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赫界 > 7.蓝与白
    撒哈拉沙漠夜晚干燥而寒冷的风对于凡人来讲也许是致命的,而现在的琏已经可以让自己对它们再没有任何感觉,那是抗御的力量所致,灵降都拥有比人类敏锐无数倍的知觉,但也同时拥有强大的抗御力用来维持知觉对神经刺激的平衡,那就像是人类身上遮风挡雨的衣物,或者是动物身上的毛皮鳞片。否则,对于他们而言,就算是最轻微的碰撞所引发的痛感都可以令一个凡人生不如死。

    “陛下,您不能这样急于求成,这样下去只能事倍功半。”塔罗的语气依然那么平缓而耐心。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我现在什么能力都没有,难道让我遇到像上次那样的事情时仍然袖手旁观吗?”琏回头瞪着背后闪烁着银光的身影,她最近总是可以感觉到周围布满危机,然而自己却如此无力,因此,她几乎是一有机会就会尝试练习使用自己的力量,但在这个过程之中,似乎总有什么她逾越不了的障碍。

    “您也许应该回忆一下和白衣人战斗的时候您的力量是如何被激发出来的。”安努比斯提示到。

    琏别过头去,安努比斯示意塔罗他们应该离开,于是两个人便消失在皑皑夜幕之中,留下琏一个人望着无垠的沙地。

    那个时候琏之所以会突然爆发,无疑是因为寇。那一刻自己已经忘我,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心只想杀戮,只想报仇……

    而现在自己之所以如此渴望力量也是因为寇,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关系再给那个人带来任何的不幸,一想到贯穿那个人身体的伤口自己的心就会生痛,她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再发生!

    突然感觉到风中剧烈的异样波动,安努比斯和塔罗都疾速的回到琏所在的高地,眼前的景象令他们感到惊愕不已——自流沙之中窜出的巨大沙蛇以惊人的速度扑向浮在空中的琏——而此刻的琏也不再是方才急功近利的样子,面对凶猛的进攻却显得泰然自若。

    那沙蛇虽然势如闪电,绝居然碰不到女神分毫,她手中再次出现金色的刀光,全身上下更是披挂了光芒炫目的黄金羽甲,背后光芒的羽翼随着女神的身形舞动,与白色的沙蛇缤纷纠缠。

    两个灵降缠斗之时,如果有能力不足的第三者侵入,那么他们三个当中任何人都有可能受到重创,因此安努比斯和塔罗在他们分出胜负之前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注意局势、耐心观战。

    当然,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如此多余,琏对付这条沙蛇的进攻柔韧有余,空隙中的反攻果敢而精准,到了后来几乎已经是在空中表演一般,几刀下去,那沙蛇整条身体碎成几段,落到地上化作黄沙,只剩下一个蛇头还依然狂暴的扑向女神,这一次琏再也不躲不闪,双刀落下,直接将蛇头竖着劈成了两半。

    夜风吹走了沙砾,深色的空中漂浮着远古的神祗,虽然她不知该何去何从,却没有人会不对她产生畏敬。

    琏浮在空中,风中弥漫着余下的火ya味,那种被胜利的快感充斥的激动如此的熟悉,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东西慢慢自灵魂深处滋长出来。最后,她回过头来看了看一旁的两个男子,轻轻的微笑了一下说:“我们现在回家吧。”

    目送着那三个神祗离开,从沙丘里冒出来的红发男子嘘出一口清烟,然后低头扫了一眼左手无名指上的数道新伤,“哼哼,还好我已经没血可流了,不过下次还是应该教教这个小姑娘怎么手下留情才好。”

    “尼罗河三日游?”琏一脸狐疑的看着那双闪烁着喜悦的绿眼。

    “是啊,我的运气不错哦,只随便抽一次就中头奖了,其实我是很想抽那个娃娃来的……”寇一边想着应该怎么圆谎,一边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

    琏忍住没笑,看着眼前这个总是可以让她忘怀一切不快的人,她想她已经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了。

    “嗯……也许是个好主意也说不定吧。”

    两个人相视而笑,一切再也无需多说。

    美好的假期是如此令人陶醉,对于寇的无微不至,琏也回以甜美的温情。两个人一起时所散发出的那种和谐与快乐的气息,几乎让同行的所有旅伴都感觉舒适和快慰。但是这简短的假期就剩下这最后的黄昏了,一想到这件事,琏就不禁表现了几分伤感出来,她从正在举行餐会的船舱里溜出来,靠着游船的桅杆吹风。

    “别愁眉苦脸的,一会儿哭的泪眼模糊错过精彩内容可别后悔哦!”

    “你说什么呢?谁会哭啊!?”

    “哦,那么我多虑了?今晚据说有不少好戏呢,河祭仪式上有好看的歌舞和烟火,你应该是第一次看吧?”寇非常狡猾的将琏心中的阴云扫去,嘴角得意的上扬。

    “你几乎每年都会写信念叨一次,我应该已经在梦里见过无数次了!”

    “嗯……有点怀疑你的想象力。”

    “喂……”

    两个人嘻嘻闹闹的消磨着时间,不安也在寇的巧言开解之下渐渐淡去,只要能和这个人朝夕相处,不论面前是怎样的困难又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呢?自己只希望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去承担这艰巨的任务——决不让任何意外发生在眼前这个她最爱的人身上。

    “女士们、先生们,河祭仪式表演即将开始,欢迎大家到甲板上观赏灯舞和烟火。”

    “捡了个便宜,这下可以清楚地欣赏了。”寇庆幸的说到,“古代的埃及人虽然惧怕尼罗河的洪水,但是同样崇拜和依靠他,尼罗河神也因此受到尊敬,不过据说他的样貌没有人见过,所以没有神庙和塑像。每年他们祈求洪水到来,给他们带来肥沃的黑土,让他们丰收,今天这个节目就是从那个传说中的河祭仪式中演变而来的。”

    “你还真像个解说员。”

    “那是因为我博学多能。”

    “真自大……”

    每一次口头上的竞争琏都有点小输,这个男人似乎在这方面就是她的克星一般难缠,然而他们彼此仍旧是乐此不疲的吵来吵去。

    这时开场的第一轮烟火冲向云霄,所有人都在一刹那惊呼起来,缤纷绚烂的道道光芒交织在天空,与众星争色,景象如同黑色丝绸上绣上了彩色花纹,镶嵌了无数美钻。

    看着眼前的情景,琏有一种想飞越天空与众星共舞的冲动。

    这时河岸两边的一台台歌舞也开始争相上演,色彩绚丽的灯光火把把两岸照的色彩通明,船上的游客们目不暇接,每个人都无法不赞叹这精彩的演出。

    “今年的河祭实在是超乎想象了。”寇也惊叹道,“没有哪一次可以和今晚相比,我已经开始怀疑我的眼睛了。”

    “看来我是个幸运儿,第一次就可以看到最精彩的演出!”琏的语气万分得意。

    “今天来这里的人都是幸运儿!”寇纠正道。

    精彩的表演突然在同一时间里暗下去,寇兴奋的低声对琏说:“要开始正题了!注意那座塔!”

    琏的确是第一次看河祭,对此也分外的热衷,于是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寇指着的高塔,当所有的灯光和烟火暗淡下去之后,那座塔的塔身和一部分河水被打上了蓝色的光芒。此刻周围安静的出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被吸引到了一点上。

    一个略微沙哑而优美的声音带着抑扬顿挫的韵律开始回荡在整个河面上,然而那些语言在场的人却几乎没有能够听懂的。

    “哦……怎么会是古语,每年都是英语和阿拉伯语的祭文,看来今年的确有些与众不同……不过恐怕有不少人会不知所云了。”寇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并没有觉得不妥,“祭文的内容好像也不太一样……神的国度与我为伴,我用生命奉养你……”

    “你能听懂?”琏不禁诧异到,没想到寇所说的“博学多能”居然是货真价实的。

    “看来是的……”寇虽然已经不在乎所谓的过去的记忆了,但是他过去的所学的确渊博到让自己也大吃一惊,“……然而你舍我而去,何时才归来?如今女神也在我面前祈求我的泪水,虽然我的手脚已被束缚,我的心已然冰冷,然而我仍然会将我的一切给予我的……凤凰之城——赫里奥泊里斯。”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琏已经坐立不安,她感觉事有蹊跷,然而无法确定是什么。

    “怎么了?”寇发觉她全身紧绷着,好像弦上之箭一般。

    “没……没什么。”琏只好放松下来,为了不让寇有所疑虑,“现在在说什么?”她这样问并不是因为听不懂,而是为了分散寇的注意力。

    “哦,你的记忆满是愧疚,你的心中满是疮痍,绿洲已逝,我将用泪水为你洗去你的……罪孽。”

    声音嘎然而止,灯光也随之消失,黑暗中周围的寂静已经不再那样的祥和,却似乎充满了杀机。而且琏也终于发觉他们这艘客轮已经被包裹在了一团特殊而不祥的黑暗之中。

    “快进船舱里面去!”寇一边拼命的拉住一个翻出护栏几乎掉下船的男人一边冲着琏大喊道,这突如其来的剧烈震荡之后还不知会跟着什么,他们现在在黑暗之中怎么也无法靠岸,好像落入了一个漩涡一般。

    琏不想进去船舱里面,那里都是人,她不知如何能够发挥自己的力量并且不被发现,但是假如她不进去,寇就会一直的担心和关注她,那么她也同样没有机会,于是只好趁着他救人的这个空当离开他身边找一个没人的角落召唤安努比斯和塔罗。

    “救命!”那个男人死抓着寇的手大叫。

    “别紧张,我会救你的!”寇安慰着那个正在生死边缘上挣扎的人道,并且竭尽全力的把他拉了上来。他最后一个回到了船舱里,但是却到处也找不到琏,他焦急的四处打听,最后又回到了甲板上。

    此刻游船已经摇晃得快要散架,大浪跃过护栏的高度扑到甲板上,声音大的可怕,四周全都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寇尽力地抓住一路上能抓的所有东西维持平衡,尽管知道自己的声音会被埋没在滔天的巨浪之中,他依然不惜撕裂自己的喉呼喊着琏的名字。

    “现在我们在‘水界’里无法发挥力量,您必须制造出一个‘界’,一个强大到可以覆盖‘水界’的新的‘界’。”塔罗用出现的瞬间尽力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他在“水界”之中无法维持身形。

    “界”是只有拥有强大力量的灵降才能创造的特殊空间,里面不存在时间维,需要时被创造出来以防影响世界的平衡,灵降的能力越强所造的‘界’也越强,强者就可以覆盖弱者的“界”,以及将弱者逐出“界”外或困于“界”内,从而取得主导和胜券。

    如此之短的时间里,琏需要从完全不了解到创造属于自己的“界”,这个难度令她感到了从未有的困惑,她还无法理解自己要做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然而她已经必须要强大到超越眼前这个看不到边际的“水界”,那么她到底要如何才能做到?

    她全神贯注的思考着,分秒必争的理解和体会“界”的意义,从未经过风浪的游船也许坚持不了多一会儿了,然而这个时候她的的确确没有注意到头顶上那摇摇欲坠的桅杆。

    “琏!!”

    寇的声音似乎是直接穿透了自己的耳鼓一般,自己一下子从沉思中猛醒,然而桅杆已经砸下来,寇也已经扑到了自己身上。

    倒下的瞬间他们就沿着倾斜的甲板滚了下去,这时候琏感觉到自己被寇用一只手牢牢的抱住,他还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船桅,于是两个人一起悬挂在动荡的船沿上摇晃着。

    “抓紧我,琏……”寇的声音已经显得非常微弱,什么深色的液体从他的头发里流出来,琏试探着用手粘取,那是还带着暖意的血液从刚刚被桅杆砸破的头上不断的流出来。

    “琏……听我说琏……”寇不断重复着她的名字,那也许是他力量最后的源泉了,“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差点死掉的那时候,我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我梦见一个人对我说:‘为了我,活下去,永远活下去。’”

    “你在说什么呀?”琏感觉到寇的力量在一点点耗尽,他的手就快要从船桅上松脱,即使是她,在“水界”之中也几乎用不出力量,如果再不能做出“界”,那么他们也将会葬身在这个漩涡之中,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定义自己的“界”。

    “我想说……琏……千万别在我面前死去……,我受不了再一次失去最爱的人……,请你……永远活下去……”

    “永远……?”琏不知道从何而来一种莫名的启迪。

    寇的手松脱的一瞬间,漩涡和游船全部都消失,金色的光芒将黑暗驱赶开。塔罗和安努比斯被召唤而来,游船被送出“水界”恢复到它进入那里之前的状态,而覆盖了漆黑“水界”的,那是属于女神的“永生之界”。

    在充满了漂浮的“Ankh”符号的金色空间里,安努比斯和塔罗各尽其力,安努比斯的镰刀拥有不凡的威吓力,而塔罗独特的“界”可以与其他强力的“界”重叠,增强它的力量。琏依旧紧紧的抱住自己心爱的男人,并且目不转睛的盯着“永生之界”另一端,那个拥有“水界”力量的浅蓝色背影。

    “令人怀念的‘永生之界’还是一如既往的堂皇,久违了,伊西斯。”那个人转过身来,同时抬起脸面对着琏,使琏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面貌。

    无论怎样,那算得上是令人惊艳的美貌,但令琏非常诧异的是,如此低沉声线的主人居然是位高贵的“女性”。

    “哈比?怎么会是你?”站在众人最前面的安努比斯无法掩饰自己的惊异。

    “为什么来袭击女神?你已经沉沦黑暗了吗?”塔罗质问道。

    “哈比?”琏曾经被安努告知有关尼罗河神“哈比”的一些传说,她现在似乎理解为什么眼前这个看似女性的人却又有着些许的男性特征——哈比在传说之中就是一个同时具有男女双性的神灵。

    然而眼前这位被称作“哈比”的人没有任何想要回答他们的意思,他只是一直看着琏的双眼,琏似乎能从那双眼中看到无尽的孤独。

    “我……能为你做什么?”

    听到琏这句话的三个人都吃了一惊,谁也没想过可能从女神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语,但安努比斯知道,琏的性格的确和伊西斯相去甚远。

    “你?会为别人做什么吗?”哈比的语气之中几乎是充满了不屑和嘲讽,这让琏的心中感到一丝刺痛。

    “我不知道以前我是否得罪过你,但至少我希望那是可以弥补的,我会尽我的全力让你……”

    “很简单。”哈比始终盯着琏的双眼,他也吃惊她的眼中为何再也看不到属于女神的骄傲和冷酷,这女孩的眼中此刻充满了真诚,也许自己不需要毁灭也可以达成心愿。于是他穿过安努比斯身边,走到琏面前,琏依然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没有任何迟疑。

    “在很久以前,我的另一个‘哈比’诞生,我们彼此相爱,但是6000多年前,赫里奥泊里斯城消失的时候,他也在我面前消失,直到今天。”哈比静静的陈述着自己的故事。

    “那么我该怎样才能让你们再见?”

    “我需要你的眼泪。”

    “眼泪?”

    “是的,另一个哈比,是你的眼泪化成的,但是你为了灭去神火牺牲了他,让我孤独了如此之久……如果你希望补偿,那就是唯一的方法!”

    琏突然不知所措了,她低下头思考,她并不是不想帮助眼前这个被孤独折磨了数千年的神祗,但是在她印象之中,这一生她并不经常落泪,近年来更是只有思念寇和安努的“死”曾让她潸然泪下,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将自己打动。

    “那种没有意义的眼泪没有用,只有那种因为失去挚爱而留下的眼泪才可能化成我的爱。”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琏不禁从心底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不祥的预感在一瞬间应验,金色空间的一半顿时充斥了蓝色的光芒,当被蓝色的闪光刺痛了眼的三位神祗再度集中了注意力的时候,哈比仍然在他们面前,只是退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半蓝色空间里,但寇已经不知所踪。

    “寇?!”

    “那个时候,你的丈夫死去,他的尸体顺水漂流到不知多遥远的地方,当时你留下一生之中唯一的眼泪……它化作我的另一半,将欧西里斯救下并带回你的身边……”哈比慢慢的陈述着这段琏曾经无数次在那些神话故事中读到的故事,那些情节早已烂熟于心,然而对此她自己没有丝毫亲身经历的感动,现在她所关心的只有那个人的安危。

    “假如一个人从来不曾感觉到爱的快乐,那他也就不会了解孤单的滋味,你曾经给予了我至爱,却又从我身边夺走了他,或者你流泪将他还给我,或者……以血来偿还!”

    哈比的身后,寇被倒吊的身躯浮现出来,破裂的伤口依然淌出鲜血,一滴滴的向下滴落,激起了距离他的头部不远的、完全透明的水面一丝波动,而后就沉落进“水界”慢慢消散。

    “你要对他怎么样?!”琏焦急而愤怒的吼声让哈比轻微的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很在乎这个人类,我想,让你流泪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你体会一下这6000多年来我的感受,你看得到我脸上这两道痕迹吗?”哈比抬起脸,双手将头发向两旁分开,她的脸上,从眼角开始,两道清晰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脸颊和下颌,“这是泪痕,但是无论我留多少眼泪都不能……把他换回来,我只想你可以流一滴……可以让他回来我身边……。”

    寇的身体开始下沉,头发接触到那被血微微染红的水面。

    “他的头如果沉到水面以下就会窒息,直至死去。不然为他流泪,不然流血,否则毁灭我也可以……”

    “你在威胁女神,哈比,这是不被允许的,一个凡人的性命是不可能让女神为之牺牲任何力量的。”塔罗试图提示哈比他正在做一件愚蠢的事情。

    “不……我决不会允许你这么做,即使付出我的性命我也决不会允许你伤害这个人!”琏的反应出乎塔罗的意料之外,他从未见过女神说出这样激动的话语,他甚至没想过她有可能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别人面前。

    说出那句话的同时,一股强烈的风暴直扑向哈比的“水之界”,碰撞之处产生的反作用力让安努比斯都觉得需要竭尽全力才能维持平衡,然而这力量依然无法撼动“水界”分毫,于是琏挥起双刀径直冲了进去。

    进入“水之界”的感觉就如同入水一般,只是那些水只能感觉却无法看到,自己的速度好像慢了无数拍,水的阻力和冲击力都让她不知所措,她四处挥砍却没有任何效果。

    “那么你选择来为他流血了吗?”

    哈比冷笑了一声之后,琏就似乎可以看到数条尖锐的水柱向自己刺来。

    “那就需要你全部的血才够啊。”

    琏虽然行动受到“水界”的牵制,但是她依然一刀刀将那些蜿蜒而来的水柱劈碎,然而它们源源不断,长此以往的话,自己也许无法再招架下去,安努比斯和塔罗甚至连进入“水之界”都无法做到,只能看着琏疲于奔命。

    但是突然之间水柱停止了攻击,琏环顾四周,整个“水之界”已经从透明的浅蓝变成了殷红,一股水波将自己从“水之界”中给推了出来,引发那水波的力量却不是来自“水之界”的主人身上。

    哈比也发觉了“水之界”的变化,那红色来自寇伤口里流出的鲜血,但想要将整个“水界”充满血色,除非一个人身上全部的血液都已经融入进来,否则这个空间不可能全部成为红色,更不可能让自己失去力量。

    “是血祭!”安努比斯突然惊呼出来,“人们每年为了让尼罗河泛滥而祈祷,也会为了让洪水退去而祭奠,那时候他们就会用牲畜甚至是人的血来平息尼罗河的愤怒。”

    “这么看来,流血可以让哈比感觉到满足,而他最想要的,应该就是女神的血了。”塔罗试图解释哈比的举动,“那么现在充满了‘水之界’的血是属于那个男孩的?”

    “恐怕是的……,不过据我所知只有祭品的血流干才有可能平复哈比的愤怒,那么寇他……”看着充满了整个“水之界”的血色,安努比斯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不可能的……”琏的声音颤抖,“告诉我,怎么才能制服他?!”

    此刻的琏已经几乎失去理智一般,她抓住安努比斯的手臂,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寻求着希望,但后者的眼神之中却充满了绝望的色彩。

    “我想,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安努比斯讲出实情的一刻,琏几乎昏厥过去。

    那么多努力之后她还是必须要失去他吗?什么女神、众神之后……这都不是她想要的,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自己连这力量也不需要。

    身体和心仿佛沉轮进了茫茫的阡陌宇宙之中,排斥着一切,却又空黑一片。只有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悠远的声音回荡着,还让她感觉到自己仍然生存。那个声撩拨着她心底的什么连她自己都从未发觉的东西。

    突然之间,琏的口中响应着发出了奇异的声音,说不清是吟唱还是呼唤。而在那段如同天籁的声音达至高潮的一刻,《塔罗天书》蓦然呈现,一瞬间光芒万丈,一位白色的神祗跃然而出。他势如洪涛一般冲入“水之界”,在三位神祗还没能反应出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在“水界”中形成了与另外两个正在互相纠缠的光芒势均力敌的力量。“水之界”中呈现了蓝、白、红三色交织混杂的奇景。

    琏不知道刚刚自己是如何做到的,好像有什么人在她耳畔吟唱一首奇异的歌曲,婉转动听而又琅琅上口,自己也就不知不觉地跟着咏唱出来。而这首歌曲所造成的后果令人感到一种希望与绝望交织的美妙与心痛。

    而在歌声高潮的瞬间,自己也泪如雨下。

    “孤独……不足以伤害身体,却足以败坏心灵……。”白色的神祗优美的声线令人倾倒,但此刻却冰冷的足以让人心寒。

    “哈比……”尼罗河神惊异得几乎无法言语。

    “你这是在呼唤谁呢?尼罗河的神祗?”白色的哈比依旧神情冷淡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另一半,语气之中丝毫没有蕴含着情感。

    这一次换作了蓝色的神祗无言以对,他此刻已再没有那种几乎是要毁灭这世间一切的那种气势。

    “我的爱……”他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难以启齿的言语。

    “我以为你谁也不爱。”

    高傲的蓝色哈比感到被深深的刺痛,但他只是低头颤抖,却无法反驳,因为自己的确是理屈。

    “曾经,我像对待至高无上的神一样爱你,然而你可以那样对我置之不理,如今却为什么要表现成这样好象非常在乎呢?难道是因为我的移情别恋让你感到屈辱了么?”白色轻蔑的瞄视着蓝色,他此刻似乎只想狠狠的伤害这个高傲的王者。

    蓝色的哈比抬头看着对面神情陌生的神祗,依旧颤抖,眼睛里充满了绝望的余晖。

    “既然我无法得到回报,为什么我还要继续那种已经持续了无数年华的单思?”白色神祗的声音也伴随了轻微的颤音,“我的爱像是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漩涡,我的抚慰似乎只是浪花拍打巨岩……。”

    “不……”蓝色的神祗痛苦的闭上双眼,他此刻真的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那样冷淡的对待所爱,恨不得自己从不存在。

    “是的,”白色的哈比继续向这个让他承受了深重苦难的神陈述的他的真心想法,“你从来都不需要我,总是让我心痛,却只会怨恨解放了我的人,只会伤害别人……。”他说着,将漂浮在血影中的寇轻轻揽入怀中。“你总是伤害别人,总是那么冷酷。”

    “不是这样的!”仿佛压抑中蓦然喷发的火山,蓝色的尼罗河神几乎是吼叫着抓住自己的另一半。

    他的举动出乎意料,白色的河神不禁向后退去,然而却被紧紧的扣住双肩。

    “你没有……你从来没有承受过,那种独自一人却不知道生命的尽头在哪里的感觉,”他停顿了一下,“所以,你越是在我身边,给我越大的抚慰,就让我越害怕……什么时候这一切再度成为梦和过去。”

    白色的河神仿佛对他的话似懂非懂,只是用迷茫的眼神继续望着他,但至少不再带着蔑视和恨意。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有特别的感情出现,希望维持那种孤独的状态,害怕陷入更加孤独的深渊,害怕那种失去所爱的痛楚。但是现在……经过了这6000年,我发誓我愿意承担一切,永远不再逃避。只是希望如果你还爱我,能回到我身边。”

    两个哈比持续着良久的对望,在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的对望。

    此刻,琏的心情轻松下来,她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而且白色的哈比复活,这两位神祗也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用意,那么此刻问题应该已经可以解决了,但是她依然关注着寇的状况,此刻他在白色怀中虽然已经脱力,但似乎并没有遭受什么巨大的伤害。

    “水之界”里此刻的光芒已经转化为祥和的瑞霭。白色的哈比知道其实自被造就的那一刻起,他就深爱着这个眼神之中充满了孤寂的神祗。如今自己曾经付出的一切终于得到回应,那么夫复何求?

    “那么你也不在乎我当年弃你而去?”白色的哈比眼中此刻却又充满了不安。

    “你说的是你对‘绿洲王子’的爱恋还是最终舍身拯救世界的壮举?”蓝色的眼眸之中只是闪烁着纯粹而信任的目光,“前者……他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尘世精灵,任何人都会无法自拔的爱上他,然而他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任何人。更何况,他也已经为了自己的爱付出了血的代价,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说到这里,两个哈比似乎都有所神伤,琏并不知道“绿洲王子”是谁,那似乎只是一个代称,似乎是这件事的一个插曲,但是那简单的描述却引起了她心里一丝好奇。

    “而你为了这个世界所做的,更加无可厚非。”蓝色的哈比不再有任何的犹豫,因为这是他赢回所爱的最后机会。“如果你还能接受我的爱的话,有生之年我希望我们永不分离。”

    白色的哈比终于听到了他最想要的承诺,他的一只手抚上蓝色哈比无瑕的面庞,指尖流过的,是挚爱清凉的气息,正如尼罗河温柔的水流,默默侵入干涸的大地。蓝色哈比的双手也更加拥紧了对方,他深深的体会着自己一直拒绝的温存,他如今才了解这种感觉的美好和难以割舍。

    两个哈比经历数千年岁月之后终于彼此相融,他们的生命和情感将永远不会分离,直至着尼罗河的水干枯的一天。

    这一切依然在落在慕留卿眼中,但是这次他的确什么也没有做。看着琏造就“永生之界”,看着她复活白色哈比。

    另外就是,他还发觉了他这一生之众所见过的最伟大的力量,尽管那力量明明并不强劲,却好像可以容纳整个世界,可以容纳他。

    那引导了琏的歌声他也听到,那一刻是这个没有心跳更没有感觉的人第一次被打动。准确地说,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特殊的波动,恐怕只有极个别的人可以感知它的存在,然而它如此令人心旷神怡,仿佛任何伤痛都可以在其中消弭,它的来源也只有这个足够强大的灵降才能发觉,然而他却无法确定自己的判断,因为他的主人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平常人,虽然他的经历以及随身物品似乎都不同寻常,但是伟大的至尊灵降的确从未从这个男孩本人身上体会到任何超越凡人的能力。这波动是第一次。

    但是也许自己从头至尾就忽略了什么关键问题,但是他还没想到,也许永远也无法想到吧……。

    这时候他的惰性思想再度发作了,一向都只是凭借那种一贯正确的感觉做事的他于是就再没有继续考虑。

    至少事情已经解决,尼罗河恢复了平静,一切都很好处理,不过谁知道下一次又会出现什么样的棘手人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