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找一个。”浅荷见他不答话,欺身上前碰了他一下。
乌恩其豁然回过神来,对着的正是浅荷近在咫尺的脸孔,“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等下再同爷一起回来。”说罢,如同见鬼一样拔腿就跑,过门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个踉跄。
“你等着,我明天给你带个回来。”浅荷跑到门口大喊,望见那个飞奔的身影突然狼狈的摔倒在地,爬起来头也不回的跑的更快了,眨眼就消失在了巷子里。
“怎么样?开心了?”阿诺嘴角含笑的望着浅荷,“你最近真是越来越闲了。”
浅荷扭过身来,站在大门的正中央,她双手插着腰,“哪里,我这是在撮合他们。难道你不觉得他们两个很合适吗?一个单纯傻傻的,一个木木呆呆的,两个刚好凑一对。”阿诺用力让自己坐起来,浅荷忙大步跑过去扶着她,“你说说,他们两个是不是很合适?”
阿诺坐起身,浅荷则是将乐乐抱入怀中,“乐乐,你觉得乌兰姨母同乌恩其是不是很合适?”
“呜呜……”乐乐伸出小手,随后咯咯的一串笑声。
整个院子似乎都因她的笑声暖起来,浅荷开心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你听,乐乐都觉得我们应该当月老牵红线。”
“她才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能懂什么?”阿诺伸过手来,浅荷小心翼翼的将乐乐放入她的怀里。她歪着头,看着这个眼睛黑溜溜的女儿,“乐乐,你不会是穿越来的吧!”见乐乐毫无反应,她又想了想,“Areyoupassedthrough?”
“什么,什么,啊,啊,由?”浅荷一脸的奇怪,“阿诺,你在说什么呢?”她忙警惕的将乐乐抢了过去,“你是不是,是不是中邪了?”
阿诺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我只是在尝试同她沟通。”她原本想着她与穿越那么有缘,遇见徐晓沫不说,现在又生了个女儿,并且她听浅荷说乐乐出生以后竟然不是哭而是笑,她真的以为她的女儿也是穿越来的。所以,她就想要问问女儿是不是穿越者。很显然,问中文完全没反应,问英文也是一样没任何表示。由此可以断定,女儿不是穿越来的。想到这里,忽然间她又笑了起来,自己真是幼稚,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浅荷瞧她笑的莫名其妙,“你笑什么呢?”
阿诺心想这笑的原因可千万不能告诉她知道,于是打趣道:“我在想今年你是不是也会遇上个让你心动的人,然后把持不住就嫁了人。”
“你这臭丫头,自己还没嫁出去竟然就开始打趣我了。哼,你以为老娘的眼光很低吗?是随随便便就能遇上自己喜欢的人的女人吗?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那人要才高八斗能文能武,官拜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哦,原来你心仪的人竟然是伯颜大人。”阿诺咯咯的笑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伯颜有妻子,而且还有个女儿娜仁托雅,无论如何浅荷跟伯颜都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
浅荷干笑两声,将乐乐又递给阿诺,“你照顾下乐乐,我去厨房看看饭菜做好了没有。”
阿诺抱着乐乐逗弄了一会儿,门外又进来两人,奶娘张嫂带着一个两岁的小男孩走进来。刚瞧见阿诺便立刻奔到躺椅旁边,她轻轻推了自己的儿子一下,“小虎头,快点给夫人扣头。”
那小男孩的个子不高,瞧那样子也是刚刚学会走路没多久,从门口到椅子旁都是张嫂在牵着他走。然而,孩子却很听话,笨拙的跪在地上朝着阿诺扣了头。
阿诺心里暗叹,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懂事就早,才两岁就已经这么听话了。她身边也没什么见面礼,于是就笑着说,“你叫小虎头对吗?”
孩子皮肤不算白,可以说是略微显得有些黑,五官平平却有一双琉璃一般的眼眸,漆黑清澈就像两个玻璃球。他低着头,有点局促,想回答却又不知道怎么说。眼珠一转才开了口,“嗯。”
阿诺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不要跟我客气,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真的吗?”小虎头脸上顿时洋溢出笑来,眼睛弯弯的就像月牙。
“当然是真的。”
“那我想要一串冰糖葫芦行吗?”
阿诺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一软,眼前的孩子最想要的东西无非是一串冰糖葫芦。很久很久以前,上一辈子的她在孤儿院里面想要的也是一串冰糖葫芦,那个时候院里的资金并不多,吃饭有时候都吃不饱。偶尔只是那些阔太太为了给自己宣传慈善形象才捐款,想吃一顿好吃的都有可能站在风里等半天。后来,她同罗晨一起去了古典舞学校,练习虽然辛苦,可是起码能够吃饱饭。第一次拿到演出给的辛苦费时,罗晨拉着她跑到大街上,掏出两块钱给她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很久很久没吃了,现在竟然被一个孩子勾起了食欲。
张嫂见阿诺半晌也不说话,一个人在那里出神,忙扯了一把小虎头。
小虎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最后则是带着一点失望,“没关系的夫人,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吃,我只是想要看看。”
阿诺回过头来,对着他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小虎头,我会给你买冰糖葫芦,只是现在我没办法动,等下我的相公回来了让他去买好不好?”
“买什么?”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甘麻剌一身乳白色的长袍,栗色的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他眼眸温柔脸上带笑大步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名侍卫,一名侍卫背后还背着一样东西,蒙着黑布让人看不清晰。
阿诺回过头,一时间竟然有点思绪混乱,定了定神才笑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甘麻剌笑着说,“阿爸说等下过来,可汗刚刚启程回开平,所以大都内的事情都交给了阿爸,他有点忙,阿木尔可不能怪他。”
阿诺笑了笑,“其实用不着天天过来,他是太子爷,没事总往城西跑是个怎么回事?”忽然想起,这些话不该她来多说,于是转变话题问道:“带的什么东西?还不让人瞧?”
“太,太子爷?”张嫂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吓的忙跪在了地上,“草民叩见太子爷,太子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阿诺听见这样的呼声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并不知道她们身份的张嫂,搬过来差不多一个月了,可从来没有表露过任何身份。浅荷同乌兰向来都是称呼忽哥赤五爷,真金为二爷,那木罕是四爷。如今,忽然冒出太子爷三个字可不是将这个西城的张嫂给吓坏了?
太子爷相当于皇族,更是未来主掌天下的人。张嫂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可她心思灵活也自然懂得一些。她跪在地上,身体都有些不可制止的发抖。
阿诺望着她许久,淡淡的说道:“你不用这样,我们同真金一样是人,没什么不同。张嫂你起来,就跟以前一样,见到他喊声二爷就行了。”
张嫂心里暗叹,能直呼太子名讳的人肯定不简单,她虽然在这家做奶娘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却知道这家人瞧起来是有那么点不简单。她偷偷打量阿诺,“可以喊二爷?”
“当然可以。”阿诺笑呵呵的说道,“你就当做你根本不知道,我们住在这里也就是为了过平静的生活,否则何必搬到城西来呢!所以张嫂,你不用想太多,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就好。”
张嫂心里明白了阿诺的意思,她站起来,喊了一声:“夫人,今天客人在我们家用膳吗?”
阿诺想了想,刚刚乌兰回来买的菜并不多,而且乌兰和浅荷的做的饭菜的确味道不怎么样。于是她下定了主意,“甘麻剌,身上带银子了吗?”
甘麻剌正指挥着身后跟来的侍卫将带来的东西放地上,听见她这样问好奇的回过头来,“我出门没带银子,你要银子做什么?”
“他们带了吗?”阿诺指了指甘麻剌身旁正忙碌的侍卫问道。
甘麻剌望向那两名侍卫,“你们带银子了吗?”
侍卫刚把带来的东西放地上,蒙着的黑布还没有被揭开,两人对视一眼,一名侍卫忙将鞋子脱下来,从那鞋底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大公子,我就这十两银子的私房钱。”
阿诺瞧见这侍卫一脸憨像咯咯的笑了起来,“算了,算了,我还是让浅荷找点银子用吧!”
“又要用我的银子?我这银子可是我当初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浅荷刚巧从厨房里走出来,瞧了一眼甘麻剌招呼道:“大公子,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甘麻剌笑着指向地上的一个东西,“我是过来送椅子的。”说罢示意侍卫将蒙物黑布挑开,一把轮椅展现在众人的眼前,“怎么样,我做的。”
阿诺一望心里暖暖的,“我正想着出门吃饭不方便呢,这个正好用得着。”她扫了一眼所有人,“张嫂,你带着小虎头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出去吃,去天香楼。”说罢嘿嘿一笑,“不过,我可没钱。”
那正在往鞋里放银票的侍卫手一抖,“这十两银子也不够吃啊!”
张嫂战战兢兢的望了阿诺一眼,“我先去喂孩子吃点奶。”说罢,一手抱过乐乐,一手扯着小虎头朝着屋子走去。
浅荷将阿诺扶起来,“过来坐坐这椅子试试,我觉得这个椅子设计很不错,应该很方便。”
阿诺站起来仍旧有些吃力,可她的确想要出门去瞧瞧。搬到这个院子约有一个月,除了偶尔出来在院子里坐坐以外她还从来没出过门呢!“浅荷,我们今天中午去天香阁吃怎么样?”
“只要不让我掏钱去哪吃都行。”浅荷一副我很小气,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样子。
阿诺坐到椅子上,“嗯嗯,很舒服,这垫子也很软很暖。”
“若是真的想去天香阁,那么就去吧,一会儿我让太子府的下人过来送些银子就成。”甘麻剌温和的说道。
阿诺偷偷同浅荷打了个眼色,两个人相似一笑。
浅荷脸上带着嬉笑,“大公子果然大方,不如多拿一些银两过来吧,你瞧我们这小门小院的,平日吃饭什么的都很节省,现在日子不好过,银子越来越不经花销了。”
甘麻剌脸上露出我很像冤大头的表情,“五叔的俸禄不少,何况云南省每年的赋税也很可观,你们怎么可能那么穷。”
“大公子,这你就不懂了吧!”浅荷走到甘麻剌面前打算同他好好说道说道。
阿诺却安静下来,提起云南省的赋税她的确有些疑问。按说忽哥赤被封为云南王有几年了,可是却从来没见到他回过自己的驻地。似乎,平日里也没有管理过驻地的大小事务。想了一下,可汗疼爱忽哥赤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舍不得他会驻地也并不牵强,于是释然。
甘麻剌求救般的喊了一声“阿木尔。”
阿诺拨动轮椅朝着浅荷走了过去,“浅荷,天香楼的生意挺好的,不如咱们早点去吧,找个好位置还能看看大都的热闹。”
“今天要出门吃吗?”乌兰恰巧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太好了,我正愁着今天的饭怎么做呢!”这近一个月来都是她同浅荷下厨,说是她们两人忙活,其实最后还是她做饭的比较多。每天换着样的弄菜,可她又不是厨子,自己换来换去也就那么几样。
浅荷走到轮椅后推着阿诺,“既然都认为今天出去吃比较好,那么就大公子做东吧!乌兰,你去叫张嫂和小虎头出来一起,我们天香楼见。”
“好嘞,我这就去叫。”
浅荷开心的笑了起来,推着阿诺就走。甘麻剌同两个侍卫低语了几句,两个侍卫忙散开去办事。他则是不远不近的紧紧跟着阿诺两人。
浅荷边走边趴在阿诺耳边轻声嘟囔,“终于不用再吃乌兰做的饭了,那味道真不怎么样。”
“我也是那么想的,乌兰的厨艺真心不怎么样。”阿诺喃喃的道。
甘麻剌加快了两步,走到轮椅旁。“天香楼据说是南宋以前的御厨开的,菜肴色香味俱全,不知道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