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曰:「凡行军之道,无犯进止之节,无失饮食之适,无绝人马之力。此三者,所以任其上令。任其上令,则治之所由生也。若进止不度,饮食不适,马疲人倦而不解舍,所以不任其上令。上令既废,以居则乱,以战则败。」吴子曰:「凡兵战之场,立屍之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其善将者,如坐漏船之中,伏烧屋之下,使智者不及谋,勇者不及怒,受敌可也。故曰: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生於狐疑。」
-----------------《吴子兵法?治兵第三》
重达两百斤的大石从五十开外飞起,寇仲的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宝刀井中月上。
投石机受制于其结构和当时的技术水平,不可能十分精确。在使用时基本上对准方向,估计一下射程然后发射。偏差超过二十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从江淮军的飞起的第一颗大石,鬼使神差般的直飞向彭城的城楼。如此大的石头落在城墙上,会对墙体造成极大的损坏。城楼上除了寇仲、宣永和少帅军的部分高级将领外,还有许多卫兵和传令官。将领们大多武艺高强,这枚大石头还不会对他们造成直接的伤害,其他人就不好说了。除了城墙和人员的损伤外,还有就是将对少帅军的士气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
寇仲闭上眼睛,将所有的精神集中在大石头画过的弧线上。牢牢将其所定,同时不住的提聚功力。
宣永看到寇仲的举动,立刻明白他的用意,但是却不能相信。这么大石头经过投石机这样巨型器械发射出来,速度和冲击力吓人。就算能够凭借着井中月无比锋利的刀刃,把它从中劈成两半,落在城墙上仍然有很大的破坏力。
虽然心里觉得这实非人力所能为之事,但是知道主帅总是能够把不可能的事情变为可能,因此表示出极大的信任。大喝一声:“不用慌乱,看少帅的。”
话音未落,寇仲连人带刀化作一道旋风,向离城墙不到十丈的大石头卷去。
井中月的黄色异芒一闪而逝,除了宣永没有看得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大石头应刀被劈的粉碎,毫无杀伤力的向四面散落而去。城墙上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然后士兵们才突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喝彩声震山般的爆发出来。士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推到了顶峰。
寇仲轻松的翻回原地,井中月归鞘,轻松向大家笑了笑没有说话,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宣永知道不能放过这难得士气大涨的好机会,连忙向身边的传令官发出新的指令。
刚才回到城下为弓箭手腾出空间的弩箭兵并没有休息,其中精锐的部分士兵快速的补充完弩见后重新待命。随着宣永的命令,这些精锐弩箭兵回到城墙上,负责对付对手的投石机。
同时少帅军的投石机也做好了一切准备,当江淮军的步兵推进到离城下二十余步时开始发射。
徐子陵回到城楼之上时,江淮军的步兵已经推进到城下,开始正式的攻城战。
“没有动手?”
“你受伤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向对方问道。
寇仲苦笑一下,指着地下散落在四处的小石块说道:“他奶奶的,江淮军不知走了什么运。第一炮就如此之准,直飞墙头,害得我受伤。”
徐子陵看到散了一地残骸,咂舌道:“起码得有二百来斤吧!要不是你出手,我是不是看不到城楼了。”
寇仲接道:“子陵的心情好象不错,石之轩走了?”
“没有,明天还会回来。”
“明天还会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他走时就留下这么一句。据他说他已经退位了,天魔道和花间派的门主之位分别传给了杨虚彦和侯希白。”
“不太可能吧,这不像邪王一贯的作风。按情况推测,石之轩已经成功地把分裂的人格恢复回来。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统一魔门两道六派,怎肯轻易的把手里的两个门主之位传给别人。尤其是侯希白并不和他一条心。”
“侯希白真的和邪王不是一条心吗?仔细想想侯希白并没有作出过任何不易于石之轩的事情。这个先不说,我回来的路上也一直在想这件事。就如你所说,邪王现在首要的目的是统一魔门。他把门主之位让出来恐怕是明智之举。”
听到这里,寇仲静下心来一边思索,一边答道:“子陵说的有道理,石之轩也是玩政治的高手,这一招以退为进大有深意。魔门这么多年来,内部纷争不已,始终没法统一。石之轩自己又经历了由盛转衰的大起大落,如果不能有些新鲜的东西,强行统一魔门的道路恐怕是血雨腥风。这样的统一对石之轩也没有任何好处。而他的两个徒弟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尤其是侯希白声誉不错。能够和他们一较长短的只有婠婠一人。”
徐子陵也接道:“大致应该是这样,但是我想邪王还有更深远的打算。按照你的想法,石之轩现在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为了对付婠婠?”
寇仲接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阴癸派门主祝玉妍是死在石之轩手里,现在邪王恢复功力后第一个就对婠婠下手,恐怕会让魔门其他所有人都有兔死狐悲的感受,对他的统一大业并没有好处。所以我认为他来和婠婠联手的可能性更大。”
徐子陵说道:“祝玉妍死后,婠婠似乎被魔门孤立起来,她曾经说过不得不独自修行。因此对于石之轩来说她没有什么联合的价值吧。而且就如你所说,她是年轻一辈中唯一可以和侯希白、杨虚彦媲美的超卓高手。除掉她是不是对石之轩更有利?”
寇仲换了个方向问道:“你能感觉到邪王比以前更加邪恶了吗?”
“没有,相反我觉得石之轩已经成功地化去了身上的戾气。而且我还有一种更不好的感觉。”
寇仲感兴趣道:“什么?”
徐子陵说:“我觉得石之轩恐怕已经完成了由魔入道的转变,我不但感觉到不到丝毫戾气,相反能从他身上感觉到比四大圣僧更加醇厚的佛门气息。”
寇仲接道:“你是觉得他转性了?”
“从感觉上判断,确实是这样。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不可能。所以我才十分担心。”
两人说话的同时战斗依然在激烈的进行着,漫天飞舞的弓箭和石头刺激着战场上每个人的神经。江淮军的一步步向前推进,使得气氛愈加的紧张、凝重。
一阵熟悉的笑声在身后响起,徐寇两人回过头去,跋锋寒和己经几天没有露面的雷九指两人并肩走上城楼来。这两人同样都不属于少帅军阵营,但是和徐寇二人关系非同一般,长期和少帅军并肩作战,在军中有超乎寻常的威信。因此一路走上城墙,没有受到任何阻挡。雷九指的眼光从徐子陵身上移到寇仲处,再看到地上撒落四处的碎石咂舌到:“这是你们两谁干的?”
不等寇仲开口跋锋寒笑道“这肯定是少帅的杰作,子陵可没有这么火爆。”
寇仲耸了耸肩,作出个“不值一提”的表情转向雷九指说道:“老雷,在这么紧张的时候居然几天看不到你。如果拿不出有分量的东西,以后你在少帅军里可就威信全失了。”
雷九指听后哈哈大笑道:“少帅,我珍藏的宝贝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雷九指和徐寇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正是人生中最低谷的时期,正是靠两人的帮助和鼓励才恢复了原有的生气。现在能够这么轻松写意的在大战的城楼上谈笑。雷九指心里确实很感谢二人。
“东西已经交给陈老谋了,恕我卖个关子,一会大伙就知道到底是什么了。”
旁边的跋锋寒突然开口道:“石之轩来了。”
徐子陵立刻接道“我们知道,你也碰上他了?”
“是,而且他可能还救了我一命。”
显然这也是大家十分关注的话题,寇仲饶有兴趣的问道:“为什么说是可能?”
“当时我被李元吉、长冢繁雄和一个不知名的东瀛女武士三人围攻,暗处还埋伏着一个实力不在三人之下的神秘人。如果他们肯付出些代价,留下我的机会相当大,你们就看不到我站在这里了。但是隐藏的神秘人被一种十分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气势压制着,这才让我得以全身而退。”
跋锋寒说起来事情似乎十分的轻松,但是谁都知道当时的情况凶险万分。女武士能跟李元吉和长冢繁雄两人联手,武功应该和二人在伯仲之间。就靠这出现的三人就有足够的实力把跋锋寒留下,暗处的那人武功应该更高。如果不是情况异变让四个人之间的配合出现了漏洞,后果不堪设想。
寇仲思索道:“石之轩为什么要帮你呢?”
显然在回来的路上跋锋寒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我想石之轩不是在帮我,而是对长冢繁雄和藏在暗处的神秘人这几个突然在中原出现的高手产生了兴趣。石之轩想主宰天下,睡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寇仲点点头,接道:“他能毫不犹豫的出手把大明尊教连根拔起,这次说不定也能帮上些我们的忙。”
跋锋寒转向徐子陵问道:“石之轩也来找你们了?”
徐子陵答道:“就在大战开始前半个时辰,我们突然感觉到他。就在你们上来之前我刚和他见过面回来。”
几人谈到这里,城门上的鼓声大振。气氛陡然紧张。寇仲知道,江淮军终于成功的把大军推进到城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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