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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
第玖章牵绊
出现在布鲁斯帝国巴塞隆城的这个女孩，竟然是奥拉斯在里尔王国救过的塞西尔。
在王都奥德巴格达的国家图书馆内，是奥拉斯与这个可爱女孩的第一次见面，因为布兰达残部偷袭而相识，尽管彼此之间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和身份，但是出乎意料的奥拉斯在那样的情况下，仍去保护素不相识的塞西尔。
而第二次，则是圣城大教皇的弟子赫尔凯奇和原里尔王国首席执政官马克尔奎德给他下的套，塞西尔则变成了他们利用的工具，直到奥拉斯将她救出薛德布姆家，直到那个漆黑的夜晚无言的告别。
塞西尔独自一人走入的黑暗，是奥拉斯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不过他从没有想过，两人会再度见面，尤其是在荣耀塔事件之后。
奥拉斯双手轻轻握住怀中塞西尔的肩膀，他的表情犹豫不决，似乎想要将她推开，但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停止了这个冲动的决定。
塞西尔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胸前，丝带状的黄紫色头发轻柔的飘向两边，柔顺的像是一只美丽的小绵羊。
奥拉斯忍不住轻抚了她的头发，心中却五味杂陈，有些话闷在心里，却说不出来。
幸好塞西尔终于发觉自己的失态，抬起头来，她的眼眶看着奥拉斯，有些湿润，轻声道：“对不起，我好像有些失控了。”
奥拉斯叹道：“没关系，也许只是很久不见了。”
塞西尔低下头，不自觉站起，她转向窗外，望着黑夜下的细雨，仿佛回味着那晚奥拉斯搂着她站在风中的英姿，道：“那天以后，一直都没有机会谢谢你。”
奥拉斯却无奈道：“没关系，你也是受害者，那晚的事，我在荣耀塔已经说明了。”
“我知道了。”
塞西尔迅快的回答，转向奥拉斯，双眼热情的凝望着他，道：“荣耀塔的事后来在奥德巴格达传得沸沸扬扬，奥拉斯你真的很厉害。”
奥拉斯却苦笑道：“那是为了保命，为了活命的最后几天，你不知我们公会的人消耗了多少精神，几乎每时每刻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塞西尔露出同情的神色，没有说话。
屋子内的烛光微微摇曳，像是冲淡这久别的气氛，奥拉斯打量卧室外的门，道：“这公寓好像挺大，你一个人住吗？”
塞西尔摇摇头道：“战争打响后，父亲害怕里尔王国败北，带我离开了王都，移居到这里。”接着像是解释般道：“父亲他出门去了，家里只有我一人。”
奥拉斯“哦”了一声，明白道：“能够在王都奥德巴格达国家图书馆工作，又住到巴塞隆的贵族区里，你们其实也是有名的贵族吧。只是移居到这里，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国家吗？”
塞西尔愣了一下，不知奥拉斯为什么会这么问，想了想答道：“我们家只是普通的贵族，不然也不会被马克尔奎德他们那么利用了。”仿佛是触动了她心里的阴影，塞西尔低下头，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露出幽怨的神情。
奥拉斯心中暗叹，皱了皱眉头，发出一声低哼。
塞西尔闻声紧张的抬起头道：“怎么了，奥拉斯，是不是受伤了。”
自进入医师扎瑟家开始，到从敌人的围攻下逃走，奥拉斯一共用了三次神佑，勉强抵抗了一开始受到的肩伤，现在休息下来，原本神佑状态下强行封住的伤势，立刻发作起来。
奥拉斯捂着伤口回道：“没事，只是肩膀受了点伤。”接着想了想道：“你这里有药水和绷带吗，我想我必须应急处理一下。”
塞西尔微微摇头，却盯着奥拉斯的肩膀，伸手撕开之前被藤条刺穿的衣服，不由发出“啊”的一声低呼，伤口处的肉已经腐烂。
“奥拉斯，你伤的好重，我这就出去买疗伤的药水和绷带。”塞西尔着急的说着，走到门口，又像是想起什么，转身向奥拉斯道：“我会把门锁起来，父亲要是回来，你可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奥拉斯明白的点点头。塞西尔这才松了口气，挎着一个小皮包，慌慌张张的出去了。
看着塞西尔匆匆出门的背影，不知为何奥拉斯又叹了口气，他勉力举起双手，分别对着自己左右双肩施展治疗术，柔和的光芒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
须臾，肩膀上的伤渐渐复原，奥拉斯恢复一些力气，从魔法袋中取出一个蓝瓶喝下。
接着，他打开窗户，在黑暗下的漫天细雨中，飘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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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高级贵族服饰的男人，穿过平原上无数个冒险家营地，来到塞鲁瓦等人面前。
伊扎克、丹尼尔、斐弗达蒙三人长身而起，紧张的注视眼前的贵族男人。穆卡米莫已皱眉拦在他身前喝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男人却低下头，躬身微笑道：“请问哪位是自由之翼的塞鲁瓦大人。”
塞鲁瓦在菲尔的轻扶下慢慢站起，示意穆卡米莫不要紧张，淡然道：“我就是塞鲁瓦，你有什么事吗？”
男人确认一样仔细打量塞鲁瓦，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双手恭敬奉上道：“在下是北地卡隆商会干事，马西克，受商会大股东拉蒙·门司特因大人所托，邀请自由之翼塞鲁瓦大人参加五年一度的凤凰岛盛典，这是邀请函。”
塞鲁瓦不解的接过邀请函，还没问到底是什么样的盛典，丹尼尔、斐弗达蒙、穆卡米莫、伊扎克连同缪伦斯同时变色。
穆卡米莫惊呼道：“这是真的吗？邀请塞鲁瓦兄弟参加凤凰岛大赛。”
马西克微笑更正道：“是凤凰岛盛典。”
穆卡米莫微微变色，和其他人一起转向塞鲁瓦。后者却不解问道：“你们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我并不认识这位拉蒙·门司特因大人，是否搞错了？”
马西克丝毫没有犹豫的道：“绝不会错的，拉蒙·门司特因大人每五年都会在声名鹤起的冒险家当中选举出参加凤凰岛盛典的人选，并以此作为结交友谊的一种方式。”
塞鲁瓦想了想，转向穆卡米莫等人道：“这个拉蒙·门司特因为人怎么样。”
斐弗达蒙皱眉道：“本身是一个大贵族，拥有凤凰岛的产业，没有恶名。只是……”他没有说下去。
丹尼尔沉声道：“五年前为了争夺凤凰坐骑死掉的冒险家至少有上千人，光是为了一封邀请函进入凤凰岛，不少被邀请人就在进岛前被截杀，据说十年前死掉的人更多。”
缪伦斯接着道：“所谓盛典，是在宴会之后，邀请冒险家组队参加凤凰巢穴内夺取凤凰坐骑的比赛，先不说凤凰难以驯服，光是队友之间的厮杀，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塞鲁瓦明白过来，这个盛典虽然能够有幸获得传说中的顶级魔宠凤凰，但却是一个烫手山芋。
以塞鲁瓦的性格，本该当场拒绝的，不过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犹豫了一下。
这时马西克微笑道：“你们担心的情况在这这一届凤凰岛盛典已有改善，拉蒙·门司特因大人也明白这都是出于某些冒险家的私心，所以特别向我们这些下属强调，就算受邀者拒绝邀请，大人也不会怪罪，依然把各位当成朋友。”
塞鲁瓦截断道：“请回复拉蒙·门司特因大人，我会去参加的。”
穆卡米莫等人叹了口气，终觉得塞鲁瓦是受不了幻兽系魔宠凤凰的诱惑，不过换了他们自己亦无法拒绝。
丝诺眼中露出思索的神情，菲尔微微咬了下嘴唇，神色有些担心。
马西克已恭敬的躬身施礼告辞，离开营地，转眼消失在平原下的黑暗中。
众人回到篝火边，塞鲁瓦虽然接受了这次挑战，却不是自大狂妄的人，不忘向知情的几人询问凤凰岛盛典的大概。
连同伊扎克在内，稍有点资历的冒险家都知道凤凰岛盛典的事情。
在巴塞隆这片区域的北方，布鲁斯帝国境内秘银火山南部，也就是此行的目的地玛索镇东部，火山当中包围着一个奇特的丘陵，在丘陵当中则是一个湖。由于这个湖被群山包围，反而像一座岛一样，就被买下这个地方的大贵族拉蒙·门司特因命名为凤凰岛，并且在湖上建造了一座巨大的行馆。
而更奇特的是，湖底下有一条通道，可以通向秘银火山下凤凰生存的巢穴。初代冒险家们大多数凤凰坐骑都是来自此处。但是由于冒险家滥捕滥捉，导致最后在秘银火山下，只剩下一头成年凤凰，而她固定每五年产下一只凤凰，使得原本可以重生的幻兽系凤凰坐骑更加珍贵。
为了保护这最后一只凤凰，拉蒙·门司特因将秘银火山上方进入凤凰巢穴的入口封住，只剩下自己的凤凰岛一条入口，并且每五年邀请自己看中的冒险家，参加争夺凤凰的比赛。这样既可以免去每五年冒险家觊觎凤凰的野心，也可以保留这一濒临绝种的幻兽。
最后能够优先驯服凤凰的人，不但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魔宠坐骑，同样也带来巨大的名声和拉蒙·门司特因财富的奖励。就好像击败薄暮森林冥狗骷髅王神殿获得新人王称号一样，不过在凤凰岛付出的代价显然要大许多。每一次因为这场比赛，不论受邀者还是抢夺者，死伤都相当惨重。
众人纷纷将自己知道的状况说了出来，倒并非想让塞鲁瓦打退堂鼓，只是出于对他的关心。
塞鲁瓦听着他们的讲诉，心中亦有些犹豫起来。不过他突然发现丝诺一直低头不语，奇怪的问道：“丝诺，你怎么看？”
丝诺微微摇头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冒险家之间这样的比赛，一时说不出什么，不过拉蒙·门司特因既然说是为了结交朋友，那么到时候带上各位，有个照应，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
塞鲁瓦心中一醒，道：“不错，到时候带上奥拉斯一起去。”顿了顿，突然望着漫天细雨的黑色天空，沉声道：“这个时候了，为什么奥拉斯和小妮他们还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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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拉斯跃入两幢公寓之间的通道，在细雨中向转角躲去。
就这么不辞而别吧，除了不想拖累塞西尔，事实上奥拉斯还有一个原因。
要说塞西尔原本待在这里等着他，这样的计算未免太不可思议，但自从荣耀塔事件后，奥拉斯心里总是无法对她绝对的信任。
原因的话，还是他在荣耀塔所的那句，这些巧合未免太多了点。不管是图书馆那晚的袭击，还是那顶黄色橘帽。
但如果没有那些巧合，奥拉斯是否会留下呢，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奥拉斯把头探出拐角口，正好看到一队队士兵在细雨中快步巡逻，心中暗叫不妙。
无论天上地下，巴塞隆城对他的搜捕并没有放松，肩膀的伤虽然作了应急处理，但还是很严重。
魔法终究只是暂时的兴奋剂，奥拉斯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更重要的是，小妮他们现在在城里等他，若他迟迟未去中央大道会合，小妮他们必然会明白贵族区这边发生的情况。如果他们冒险冲进来救他，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因为这一切根本是早有预谋的伏击。
尤其是从他们进入扎瑟医师家中，魔人米腊克须出现的时机，显然是刚刚作为病人而去。
但奥拉斯却无法猜透问题出在哪一环，扎瑟医师是茜娜推荐并带他们去的，其他人甚至连老医师的名字和住址在哪里都不知道，而茜娜是绝对不会出卖塞鲁瓦的人之一。
秋琳也是，何况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至于其他人，都是冒险家，跟贵族沾不上半点关系，也许连贵族区都没有进来过。
奥拉斯自问已非常小心，对于替塞鲁瓦治病，几乎没有透露过一点消息，问题理该不会出现在他们的人当中，更不会有人向巴塞隆城通风报信。
但是他突然想起了巴塞隆城门口那个白衣祭司。
难道他们的行踪一直被监视着？
就在奥拉斯念及于此的时候，突然一队巡逻队转向这边的转角。
奥拉斯心中大骇，向道路的反方向走去，糟糕的是，另两队士兵的身影出现在远处。
避无可避，就算施展空中漂浮术，也立即会被巡逻在上空的狮鹫骑士发现，他现在的状态已经无力再次突围，到时候黑夜和细雨都救不了他了。
奥拉斯咬了咬牙，拿出魔法面具戴上，变成了邪马兄弟会丑男的模样。
两边的巡逻队刚好进入通道内。
“什么人！”
为首的士兵队长大喝一声，前后三队士兵向他逼来，同时惊动了上空数个巡逻的狮鹫骑士。
奥拉斯装出不解的样子，迎上前道：“今晚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他故意装出一副贵族的样子，又借着细雨和黑夜，希望能够蒙混过去。
果然士兵队长中计，道：“这位大人，今晚有通缉犯闯入贵族区，我们奉命追捕犯人呢。”
奥拉斯一副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看来我该快点回家去躲一下。我们贵族区的治安，可就辛苦各位了。”
士兵队长和其他士兵们恭敬低头道：“大人哪里的话。”
奥拉斯轻咳一声，大摇大摆的穿过巡逻队，向外走去，心中暗叫侥幸。
若非这场黑夜，他绝不可能如此轻易走脱。
然而就在此时，上空传来光亮，奥拉斯大讶向上望去，只见一个宫廷祭司手掌释放光亮术，正从右侧三层公寓的阳台出来，一边喊道：“这里有犯人的血迹，他应该来过这里。”
士兵队长们向上应和，同时几个士兵在光亮术的照耀下，看到了奥拉斯的样子。
想要逃走已经来不及了，有几个反应快的士兵已经大喊道：“站住！”
声音激起了更多敌人的注意力，动作快的已到了周围团团围住，同时空中敌人不断向这边靠了过来。
奥拉斯暗道“完了”，同时将全身魔力提高到极限。
如今他能够想到的，就只有身中血毒，等待着他回去的好兄弟了。
这是他在战死之前，唯一的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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