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在炼狱中煎熬,不知过了多久,堂屋中已经无人。外面响起惊雷,雨点象石头般砸到屋顶,发出震耳的噼里啪啦的声响。我这才发现那种痒痛的感觉渐渐消失,另有一股热浪从丹田卷起,扑向四肢百骸,体内仿佛黄河决堤般气血涌动,但左冲右突却找不到发泄口。这时谢悠宁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面前,笑问:“罗将军,想要什么吗?”
“水。”我嘴唇已经被体内的热火煎裂,一个字说出来就是一口血腥。他一把抓住我双腿,用力拖到外面的院子里。雨水倾泻到我的脸上,我身体里的热火更盛。谢悠宁自言自语道:“你怎么这么重?对了,都是这把见鬼的刀。”他动手来解我的弯刀,我嘶哑道:“别动我的刀。”
他根本不理睬我。“三少,这刀您动不得。”黄飘不知何时鬼魂般出现在面前。
“这是为何?”
“这刀上有着百万怨魂,命贵之人碰不得,不注意就会被怨魂纠缠。”谢悠宁倒吸了口气。
“三少解刀做什么?”
“这刀太重,我想把他拖到假山那里。谁让罗将军救过在下的性命呢,呵呵,总不能让陈小王爷心满意足回来继续折磨他,在下于心不忍。”
黄飘的笑声格外难听:“既然如此,何须如此麻烦。小可助三少一臂之力。”我忽觉身子一飘,整个人被黄飘抡起。我头一阵巨痛,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潮湿的假山洞内。谢悠宁的声音响起:“找个什么东西把他的嘴堵上呢?”
“点了他的哑穴即可。”
怒视着黄飘,他笑得异常诡秘:“好好休息。”
我不相信谢悠宁把我塞在山洞里为了怕陈显害我。果然过了一会,就听见快马的声音。马蹄声越来越近,周仲安的声音响起:“给我把这院子好好搜查一遍。”
我激动得哆嗦,可是口中发不出一语。身上的气血继续涌动,奔流。
“周大人好大的威风,这别院也是您能随便搜查的?”我听出是陈庆的声音。他以前在军中话不多,象面镜子一样跟在陈显左右,不料一开口就言辞犀利。
“我家罗艺到贵府赴宴,大半夜了也不见人归来。陈兄心胸坦荡,当不怕周某搜查。”
“笑话!你周家养条狗,也保不定它不和外面的母狗野合,何况是个大活人!众多贵人都来赴宴,各人寻各人的乐子去了,罗艺说不定正在什么女人身上撒欢,倒白让周大人担心了。”
“嘿嘿,罗艺是个老实人。你这话哄别人也罢,别在周某面前卖弄。再说,他那个小跟班怎么也不回来报信,难不成都在贵府升天逍遥了?灰衣军,搜府。”
“且慢!”雨声渐小,我能听到陈庆话语中的威胁:“周大人,你仗势着大将军的势力,私自调动建康守军胡作非为,难道大人这次还想把军队调来包围我陈家后院?”
“哈哈,陈兄说哪里话来?”周仲安语调一变,语气突然亲热起来:“尊兄这次大宴宾客,漏了在下,在下真是委屈啊。”
陈庆的声音也亲热起来,象条转了风向的狗:“周兄忧国忧民,我等纨绔子弟,怕高攀不上周兄的情操呢。”
“好说,好说。对了,这位公子器宇喧昂,一看就是慷概悲歌的壮士,不知高姓大名?”
“周大人抬举了,小可南诏黄飘,特来建康访友——”陈庆的话音打断了黄飘的声音,“他是南诏贵人,是我大哥的朋友。”
“近来建康屡屡发生少女失踪案件,太守有令,凡外地来此的武林人士必须去官府登记备查,黄公子去登记了吗?”
“周兄,您不会因为丢失了罗艺,把我陈家的朋友统统抓走吧?”
周仲安又是一阵大笑:“怎么会呢?这样吧,请黄公子明日主动到官府挂号,下官就不再打扰陈兄了。至于罗艺,也请陈兄帮忙把他找回来。在下这次失礼,全怪尊兄吝啬寿酒。在下明日补一份寿礼过来,刚才种种还请陈兄海涵。”
“不敢,在下一定转告家兄周兄的厚意。周兄慢走,不送。”
我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心沉入海。体内气血本已平稳流动,现在又翻腾起来。陈庆的声音突然凶狠起来:“你们处理得干净点,别拖泥带水。”
黄飘的笑声响起:“公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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