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婉的辞职在21寝室掀起不小的波澜。寝室里分成两派,一派说吴小婉不该辞职,那份工作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呢,吴小婉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派的人占绝对优势,以陈晓和云无痕为代表。另一派说不就是个工作吗,不想干就算了,什么地方找不到好工作呢。这一派只有两个人,金可和苏洁。
吴小婉没想到自己辞职居然会惹来寝室大部分人的声讨。她只是觉得,一份工作如果做得不开心还呆下去只是苦了自己,还有就是秘书那样的工作的确不适合她做,她心中有很多抱负没有施展,很多梦想没有实现,秘书那个工作缺少挑战性。还有,那个公司的人际关系太复杂了,呆着太累。她相信以自己的实力一定能找一份以能力论英雄的工作。所以,金可和苏洁的观点也深得她赞同。上次毕业生招聘会上投的资料中有一家成都的宾馆曾通知她毕业后他们愿意接收她,但是她不太喜欢宾馆的氛围,她也没想过要离开重庆。反正离正式毕业还有近两个月,她有信心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
当她向陈晓她们解释自己的想法时,陈晓白了她一眼:“算了吧吴小婉,你说这些话时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吴小婉愣了半天才想起来,陈晓、童晓薇、云无痕、景怡然她们的工作都还没着落,所以吴小婉她们认为工作很容易找的观点深深刺伤了她们的心。于是吴小婉陈默了,但是她一点也没为辞职这个决定后悔过。
所有听说她辞职的人当中,表现得最高兴的当然就是秦风了。虽然他没有再说什么“我早就说过”之类的话,但是他脸上写着的得意泄漏了他内心的想法,让吴小婉看了很不爽。秦风说,即使吴小婉不工作也没事,他养着她。吴小婉撇撇嘴:“秦风,你养我?头脑发热啊?你以为光嘴上说说就有大把的钞票?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混得咋样。”
秦风马上闭嘴了,脸色有些难看。他的工作的确进展得不咋地,一份工作通常干不了三个月,又觉得不适合自己了,马上又换。从毕业到现在的这两年中,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换了多少家公司了,每天都苦苦挣扎在贫困线上,住最差的房子,吃最简单的饭菜。每次回到那个像贫民窟一样的窝时,他都有点看不起自己。“总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让小婉过上最好的生活。”他一次次给自己打气,但是情况并没有因为他的雄心壮志而有丝毫改变。如果不是心里有个吴小婉在支持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
吴小婉对秦风的现状也有些泄气。虽然她一直鼓励秦风好好工作,说相信他一定会有成功的那一天,但是秦风的表现实在让她有点失望。
五月的一天,秦风刚刚领到几百块的工资,拉了吴小婉逛街。因为早上刚下过一场雨,风吹到人身上有一种怡人的凉爽,吴小婉心情也很好,和秦风手挽着手谈笑着。
人群里突然有个女孩急切的叫了声:“秦风,是你?!”抬头,迎面走来秦风的前女友萍,萍身边还有个男孩子,看起来像是她男朋友。秦风看见萍,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一点惶恐,旋又笑着回应:“萍,是你啊?”
萍怒气冲冲一把抓住秦风的T恤:“好啊,秦风,你这个骗子,总算让我找到你了!还我钱!今天不还我钱你别想走。”
突然的变故让秦风有点手足无措,他有些慌乱地想掰开萍的手,但是萍抓得太牢了。慌乱的回头看了吴小婉一眼,吴小婉正狐疑地看着他们。秦风脸涨得通红,低声道:“萍,你放手,我还你钱就是。”
萍丝毫没给秦风面子,依然没松手,高声道:“你先还钱,我拿到钱就放手!谁知道我放手你会不会跑了呢。”
周围有行人停下脚步好奇的看着他们。秦风又羞又气,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把里面的钱全部拿出来递给萍:“我一共只有这么多钱了,全给你吧!”
萍一把抢过钱,数了数,又抢过秦风的钱包翻了翻,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她冷着脸把钱包还给秦风,冷哼一声:“看你还算诚实,今天先饶过你。”随即又抬头冲吴小婉说:“你就是他的现任女朋友?好心告诉你一声,秦风这人实在是无药可救了,我劝你还是早点甩了他,继续和他纠缠不清只是白白浪费时间。”
一直看着他们的吴小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她很恨秦风,恨他有事瞒着她,还和前女友纠缠不清。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又生气又心痛,听着萍明趾高气扬的话,她脑门一热,冷冷应到:“谢谢你的美意,我和秦风的事情我自己知道怎么处理。你们有什么恩怨关我屁事。”
吴小婉的回答显然是大大出乎萍的意料。她狠狠瞪了吴小婉一眼,挽起身边男孩的胳膊转身走开了,走时丢下一句话:“别把我的好心当歹意,我的忠告你爱听不听。反正以后后悔的人不会是我。”
萍很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方才发生的一切恍然间变得那么的不真实,让吴小婉怀疑那是不是南柯一梦。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变得尴尬起来,默默相对着,没有言语。秦风讪讪的开口:“小婉,你听我解释,我……”
吴小婉默默看着秦风。眼前的这个男子满脸落魄的神色,那身衣服已经多久没换过新的了?那双鞋表面已脱了漆褪了色,可是依然还穿着。直到今天,她才清楚的认识到这个男子,她生命中第一个让她动情男子,如今看在眼里却越来越陌生。她是否真正了解了他?
有些黯然的挥手打断了秦风的解释,吴小婉叹口气:“唉,秦风,我突然觉得很累。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也不想过问太多你的事情,只要你认为你做得对就行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默默走回学校,吴小婉告别秦风进了寝室。秦风脸上写着深深的担忧和紧张,吴小婉却假装没看见。她脑子乱成一锅粥,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对秦风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了,到底是爱,是习惯还是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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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毕业了,大部分人的学生生涯差不多也走到尽头。所有人都忙着联系工作,收拾行李,然后就是要好的同学一群一群的出去吃饭喝酒。离愁犹如怨魂,挥之不去。四年朝夕相处的室友更是难舍难分,此去一别,就将天各一方,不知何时能够相聚。每个人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忐忑,它来自于对未知的未来向往和恐惧。人生的新篇章就将开始,它会是阳光灿烂的还是阴云密布的?
在毕业之前,吴小婉又找到一份工作,在康佳手机市场部做策划。陈晓有点酸溜溜地说,吴小婉也太厉害了,毕业前就已经换了第二份工作,她连一份都还没完全落实呢。考虑到她的感受,吴小婉只好苦笑着说些谦虚的话。突然发现,对自己这个好姐妹她也感觉有点陌生了。从什么时候起她们不再推心置腹无所顾忌的说话?好像已经很久了。只是,吴小婉依然珍惜她们的这份友谊,她真心希望陈晓能够开心,找份她喜欢的好工作。吴小婉一直觉得找工作不是件难事,但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为找个工作大伤脑筋?回头想想自己找工作的经历,她记起似乎所有的公司对她大学期间的兼职经历都挺感兴趣,同时也因为有了兼职的经历,面对面试考官她信心十足侃侃而谈,一点也没有觉得紧张。也许正是因为这份自信,让她赢得了一次次的工作机会。看看金可、苏洁、周灵,这几个人没有谁为工作的事情发过愁。看来,大学期间除了学习,还是应该多走出去接受锻炼,这对学生们来说是很有必要的。
工作定下来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所以吴小婉开心地和大家照了毕业照,然后去参加毕业聚餐。
毕业聚餐,自古以来有“最后的晚餐”之称。宴会开始的时候,气氛非常热烈,大家极尽所能的笑闹,餐厅的天花板几乎被年轻的笑声掀开,每个人脸上都堆满灿烂的笑,一个个端着酒杯找人喝酒。
刘亦峰端着个酒杯来给吴小婉敬酒,这让她有点吃惊。自从当初那件事情后,两个人几乎从来没有说过话,偶尔碰面后都感觉有那么一丝尴尬,所以两个人通常都下意识地躲着对方,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主动过来给她敬酒。
刘亦峰看起来显然有点醉了,他对吴小婉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笑嘻嘻地着看着她:“吴小婉,不过过去发生了什么,今天看起来都是那么微不足道。今天我依然要说,你是个好女孩,谁娶了你是他的福分,只可惜我没这个福气。来,我敬你一杯!”
两只酒杯在半空里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所有的隔阂,所有曾经的不快,所有少不更事时的庸人自扰,都随着那碰撞消失在缥缈的气泡中。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吴小婉对着刘亦峰灿烂的笑笑,刘亦峰亦回报她微笑。两个人之间堆积的冰雪刹那间消融,有阳光瞬间温暖心房。
多年以后,再回头看当年的这份青涩情感,又有什么是不能释怀的?这样的感情,不应该叫zu爱,只是一种对异性朦胧的渴求,只是一种尝试。当某天拥真爱在怀时,谁又能记起谁?
宴会进行到后半段的时候,大厅里开始乱了套。酒后必失心性,这群年轻人同样逃不开这个真理。特别是有两对情侣,他们俩分别在不同的城市找了工作,此刻他们心中恐怕已经感觉到未来在一起的可能性太渺茫,喝了不少酒后抱头痛哭起来。对未知前途的担忧,对友情的不舍,对工作的不满,还有其他种种理由,都可以是他们喝酒的理由。世界似乎已走到了末日,最后的晚餐后,还有谁能和谁相守在一起?
不管是期待还是抗拒,毕业的事实已经实实在在摆在眼前。吴小婉的公司在石桥铺,陈晓去了朝天门的酒店,云无痕去了深圳,周灵去了广州,苏洁回了老家涪陵,金可回她爸爸在江北的公司,童晓薇去了上海,景怡然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决定专心考研。
坐在寝室里,那份无忧无虑的心情在不知不觉间已悄悄溜走,大家谈论的都是有关于工作和未来的话题,还有分别,还有分别后再见面的约定。四年前,没有人会想过今天会是这样的结局。命运的手让来自天南地北的人聚集在一起有了深厚的感情,可眨眼之间它又硬生生把他们分开。也许,这就是人生大戏的开始,人生是不能奢求永远的,首先你得学会如何面对离愁别绪。
这出戏已经谢幕,下一场又将上演,所有的演员都将奔赴不同的戏台,演绎新的剧目。这正如日落黄昏飞鸟各投林,画面,总是带着一点凄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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