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要不要带你去医院看看。”子玉风晴大伯忍不住出声说道。
“是啊。真可怜。我们知道跟风晴订亲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情。但是也不至于大到把精神都压垮吧。还退亲……”又一个叔叔说道。
子玉风晴父母则显得极为生气。他们豁然站起身。指着王庸鼻子就骂了起來。
“王庸。你以为你是谁。还來退亲。你这种人有资格说这两个字吗。搞得好像我们风晴配不上你一样。你瞅瞅你浑身上下。有一处招女孩子喜欢的吗。”
子玉风晴母亲的话更为激烈:“我们家风晴遗传了我的基因。天生丽质不说。还是华夏最有能力的年轻企业家。你就是一个大头兵。还是退伍的。竟然敢拒绝我们家风晴。你脑子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不知天高地厚。”
王庸听罢。脸上的表情更加委屈了。
不让提亲也就罢了。怎么退亲也不行。这一家子人到底想怎样。
难不成是被自己刚才一番表现给打动了。加之看上了自己美色。改变了主意。
如果是那样的话。要不要接受这门亲事呢。说实话能娶到子玉风晴的确是一件让人爽翻的事情。
王庸小心思不住闪现。不经意间看向旁边子玉风晴。却是顷刻间一个颤栗。冷静了下來。
此刻的子玉风晴就跟一把出鞘的利刃一样。目光如刀狠狠切割在王庸身上。跟她对视一眼血液几乎都要被冻僵。
这女人。这是怎么了。她这种表情到底是支持我退亲还是反对啊。我怎么越來越搞不懂了呢。
王庸求助似的冲子玉风晴一眨眼。示意子玉风晴说句话。暗示下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谁知子玉风晴根本不理睬王庸。直接转过了头。
这一幕落到子玉风晴父亲眼中。不由让他更为气愤。
当着劳资的面就敢调戏劳资的女儿。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爸。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听见了沒。别人都欺负到我们子玉家头上來了。竟然主动跑來退亲。这可是啪啪打我们家的脸啊。退亲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让他提出來。应该是我们先提出來才对。”子玉风晴父亲壮起胆子。跟子玉中霆说道。
子玉中霆轻轻看了儿子一眼。呵呵一笑:“说起打脸來。王庸今天所作所为提高十倍。都比不上你给子玉家丢脸丢的多。那我是不是也要把你赶出家门呢。”
“我……”子玉风晴父亲顿时说不出话來了。
他沒什么本事。又喜欢沾花惹草。还好赌。早些年沒少给子玉家丢脸。如果不是老爷子管教严厉。更出格的事情他估计都做得出來。
王庸确实不及他十分之一。
“爸。子玉骏再不争气。那也是您的儿子。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子玉风晴母亲可是个泼辣的主儿。她对老爷子沒有那么畏惧。
老爷子看也不看她一眼。说:“王庸不是外人。这个问題我说过很多次了。王家对我们子玉家族有恩。不止我不拿他们当外人。就连你们也不准拿他们当外人看。谁要是做不到。就滚出这个家。”
这话说的就有些严厉了。一时间客厅里变得鸦雀无声。
一个个人都不说话。可王庸看得出。沒有一个人服气。
俗话说祸不及家人。反过來也一样。恩情也基本无法扩散到其他人心里。即便那人是家人。
王庸不清楚爷爷当年怎么帮了子玉家族。爷爷也从沒说过。因为王家上下从沒一个人想着挟恩求报。只想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可当王庸察觉这个家族大部分人根本就沒有报恩的意思时。仍然免不了有些心凉。
“子玉爷爷。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爷爷在世的时候沒提过。他走了更不会提了。今天我确实就是來退亲的。如果各位觉得退亲两字觉得刺耳。那就当我是來悔婚的吧。我就是当代陈世美。我辜负了风晴小姐……”王庸主动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哼。还算有点男人样儿。”子玉风晴母亲冷哼一声。说。
接着看向子玉中霆。道:“爸。王庸都这么表态了。您还要掐着风晴的脖子不放吗。风晴是您的孙女。更是我的女儿。我当妈的沒什么本事。但是绝对不会看着女儿做什么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在今天的这场战役中。子玉风晴母亲就像是一只护犊子的母狮。暴露出超强的战斗力跟胆气。换成平时她万万不敢跟老爷子这么说话。
这也让子玉风晴大为感动。伸出手轻轻攥住了母亲的手。
子玉中霆却依旧沒有任何表示。只是给王庸倒了一杯茶。对王庸道:“喝茶。尝尝我这新到的祁红。”
王庸谢过老爷子。端起茶碗挡住脸。不肯放开了。
早知道是这样一出硝烟弥漫的战争。他就不來了。直接打个电话通知老爷子。我退亲。你爱咋样就咋样。那多省事。估计还能让老爷子大失所望。从此真的死了这条心。
可惜啊。一失足成千古恨。王庸心里叹息着。
“王庸。你说你继承了鸿瑾兄的遗志。那么你知道知恩图报这四个字的意思吗。”忽然。子玉中霆问王庸道。
王庸苦笑一声。这四个字的意思就算小学生都知道。哪里需要提升到继承爷爷遗志的高度。
不过因为问话的是子玉中霆。王庸不能置之不理。只能点点头:“嗯。知恩图报中的图指“谋划、准备”的意思。也就是说受恩者谋划准备以后报答恩人。现在一般是指得到别人的恩德。要懂得回报与他人。不过……”
王庸刚想说什么。却被子玉中霆手一挥。给打断了:“你说的都是字面上的意思。这四个字里还包含一个生与死的故事。你可知道。”
王庸又点头。
昔年秦穆公外出的时候丢失了自己的骏马。他亲自出去找。看见有人已经把自己的马杀掉了。正在一起吃马肉。秦穆公对他们说:“这是我的马。”这些人都害怕惊恐地站起來。秦穆公说:“我听说吃骏马的肉不喝酒会伤害人的身体。”于是给他们酒喝。杀马的人都惭愧地离开了。
过了三年。晋国攻打秦穆公。把秦穆公围困住了。以前那些杀马吃肉的人互相说:“我们到了已经可以以死來报答穆公给我们马肉吃、好酒喝的恩德的时候了。”于是就击溃了包围秦穆公的军队。穆公终于解决了困难。打败晋国。并抓了晋惠公回來。
确实是一出生与死的演绎。沒有秦穆公当初的施恩。就沒有他后來的被人搭救。
子玉中霆叹息一声。看向窗外。就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一样。
“当年我也遇见了一件吃秦穆公马肉式的事情。我们子玉家在援建某受灾地区的时候。因为规划原因空余出來一块地段。当时援建县的领导大手一挥就当报酬把这块地批给我了。我当时也沒多想。觉得这个地段还不错。建个大型商厦拉动下当地灾后经济也不错。谁知道这件事被人知道了。子玉集团立马成为口诛笔伐的对象。说什么我们贿赂政府人员。占用灾民耕地。”
“更狠的是。我们的竞争对手燕京郑家更是拿出一份规划图。指明这里在县委的规划里确实是一块耕地。而实际上这份规划图是出事后一天刚做出來的。证据确凿之下。子玉集团引发了难以平息的民愤。子玉集团一夜间成为黑心公司的代表。几个国外大合约都被临时取消。甚至连人民报纸都指名道姓批评了我们。那可是国家喉舌啊。明眼人都看得出。不出意外的话子玉集团应该是完了。就跟当年三氯聚氰安事件的三鹿一样。彻底湮沒在历史尘埃里。”
听到这里。包括王庸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了下。尤其子玉家族的其他人。
他们只是听说子玉家曾经有一段困难时期。但是具体困难到什么程度就不晓得了。现在才知道。原來当年整个子玉家族差点就崩散。沦为乡野小族。
当年可不比现在。那年代的舆论真是三人成虎。基本一件事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很快就会被放大。三鹿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虽然它是属于自己作死。
“那当年我们是怎么熬过來的。”有人忍不住问道。
子玉中霆思绪仍旧飘散在那个年代。自顾自说道:“当时我用尽了手段。找遍了能找的人。拜遍了大小庙门。可仍然起不到任何作用。郑家这一手牌打的实在是太漂亮了。从上到下事无巨细。都被他们算计到了。直接把我逼到了走投无路。一夜之间我就病倒在床。以为子玉家偌大基业就这样完了。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直到一个人站出來。他沒有为子玉家族辩护。而是用两个古人的故事引发一场辩论。硬生生把处于死亡边缘的子玉家族给拉了回來。王庸。你猜是哪两个故事。”
其实说到这里。王庸已经大致猜出了事情经过。见子玉中霆问自己。立即答道:“应该是子贡赎人跟子路受牛吧。”
子玉中霆一笑:“沒错。果然是鸿瑾兄的孙子。一猜就中。当时站出來那人就是王鸿瑾。他是德高望重的国学大师。在高学历的中产人群中有着很大影响力。他在报纸上提出子贡赎人跟子路受牛的观点。说子玉集团这件事情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能忘了初衷。子玉集团的初衷是援建救灾。做了好事收取点报酬又能怎样。如果以后再有人这样遭遇不公平对待。那还有人敢做好事吗。今天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恰恰是未來毁掉道德体系的凶手。”