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几天,沈欣忆终是忍不住回了趟娘家,准备去找自己的丞相父亲问个清楚。一进得沈府大门,下人们便热情相迎:“恭迎二王妃!”怎料沈欣忆不奈道:“还不快去把我爹请出来!”“是是,小的遵命!”这位大小姐出府前便是这般娇纵模样,如今成了王妃,气势便比以前更盛了。底下人自是无人敢违背,管家一面将自己的王妃小姐往客厅里边迎,一面早已使腿脚利索的前去通知丞相老爷。既是回到自己家,沈欣忆当然也不会客气,进入客厅后便径自坐到主位上去。香茗早已备下,只是客人此时无心品尝。沈庭随着下人疾步赶到,一跨过门槛便朝自己这位王妃女儿开口道:“女儿啊,要回来怎么也不事先使人通传一声?也好叫爹爹我有个准备!”沈欣忆见了父亲不见礼不说,反而没好气道:“爹爹还说呢!您不是向女儿再三保证,会说服皇上立二殿下为储君的吗?如今怎么样了?储君没当成,却成了二王爷,还凭空多出了那么多对手来!”“朝堂之上,从来就不乏有野心之人,”沈庭在主位的另一侧坐下,解释道,“储君是什么?那是将来的皇帝!只要有点心思的,都会觊觎这个宝座。”这种说辞,沈欣忆自是不依:“可您之前不是说过,这储君人选,皇上只会在大皇子与二皇子之间选吗?看如今这般情况,皇上心里还不定属意谁呢!”帝王的心思,一般人自是猜不透,宣帝此举定也不会那么简单,但至少说明宣帝目前对大皇子与二皇子还不甚满意,但他到底属意哪位皇子,众人心里也没个数。沈庭大半生为官。天天上朝议政,时时都在揣摩圣意,但终是无法猜透宣帝之意,这次别说女儿着急。自己心里也是急的很,只不过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已然练就处变不惊,泰然沉稳的本事。“女儿莫急,此事尚无定论,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沈欣忆可没有她父亲的这种本事,一来她年纪尚轻,二来她也学不会。只见她绞着帕子,委屈道:“爹爹叫女儿如何能不急?原本指望着当上太子妃以后,可以长长威风的。可谁知却成了二王妃,跟那些个王妃平起平坐不说,在礼节上还要被韩文惜那个大王妃给压着,见了面还得给她行礼问好,爹爹您说。这口气女儿怎么咽的下去?”沈庭听了直摇头,自己带领一干人为二皇子争夺储君之位,筹谋了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给自己这个女儿长威风摆架子的!女儿的面子跟整个江山比起来,那根本就是微不足道!见识不如人也就罢了,偏偏脾气又不好,若他日她真当上了太子妃。也未必能守的住那个位子。想到此处,沈庭叹了口气,开解道:“江山社稷才是紧要,你的那些个攀比的想法,还是先放放,此时最重要的是要沉的住气。”“爹爹说的这话。女儿可不爱听!”沈欣忆翻了翻白眼,道,“这可不是在攀比,女儿就是见不惯韩文惜故作文雅的模样!想我也是堂堂丞相之女,比起她那个太傅之女。丝毫不逊色,可皇后娘娘总是在我面前夸她,还叫我多跟她学学。她除了会装,还会什么?难道要我跟她学这个?我可学不来!”皇后娘娘的话自然是有道理,可沈欣忆的悟性就那么高,理解不了话里面包含着的深层含义,也属正常。沈庭不无担心道:“皇后娘娘说的没错,你是该跟大王妃好好学学,还有那个三王妃,她的气量也非一般人能比。”“慕容娴?爹爹竟然还夸她?”沈欣忆觉得匪夷所思,“新婚之夜便被个青楼女子抢了夫君,如果换作是女儿我,早就去把那个贱人撕了!哪还由得那个狐狸精在府里兴风作浪!”性格如此,想改已不容易,幸好自己还能护她几年,希望这个女儿再年长几岁便能懂事起来。呷了口茶,沈庭便岔开了话题:“你娘今日替你去普渡寺求签,希望你能尽早替二王爷生个一男半女。”听闻此言,沈欣忆臊红了脸,低着头不好意思道:“爹爹,这事急不来……”“你不急,爹爹我跟你娘都替你着急,”沈庭放下茶杯,沉下了脸,“你嫁给二王爷已有三四年,到现在肚子还没个动静,再过个一年半载还是这样的话,看你还拿什么去拦二王爷纳侧妃!”那些个姬妾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自己要打要骂或者直接卖掉都无人敢说她半句不是,可若是侧妃……沈欣忆这才有了点危机感,慌道:“爹爹,您可别吓唬女儿。”既然话已说出口,索性就讲讲清楚,也好叫她早些明白这里头的利害关系。沈庭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严肃道:“爹爹这不是在吓唬你,皇室中,最看中的就是子嗣,你若想在皇室中立足,必须要有个孩子伴身,不然就算今天让你当上太子妃,你的地位也会被其他为二王爷生下儿子的侧妃所取代。”更何况,你还是这种不讨喜的性格,这句话,沈庭只能闷在了心里,若真当面说出来,只怕会打击了她的信心。父亲的话已说的很明白,沈欣忆听过之后,心中惴惴,也顾不上害羞,向父亲求助道:“爹爹,您快替女儿想想办法呀!”办法,不是没想过,只是说出来叫人为难哪!而且这个女儿心高气傲的,也未必会答应,还是缓缓再说吧!沈庭沉默了下来,沈欣忆见了倒是更着急,起身来到父亲跟前,抓住他的胳膊不停摇晃,还嗲声道:“爹爹——”不管脾气是好是坏,见识是深是浅,终究都是自己的孩子,天底下哪有不为孩子着想的父母?沈庭拍拍女儿的手,本想先安抚她几句,恰巧此时沈渊外出回来,见此情景,打趣道:“姐姐,您都成王妃了,怎么还拉着父亲撒娇?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沈欣忆忙松了手,杏眸扫过众下人,道:“我看谁敢笑话本王妃!”王妃小姐的气势一出,在场的众丫鬟奴仆无不畏惧低头。丞相夫人治家甚严,这些个下人也都是知道进退的,沈欣忆满意坐回自己的位子,故意端起王妃的架子来,做出训示的表情道:“弟弟这又是从哪里风流快活回来了?”问的是沈渊的去向,实际上她想知道的是凌天彻的去向。与她同母所出的沈渊,岂能不了解姐姐的心思?陪起笑脸答道:“姐姐这是说的哪儿话?你弟弟我可正经着呢,不过就是一帮人出去喝喝茶,听听曲儿,哪有您说的这般夸张!”姐弟俩自小要好,平日里开开玩笑也是常事,故而沈欣忆也没把他的态度当回事儿,她斜了这个弟弟一眼,道:“就你那副德行,说这话谁信呢?”沈渊也不恼,在沈欣忆下首寻了个位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故作委屈道:“姐姐,您当真这么看的吗?那弟弟我可真是冤死了!”这副好死不死的模样,叫他那个父亲看了直乐呵,也叫他的王妃姐姐拿他没辙。“你呀,少给我贫嘴,”沈欣忆佯怒道,“快说,你姐夫最近又被哪个小妖精迷住了?”终于问到重点上了,沈渊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寻思着该如何作答,才能两边都不得罪。沈渊的小心思自然逃不过看着他长大的父亲,沈庭的眼睛。本来嘛,男人在外边逢场作戏实属正常,可偏偏他这个女儿是个醋坛子,若是为了讨好姐姐而坏了与二王爷之间的情谊,沈庭倒要替儿子不值了。于是,他便开口替儿子解围道:“女儿啊,你如今已贵为王妃,要学着大度一点,别动不动就去查二王爷的行踪,要知道,这是天家的大忌。”“爹爹——”沈欣忆拖长了声音,不满道,“您刚刚还叫女儿要提防着王爷再纳侧妃,怎么现在又如此说?”这话自己确实才刚刚说过,沈庭脸上略有尴尬,沈渊不想父亲为难,连忙解释道:“姐姐放心,姐夫身边的那些女人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如果真有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我一定会替姐姐处理掉。”听了弟弟这话,沈欣忆心里不感激,反而揪住了他话中的漏洞,瞪起眼睛问道:“那些女人?你倒是跟姐姐我说说,都是哪些女人啊?”“这个……”这下,沈渊是真的为难了,这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好?偷眼想从父亲那里寻点帮助,正巧看到父亲正一个劲儿给给自己使眼色,沈渊会意,故作忙碌状,推脱道,“姐姐,弟弟我还有事要做,今日就先不陪你了,你跟爹爹再聊聊,我先走了啊!”边说边退了出去,话音未落,人已不知跑到了哪里,把他的王妃姐姐气得直跺脚。“爹爹,您看看他”得得得,沈大丞相只能暂时先充当沈大小姐的撒气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