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亲兵惊慌地跑进中军大帐,禀报道:“侯爷,崇明城里的清虏打开城门,从冰面上向平洋沙杀来。”张名振急忙问道:“清虏来了多少人?”亲兵道:“一万多人。”张名振沉稳地说道:“我军营盘前挖有深沟,传令下去,打碎沟里的冰,全军据守营盘,用火炮铳箭杀伤清虏。”张煌言请战道:“我军有两万多将士,有一半据守营盘即可,苍水愿率军迎敌。”张名振立即召集将领们,分派了作战任务,众人领令而去。
却说清军有近半人马登岸后,突然号炮声响起,明军铳炮齐鸣,打得清军人仰马翻。张名振随后率主力杀出,列阵迎战清军。紧接着张煌言率军攻打清军右翼,姚志卓率军攻打清军左翼。清军猝不及防,上岸的清军队形被冲散。清军主将急忙令骑兵上岸,可是匆忙之时,马匹或摔倒在冰面上,或陷在冰窟中。余者战战兢兢地登岸,亦不敢打马飞奔,行动迟缓。
清军后续兵马源源不断地登岸,渐渐稳住阵脚,与明军杀得难解难分。天色已大亮,阳光照在冰雪上,反射出耀眼的白光。双方激烈地拼杀,鲜血迸射而出,在冰雪的映照下,令人触目惊心。姚志卓率义军奋勇冲杀,不幸没于阵中。清军逐渐占据上风,打得明军节节败退,直至退于军营中。清兵们贪功冒进,冲至军营边上时,纷纷坠入河沟之中。明军营盘火炮隆隆响起,如同冰雹般的霰弹飞入清军阵中,打得清兵们纷纷倒下。明军三处营门打开,将士们举刀擎枪,呐喊着冲杀出来。清军毫无战意,争先恐后地逃跑,留下遍地尸体,狼狈地逃回崇明城。
此战过后,清军深以为忧,立即调集江南水师云集长江口,大举向明军进攻。张名振调动全军应战,挫败了清军的进攻。接着率军主动出击,以船载火炮掩护,步兵登陆攻击周围的清军,斩获颇丰。清军不习水战,又是分散驻守,处处告急。
不觉到了永历八年,亦是顺治十一年,张名振与将士们在长江口过了新年。正月十七日,忽然刮起东南风。张名振大喜,立即率军乘风进入长江。沿江清军大骇,纷纷向明军发炮。明军则还以更加猛烈的炮火,击毁清军数个炮台,二十一日行至瓜州。
金山岛上的清军尚未发炮,明军密集的炮火便至,摧毁了岛上炮台。葛明率五百士兵登岛,消灭了残余清军,缴获了军火和钱粮等物。张名振立即率张煌言、刘孔昭等人登岛,来到金山寺,朝南京方向跪拜,遥祭明太祖朱元璋的陵墓。张名振泣下沾襟,赋诗寄慨道:
“十年横海一孤臣,佳气钟山望里真。
鹑首义旗方出楚,燕云羽檄已通闽。
王师枹鼓心肝噎,父老壶浆涕泪亲。
南望孝陵兵缟素,看会大纛纛龙津。”
明军随后在镇江停留了三日。满清江南江西总督马国柱急派提督管效忠领兵由浦口、六合增援仪真、瓜州;阿思哈哈番尼堪领兵由龙潭救镇江。明军在清军到达之前,调转船头沿江东下。三月初六日,张煌言率明军五百人在扬州府属吕四场登岸,击败防守清军,缴获大河营守备印。在明军停留期间,迟迟不见孙可望派兵顺江而下,却传来了南京清军水路齐下的消息。张名振当机立断,率军退回崇明岛。
三月二十九日,张名振见刮起了东南风,即再次率军进入长江。明军船帆如云,在江中连绵数里,吓得两岸清军不敢主动攻击。明军没有受到阻挡,长驱直入,向南京方向驶去。途中,忽有义士来报,六百余艘清军战船顺江驶来,欲拦截明军。张名振急忙召集众将,说道:“朝廷大军没有沿江东下,清虏却派来水师阻挡,各位有何主张?”众将或言立即撤军,或言与清军决战,议论纷纷,莫衷一是。"http://13800100/Authr/873Htl牧云楼主的全部小说热门小说网"
张名振见张煌言沉默不语,遂问道:“苍水有何良策?”张煌言抬起头,问道:“定西侯能舍得了一百条船吗?”张名振道:“若是能消灭清虏水师,赔上百条战船无妨。”张煌言道:“我军不用出动战船,用那些缴获的小船即可。”张名振疑惑道:“小船怎么能打仗?”张煌言微笑道:“火攻。”张名振摇头道:“清虏顺江而下,况且有所防备,定有应对之策,此计难以奏效。”
张煌言取出长江地图,指着仪真,说道:“长江在此处转弯,上游看不到下游。”张名振顿时明白过来,点头道:“我军把船停于仪真,待清虏到来,再点火烧船。”立即下令全军进发到仪真,并在百艘小船上准备了引火之物。到了仪真后,前方即出现了清军船队。明军即把小船排列江中,士兵们都撤到战船上。
待清军船队靠近后,明军立即发射火箭,点燃了船上的柴草芦苇,小船燃起了烈火。前方清军战船躲闪不及,撞上火船,很快便被点燃起火。江上顿时浓烟滚滚而起,烟雾被风吹向西方。后面的清军看不清前方状况,全速向前驶去,接连被点燃。突破火船的数十艘战船,亦被明军发射火箭点燃。此役,清军船队全部被焚毁。张名振见上游明军仍然未出兵,率军再次撤回长江口。
明军深入长江,直接威胁到漕运航道,清朝大受震动,调兵攻打崇明一带的明军。五月十八日,张名振率军向浙东方向退去。途经南田岛时,张煌言率领葛明等将士驻扎岛上,凭借留下的一百多艘战船,牵制骚扰清军。
张名振率主力返回厦门后,向郑成功报告了两次进入长江作战事宜,请求支援粮饷军资,并派兵协同作战。此时,郑成功与清朝谈判已破裂,因而对长江会师之事甚是支持,补足军需,答应派陈辉统兵支援。
九月初六日,张名振率军北上。先到南田岛与张煌言会师,再向长江口进发。葛明收到戚玉捎来的家书,言道生了个女儿,娇美可爱。一股幸福的暖流注入心中,全身顿时充满着力量。葛明把信揣在怀里,握紧武器,随大军来到长江口,驻扎在崇明岛附近。
过了十多日,陈辉率将士一万五千人,乘百艘战船到来,与张名振会师。祭罢水神,二人率军进入长江,声势颇盛。不料,陈辉以主将自居,竟然在船上挂起中军大旗。张名振反复劝说,请他降下大旗。陈辉一怒之下,率领所部南下,转战于浙东沿海。张名振没有气馁,仍然率军坚守在长江口,以待入江良机。
进入十二月,长江口气候突变,刮起了东风。张名振见机会难得,立即率军第三次进入长江。号炮声响过,战船上金鼓齐鸣,旌旗招展,将士们的呐喊声响彻云霄。长江沿岸清军胆战心惊,严守各处要塞,如临大敌。民众激动得热泪盈眶,奔走相告,无不欢欣鼓舞。两岸义师纷纷聚集,准备迎接明军登陆。明军在江上畅通无阻,于十八日到达南京城外的燕子矶。清军极为恐慌,急忙调集水师堵截,江岸步骑全神戒备。张名振见清军势大,而上游明军仍无消息,在上元县焚掳清军粮船后,率军缓缓东下,退出长江,盘桓在崇沙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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