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无奈的离去,带着忧愤。峰这傻子,为什么不懂得自己的心。已经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可得到了什么,只是朋友的关系吗?希望的结果似乎根本没有按照它的轨迹去发展,似乎只是在黑暗里没有光明,也许该主动的出击了,否则等待自己的将是遗憾,将是绝望。
芳回到了宿舍,心里久久的不能平静,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自己的处境。马上要高考了,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压力,还有心头难以割舍的那份感情的付出像两坐山一样压在了心头,累的很想放弃,可心里总是割舍不下。自己该坦白的面对了,幕后的逃避让自己很累,峰那聪明的笨脑子仍没有明白自己。太累了,应该让这种处境明了化,否则自己的心会死,不再有生活的希望了。
想着想着芳渐渐的入睡,不过在心头已经有了主意,明天将是自己坦白的面对自己的感情的第一天,虽然夜里带着不快,但希望还是让自己沉睡了。
第二天早晨,像往常一样芳早早的坐在了教室,不过心头却始终在期待时间赶快的流逝,赶快的让自己见到峰,见到希望。不过,大家知道一夜的折腾让峰累的够呛,他并没有出现在教室里,而在寝室呼呼大睡。
三班的老班很早就到了教室,来了后像寺庙的神像一样岿然不动,瞪着教室里的“善男信女”,看着他们虔诚的“烧香拜佛”,等到了上课,仍不见峰的“顶礼膜拜”,心头总像揉进了酸涩的黏液,痛而不快,讨厌的学生到哪里都让人讨厌,应该找理由让他走人了。否则,难以树立自己的权威,难以建造自己的功绩大厦。
峰累的在梦里找寻着清闲,像一个失去意识的尸体,没了一切。他抛弃了一切,抛弃了劳心的世界中种种的不快,像个婴儿那样的熟睡,没有人去打搅,没有人去灌输什么人间的狗屁道理。没有什么可以约束婴儿,就像没有人会去用大道理去教育一个正在哑哑学语的孩子,他像这样一个婴孩,一个什么也不愿接受的婴孩。
睡着的婴孩是最脆弱的,他没有任何的防备,软弱的像一根稻草,只需轻轻的一拂,它便倒了。宿舍没有人,熟睡的婴孩就没有了双亲的保护,什么攻击,都是可怕的,没有反抗,没有保护的屏障,生命只能用脆弱和渺小来形容了。
一个罪恶,一种打击悄悄的接近了婴孩,他还在睡梦里,会什么结果。
峰在熟睡的时候,两个人像撒旦的恶魔那样悄悄的接近没有任何的防护的峰。他们朝着目标悄悄的走进,推了六号宿舍,见没有一人。其中一人笑的很灿烂,像掉光头发的额头,而另一人从腰间抽出了半尺长的水果刀悄悄的走进熟睡的峰。
“爸爸,你不要走。”梦里出现了爸爸,他走了,疾魔在梦里夺走了他的生命,他走时眼里充满了泪水,含着不舍,滴着血。凄惨的儿子在后面狂追,然而无济于事,他还是走了,把血滴在了胸头。
伤心让心痛,吓醒了意识模糊的峰,他要睁眼睛的时候,巨痛从腰间传到了心房,让峰很快的清醒,眼前出现了秃头那狰狞的面孔,他在笑,接着说了一些话,可自己什么也听不到,眼睛很快的黑了,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了身上,没了感觉,周围什么也没有了,父亲重新出现了。
“峰,起来,像个男子汉那样站起来,你不能倒下,记着你年少说过的话吗?”父亲在呼唤自己,峰听到了。
爸爸,我记得啊,我说过我会让你们为我感到骄傲的,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我会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撑起一片坚强的天空的。
“那,起来,我要走了,一定起来。”父亲远去了,峰流着泪。
梦又一次让峰从伤心中走向清醒,眼睛亮了,自己躺在了地板上,周身都是血,好红好红,像爸爸滴在心头的那滴一样,我该站起来了,我要坚强。峰鼓励着自己。在血泊中向前趴着。
我要站起来,站着去见爸爸,我死了吗?爸爸在哪一个世界,我要去找他。
峰在自言自语,不清楚身在哪个世界。他吃力的撑起双臂,用力的站了起来,裤子已经成了黑红的颜色,仍不断淌着血。他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迈着步子,在要跨出宿舍门的那一颗又倒了下去,没了意识,没了爸爸,什么也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包括峰自己,来的那么突然就倒了下去。脆弱的生命渺小的像蚂蚁一样。峰倒下后的巨响让刚刚上楼的小布听到了,他转过角落惊呆了。
哪里都是血,裤子上,裸露的脊背,那虬结的肌肉,裂开了好大的血口,根本不是一个人了。惊慌的小布,赶紧拿出了手记拨通了120,带着哭腔说了地址后,像一个小孩那样哭了起来。
而此时宿舍的走廊陆续的来了许多人,几个认识峰的人在一起议论纷纷,说着些丧气的话,好像躺下的人就应该如此一样,没有什么可惜和留恋。而几个和峰有些关系的,都低着头,不忍看峰的惨像,也有胆小的在默默的哭。
坏消息总是不胫而走,当传到了大个的耳旁时,他像闪电一样跑出了教室,向现场跑去。当看到了那血淋淋的惨像时,禁不住破口大骂,可是带着泪眼和哭腔。
“妈的,臭小子,你不要睡啊,跟猪似的,你忘了咱们的约定了啊,回不到重点班,怎么见江东父老啊!还什么指点江山啊?像个男人那样醒来好吗?”喊似乎无济于事,峰仍像个孩子一样睡着,安稳平静。
嘟嘟……救护车喊着救命声来了,几个白大褂跑了上来,一个年轻的拿着纱布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后,翻开了峰的眼皮,大喊“有生命危险,赶快通知医院准备手术。”
然后很小心的把峰放在了担架上并很快的抬上了救护车,救护车留下了叹息声就消失在学校,大个惊魂未定,等到救护车走后,才回过神来,连忙拨响了峰家里的电话,把看到的一切带着哭腔告诉了峰的父亲。
父亲听到了噩耗,面上的沧桑像乌云一样积聚,一个成熟的男人哭了,呜呜的哭着,向妻子喊,儿子出事了。在厨房的母亲,听到了丈夫的哭声,右眼很命的跳了一下,一种母子连心的预感预示到了不详,顿时腿软了,躺在了地上,失声痛苦起来。
父亲沉浸在痛苦里,但对儿子的担心仍支撑着自己镇静,父亲顾不得衣衫未整就飞快的跑向汽车站,低声下气的哭着企求司机赶快开车。
司机被父亲的哭声,被父亲的爱子之心感动了,没有任何的犹豫开向市区的方向。在车上,父亲流着泪,沧桑的脸老了许多,只是一件破旧的汗衫挂在厚重的肩膀,裤子上沾满了浓重的油子,和做工时的打扮一样涵盖了生活的辛酸,脸上的皱纹被泪水洗的苍老,任何一个父亲看了都会感动,任何一个儿子看了都会哭。
此刻手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手术房里的呵斥夹杂着紧张让站在外面的大个心绪不宁,他在默默的祈祷。老天应该眷顾着个可爱的兄弟,他有种侠义,就像武侠小说的英雄,应该像那些英雄一样有好的结果。希望危险赶快的过去,希望自己仍可以和峰做兄弟。
芳在干什么呢?她正在来往医院的路上,当听到峰出事以后,感觉老天跟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为什么自己要坦然的面对时,老天偏偏要去从中作梗呢?她恨自己,恨命运,恨峰,恨他不给自己机会。
到了医院,大个和小布失落的坐在医院的长凳上,看到了惊慌的芳走来,起身说了些安稳的话。
“芳,你怎么来了,峰会没事的,你别担心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我听说他身上被砍了好多刀,他惹了什么事吗?”芳急切的问,有些顿塞。
“我也不知道,当我走到宿舍时,就看他躺在了地上,流了好多血,我想是被突然袭击的,没有一点反抗的迹象。”小布说道。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这样了,肯定有什么蹊跷。”大个疑惑着。
三人各自发表了些怀疑时,峰的父亲踏着疲惫的步子出现在了走廊,大个看到后,急忙起身,向峰的父亲方向走来。
“叔叔,峰还在急救,还没有,没有脱离危险期,在……”大个不知道说什么来应付一个儿子的父亲。
“谢谢你们,那混小子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死了也不亏,他怎么那么混啊,惹些什么人啊。”父亲哭了,说不下去,语声越来越小。
“别这样说啊,叔叔,其实峰很好的,老天爷一定会眷顾这么一个好人的。”芳轻声的啜泣,不过还是装的很坚强,很想安慰自己喜欢的人的父亲,为他做些什么。
“她妈妈太宠他了,我行我素的,总要出事的,我就知道这个讨命鬼迟早要向我们俩来讨命的。”父亲嘴角颤动着,责备儿子,但显得那么的无力。
“叔叔,峰很优秀的,他肯定能继续孝顺你们的,我想他很快就会好的,那样你可以好好的教训他了。”大个轻笑着,可脸却在颤动,笑里带着些悲情。
“你们是一群好人,那混帐修来的福,死了也好,去偿还……”父亲说不下去了,粗糙的大手拂把辛酸的泪水,忍不住的啜泣起来。
众人看着此情此境无声的各自感动着,父亲多么的伟大,在儿子处在生死边缘的时候,会放下一切,包括最宝贵的尊严。儿子是父亲后半生奋斗的动力,失去了他便失去了生活的支柱,这是中国父亲大多数的共性,是中华民族传统的亲情体现。
时间在和生命赛跑,峰又回到了梦里。那里有什么呢?美丽的草原,风光无限,风轻飘着如纱巾拂面,远处的马儿挣拖了缰绳,任意驰骋,多么潇洒的自由啊!还有湄骑着枣红色的马在向自己招手,她美丽的朴素极了,像平凡牧民的儿女那样在平凡中美丽。零零落落的蒙古包在阳光下露着笑脸,在草原上吹声口哨,唤来白驹,和湄嬉戏一翻,多么快乐,多么惬意,是天堂的感觉。
躺在急救室的峰露出了虚弱的笑容,主刀的医师紧凑的眉头舒展了,额头了汗被辅助的护士擦去,终于有点轻松的势头。终于,“心跳恢复正常”这声话语像春雷一样给久旱的大地带来了希望,司命女神投降了,生命的强者战胜了死亡。
医生走出了急救室,父亲像个小孩一样跑了上去,问道:“医生怎么样了。”
“真是幸运,失了那么多血,还能坚强的活下来,是活的毅力战胜了死亡,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不过还需要观察,他虚弱的很,身上总共四处伤疤,凶手也够残忍的,两刀几乎毁了肾,只差两公分了。”医生仍心有余悸,毕竟被砍成这样还能活过来也算一个小小的奇迹。
听完医生的回答,众人总算吃下了定心丸,父亲高兴的在小辈面前对着医生跪了下来,失声的轻喊:“谢谢。”重复着,让旁人感动。医生揽住了父亲,也像一个父亲说:“我也是儿子的父亲,这是天下的父亲应该做的,也是我的职责,希望你的儿子快点康复。”说完,便向走廊的一头走去。
接着其他的救护人员推着峰走出了急救室,众人飞快的跑过去,看着安详的峰总算舒心了许多。众人跟着救护人员来到特殊病房的门口,就被挡在了外面。其中一个人交代了父亲,说病人需要好好的休息,需要观察两天,才能转到一般病房。
等到一切都办的差不多的时候,父亲交代众人,可以离去了,留自己一个人来陪儿子就行了。下午有课,所以芳和大个不得以的告了别,而小布有工在身也不得不离去。
医院剩下了父亲一人,一场惊吓让自己身心俱疲,一向不爱惹事的儿子怎么会遭到如此残忍的厄运,年龄不饶人了,人也胆小了许多,老了,老的感觉在心底扎下了根,遭不起折腾了。希望躺在床上的儿子不要再让自己害怕,再让自己面临绝望,让自己在心里骗自己: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希望他赶快好起来,恢复从前的生龙活虎。
“发生在峰身上的厄运并不是偶然的,还记得上次他受伤的事吗?”回到学校的大个带着疑问对芳说。
“恩,我也觉得很蹊跷,近段时间他怎么那么倒霉呢?先是无原无故的挨揍,然后又被冤枉作弊,在后来差点……我想这肯定有原因的。”芳回复说道。
“不晓得他怎么想的,我都感觉好累,他还惹那么多事,不把自己当回事。”
“没办法了,他有一颗不安分的心,总想经历更多的东西,可到头来,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好多东西。”芳慢声细语的说,带着深深的担心。
“不说了,希望这是他最后一次让我们担心。不早了,我们赶紧去上课吧!”说完,大个和芳各自朝自己的教室走去。
教室里已经嘈嘈杂杂,芳走进去后,有些无力的走向座位,刚要坐定。琳在后面轻拍了芳的肩膀,仿佛犯了错误一样轻声的问道:“芳,峰怎么样了。”
“差点就……”芳有些哽咽。
“啊,不会吧!我只是让楠……”话没有说完,便梗住了。
“什么啊?”芳不懂。
“没什么,他现在怎么样了,已经脱离了危险了吗?”琳额头有些虚汗。
“还好,已经脱离了,需要再观察两天,希望他可以挺得过来。”芳回答。
“没事的,他会好的,老天爷很眷顾那小子,上次就没有带走他,这次也不会的。”琳安慰着。
“希望如此。”说完,芳就坐在了位子上,随便拿了本书,无心的翻着,心里充满了更多的期待和祈祷。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赶快的好起来,也希望表白的那一刻赶快的到来。
大个走到教室后,看到了捂着额头静坐的镜,慢慢的走了过去,带着轻轻的微笑。走到镜的深厚,拉开了凳子,悄声的坐下,小声的喊了镜。
镜回过头,眼中充满了泪水,看到大个急切的问:“帅,峰怎么样了,我听别人说他被人砍的很惨,流了好多血。”
“没事了,已经脱离危险了,真是命大。”大个平静的回答。
“怎么会这样呢?昨晚还好好的,今天就这样了呢?”说完,泪水便不住的往下掉,禁不住哽咽着。
大个看在眼里,心中顿生嫉妒:峰这臭小子有什么能耐,可以让两个女孩为他哭泣。不过想来自己也不由得为这个兄弟哭。人生能遇到一个知心的,能患难与共人很不容易。峰的人格魅力真的不错,也无怪了。
“镜,别哭了,你应该对他有信心啊,要是他知道你在哭泣的话,岂不也要伤心了吗?应该为他的毅力和坚强而高兴,我想过一段时间你就又会见到那个花花太岁耍流氓了哦。”大个调侃着。
“大个,你还逗啊,他都成那样了,你还……”说着也被迫露了笑。
“相信我,他会没事的,他迈过了这个坎就成了一个真正男子汉了,又变成了少女杀手,你可得小心哦。”大个傻笑着。
“哼,搞不懂你和他,遇到了什么都跟没发生过似的,还有心情开玩笑啊!”镜撇嘴。
“是啊,这是我们的处事原则啊,笑看人生嘛!难道整天哭丧着脸啊!记住啊!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们灰心和失望的哦,只有我们愿意伤心和失望的,所以啊!要是他在的话,看到你这样子,肯定会不满的,笑笑吧!笑着的女孩最美丽。”
大个说完,镜便由衷的笑了,像一个破茧的蝴蝶一样,满是轻松和快乐。
笑着的镜,心情很快的舒展,这两个阳光的男孩亲切的像自己的亲人,仿佛以前的孤独和寂寞已经不在,希望躺在床上的峰像阳光一样经久不衰,快乐永久。带着祝福,带着快乐,镜笑着,宛如在梦里,云雾中,朦胧轻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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