过了期限让它埋藏苦涩的十一年是你是我理不清的相欠算了爱在心里面你是否会为我的真爱而改变期待着回到我身边的一瞬间也多想再次走在相识的地点找回我消失的爱恋十一年是我最遥远的从前想起我刚看到你当初的第一眼那一天已藏在我的心里面把思念改变成信念爱还会不会重来手握着褪色的照片就算不能再续写前缘仍想回到十一年之前我再找不到从前一瞬间看到你的脸就在半梦我半醒之间仿佛回到十一年之前那一句句歌词像极了她和陆明浩的感情经历,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她换了一首《最浪漫的事》,并不符合她的年龄和这种时代的场景,可她就是喜欢里面的歌词,温馨而美好。这也是她的梦想!十年,梦该醒了么?不,确切的说,她和陆明浩认识了十一年,而许下诺言,是十年整。仿佛那首歌是专门为她定置。陆明浩,是我错了吗,不该老是停留在这个梦里不愿醒来,生活那么残忍,那么不留余地,我们无法在并肩走下去。可是陆明浩,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呢?她宁愿当时的陆明浩是愤怒的,直接说,沈雅颜,我无法接受你被别的男人碰过,我们不可能了。也许当时会很痛,但最少不至于她这般苟延残喘的抱着一丝希望活着。她很纠结,不知道假如当时陆明浩这样和她说话,她会不会从这个坎儿挺过来,最起码,沈雅颜现在觉得,她无法迈过这个坎儿。她接受不了陆明浩娶别人的事实。云墨辰很晚才回到颐源居,后天是云墨清和陆明浩的婚礼,他作为一家之主,又是云墨清的长兄,妹妹大婚当前自然是忙碌的。然而,无论他多忙,忙到多晚,他都会回到颐源居陪他的宝贝,抱着她一起入眠。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云墨辰习惯了守护她,不愿将她一个人留在冷冰冰的别墅里,哪怕她对他没有丁点儿爱意,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不甘早已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满足。他开了昏黄的壁灯,柔和的颜色打在她泪痕未干的小脸上,那么惹人心疼,即使云墨辰知道她最近总是在怀恋过去,看到这样脆弱的她,也不忍心责难。这段感情,一开始他就是在自作自受,责怪了,她就会转身爱上他么?死命抗下倦意,云墨辰抱起摇椅上的女人,凝视着她绝美的容颜发愣,沈雅颜在他怀里轻轻哼了两声,缓缓睁开了眼。“陆明浩,是……”你吗?她睁开眼的瞬间,唇齿清晰的咬出几个字,待完全看清男人的脸庞,哽在喉间的话立即吞了下去。沈雅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被人掐着脖子威胁,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她耳旁说不要害怕,他很快就来救她,显然的,她内心希望陆明浩过来拯救她。男人高大的身形微僵,本柔和的眸色猛的沉了下去,一股强烈的嫉妒之火直窜胸口,烧得他五脏六腑生疼,手上的力道也加大了些许,声音却透着无尽的性感轻柔,“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在学校遇到了什么事情吗?”云墨辰试图转移话题,他想让她聊聊今天在学校的事情,最起码他不会那么失望痛心。他不能轻举妄动,再忍忍,就过去了!很快,这丫头就没了希望,未来的路,她只能依靠他!沈雅颜被他这样一扔,彻底清醒过来,揉了揉雾气腾腾的眸子,缓缓启齿,“姐夫,我想回云家一趟。”云墨辰就着墙壁的灯光冷睨着她娇柔的容颜,喉间轻滚两下,身体内的嫉妒之火很快转变成熟悉的之火。“有什么事情么,还是想见姑妈了?”他问,别开脸,将那股火气硬生生的忍了下去。有些东西一旦碰了,将是无止境的索取才能满足。“嗯,想姑妈了,姐夫,我明天可以直接去云家么?”沈雅颜躺下,想到刚才的梦,心有余悸。“这样吧,明天放学后你直接来我公司,我们一同过去。”“不!”她很干脆的拒绝,甚至连思考一下都不肯,男人猛的侧目,沈雅颜一个激灵,感觉压下心里的那股子激动,喃喃的解释,“我是说我们一起过去不合适。”“以前我们经常一起进出,有什么不合适的,内部的人哪个不知道你住在我的私人住宅?”“他们都知道了?”这是沈雅颜最不愿意看到的,在她心里,她只是姐夫用来悼念姐姐的工具,碍于这个男人四年的精心照顾,沈雅颜自认为没有权利拒绝,况且,她也被这个男人的痴心感动着,拒绝的话怎么说得出口。“没有,想去就去吧。”沈雅颜无力的勾唇浅笑,似是想到什么美好的事情,眼角逐渐拉开,是那种妖媚会心的笑,旋即,在云墨辰探究的眼神中,她忽而冒出一句,“姐夫,你和夏心萍,很早就认识么,还是有过一段?”这两天也不知怎么了,之前一直没消息的夏心萍总是偷偷摸摸来学校找她,说是找到帮她拿到证件的法子,只需自己帮忙把她送到云墨辰身边。陆明浩要结婚了,她的最后希望破灭,拿到证件又该去哪儿,可是,拿不到证件又该如何活下去,难道真的要像傀儡一般的活着么?云墨辰深沉的眸子闪过一抹狠戾,双手负于身后紧紧攥着,看向床上的女人时,面色一如之前那般冷冽无常,凉薄的唇动了动,“谁跟你说的,她只不过是我很多年前认识的一个朋友。”该死的夏心萍,定是在颜儿面前胡说了什么!“是以前的女朋友吧!”这话一出,云墨辰眉峰一挑,在床沿边落座,忽然觉得有个捣乱的女人也不错,情绪稍微平静了些,“颜儿吃醋了?”吃醋?沈雅颜愣住,她从来没有想过,就觉得夏心萍有些奇怪。若是姐夫很久以前就认识夏心萍,又或者说他们真的有段过去,那么姐夫对姐姐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还是,四年前,姐夫就认识了夏心萍?是她胡思乱想了么,最近除了常常梦到陆明浩,姐姐也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颜儿!”不知什么时候云墨辰已经躺在了她身侧,吻着她的眉,沈雅颜这才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对上他深情而迷离的眼神,她慌了。晃了晃神,沈雅颜轻轻将男人推开,自顾自的发表感慨,“我只是觉得,为什么人总要怀恋过去。”她是如此,姐夫亦是如此!一句话,扼杀了云墨辰刚才的小雀跃,冷哼一声,将她的身子搂得极紧,“过去有什么好怀恋的,沈雅颜,你是最近考古考傻了么!”话落,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沈雅颜噎住,双眸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唇瓣动了动,最终将心里的话咽了回去。她想问云墨辰,姐夫,难道你不怀念姐姐吗?男人又怎么会不知,她在想陆明浩,脸上的那份哀求那般明显,这一刻,云墨辰多想她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也许,她就会掩藏眼底的那份情绪,不至于刺伤了他。知道陆明浩在她心里的位置,云墨辰只是没想到会这般深刻,最近几个晚上,她几乎每晚都会在梦中呢喃‘陆明浩’三个字,那三个字听在他耳里有多刺耳痛心?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耳膜会这般脆弱!云墨辰之所以不让她选择喜欢的美术专业,只因,沈雅颜之前总是喜欢素描陆明浩的轮廓,等她技术娴熟,那一张张画像只会越发深刻痛心。他还还拿什么去赢?!两人忧心忡忡的相拥入睡,寂静的夜色,各有所思。同样忧心的不止云墨辰和沈雅颜,还有夏心萍,她为了讨好云墨辰,顺着云墨辰,给他留下好印象,不惜将沈雅颜对她的示好全盘托出。而她所做的这些并没有得到等价的回报,这些日子云墨辰对她的态度一直冷冷淡淡,有时候她邀约,云墨辰连见她一面都不肯,她哪里还做得住。隐秘的茶楼,一间顶级的包厢内,复古的装饰,压抑的气氛。“时隔四年,夏小姐就不怕警方追究当年的事么?”夏心萍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的职业装,一改四年前的柔弱,整个人透着一股令人刮目相看的精明干练,她轻抿一口茶水,给一旁泡茶的小妹一个眼神,示意她出去,方才勾唇一笑,不急不缓道,“当然怕,不过,有人给我作伴,我又觉得值,最起码云老夫人的身份比我尊贵多了,我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烂命一条,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这老太婆真是一点都没变,竟然当着人直戳她的痛楚。夏心萍也不是笨蛋,当云墨辰告诉她沈雅芙没生育的事实,她前前后后把这些年发生的事都总结了一下。要说沈雅芙的死一定有个追究,云老夫人算得上是罪魁祸首。当年,她也不知云老夫人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找到云墨辰为她安置的小窝,并扬言会让她进云家的大门。现在想来,无非是因为沈雅芙不能生育,这事儿老夫人肯定一早就知道了,以云老夫人的性子,怎么可能让一个没有生育的女人进云家的大门,可那时,云墨辰和沈雅芙的结婚请柬都发出去了,如果力图阻止,外界只会说云家言而无信,虽然对势力强大的云家造不成太大的影响,但是多少会有闲言碎语,对云墨辰的名声会造成负面影响。云墨辰刚登上云家家主的位置,无论那条负面新闻对他都是极为不利的。这个老太婆为保住云家的名声和云墨辰下辈子的幸福,倒是什么都敢做。四年前,云老夫人来找她时,夏心萍才二十岁,青涩懵懂的年纪,哪里禁得住挑拨。而当时的夏心萍并不知道沈雅芙不能生育的事实,老夫人也是看准了这点,利用了这个时间段,找了机会下手引她上钩,否则,夏心萍现在也不会沦落到此。简单来说,她只是云老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用来推翻沈家,保全云家名声的棋子。确实,云老夫人做到了,在沈雅芙死后,她既能置身事外,又能保全云家的名声。云老夫人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吓住的,一双包含风霜的眸子微微眯起,鄙夷的瞧着眼前的女人,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忽而,她冷笑一声,一句话咬得极重,“人老了就是容易忘事,据我所知,夏小姐当年犯的可是蓄意杀人的罪。”一个被云墨辰遗弃的女人罢了,她用不着担心以前的事,况且,四年前她可什么都没做,只能怪夏心萍这个蠢货,三言两语就被挑拨了。当时,她还记得,选择权完全在夏心萍手里,如果真的心存善念,怎会对沈雅芙动手?!说到底还不是看重云家的地位,一个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蠢女人!云老夫人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好歹,她也算成功的,不光除去了沈雅芙那只不下蛋的鸡,也把夏心萍从辰儿心里抹去,断了将这种女人娶进门做正室的打算。可谓一箭双雕,就是如此!云家的当家主母,无论在家世背景方面,还是在修养方面都必须是一等一的,小门小户的女人,做个小老婆倒还可以考虑。当年,若不是云墨辰动了让夏心萍做当家主母的心思,她也不会这么狠毒除之,再加上她得知沈雅芙不能生育的消息,两个女人她都不能容忍,一旦有了沈雅芙不能生育的这个理由,云墨辰肯定会在不久的将来扶持夏心萍。呵呵,老谋深算,谁与争锋?!夏心萍也不恼,四年的时间早已将她心底的浮躁抹去,轻笑一声,“老夫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因果自有报应。”“夏小姐是直爽的人,我一直都念着夏小姐这点,有什么困难尽管提,我们好歹旧识一场。”云老夫人狠狠吞下一口茶水,因她的这句话改变方才强硬的态度。因果报应?云老夫人一直很迷信,这些年害过的人不在少数,这些罪孽她不是没有害怕过,平常没事的时候她总是念着佛经,求佛祖的饶恕,她这样做都是为了整个云家。可是换来的什么,儿子云立博的憎恨,孙儿云墨辰的疏离,每天待在深宅大院,眼见着手中的权势被云立博父子慢慢剥落,她的担心也愈发强烈。东窗事发之时,她该怎么办?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务必也会留一手。“我要云墨辰娶我。”夏心萍突兀的从座椅上起身,亲自给云老夫人斟了一杯茶,黑色暗淡的眸光满是胸有成竹之色。这个时候的云老夫人,不宜招惹外界的麻烦,这些,夏心萍都打听清楚了。况且,她要的只是一个小老婆的身份,等这老妖婆死了,总有一天她会爬上去。云老夫人瞧着她熟练的动作,缓了缓脸上的紧张的神色,冷笑连连,“呵呵!笑话,夏小姐什么身份难道自己不清楚?”夏心萍脸上的笑意僵住,顿时变成了乌青色,却忍着没发,柔柔一笑,“当年您说,就是喜欢我这样的身份,没有那股傲气,好掌控呢。”云老夫人轻哼一声,轻蔑的说道,“不过是几句玩笑话,用来安慰夏小姐受伤的心,我啊,全都是为我那孙儿着想。”“云老夫人何必这般激动,我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小老婆的身份。”夏心萍一边说着,人已经来到老夫人身后,白皙的手按住她的肩,淡淡的语调,却透着警告威胁的意味。事成之后想置身事外?做梦!云老夫人闻言,眼圈周围的皱纹愈发深刻,“也好,你痴心守了这些年,我若是再不成人之美,岂不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和老夫人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儿,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云老夫人在心里怒骂,狐狸精,长本事了,竟然给她留着一手?!方才,夏心萍按住她的双肩时,她明显感觉到夏心萍手里握着一个东西,那是她当年用来杀害沈雅芙的工具。怎么会在她手里,当时不是毁掉所有证据了么?她只能暂时答应夏心萍的请求,慢慢拖住她,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碍事的女人做了!回到云家的这天,天色尚早,刚进门,沈雅颜就被喜气洋洋的气氛渲染,虽然佣人们没什么大动作,但从他们谈论的话题和眼神可以看出,他们在为云墨清和陆明浩的婚礼做准备。一些人见了她,可能碍于她和陆明浩之前的那层关系,个个都躲着她,防着她。沈雅颜也没怎么在意,她来的目的不在此,只想找回自己的东西。进入住了四年的卧室,一阵熟悉的花香袭来,冲入鼻尖,沈雅颜仰起头贪念的吸了吸,闭目养神。没想到时隔两个月,房间里的东西依然和她在的时候一样,摆放整齐,就连那把她爱坐的摇椅都没移动过。沈雅颜也没多想,她从衣柜里翻出一个很旧的木箱子,小心翼翼的打开,像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眉黛轻拧,那张美轮美奂的脸微微扭曲,水色的眸子荡出丝丝水雾。不假多时,一件崭新的中式新娘礼服摊在她略微小巧的手掌心,轻轻一扯,大红色的嫁衣落于粉红色的大床上,全部展开。沈雅颜眉目低垂,双眸死死盯着床上的嫁衣,手,颤抖着触摸上去,一针一线出于姐姐之手,特别是上面的金线,是国内少有的非卖品,完全绣上去,花了姐姐好几个晚上。这是姐姐对她的疼爱,当年,姐姐亲手为她缝制了这件嫁衣,就是想亲眼看到她穿上嫁给陆明浩,可是,没几天,姐姐就丧生一场车祸,这件嫁衣也被她珍藏起来,再也没拿出来过。就连姑妈沈曼珍都不知道她有这件宝贝。沈雅颜还记得姐姐将这件嫁衣交给她时的眼神,那么温柔疼惜,姐姐说,我的颜儿穿上肯定好看。沈雅芙是服装设计师,独独钟爱古装。沈雅颜的穿着基本上都是出自姐姐之手,而姐姐死后,她的穿着通常都是姐夫为她安排的。在沈雅颜眼里,沈雅芙是一个出水芙蓉的女人,优雅识大体,这件嫁衣,沈雅颜可以想象,姐姐穿上也是极美的。她当时还开玩笑,既然姐姐喜欢这种嫁衣,为何不在结婚的时候也穿上。沈雅芙给她的回答却是一声叹息,说是婚礼全权由云家操办,中式婚礼繁琐,准备的应该是西式婚礼。那时的沈雅颜还没有见过未来的姐夫,只是听到姐姐的这声叹息,她有了和未来姐夫商议的心思,想满足姐姐的心愿。不曾想,她还没来的及找云墨辰商议,姐姐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除了几个佣人,没人知道沈雅颜一大清早就来了云家,毕竟当初是云家的一员,一些人也不敢拦着她。沈雅颜怎么也想不到,今日,就是云墨清和陆明浩的婚礼,难怪她进来时那群佣人没拦着她,以为她是来参加婚礼的吧,又或许是等着看一场好戏。这也是云墨辰昨晚推脱她来云家的目地吧!姐夫是想等云墨清的婚礼结束后带她来云家,却不想,她从学校返回,一个人来了云家。呵呵,无论是什么,她有自己的决定!沈雅颜沉醉在回忆里无法自拔,外面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她缓缓起身,拉开窗帘的瞬间,视线聚焦在那对新人身上。她爱了十年的男人,如今怀抱别的女人,多么讽刺呵!沈雅颜发觉自己每呼吸一次都是痛的,她蓦地拉上窗帘,快步走向床边,看着那件红色嫁衣静默了一会儿,忽地,她伸出白玉的手指拉起那件嫁衣,爱不释手的在手上来回触摸,那种柔软的触感都能想象这是上等布料。不知过了多久,红色嫁衣上流下点点泪滴,沈雅颜娇小的身子在床沿边落座,卸下身上的衣服换上手上大红色的嫁衣。外面喜气洋洋的喧闹声不止,只有她独自坐在梳妆台前黯然伤神。换好衣服,沈雅颜拉开抽屉,里面是她只会买而从来不会用的化妆品,今天,她要用一次。鞭炮声渐渐停歇,婚礼的琐事在云家结束,接下来,一对新人只需前往酒店接受众人的祝福,礼成便可。云墨辰嫁妹,场面定是热闹非凡的,中午是西式婚礼,晚上才是繁琐的中式婚礼。陆明浩本就对这场商业联姻不怎么满意,加上他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今天的婚礼,在他脸上看不到丁点儿喜气,就连抱起云墨清的那一刻,他脸上除了阴冷还是阴冷,即便是阳光四射,也掩盖不去他脸上的那股阴霾。抱着云墨清跨出云家大院,在众多长辈的祝福声中,陆明浩将穿着一身白色婚纱的云墨清放下,随后,在大伙儿欣慰的眼神中,他走下台阶,亲自拉开主婚车的门,随后转身去牵他的新娘,然而,却看到了令他这辈子最难忘最痛心也是最惊艳的一幕。一身白色西装的陆明浩伸出去的手顿住,不远处,那一身红着实刺痛了他的眼,他僵硬的身子狠狠的摇晃几下。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跟着转移,也看见了迈步而来的沈雅颜。自然,这些人中,包括云墨辰,他扭过头去的时候,眼里除了惊艳,更多的却是熊熊怒火和痛心。是谁,是谁放她进来的?!为什么没人告诉他这丫头来了,她这样是想干什么?!沈雅颜迈着轻缓的步子僵硬的走着,仿佛每走一步都攒足了毕生的力气,阳光甚好,当真是结婚的好日子。所有人的眸光全部聚焦在红衣女子身上,她的脸虽然垂着,隔着一段距离,但在云家的人都能认出是谁。人群中有人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架势,都来了兴致。“大哥!”秦涛上前,在云墨辰耳旁轻轻唤了句。他的意思是,只要云墨辰一声吩咐,他就想办法阻止沈雅颜的靠近,决不让今天的消息流传出去。云墨辰眸光阴寒的瞧着渐渐走近的沈雅颜,狠狠憋下心里的那股火,冷声道,“别动!还好,我只是不能容忍二次穿婚纱的人!”这句话的意思是,沈雅颜今天穿的不是婚事,这事儿他可以不计较,不当真。但是,这种自欺欺人的话骗得了自己么?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今天穿上了嫁衣,比白色的婚纱还令人难忘,他心里能好受么?------题外话------我是一边听《十一年》一边写的,亲们看的时候可以听听,表示更能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