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船舱内。
林馨身子蜷缩,侧卧在一张小沙发上休息。
身上仅着一件二少的宽大咖啡色迷彩外套,婴孩般不染尘埃的眸子,蓄着激情过后的疲惫和无骨柔弱。
外面风声雨声浪涛声,此刻听在耳中不过是笙箫合鸣。
沐浴过后一身清爽,仅着一条平角内内的二少蹲在地上。
他旁边散放着一堆锤子钉子类的工具,正埋头给那张可怜的简易床“疗伤”。
林馨的视线定格在二少身上。
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一脸冷戾的男人居然会修家具。
她从头到尾,眼睁睁看着他挥着斧头在一截木头上截了一小段下来,再熟练地用刨子修整光滑,再举着锤子一顿猛钉,算是给断腿按了个支架。
在他一番伺弄后,塌掉的小床重新站了起来。
动作粗鲁以手背拭了一下脑门上的汗,二少将小床搬到原来位置放好,又熟门熟路将席子被褥铺了上去,然后转身走向林馨。
他来了,她赶紧闭眼!
不可以让他知道她一直在看他!
林馨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在二少面前她从来都镇定不下来。
“床好了!”他高大的身形像一尊神衹立在她面前。
见林馨没反应,二少伸出双臂,将她抱了起来。
林馨不敢睁眼,长睫却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装睡!”他一眼识破,嗓音冷冰冰,眸中却含着某种骄纵。
将林馨抱放到修好的小床上之后,二少打开床头简易衣柜拿干爽的长裤和背心穿上。
然后,便独自往外走去。
林馨赶紧睁眼,到室昏黄中,他的背影巍峨如大山般挺拔。
心中有莫名情愫在跳动,跟她白纸一般的人生相比,林馨觉得郑铭赫就是个迷!
他可以变态兮兮用黄金打造整间卧房,也可以穿着内短蹲在地上修一张小破床。
两种身份之间的差距,大概隔了一个地球到火星的距离。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她不得而知。
二少走到渔船驾驶舱,正在开船的郁风一见到他,脸上的温度立即飙升。
“怎么开这么久还没靠岸?”
二少眉心微拧,语气有丝责备,“这种风雨夜在海上兜圈子好玩么?”
“二少,这就走!”
郁风哪敢辩解,明明怕太早靠岸打扰他“办事”,他才故意在海上兜圈的好不好?
不然谁想在这种天气停留在海上看风景!
二少端起先前郁风倒的那杯水,一饮而尽,他深邃的眸子望着海面上无尽的黑暗,“从明天开始,你跟着林馨!”
“我?跟着林小姐?”郁风耳畔不由自主又响起先前林馨在船舱内的惨叫声,窘,“男女有别,这样会不会不方便?”
他不担心自己会对林小姐有非份之想,他对自己的定力有把握。<>
可是,如果天天让他近距离地听他们妖精打架的声音……
如此残酷的精神折磨太痛苦了是不是?
“你觉得不方便!”二少眯着眼,眸中闪过赤果果的威胁,“不然找个女人让你先成家,你们夫妻俩一起跟着林馨,就不会不方便!”
“我突然觉得很方便!”郁风斩钉截铁。
他宁愿天天听妖精打架,也不要找个女人成家!
夜行赶路。
渔船靠岸的时候,海上的风雨仍在肆虐。
二少打着黑伞,先一步从船帮跳上码头,他朝林馨张开双臂,“跳下来!”
林馨轻轻一跳,稳稳落在二少怀里。
可是她想下来,他却抱住她不放。
“我会走啦!”林馨抗议,“不要当我不会走路好不好?”
他一只手臂就足够钳制她,“怕你摔倒,变成恶心的脏女人!”
“那你在地上走,也是恶心的脏男人!”
“下雨天,海滩上会有很多不知名的虫子,尤其是无骨的软体虫,如果你确定要下来……”
“不确定!我不要下来!”
林馨立即识相搂住二少脖颈不放。<>
虽然怀疑他在骗人,可万一是真的呢?
她最怕那些长相各种恶心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小虫子。
光想象它们沿着脚爬上她的腿,就已经喉咙发紧地想吐。
郁风拴好渔船,听人家一对在前面唇来舌去的拌嘴,他自动放慢脚步,远远做一只不太明亮的小灯泡就好了,不宜走太近。
二少一手撑伞,一手抱林馨,因为身强体壮的缘故,轻轻松松迈着大步朝前走。
林馨窝着不动,在这个疲惫的夜里,身体有滚烫的怀抱可以依靠,头顶有大伞遮风挡雨。
天气再劣,她亦安然。
甚至连逃跑未遂的遗憾似乎都不太深!
可是走着走着,二少居然停下脚步不再前进了。
“怎么啦?”林馨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俊犷容颜。
他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就像北极的冰山在凝固!
顺着二少视线,林馨扭头,却立即被看出的景象吓得身子往男人怀中瑟缩了一下。
不知何时,海滩上居然静悄悄地立着一大群人。
他们一身黑色衣衫,一人一把黑色雨伞,庄严肃穆的场景阴森而诡异。
“他们,是鬼吗?”
林馨俯在二少怀中不敢动弹,声音小小地提问。
她想起小时候大人常讲的故事,什么海龙王啦三公主啦,反正据说大海下面有亦仙亦魔的另一个世界。
“不是!”
二少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二个字。
眼前这群人,令他眉心拧成线,可是她胆小得往他怀里缩的样子,又让他眸中冰山消融了几分。
“郑铭赫,你居然有脸抱她回来!”
林馨听到MA的声音,她抬头,果然,一身黑色夜行衣从头裹到脚的MA鬼魅般站在那群人最前面。
不等二少回话,MA抱住身边一位跟她同样打扮的长者手臂,“爸爸,你要给我作主啊!”
她委屈的哭诉被风雨传送出好远,就像午夜山谷中女鬼哀嚎,听起来毛骨悚然。
林馨有点害怕,MA有老爹做靠山,而她只有自己一个人!
听说MA的爸爸是郑铭赫的救命恩人,那么若这位恩人,要他把她给怎么样了,他一定会照做的吧?
“爸爸,你说句话啊,你看,郑铭赫抱着那个女人回来了,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明明我才是他的未婚妻啊!”
MA呜呜咽咽,哭得好不凄惨。
林馨听起来却只觉恐怖。
“放我下来!”她在二少耳边小声提醒。
二少果真手臂一伸,让林馨落到地上。
在离开他怀抱的这一瞬间,林馨突然心底空了一声,她也想哭。
可是这个时候,她以什么样的理由哭呢?
仅仅是因为害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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