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轩盛满怒火的眸子一凛,里面顿时寒意森森。他看向阎思宏,眯眼问,阎思宏,你认识古少爷?正得意的阎思宏,被徐佑轩浑身散发寒意给吓了一跳,脑子也清醒了几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话已出口,如同沷出去的水,无法收回。阎思宏沉默了。你是不是认识古少爷?徐佑轩逼。有人认识。阎思宏只得如此答。因上回骗了徐佑轩,现在不免有些心虚,他知道这事要是被揭穿,后果会是什么。到时恐怕连徐老爷子也不会帮他了。这是明显的吃里扒外。谁认识?徐佑轩追问。韩大少。阎思宏答。既然他认识古少爷,为何上回你出了事儿,韩和成未出面为你解围?徐佑轩分明不相信。但他还是没想到上回的事,就是阎思宏设的局。阎思宏紧抿了唇,将头扭头一旁,不准备再回答。再答下去,事情就露馅了。快说。徐佑轩拍桌子。可是阎思宏是铁了心,任凭徐佑轩如此问,他就是一言不发,双唇紧抿,死磕到底。徐估轩被彻底激怒,但未失去理智,还想给阎思宏一个悔过的机会。思宏,我问你,你觉得今儿这事你做错了没有?徐佑轩深吸一口气,问。没错。阎思宏梗着脖子干脆的答。真的没错?徐佑轩又问,脸色已经阴沉如要下雨。我说没错就是没错,你说那样多做什么,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阎思宏满脸的不耐烦,说完话就往外走。阎思宏,你给我跪下。徐佑轩一掌击在桌上。阎思宏扭头,十分不屑的答,徐佑轩。你又不是我那死去的老子。我为何要给你跪。徐佑轩已经忍无可忍,沉喝一声,来人啊。少东家,在。门外的小伙计们应声进屋,共有四人。将阎思宏给我抓住,让他给我跪下。徐佑轩咬着牙吩咐。春风得意楼上下谁不知阎思宏的德性,也都知道徐老爷子将阎思宏含在嘴里疼,没人敢得罪。眼下徐佑轩却让他跪下,这……合适吗?你们没听见我说得话嘛?徐佑轩见小伙计没动,更气。小伙计们吓了一跳。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抓阎思宏,表少爷。得罪了。你们敢。阎思宏喝斥,并想硬闯出屋。可他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两个小伙计反剪了双手,让他跪在了徐佑轩的面前。不过,徐估轩并不受他的跪拜,站偏了些。阎思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胡闹。胆子是越来越大,不但毁人家的东西,还抢人家的银子,与那土匪强盗如出一辙。既然你死不知悔改,那我今日就代爷爷先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徐佑轩说道。然后他取下挂在墙壁上一条竹鞭,抖了抖。你敢打我,你要是打了我,爷爷定不会饶你的。阎思宏双眸现出浓浓的毒意。打了你之后。我自会去向爷爷请罪,但今天我非打不可,否则真的对不起你父母亲……徐佑轩郑重道。徐佑轩,你要打就打,别跟我提他们,我没有父母,我没有父母,打啊……阎思宏忽然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双眼通红,像被激怒的困兽一样。我是畜生生的,快打啊,你不打你也是畜生!阎思宏又嘶声喊。阎思宏……你不能侮辱你的父母!徐佑轩怒,咬牙挥起手中的鞭子,对着阎思宏抽打了下去。阎思宏前面一句话,让他十分心酸,红了眼睛。可阎思宏紧接着辱骂父母的话,又让他怒不可遏,终于挥了鞭子。我没父母,我是畜生生的,我没父母……阎思宏重复着这句话。鞭子落在身上,他感觉不到痛。因为他的心更痛。痛入骨髓,没有哪儿的痛能胜过心口的痛。因他口中念叨着的这句话,让徐佑轩既恨又心疼,鞭子高高挥起,最终落下时却无甚力道。只打了三鞭,徐佑轩终究还是心太软,不忍,扔了鞭子,你们将表少爷扶起来,带他跟我走。快步离开房间。出了房间,用袖子拭了眼睛。他不敢再听阎思宏的念叨,担心自己会失控落泪。两位小伙计搀着目光呆滞的阎思宏跟上徐佑轩。阎思宏任由小伙计们扶着,不反抗。徐佑轩走到何管事早已备好的马车旁,让阎思宏先上了马车,然后他也上去。少东家,我们去哪儿?车夫问。去怀仁书院。徐佑轩答。车夫应声挥鞭赶车,马车载着徐佑轩与阎思宏向雨坛镇怀仁书院驶去。县城的学堂书院有好几间,但徐佑轩为了能让阎思宏远离韩大少等人,还是决定将他送去怀仁书院。同时,怀仁书院有威名在外的沈怀仁坐镇,徐佑轩量阎思宏不敢掀起浪花来。徐佑轩真的希望阎思宏能在怀仁书院修身养性,弃恶向善,能否考取功名不重要,只要能做个正直的人就行。阎思宏不了解这些,但对于他来说,无论哪间书院学堂都一样。一样闹翻天!七朵父女几人回家后,将竹筐之类的东西拿下来,谭德金又与七朵赶去芦花坡。今天大家挖藕已经比较顺手,虽然人比昨日少,但挖得藕却比昨日多,挖了两千七百多斤,残藕比昨日少了很多,只有两百斤。挖得最多的是谭大马,有一百零五斤,只有五斤残藕。这样的质量让七朵十分满意,禁不住冲谭大马竖大拇指。大马伯。您可真厉害。嘿嘿,七姑娘说笑了。谭大马不好意思的笑。如今来挖藕的,不再喊七朵为七朵,都敬呼一声七姑娘。有三郎帮忙,谭德金不用跑两趟来回拉藕,一趟就可以拉回去了。将藕筐装上三郎的牛车,让七朵跟着他先回去。大哥,你晚上不用来这,我一人就成,家里也要有人。昨夜你要是在家,那些混蛋也不敢进院子。谭德宝对谭德金说道。他是听其他挖藕的人说了昨夜之事。不成。你一人在这儿我哪能放心,这样吧,我去找爹,让三郎和老三晚上过来陪你,我出他们工钱就是。谭德金想了想说道。家里也的确要人,他也不放心只有徐氏与孩子们在家。老三?你放心让他来?谭德宝撇嘴,神情不屑。嗨。四郎是四郎,老三是老三,我相信老三不是那种人儿。再说了,老三他们可都在族长那儿签字画了押的,我们家的藕要是被偷半根,他们几人要负责任的,否则就送官。谅他们也不敢再造次。谭德金很有义气的维护着谭德财。谭德宝点点头,那暂时这样吧。谭德金赶着牛车运藕回家。到家后,谭大马带着儿子们主动过来帮忙搬藕。将藕卸下之后。谭德金趁着送牛去牛棚之机,拐去了谭家大院。他准备先去上房找谭老爷子,可是上房大门紧闭,还落了锁。看样子谭老爷子与赵氏不在家。问了刚刚回家的三郎,他也不知谭老爷子夫妇去了哪儿。谭德金只有转而奔向西厢,先找谭德财。吴氏开得门,见是谭德金,她不但不打招呼,反而冷冷哼了声,继续坐回小凳上,低头缝八梨的小褂子。老三人呢?谭德金也不理她,直接问谭德财。不知道,可能死了吧。吴氏连头也未抬的答。她这态度,让谭德金也有些不快。本来是找谭德财说几句,让他往后对四郎多加管教,莫再做那些偷鸡摸狗之事。可现在看吴氏这模样,对四郎做出对不起自己家的事儿,她不但没有悔意,反而还有恨意。这让他实在是不明白了,该生气的应该是自己吧?三娘,你这是什么态度,哪儿有你这样咒丈夫的?谭德金沉了脸道。哟嗬,你也管得太宽了些吧,谭德财是我丈夫,我咒不咒他干你何事。你有这闲功夫,就赶紧回去将自己家的门看严实些,莫再闹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来,连累其他人受苦。吴氏终于抬了头,阴阳怪气的嘲讽。简直不可理喻。谭德金气窒。可吴氏是他弟妹,是女流之辈,谭德财又不在家,他不好多说什么,只有恨恨跺了脚,离开。吴氏看着谭德金的背影,狠狠啐了口唾沫,想想他生气的样子,又有几分得意。四郎受了家法,又挨了板子,伤了脚,她认为全是七朵他们的错。谭德金出了谭家大院,背着双手往家里走,正好见谭老爷子、赵氏和谭德财三人迎面走来。谭老爷子他们三人都穿着簇新的衣裳,看样子倒像是在哪儿做客来一般。只是赵氏有点儿蔫,像那霜打的茄子一样,没什么精神,走路有气无力的。爹,娘,老三。谭德金迎过去。大哥!谭德财看见谭德金有些不好意思,面有讪色。谭德金轻颔首,问,你们这是从哪儿回来,你走亲戚一样。我们去……谭德财开口。赵氏悄悄拉了他一把,然后开口说道,哦,我们没去哪儿,去……去小姑爹爹家吃饭去了。目光有些躲闪。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