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TheBkOfTart[塔罗天书]
1TheTearOfNile[尼罗河的眼泪]
哈比卧在他那舒适的河床上流淌着,他存在了多长时间他自己也许都不在意了,哪一天会毁灭也无关紧要,因为没有事物可以永存,就连他一直供奉着的那个辉煌的赫里奥泊里斯也不能,而今天,哈比似乎已经可以感觉到那一刻就在眼前,四面八方的风和云遮住拉的光芒,黑暗的毒气弥漫而来,虽然他不能看,不能听,但是心里却有一个清楚的感觉给他答案——神的时代就要结束了。
就在赫里奥泊里斯城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绝望之火的时刻,将自己用黑色麻布紧紧包裹着的安努比斯·阿莎克就在附近的高原上观看,他无法阻止这火焰蔓延,那是它的主人所做出的选择,人只有在绝望之时才会如此地进行毁灭,尽管他被人称作是“神”。
安努比斯的黑衣被火焰映得通红,他慢慢地皱了下眉头,不知道在这次灾难中殃及的生命究竟有多少,在人们都还沉浸在战争胜利的喜悦和生活的安逸中的时候,他们的神点燃了辉煌的都市,并且在他死之前这火焰都无法熄灭,不知道那个人是否可以将这一切停止,无论如何现在只有听天由命。
他低下头看看手中的这一附重担——那是纯金所打造的、也许是这世上最智慧的人的杰作,不仅记载了神奇的咒文,还寄存着赫里奥泊里斯众神的灵魂——《塔罗天书》。
塔罗·图胡特尔,我究竟是该说你伟大还是卑鄙,预见到一切却不告知世人,任由赫界毁灭,但是就在刚刚,你却说你要阻止那位至尊之神的毁灭,并且说要改变你的预言……,你真的能做到吗?去做那注定是要失败却要赔上性命的事情值得吗?不过也许不让你去你会后悔永生永世……,那我也只能带着你给我的这永生永世的负担活下去,一直到我们可以再见的那天吧,只要这世界还存在,我就会等着你再出现。
安努比斯脱下黑色外袍,他指示西风将它带去那燃烧着的城市,一直带去他老友的身边,让他知道自己已逃离那是非之地。
到处都是火焰,它们来自那个绝望的谷底,所有的人都向着城门狂奔,但是那个身着白袍的男人却径直走向赫里奥泊里斯大殿——那个火焰烧得最旺盛,也是他们来源的地方。
火焰无法伤害他,它们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将这位伟大的预言师和祭祀吞噬的地步。
当塔罗站在大殿之中,那里却没有任何的火焰,从浓烟中飘来的黑衣落到他手中,他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放下那报安附,继续向着黑暗的深处走去。
即使黑暗的大殿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他依然知道他应该何去何从,因为来自那位至尊之神的光芒实在强烈到黑暗也难以阻挡,循着那神迹的源处,塔罗如其所愿地看到了两位神的身影,只是如今只剩下了一位的光芒依然闪烁。
然而此刻那光芒如此苍白,它的主人此时正无力的匍匐在孤独的祭坛上,周围没有祭品和烟火,只有上面静静的躺着一附曾经也是属于神的身躯。
塔罗心痛得低下头,他不愿再看这情景,因为梦里已经看过太多次,还有那城中的火焰……几乎每夜都折磨得他不能成眠,但尽管是如此的不忍,他还是开口说——“他已经死了”,没有带着任何语气的陈述。
何鲁斯抬起头用那双媲美星光的眼睛看着他的祭祀,好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什么都懵懵懂懂。
“赫里奥泊里斯已经成了火海,你的绝望点燃了它,如果再不制止,它也会点燃整个世界……”他一时无法继续言语,在这双晶莹明亮的眼睛里,塔罗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确,那对宝石之中绿色的那颗正是属于那个人的。
他无法在注视那仿佛可以刺穿自己心脏的目光,转而看着反射着神光的祭台,然而上面所摆放的是他更加不愿看到的——一具残破不堪的躯体,是那绿宝石眼瞳本来的主人。
曾经他是那么容光焕发、令人着迷,然而几天前他们在沙漠之中终于再次找到他时,那美丽的身躯已经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摧残,五脏六腑正在被野兽秃鹰分食,但正遭受着这般痛苦的人却在用那神的声音吟唱着只有神可以听见的歌声。塔罗从不认为有谁可以承担这样的痛苦,活生生的被野兽分食,也许只有像他这样已经没有了心的人才能在就要失去生命的时候依然温柔的为死去的爱人歌唱灵歌。
他们带着他回来这曾经属于他的城堡,但是这对他毫无帮助,随着生命的光芒慢慢暗淡,歌声也终于停止,而那之后,何鲁斯就这样一直一直的守在他身边,没有眼泪,没有言语,也没有希望……一直到刚刚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点燃了赫里奥泊里斯,尽管他自己根本没意识到这件事。
何鲁斯的目光也随着塔罗的目光转向祭台,然后温柔的将那安静得不能再安静的人的脸转向自己。
塔罗静静地看着,他想他恐怕没有机会去感受那失去挚爱的感觉,他也害怕这感觉,之所以他让安努比斯离开,正是因为他的怯懦。
“火,必须制止……”
何鲁斯再次抬眼看了看他,然而一秒钟之后那眼神再度回到了那张不会有任何回应的脸上。
“你那是在浪费时间。”
随着那冷冽的回音,自何鲁斯背后深远的黑暗中,诸神的皇后慢慢地走来。
“你所讲的,就算再重复一千遍这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了。”她用眼神回应了一下塔罗的礼仪,然后在何鲁斯的身边跪下来,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然后目光同样停留在了祭台上那张如同雕刻版的脸上,“假如这个人还能说话的话,这世界就不会毁灭了。”她将那人还比较完好的一只手放上自己的唇,泪水晶莹的落在冰冷的手边。
“我曾经为了‘神后’的称谓放弃了这个人对我的爱,但是直到他死我才发现这是如此愚蠢的选择。拉对我夺走他神眼的惩罚真是够沉重了,他的代价是他的生命,而我的代价……已经数不清。”她放开那只冷硬的手看看何鲁斯,“他甚至连自己的子孙都不放过……就是为了让我失去一切。”
明明现在至关重要的事情是扑灭这毁灭之火,但是现在塔罗却觉得置身于此,其他的再也不重要。
什么生命土地权利,通通的都不重要。
“赫里奥泊里斯除了这里应该已经全部毁灭了吧……”神后突然抬头看着他问道,那眼神中充满了深切的幽暗。
“还有祭塔……我试图不让火焰靠近,不过应该也不能继续维持了。”塔罗避开了她的眼神,因为这女人此刻的眼神让他难以面对。
“还是身为智慧之神的你最能冷静的处事……”她笑了一下,带着苦涩和另外一种不祥的味道,然后身形开始暗淡消失。
何鲁斯这是转过头来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也要走了?”,塔罗知道这将使他们母子的最后一面,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何鲁斯在神后消失的那一刻转过头看了看他,然后深深的拥抱祭台上破碎的身体,久久不曾放开。
塔罗知道毁灭的火焰将会熄灭,即使何鲁斯依然身处绝境,但是神后会熄灭他们,不论用怎样的方法,因为她不想失去最后的希望——重生的希望。
塔罗走出神殿,看到她果然已经站在祭塔顶端,塔身上的咒文此刻正发出金色的光辉,那是现在除了那个女人之外的任何人都不可能驱动的力量,曾经自己也试图操纵那些强力的咒语,但是对于没有神眼的人来讲无疑是无望之举。
火势在光芒之下略见收缩,但是却依然没有就此退去的迹象,就算是拉最后的名字也没能平息绝望的火焰,塔罗茫然无措,他没有想到会有什么比这至极的咒语更加强大,这可能是他身为一个咒师的局限,不过他也明白咒语不过是一些代词,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利用得了他们,就像他是所有咒语的缔造者,但是却不是所有咒语的使用者是一样的。
但就在这所有的希望都几乎殆尽的时刻他却看到了自塔顶流淌下来的血红光芒,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耳边回响起从未听过的语言,他知道他在陈述什么,女神的生命就将结束,她以血灭去一半的绝望之火,用眼泪哈比灭去另一半,在她的召唤下,尼罗河也开始哭泣。
当全城的火焰逐渐的熄灭,祭塔却开始燃烧,她此刻正是这祭塔上的祭品。
塔罗不愿再看下去,他知道这是祭火无疑又是女神自己的绝望之火,但是只有火的源头灭亡的时候它才会消失,他突然惊慌起来,因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何鲁斯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他拼尽全力在那个无法使用任何超然能力的神殿里奔跑,但是当他赶到祭台旁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连同那躺在祭台上的残破身躯都不剩下。
烟消云散的深蓝色天空上,塔罗以最后的力量搜寻着所有月光可以挥洒的地方,但是完全没有他的踪迹,何鲁斯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他如此辛劳的寻找了数载,虽然在神明也不过是寥寥瞬间,但塔罗自己越来越感觉到心力交瘁,在失去了所有的主神之后,众神发现自己无力独自生存,就算是他也不行,赫里奥泊里斯的毁灭的一瓦不剩,仅存的圣殿在他离开后瞬间归为尘土,他明白那是因为最后的神明也已经离开,它再也没有存在的意义。
就在塔罗也快要成为尘土的一刻,他隐约看见远处柔和的灯光靠近,他知道那是什么,他向着那光芒轻轻微笑着,直到他走到他面前。
“你看起来可真惨。”安努比斯蹲下身子靠近他的脸说,“不过你的确应该算是个英雄,毕竟这世界没有就此毁灭有你的功劳。”
塔罗苦笑着面对安努比斯的讥讽,对方则解下了身后黑色的包袱,里面正是那本黄金打造的《塔罗天书》。
“这个还你。”安努比斯把书递给他,“这个似乎可以让你不至于这么快玩儿完。”
塔罗听着他说话,不禁觉得此刻他的语气就好像是当年他那养父年轻时的一般。
“不行……,”他半睁着眼说到,“我说过,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只有你可以引领着众神的灵魂回归到书中让他们不致毁灭,直到他们回来。”他的气息逐渐衰弱下去,但是他还继续维持着不让意识消失。
“你,无疑在对我做最残酷的事……”安努比斯的声音还是颤抖了,虽然他早就料到这个老头会让他这么做。
“傻瓜,我又不是就此死掉再也不回来了……”塔罗努力的安为眼前的青年,他此刻本来应该已经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的。
但是也的确看不出来还活着了,不够强力的精神是无法脱离物质存在的,至少体现不出来它存在。所以要他不消失,就必须以另外的载体收容,这《塔罗天书》正是塔罗将每一位神名的一部分神体和黄金相熔合打造而成的,它的每一页都可以收容一位神名的灵魂,如今它的价值正在充分的体现出来。
“以后我就真的再也听不到你对我唠叨了,我的老师……塔罗·图胡特尔,我想说,除了我的养父,你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男人。”
然而他再也听不到他的话,停止工作的物质因没有引力而开始溃散消失,安努比斯将塔罗的灵魂收容进书中,而后久久地望着那一页,“你终于还是留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