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王都孕育着风暴,如同瘟疫般的四散蔓延,只是瘟疫的来临,如果没有代价,谁也不会相信,当付出了代价后,却已经晚了。
同样的一个夜晚,同样的漆黑。
没有一丝月光,往常闪闪点点的夜星也已躲进了层层的黑暗之中。萨伯丁郡是伊利斯王国的一个行省,萨伯丁城则是整个郡的中心城,相当与伊利斯王国的首都。城中没有了往日如繁空星点般的灯光,寂静一片,漆黑一片,也许死城也不过如此。偶尔整齐的踏步声才打破了这死寂,却也让人感到心惊。王国军的士兵整夜在城中巡守,表情肃穆,萨伯丁城高大的城墙上黑影来回闪动,士兵们似乎忘记了在城墙上应该是站岗而不是来回走动。居民们都已经早早的回家关门休息了,却不知道有几个人能够睡得安稳,今天确实与众不同,当黎明刚刚赶走了黑暗,在从地平上出现了一面王旗,橘红的旗帜镶着金边,代表着王权的利剑倾斜的穿过十字图案,这是伊利斯王国的王旗,伊利斯最高权利的象征。王国军随着王旗随即出现,拌着在地平线挣扎而出的太阳,亮红色的阳光把王旗映衬的更加醒目。
没有任何进城手续,王国军径直冲进萨伯丁城,城中的守备军还在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被解除了武装,居民们惊恐的望着所发生的一切,清晨的一切次序已经被打破了。商人是最敏感的,马上关起了店门,在外设摊的小贩们,匆忙收拾起物品早早的离开了。
城中原一千名守备军被聚集到军营看守起来,与此同时王国军包围了城外的三千名守备军。不安如同瘟疫般的蔓延到了全城。宵禁令马上颁布了。王国军开始在城中巡逻,一刻不停的持续着,在深夜中也是如此。
阴冷的月光终于从厚厚的黑云中探了出来,罗里奥古堡是萨伯丁郡领主的住处,此时古堡内没有了往日的祥和。
罗里奥公爵横躺在自己的卧室里,胸前被刺入一柄长剑,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踱到公爵的尸体旁,拔出长剑,用公爵的衣服拭干净了血迹。
“顽固的老头!说出来也许能再活几年”男人自言自语道
卧室的门打开了,走进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埃雷卡骑士长,公爵的五千人守军已经全部投降了,和公爵相关的人员都已经全部逮捕,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公爵的子嗣。”
“继续找!我要所有的人,一个不剩!”埃雷卡有点愤怒,必须一个都不放过,否则就可能失败,埃雷卡知道自己付不起这个责任。
“通告下去,不得放任何人出城,挨家挨户的搜,直到找出来为止!”
“是!”士兵退出了房间
“这个老狐狸!你能把它藏在那里?不过没关系,我有很充足的时间。”埃雷卡的身体轻轻颤动了几下
士兵在古堡中的每个房间,每个角落,每个可能藏人的地方搜索着。但在古堡城墙边的一个角落上,可以隐约看见两个黑影。
他们就是在这次突发事件中幸存下来的安德瑞和汉斯,公爵的儿子和管家,在察觉到王国军不同寻常的举动后,公爵便让管家带着安德瑞躲在了城堡底下的一个暗门里,吩咐不到晚上绝对不能出来。
埃雷卡不断的翻阅着公爵的文件,每一份都不放过,却都不仔细的看,似乎是有明确的目的寻找某份文件,时间拖的越长,寻找的越多,埃雷卡越是不耐烦起来。书房内已经洒落了一地的文件,卫兵也已经换过三次蜡烛。
安德瑞和汉斯从护城河边弯着腰爬行,王国军士兵不断的巡查让他们碰到了很大的麻烦,不得不一再小心,前进速度因此放慢,而迟早士兵会搜查到这里,汉斯显得很焦急,甚至不断诅咒着什么。安德瑞一言不发,对于只有十六岁的他来说,这一切显得太不可思议了。
从黑影中走出来的两人来到了一个长满野草的土堆边上,终于能借着月光看清隐藏在袍底的面容,管家汉斯已是不惑之年,中等身材,一眼看上去像是一位教书人,安德瑞则是一个英俊的少年。
汉斯注意了下四周的情况,确认了没有人,就剥开了秘门四周已经凝结的土块,这时,可以看见一条细小的缝隙,汉斯往里一推,一条黑暗的通道呈现在两人面前,很黑看不见出口,直觉让安德瑞感到这段路将很漫长。
“走吧,少爷”汉斯先爬了进去
“还能回家吗?”安德瑞倚在秘道口,抬头望着自己的家,很美丽的城堡,自己也从来没有感觉到不快乐,家里人都很宠着他,连骑士学徒的生涯都没受多少累,在过两年就能成为一名令人羡慕的骑士了,跨在雄健的白马上驰骋是他的梦想。为什么今天会有那么大的转变,父亲为什么要让自己走?
汉斯一把拉安德瑞进了秘道,关上了门,“放心吧,少爷,这里的一切还等着你来继承呢。”
安德瑞轻轻的点头,但是内心隐约感到了一种可怕的事实,他不敢想,尽力驱散这种不安。
“汉斯,父亲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有事。”汉斯特别肯定的说道“老爷可是国王陛下的重臣,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陛下也会饶恕老爷的,况且老爷一向忠于陛下,和陛下的关系非比寻常,所以放心吧。”
但是汉斯的担心却没有说出来,王国军直属国王,没有国王的命令是不会擅自行动的,那么这次行动就意味着。。。
“汉斯,我想再去见见妈妈。”安德瑞突然说道
“好的,不过时间可不能长,万一被发现了,我不打紧,少爷被抓住了,我可怎么像老爷交代。”为了不让担心被察觉,汉斯尽量平稳的说道
“可是去见妈妈岂不是就很危险了。”
汉斯微微的笑道:“见到了就知道了,短时间内还是安全的。”
秘道内充满了潮湿泥土的气息,什么都看不见,安德瑞只能凭着汉斯前行的声音判断。
“汉斯,为什么我家有这么条地道呢?”
“听说是建造这座城堡的时候就已经设计建造了,城堡原来的主人已经不知道是谁了,时间真的可以埋没一切。不过现在的城堡那个没有秘道,为了以防万一,怕动乱波及,怕斗争失败,提前为自己找一条退路,秘道可都是一个秘密,除了城堡主人可就没人知道了。”汉斯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我记得,这条秘道是少爷的祖父发现的,还是大老爷小时候发现的呢,老爷对我说过,大老爷小时候可顽皮的很呢,最喜欢那种骑马打仗的游戏。”
“真的呀,爷爷也玩这个。”安德瑞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少爷也很喜欢玩,就是不知道老爷多担心你出事,老爷就你这么个孩子。”突然感觉到什么的汉斯改变了话题:“大老爷就是在“打仗”的时候发现这条秘道的。”
“原来是这样,汉斯,还没到吗?”
“快了,少爷,再忍耐一会。”
“恩,没事,别担心我,我不怕。”
“我知道少爷虽然年纪小,但还是挺坚强的,学徒中少爷是最棒的。“
“汉斯,我不小了,都十五了,还有因为那是卡尔叔叔照顾我。”
“对对,少爷不小了,都有女朋友了。”
“汉斯!不准胡说,根本就没有。。没有那种事。”安德瑞显然是有点急了。
“哦?呵呵,没有没有。”汉斯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不许笑!汉斯。”安德瑞还真有点怕汉斯继续说下去。
“好好,少爷,我们快到了。”取笑自己的少爷的事汉斯也做的不少,每次少爷发窘的样子都很可爱,而且少爷也忘得快,所以汉斯有点乐此不疲。
汉斯听了听门外的动静,然后用力一退,随着一声低沉的声音,安德瑞感受到了一阵秋夜的凉风。
“这里是?”
“没错,少爷,是夫人的墓地。”
“原来秘道的出口是这里”安德瑞想到。
城外有一座小山坡,很幽静,安德瑞的母亲就安葬于此,安德瑞在出生没多久就失去了母亲,因为过于虚弱而逝世。安德瑞只有在画像中见过母亲,端庄宁静,微笑中带有典雅的气质。母亲的忌辰从来没有拉下过,难过的时候就呆在母亲的身旁寻找安慰。
安德瑞很怀念母亲,虽然没有真正的见过,却不妨碍母亲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汉斯把手搭在安德瑞的肩上,轻声说道:“少爷,我们该走了,很晚了,夫人该休息了。”
点了点头,转过身随汉斯走去,不时的回望母亲,依依不舍。
“我想夫人也希望少爷坚强吧。”
“恩,是的,汉斯,我不该让母亲失望。”安德瑞悄悄拭了眼睛。汉斯假装没看见。
“我们往那走?”
“先往南方去,老爷这么交代的。”
“南方。。。。”安德瑞有点迷茫的望着地平线的另一端
“放心吧,少爷,有我汉斯在,就一定没问题。”汉斯拍着胸脯保证道
“有你在,我才担心嘛。”
“啊呀,少爷开始会讲坏话了。”
萨伯丁城宁静的夜晚终于支离破碎,居民们习惯了平静的生活,却不想昨天晚上王国军士兵整晚的搜查,到处逮捕可疑少年,终于在担惊受怕中熬到了清晨。
生活还要继续,但以往热闹的街头冷清了不少,人们都尽量避免上街,店铺却为此皱起了眉头。流言已经传扬开了,高大的城堡成为了居民心中怯畏的所在,连目光都避之不及。而此时在城堡里的人也不见得好过。
“一群饭桶!连个孩子都找不到!”埃雷卡大声斥责着部下,一切都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麻烦,从一开始就是麻烦,眼见着快要成功了,却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了,这是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容忍的,自己不但没有完成任务,还放跑了一个残党,如果陛下怪罪起来,恐怕一生都要搭进去。
突然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报告!长官!找到一条秘道。”
“秘道?该死的老狐狸!竟然留了一手!”
埃雷卡随即命令对秘道进行勘察,两个小时以后,勘察报告送到埃雷卡手上。
“通往城外,地点是城北的山丘上。”埃雷卡低语道,开始陷入了沉思。“把地图给我。”
勤务兵马上递过一张全国地图,埃雷卡仔细的查看起来,王城在北面,距这里300华里,南面已经没有什么大城了,只是星罗棋布着一些城镇,除了。。。
突然发现事情比原先想象的还要严重,埃雷卡感觉自己冒出了冷汗,必须要阻止!
“传我的命令,通往南方所有的道路设置关卡,检查一切人员,特别注意16岁左右的,要尽快,通知每个城镇的守备,可疑的陌生人都给我密切注意!”
“是。”勤务兵往外走去
“慢,把这个拿上。”一枚徽章摆在了桌子上,和王旗如出一辙的图案。“还有,在这个地区,悬赏捉拿!”埃雷卡在地图上指了一圈
勤务兵恭敬的把徽章拿在手上“马上去办。”
“等着吧,马上就会落到我手上。”
没过多久,十几匹快马飞奔出城,在城堡里注视着的埃雷卡露出了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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