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临,山林沉寂,不知营地如何,君逸羽早已控制争飞放慢了步子,极耳力,直到隐约刀兵声入耳,他彻底停下了马来。“阿羽?”君天熙沉声不解。“晚了。”想到不必再让君天熙冒险,君逸羽有些轻松,但念及尚营中君康逸与君康舒,心头又添沉重。“嗯?”知道君天熙不比自己是练武之人,君逸羽也不带她继续靠近危险,而是掉马上了个坡头。层林之后亮透了半边天,隐隐可以看到火光中厮杀人影,只远远看着便知战局焦灼,这是君逸羽那声“晚了”好注解。君天熙一时静默,唯有远方火光映照她眼底,跳动不休。“我去刺探一下情况,你···”以为君天熙一时拿不定主意,君逸羽提议还没说完,就被君天熙打断了。“不必了。”君天熙微微闭目,再睁眼时眼中数是君王果决,“往东走。”“往东?”不该去调兵平乱吗?东边都是深山老林啊。“嗯,往东,朕有兵马那。”君逸羽惊讶张口,终只是低声应了下“好”。此前思量时局对策去了,直到此时君天熙才注意到君逸羽异常,看着他缰绳紧握有些泛白手,她略一犹豫,将手覆了上去,“放心,羽林军由你叔父统领着,你爹他们暂时不会有事。”“我省得。”君逸羽催马,借着抖弄马缰功夫不着痕迹避开了君天熙手。兵荒马乱,他一个人冲进去于事无补,也不可能扔下君天熙一个人。退一万步说,保护君天熙,也是保全翼王府。“不想问什么吗?”君逸羽摇头。营内战局焦灼,只需要一支生力军加入,便可控制胜利天平。君天熙说东边有兵马便必是有,早些拿来助战就好,他无心打听太多。为了让君逸羽安心,君天熙还是解释道:“回京调兵太慢,而且下面乱成那样,禁卫必有猫腻,平乱不妥。东边山里,朕私备了一支神武军,战力可嘉,只要他们护朕回营,保你父叔平安无虞。”藏兵!君逸羽心惊之外神气一清,能让羽林护卫大华之主称一句“战力可嘉”,神武军想来非凡,有这样一支神兵侧,难怪君天熙从始至终,对叛贼都没有太多担心。活该他们倒霉啊!只是,要这深山老林里藏下一支军队,旁不说,粮饷私密供应难度就不小,这军队,莫不是为了···“神武军是你为北伐准备吗?”君逸羽忍不住问了出来。“这边。”微微一讶,君天熙指点了下路径,这才点头,“他们都是北疆人,都有至亲丧命于胡人之手。”有时,她都觉君逸羽浑不似十五岁少年。这是给北胡准备“秘密大礼”提前暴露了吗?君逸羽有心想说一句“严惩首恶,从者不究,不会动摇大华根基,耽误北伐”宽慰君天熙,想想还是噤声,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暗暗磨牙,君天熙也不再多言。一路无话,直到君天熙指路到得目地。指挥争飞跃入静寂山坳时,君逸羽着实有些犯嘀咕,这儿真有兵马吗?行进几步,君逸羽心念一动,甫一引马戒备,眼前已涌起了一队人马,回头亦有人包围上来。“什么人?!”“是朕!”一只火炬照亮天颜,君天熙不适眯眼功夫,整齐划一下马跪地声伴着低沉却难掩激昂“神武军恭请陛下圣安”声响起。君逸羽完全放下了戒备,也将今夜平乱信心放了实处。这样军队,绝非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吧。这般感叹着,君逸羽略带钦佩看了眼怀中女子,也要下马,却被君天熙偷偷扯住了。众目睽睽之下怕惹人注意,君逸羽不敢强行挣脱,低声道:“皇姑,臣侄也该下马给您行礼。”军队拜会天子,君逸羽必得避让,是万不能再与君天熙共马了。君天熙本只是感受到了君逸羽下马动作,下意识拽住了他,可又听“皇姑臣侄”,霎时间却是万分不想松手了。若是大大咧咧高坐马上,与君天熙一起受了神武军礼节,传出去乐子可就大了!以为君天熙犯了小性子君逸羽无法,只能用了分乞求口气,“熙儿,我要犯大不敬之罪了。”意外得来“熙儿”让君天熙心头一乐,手也跟着松了。谁想君逸羽才一落地,争飞又不老实起来,君逸羽连忙稳马,争飞耳边威胁道:“争飞,你要是敢把她摔下来,我再也不要你了!”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君天熙抬手,“平身。神武军副统领何?”虽有人好奇与陛下共马同来玄衣男子,但神武军士眼观鼻鼻观心依旧行礼恭敬,听得君天熙问话,领头偏将道:“陛下恕罪,卑职这就去寻。”君天熙不以为意点头,神武军藏军山中,此时遇到不过前哨罢了,她早知统军副统领不其中。欲要退走偏将犹豫着请示道:“陛下,统领也来了,是否也要将他寻来?”“淳安郡王来了?”君天熙面上不动声色,“也传他来。”君逸羽再难遮掩惊色,他家叔父竟然是神武军统领?!承天十五年,章勇庄王唐昭挂帅南征时,淳安郡王君康舒为副。后来主帅唐昭亡于南里,君康舒带残军败回。世言淳安郡王受此败军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即便后来到了羽林军统领任上,也不过纵情声色,浑噩渡日。君逸羽亲见君康舒,虽无外界说得那么不堪,却也相去不远。现,竟说君康舒是神武军统领,要他如何不惊?“本王是神武军统领!”“王爷见谅,您确是神武军统领,但是没有虎符,没有陛下圣旨,说什么我们也不会让神武军跟您走。”“统领?”“进来!什么事?!”好说歹说劝不下两个副统领,君康舒心忧心烦之下,半点没有好声气。“三位统领大人,陛下来了,召你们前去见驾。”君康舒乍惊又喜。他突围出来,管担心君天熙处境,却知搬救兵回去平乱为紧要,不然不说大哥不保,便是君天熙与君逸羽处无恙,回去了也是一场危难。只是没想到,两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属下不配合,他虽是统领,却带不走神武军!明知是因为神武军特殊地位,隐秘需要,君天熙早有吩咐,他也耐不住着恼,恨不能将他们军法处置了。现可好,君天熙平安让他兴奋,神武军也再不是问题了!“陛下受伤了?”“无碍,说吧,怎么回事。”“是。回陛下,凉国公父子率随驾御从禁军北场作乱,末将突围,求援来此,如今幸见陛下,一切请陛下定夺。”猜想确定,君天熙并无惊疑,只是皱眉问道:“君达伟如何能指挥动御从禁军?”君达伟自是凉国公名姓。君天熙不信他有策反整个御从禁军本事,故有此问。“陛下忘了?君达伟是御从禁军左将,是御从禁军名义上统帅。”君天熙暗暗捏拳。御从禁军高统帅是左右将军,但一向是右将军领兵,左将军只作为恩典勋贵重臣美官,平素并无实权,但毕竟名分那,若有心耍点手段,指挥上禁军也不是不可能。宁远公主和亲后,父皇对长平大长公主一家多加安抚,御从禁军左将也是那时赏给了君达伟,谁想人心不足,竟成今日祸患!果听君康舒续道:“君达伟下午曾广发请帖,邀人宴饮,末将没去,羽林军也没人去。”说道这,君康舒万分庆幸上年中秋君逸羽与君伟诚起过节,若不是介怀他们辱及自家侄儿和翼王府,真去赴宴便麻烦了!“后来君达伟带御从禁军作乱,金吾卫也是群龙无首之态,末将想,应是君达伟借机制住了各位统兵将军。还有一点,陛下,禁卫之中多有皇亲,他们似乎站长了君达伟那边,不然他想指挥禁军,搅乱金吾卫,不能如此轻易得手。”“朕知道了。当务之急,平叛为先,旁事再议。传朕旨意,全军拔营,神武军十年铸剑,今日出鞘!”十年铸剑,今日出鞘!随着圣命传出,“万岁!万岁!”山呼声高昂响起。神武军再不用隐于深山,匿于黑夜。五千精兵悍马不再遮掩气息,火炬亮起逐渐照透整个山坳,宛若一头蛰伏火龙渐次苏醒,终将向世人展示强大。作者有话要说:犯困了,明天要去体测,我得睡了,先只能码出这么多了我想提醒大家稍微注意下承天十五年这个时间,免得以后感觉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