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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庄坐落在小型盆地之中,地势平坦,四面环山,出口处山势较低平,村庄后方是一片冷杉林,正前方约五十米处是一条三米来宽的狭长沟壑——岩层裂开而成,沟中水流湍急,往下看不知深度。沟壑之上架着一道木板,以此充当桥梁,晚上山沟会漫起水雾,像一道巨大的屏障,淹没木板,木板也会因水雾腾起时的巨大而有所偏移,只有村庄里的常住居民,才能在晚上毫无差池地走上木板桥,这里的居民不常出村庄,即使出了也会在天黑之前赶回来,万一没有准确地找到木板的位置,跌入沟壑会尸骨无存。
快到到沟壑时,狗娃让三人闭上了眼,一来是害怕这情景会吓到他们,另一方面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了入口的秘密。三人坐在驴车上,走到木板桥时,听见脚底下沉闷湍急的流水声响,寒气从脚底下直冲上脊背,令人毛骨悚然。
狗娃家是一家酒馆,在村庄的中心地段,半夜才打烊。四人到时,正热闹,狗娃的爹是一位粗老汉——光膀子,下身只穿了条单裤。狗娃给他爹一一介绍了几人,他爹喝了一大碗酒说道,“几位小兄弟远道而来,路上也辛苦了,正好徐某刚酿了酒,几位来尝尝味道如何!”
徐掌柜让伙计去安排了位置,几人也不客套地大吃起来。见酒馆里来了生人,也免不了有人偷偷地瞄吱吱喳喳地说,他们也不在乎,上了肉就吃有了酒就喝,江久年不会尝酒味,早些年也没吃过酒,这会儿只当水喝,喝进去却是又辣又苦又涩,直烧喉咙,不一会就倒下了,冬来呵呵地笑,喝了一口细细尝,道,“是好酒,好酒。”老二提起肉直往嘴边送,见狗娃直勾勾地看着,眼馋得厉害,却安安分分地坐着没吃没喝,问道,“兄弟,你怎么不吃。”狗娃咽了口水,说道,“哦,二哥你不用管俺,俺先前去谈生意的时候在客主家吃过了,三位哥哥尽管吃饱。”
吃过饭,狗娃又替三人安排了客房。老二生怕麻烦了别人,白吃白喝还占地儿,很是不好意思,张嘴说道,“我们兄弟三人过来,多有打扰,同住一间客房就行了。”冬来也附和道,“对对对,一间就行。”狗娃拗不过,顺遂意愿安排了一间客房让三人住下了。
夜已深,天也越来越寒。月光穿过窗棂洒进来,喧嚣已平静。其他两人已入眠,鼾息声此起彼伏,老二隐隐觉得头有点痛,揉了揉太阳穴,闭了眼睡去,梦见一只身穿黄褐色皮毛的女妖怪面目狰狞要来扯掉自己的面具,两人几番打斗后,妖怪计谋没得逞,咬牙切齿纵身一跃,撞坏窗子逃了出去。老二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太阳穴疼得厉害,脖子上也生疼,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了,伸手摸了一把,还带着血迹。炕上两人还睡得不省人事,冬来的酒量素来不是如此之小,老二便知道是中了迷香。
老二背了桃木剑去找狗娃,楼上楼下没见狗娃的身影。问了徐掌柜,说狗娃一大早就出去了。这时候一位伙计急匆匆地跑来,“掌柜的,这小掌柜昨天带回来的酒曲怎么变成石头了?”
“还有这事!”徐掌柜愤愤然,三人一同去了作坊,徐掌柜取出一块来看,果然是石头,朝地上啐了几口唾沫,张口就骂,“他大爷的!老子偏不信邪。”于是将一整袋全倒在地上,竟全是石头!
伙计怕掌柜怪罪,一脸委屈又焦急地解释道,“昨儿晚上,俺是从小掌柜那接手的,掌着灯看过了,确实是酒曲子儿,这会儿一看,不知为啥却变成石头了。难道是被谁人掉包了,可这门的钥匙一直是在俺这,也没人动过呀!”
“好了,甭说了,你带几人去把狗娃找回来。”徐掌柜背着手挺着个大肚子,不耐烦地挥手让伙计下去了,自顾自说着,“他大爷的!这是啥事啊!今早上刘二婶子家的鸡被摸了一半,这会儿俺家酒曲子全变成石头了!啥事啊这是!”
“掌柜的,您说的刘二婶子住在何处?”老二知道这事不简单,昨晚的梦也并非是梦,所见的狗娃也许并非是狗娃,眼见的许多事物也许是障眼法!
“直走,第一个口左拐第三家。”徐掌柜没那多心思,也并没有追根问底,直接告诉他了。
老二径直往刘二婶子家去了,见刘二婶子心如死灰地坐在门口,眼角的泪痕还在,村子有人去安慰她,待她情绪稍微缓和了些,都纷纷离开了。
老二上前去轻轻喊了声,“大娘!”
刘二婶子虽年近花甲,耳朵眼神却好得很,听见生人的声音,瞬间惊起,显得有些神经质,警惕地上下打量着他,“你是什么人!大白天的,这副模样,是要来偷俺的鸡吗!”往后退了两步,想把门堵得严实。
老二意识到是他的脸面吓到了人,于是沉默了一会又十分歉意地说道,“大娘,您误会了,我的脸打小就烫伤了,怕吓着人,所以才戴了这面具,并非是有意装扮成这样来偷您的鸡。”
老二见她稍微有些放松了,又说道,“我想去您的院子看看,也许能把您找到捉鸡贼!”
刘二婶子听他这么一说,心头燃起了一丝希望,连忙大开门,带着老二进去了。
院子较大,十来只鸡困在西边的角落里像是受了惊吓,地上有一些血渍和脱落的鸡毛。刘二婶子见这场景又不免心疼得落泪,“哎哟,俺的鸡呀,没了一半了,偏是俺遭殃啊……”
老二走进鸡群,那些鸡也像受了惊吓一般,都竖起鸡毛,张开翅膀,瞪大了眼,要来搏斗一番,老二抽出桃木剑,刘二婶子大叫道,“你要做些啥!”老二也没理会她,在鸡群上空画了一个圈,鸡才恢复了常态,他便知道是有东西来过了!
老二辞别了刘二婶子,回了酒馆,狗娃还没有回来,两人也还昏迷着,想把他俩唤醒,又怕他二人跟着出去丢了性命,也就放弃了,觉得像是真实与那梦中的东西搏斗过,乏力得很!他向徐掌柜讨了一葫芦最烈的酒,只身往来的那个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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