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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风瑟瑟，天地昏黄。
城门楼外，危机四起。
这十六人已然已经挪到离城门楼三十米之外了。王国峰的身后正是他口中的那片荒草地，围着五人的十一杆老套筒已然由先前的整圈变成了贴着荒草地的半圆。虽说从王国峰开始挪步的地方，到现在的位置还不足四十米，可这四十米的距离，众人却花了将近一个钟头。
在这段时间里，十一杆老套筒步步紧逼，始终保持着与五人的距离。同时他们瞧出王国峰和葛亮二人不敢贸然开枪，心里也稍微放松了警惕。
而王国峰在这段时间里，也摸到了些门道。此时，他依旧用枪顶着肥肉的下颚，可是神情里已然没有了开始的那种紧张。他缓缓的扫视了一眼围住的老套筒，装作平静的对肥肉说：“让他们都后退。”
肥肉蔑视的笑了笑，显然他根本没有将王国峰的话放在心上。
“人的一生中有很多路，难的是怎么选择。”程老的话忽然在他耳畔响起。犹豫了一会儿后，王国峰脸上露出了渗人的笑容，很明显，他已经做好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兵行险招，放手一搏。他开始用非常平和的语气跟肥肉说：“刽子手常说：一个人，脑袋砍掉后，眼睛还能眨九下，这叫含笑九泉。子弹打穿脑袋，据说人还是能够看到自己是怎么一点点死去的。所以。”他松开抓住肥肉肩膀的手，指着自己的脑袋，眼睛看着肥肉下颚的驳壳枪，依旧平和的说：“眼睛能眨九下，那开一枪的时间总是有的吧。”言语间，王国峰顶在肥肉下巴的驳壳枪微微用力，向上顶了顶。
在这种僵局下，又是这种语气，不由得不让众人相信。王国峰周围的三杆枪都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在看肥肉，痛苦的咧着嘴巴，似乎是想要哭出来，显然王国峰的话戳进了他的心窝，他相信了王国峰的话，也被他的话吓到了。
“后退。”伴随着肥肉俄底修斯的吼叫声，十一杆长枪慢慢的往后挪了七八米，此时他们离这五人已经有了十一二米的距离。
“好汉，有话好说。你放了我，你们安全离开。”肥肉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显然，王国峰的话击垮了肥肉的心理防线。在死亡面对，肥肉也是十分恐惧的。
“来都来了，总得留下点什么东西吧？比如说。”王国峰停顿了一下，抵住下颚的驳壳枪稍微松开了些，他接着说：“一颗子弹。”话音一落，王国峰就明显的感觉到手中的驳壳枪一沉。原来是肥肉的大腿一颤，支撑不住不住身子的重量，借着下蹲的趋势，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了下颚的驳壳枪上。
王国峰感到驳壳枪上的力道渐渐的增大，渐渐的支撑不住肥肉的重量。于是他在肥肉的身体下蹲的过程，缓缓的将驳壳枪从下颚移到了肥肉的头顶。在看枪口下瘫坐在地上的肥肉，神情换撒，目光呆滞，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听着王国峰的话语，在看到地上的肥肉，瘦高个和老套筒们心里也开始动摇了。大清时，当捕快也好；民国初，披警服也罢；都是安身立命的职业而已，拿命赚钱，还得有命花呀。
瘦高个和老套筒脸上表情的变化，没能逃脱葛亮的眼睛。他心中一喜，安全离开的胜算又增加了一成。他威严的目光移到被握着枪管的老套筒的脸上，斩钉截铁的说：“松开。”
神情恍惚的老套筒被葛亮的呵斥唬住了，他乖乖的松开了双手，慢慢的朝后面挪步。
“神枪营，枪法准。百米外，无虚发。”葛亮说完，缓缓的后退了两步，与三人之间空出了一杆老套筒的距离，借着这个空间，葛亮秀出了自己的绝技。
葛亮随着提着枪管的左手上扬，老套筒顺势被竖直抛起。紧接着，驳壳枪从葛亮的右手滑落。空中，当老套筒的扳机上升到与葛亮肩膀平齐的位置的瞬间，葛亮右手食指准确的戳进扳机的套环之内。空中的老套筒停止上升，顺势向前倾倒。于此同时，葛亮的左手准确的拍打在枪栓上，保险应声打开。老套筒以扳机套环内的食指为圆心，快速转动，枪座巧妙的转送到右胳膊腕内，下落的枪管则被打开枪栓后，前伸的左手稳稳的托住。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好指在了瘦高个的脑袋上。而整个过程中，葛亮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瘦高个。
不必说眼前的三人，就连不远处的十二个老套筒也被这一气呵成的动作惊呆了。
“啪”，驳壳枪落地声音打破了众人的惊愕。一阵拉开枪栓的声音后，老套筒的枪口纷纷指向了葛亮、王国峰二人，看阵势，他们已经做好了决战的准备。
葛亮一脚将地上的驳壳枪踢到王国峰的脚边。王国峰一面盯着瘦高个，一面身体缓缓的下蹲。捡起了地上的驳壳枪后，王国峰也将枪口指向了身旁的瘦高个。
这时，他回头看了葛亮一眼，两人双目相对，没有言语。眼神里是满满的彼此间的信任。从葛亮的自信的眼神里，王国峰感受到了成功离开的希望。
葛亮见王国峰冲自己微微点了一下头，一瞬间，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在他的肩膀上。他知道王国峰已经将性命交给了自己，这是多大的的信任啊。他深吸了一口气，也微微冲王国峰点了一下头。接着，他缓缓的退到了身后的草丛中。
葛亮退到离王国峰约二十米远地方，停住了脚步，冲王国峰吹了个口哨。
听到了口哨声的王国峰知道这是葛亮暗示自己离开。他举着枪缓缓后退到了七八步，草地里的王国峰转身朝葛亮的方向跑去。
眼看着葛亮和王国峰马上就要离开了，被葛亮抢了枪的老套筒，一股怨愤从心中升起。他猛的抢过站在身旁队友的手中的长枪，将枪口指向了奔跑中的王国峰。
“啪。”的一声，一个子弹几乎是贴着王国峰的脸颊飞了出去。王国峰一回头，他看到举枪的老套筒前胸和后背溅出一道血线。
葛亮，是葛亮手中的老套筒射出的子弹。此时一股淡淡的烟雾从葛亮手中的老套筒的枪口缓缓升起。
“趴下。”葛亮葛亮下蹲的同时，也朝离自己还有八九米远的王国峰喊道。
“啪，啪，啪。”葛亮的话语未落，十一名老套筒的枪口瞬间喷出一道火光。不远处的王国峰应声倒在草丛中。
“该死。”蹲在草地里葛亮一甩拳头，狠狠的骂着。王国峰，这个年轻的生命就在他眼前消失了，他缓缓的闭上眼睛，心中充满了懊恼。
这边肥肉和瘦高个反应过来。赶紧招呼身后的老套筒过来，举枪搜查这片荒草地。十三人站在草地的边缘，一字排开，装弹、射击，连续三波，将近四十发子弹落在草地里后。这条直线，开始缓慢的往前推进。
求生的意念让葛亮睁开眼睛，他抱起老套筒，拉开枪栓，映入眼中的是空荡荡的枪膛。他绝望了，这才想起来老套筒的枪膛只能装一发子弹，而他手中的枪也只有刚刚射出的那一发子弹。眼看着战友的离去，自己又无力报仇。瞬间，他绝望了，坐在草地里，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突然，葛亮的胳膊被人捅了一下，在绝望中，他睁开了双眼，眼前的场景让他吃力一惊。他看到的是一个满脸鲜血的人。
没错，这个满脸鲜血的人正是王国峰。原来，听到了葛亮的喊声，王国峰赶紧蹲了下来，才得以在乱枪中保全了性命。可是仍然有三颗，打在王国峰的身上，一颗子弹钻进了王国峰的屁股里，还有一颗穿过了王国峰的左臂，最后一颗则在脸上拉了一道的口子。细说这三颗子弹，屁股上的那颗是最严重的，得手术将子弹取出，不过却是最不明显的；穿过左臂的那颗只留下了一个对穿的弹眼，好在没有伤到筋骨，止血、消炎、包扎即可；脸上的那颗最轻，只有一条不到两公分的口子，满脸都是血口子流出的血，看起来也是最渗人的。
王国峰活着，这让葛亮喜出望外。情况紧急，葛亮用了一个最简单直接的动作表达内心的激动和喜悦，他给了王国峰一个结实的熊抱。
熊抱之后，他接过王国峰递过来的驳壳枪，看了一眼王国峰身上的伤口，轻声的说：“你先走，我殿后。”
王国峰当然知道越早离开越安全。听到葛亮做出的决定，显然他要将危险留给他自己。王国峰一时梗咽了，危难之时见真情。他的泪水跟血水混在一起，脸上更加难看了。
“别婆婆妈妈的，赶紧走。”眼看着这十三个人又靠近了些，此时已经容不得耽搁时间，葛亮赶紧催促王国峰离开。
王国峰抹掉眼里的泪水，对葛亮说：“安全回来，绝尘还等着你治病呢。”说完，王国峰提着驳壳枪，头也不回的半蹲着朝前方走去。
在看葛亮，他已经丢掉手上的老套筒，猛的拽出手中的驳壳枪的弹夹。弹夹中十颗子弹安静的排成一排。显然这十颗子弹是葛亮最后的寄托。
“啪。”合上弹夹，拉开枪栓，葛亮提着驳壳枪，匆匆的朝王国峰的斜前方挪动。
“有血迹。”
“顺着血迹找。”
听到围捕的十三人的对话，葛亮露出了脑袋。眼前，这十三人已经聚集在王国峰受伤的位置，葛亮缓缓的端起手中的驳壳枪，一声枪响，一个老套筒应声倒下。
“啪，啪，啪。”一阵混乱的枪声在葛亮的周围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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