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了,杀人了……”
雪莹听见屋外的呼喊竟然觉得头皮一炸,这个时候竟然杀人了?
她快速跑到楼下,正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躺在楼梯口前不远的地方。“碧霜,碧霜。”她大声喊了起来,跑过去却见碧霜早已经没有了气息。
只瞧见碧霜躺在地上,双目圆瞪望着头顶,她的脖颈上有一道伤口,鲜血正在朝外冒。木质的地板被鲜血浸泡,此时已经染红。
雪莹愣住了,她觉得自己的手上黏糊糊的,抬起自己的手望了一眼,心里竟然有种慌张。细腻雪白的手上沾染了鲜红的颜色,红色在白色的衬托下竟然那么的刺目。
血还带着温度,浓厚的腥味在鼻尖徘徊,这是碧霜的血,这是她熟识的碧霜的血。
碧霜跟随浅荷多年,她也进了琼芳阁不少年了,两个人经常见面以往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碧霜这人比较开朗,楼里的姑娘与她关系都不错。
可是,现在她却不可能再笑,她躺在地板上,身下都是血,脖子上的伤口再也不可能愈合,她已经死了,活不过来了。
浅荷闻讯赶了过来,她心里有种感觉,可这种感觉她说不出来。
浅荷一个劲的朝着那人群里挤,她在想这一定是一个玩笑,碧霜怎么可能会死呢?这琼芳阁是与太子府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什么人竟然会在这里动手杀人?
一定是骗她的,看她生意太好所以骗她玩的。
人群渐渐的让开一条路来,可望着这条路浅荷却不想要迈出脚步。
这是一条通向真相的路,只要她走上去,只要她能够迈开步子向前走,只要她顺着路走到中心,那么她就会知道这一切是真是假。
可在这个时候,浅荷却不敢走了,她在恐惧,全身都在颤抖,更多的则是内心的呐喊,她不能走,她不能走……
脚步一点点的朝后退缩,每一步似乎都在抽走她的力气。渐渐的,倒退的步子已经开始踉跄不稳。
周围的人看着她,有的脸上露出同情,有的却是露出嘲笑。
“浅荷姐……”带着哭声的喊叫将这片无声击打的支离破碎,雪莹站起来,站在人群的尽头,“浅荷姐,碧霜她……她……”
她说不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的简单。碧霜的伤口那么的整齐,动手的人一定是有武功的。她刚同绿姑娘摊牌碧霜便被人杀害,这是警告吗?这是在警告她,让她不要违背她的意思吗?
雪莹泪眼婆娑,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种情况,这实在是太突然了,竟然没有一点的预兆。而且,她觉得这是因为她,是因为她。
浅荷停下了倒退的步子,眼角的泪水滑落下来。她咬了咬牙,一步步的朝前走去。那一声哭喊似乎将她脑海里的那些混乱都给喊走了,她是浅荷,无论遇到什么时候她都不能后退,她要面对一切,要看清现实……
浅荷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她知道自己要面对,可这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她的额头鬓角已经出了一层的汗,不知道是累还是害怕。她的手紧紧的攥着,指甲嵌入手心却浑然不觉得疼痛。
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何况这只是一点点的距离。
许是怎么想也并不一定就能想到和现实一模一样的场景,眼前的一切让浅荷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眼睛里的雾气不住的团团转,一滴滴珠子一般的泪水顺着眼角不住的落下。
周围所有一切似乎都安静下来,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一点点的消失,浅荷的眼睛里映着那一片刺目的红。那躺在地上的,再也不能与她有说有笑的姑娘正是碧霜,是跟了她多年情同姐妹般的碧霜。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浅荷不住的呢喃,心里不住的问自己为什么。
雪莹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哭。
周围的其他舞姬也开始上前来劝,毕竟是死了人,她们都是一些没见过这些事情的姑娘,心里有恐惧在所难免。
“浅荷姐,我们已经让人去太子府报讯了,一会儿大公子可能就会过来了。”
“浅荷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浅荷听不见别人的劝,她一步步的走到了碧霜旁边,双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碧霜,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说罢,她伸出手缓缓的覆盖上碧霜睁着的眼睛之上,“你一路走好,下辈子我们还做好姐妹。”
“浅荷姑娘,还是先报官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老者年岁瞧起来不小了。他是以前琼芳阁的老人,自然知道这些事情一定要处理好,否则对于琼芳阁会有很大的影响。
浅荷站起来,裙摆上染了鲜红的血,一片片的红色就像最为耀目的彩霞。她低下头,看了很久,一滴泪水滑落下来。这是生命,这最炫目的颜色是一个人的生命流逝。咬了咬牙,再次抬起头来,“报官,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老者忙退出人群,前去报官。
浅荷扫了一眼,面色更加的沉重,最后将目光落在两名小厮的身上,“陈南、陈北,你们两个分别去北平王府和云南王府报讯,说琼芳阁出事,我浅荷求王爷来主持公道。”既然对方杀人,那么也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要将这件事情闹大,让全大都的人都知道。要惊动在这燕京里最有权势的几个人,要抓出凶手,要将害碧霜和阿诺的人赶尽杀绝。
碧霜的死虽然她没有亲眼所见,可是她却能猜出个大概。碧霜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说是上楼吃点药,可这一去就没回来。碧霜从来不与人结仇,而且这杀人的手法也十分的熟练,所以一定不是普通人。
此时她们不能再手软,上一次一时大意失去了阿诺的孩子,为了给阿诺寻找解药死了忽哥赤和真金十数随从,若不是那木罕赶过去说不定忽哥赤同真金都会死在那个墓穴里。
浅荷望向雪莹,目光冷而陌生。她没有开口说什么,穿过人群上了楼梯。三楼一般都是给楼里的姑娘们休息的,可前段时间后院的房子忽然漏水,所以绿姑娘就搬了过来。如今雪莹也搬来了,现在出了事雪莹在绿姑娘却不在,她要证实一下,她是否已经逃走了。
上了三楼,走廊里是挂着灯笼的,可是灯光并不算明亮,踏入这里第一个感觉就是有些过于安静。
浅荷一步步朝着最里面的一间屋子走去,身后跟着两名琼芳阁的舞姬。因为心中急切,所以她的步子很快。脚步声在这走廊里回响,一下下敲击在她的心上。
终于走到了最后一间屋子的门前,她缓缓的抬起手,一点点的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阵风从屋内吹了出来。浅荷的发丝被吹拂起来,飘起又落下。她目光里带着一种愤怒,屋里已经空了,窗子是开着的,刚刚的风正是从窗子吹入的。浅荷走进去,手握成了拳,用力将桌上的茶壶茶杯扫落到地上。
是她大意了,是她同阿诺都大意了,她们一直想着慢慢的调查,慢慢的解开绿姑娘的面具。可是,她们没想过绿姑娘已经察觉,更有可能狗急跳墙的给她们一击。这一击太过于狠辣,这一击太快,这一击将她最后的一点愤怒也点燃了。
甘麻剌先赶到了琼芳阁之中,简单的了解了一些事情便拿出太子令牌封锁城池。这是他第一次使用他阿爸真金的令牌,只希望他使用是正确的。
全城封锁,太子真金同云南王忽哥赤依旧未回。城外一片混乱,城内也是一团紧张。
阿诺赶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若不是乌兰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她恐怕会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第一次踏入琼芳阁的时候会觉得心情沉重,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忍者泪水不要落下来。
自从琼芳阁建好以后,她经常没事回来转转,那个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在这栋楼里会有个姐妹被杀。且不说别的,只是这被杀的原因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当初若不是她想要试探绿姑娘,那么就不会让绿姑娘住在琼芳阁里,如今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阿诺用手轻轻的覆盖上自己的鼻梁,指腹正按在眉心之中。从未有过如今的这种无力,心里只有深深的愧疚。
“王妃……”乌兰轻声唤了一声,她同碧霜虽然认识不久,可她却喜欢那个开朗的丫头。听说她被杀的消息,她觉得很沉重。可她即使再如何也不能表露的太多,她要做的是开导阿诺不要太伤心愧疚。
阿诺睁开眼睛,见浅荷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旁,她背对着自己面朝舞台,那样的背影瞧起来竟然无比孤寂凄凉。她一步步走过去,拉开一张凳子坐在了桌子的另一侧,望着那空荡荡的舞台心里难受的似乎被人一把抓住了般。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